夫君为青梅一刀一刀将我削肉剔骨,重生后,我笑着看他满门抄斩

发布时间:2025-10-30 09:38  浏览量:9

我死在顾长宁承袭爵位的那一天,大红的诰命服本该穿在我身上。

他却用一把刀,捅进了我的小腹。鲜血瞬间染红了地毯。

「为什么?」我倒在血泊中,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

我不明白。七年婚姻,我们素来琴瑟和鸣,他对我更是宠爱有加。

可回应我的,是再次没入胸膛的冰冷匕首。

顾长宁的面容扭曲,满是压抑不住的恨意:「若不是你当年非要嫁我,父亲怎会逼我休妻?婉仪婉仪又怎会羞愤而死!」

婉仪?薛婉仪?

我脑中轰然一响。他明明告诉我,薛婉仪是因与人有染,才羞愤自缢的!

「婉仪死不瞑目,她只求我能手刃仇人,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他拔出匕首,似乎仍不解恨,一刀又一刀地在我身上泄愤,仿若凌迟。

最后,他抚摸着那件本该属于我的诰命制服,旁若无人地泣不成声:「吾妻婉仪,夫君终于替你报仇了!」

我瞪大了眼睛,呼吸一点点消失。

原来,在他心中,他从来都只是薛婉仪的夫君。

七年的恩爱夫妻,到头来,竟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一场天大的笑话。

「他一个鳏夫,哪来的脸求娶二小姐您啊?」

耳边传来熟悉的抱怨声。我晃了晃神,有些不真切地看着眼前气得跺脚的侍女如月。

「咱们府上明明已经回绝了顾府,他竟然还有脸跪在府外,我看他就是诚心想败坏二姑娘您的名声!」

如月这鲜活生动的模样,让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眼泪却先一步涌了出来。

老天有眼,竟让我回到了这一天。

回到了顾长宁长跪谢府门前,满京城闹得沸沸扬扬,非要“求娶”我的这一天。

上一世,他声称元宵佳节对我一见钟情,茶花会上二见倾心,太后寿宴上三见便非我不娶。

父亲总说,谢家虽富甲天下,但嫁入侯府仍算高嫁,唯恐我受委屈。

顾长宁当时却恳切地说,只要谢府备足嫁妆,便无人敢轻视我半分。

父亲这才点了头。

我出嫁那日,延绵十里的嫁妆,震惊举国。

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心头划过刺骨的冷意,我吩咐如月:「去我的小金库,抬一箱金瓜子过来。」

如月撇着嘴:「二姑娘,您要是想打发那顾世子,也犯不着用金瓜子啊老爷和少爷在外面为挣点碎银子,累得跟什么似的,多不容易!」

顾长宁见我终于肯出来见他,眼中迸发出狂喜。

「知微!谢二姑娘,顾某唐突,但顾某心悦你已久,此生非你不娶!」

我隔着台阶,冷眼看着他。

重活一世,我才终于明白父亲为何打心底里不喜欢顾长宁。

他堂堂侯府世子,怎会不知他这般当众“深情”求娶,会给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惹来怎样的流言蜚语?

若我嫁了,在公婆面前便矮了一头,被世人嘲讽是“倒贴”;若我没嫁,名声也毁了,京中哪还有好人家敢上门说亲?

从一开始,顾长宁就算计好了一切,布下一个局,逼得我非嫁他不可。

顾长宁见我出来,欣喜若狂地迎上来:「知微!」

春光明媚,可看到他这张脸,连落在我肩头的阳光都仿佛镀上了一层寒霜,让我背脊止不住地发凉。

我面无表情地朝他走去。

他站起身,迎向我时那副喜悦和深情的模样,和上一世别无二致。

我心知肚明,他欢喜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他急需的那百万两白银即将唾手可得。

在与他擦身而过时,我刻意错开了脚步。我真怕今日碰了他的衣袂,明日“我与他私相授受”的绯闻就传遍京城。

他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引我入局。

他想攥住我的手落了空,眼中难掩失望。

我却勾了勾嘴角,掀开了小厮抬过来的箱子。

金闪闪的金瓜子在阳光下,差点闪瞎了顾长宁的眼睛。

「喜欢吗?」我问他。

他明显愣住了。

我笑出声:「喜欢也不给。谢家的一分一厘,你都休想拿到。」

如月早已按我的吩咐,领来了一群在街角乞讨的乞丐。

我当着顾长宁的面,抓起一把把金瓜子,分赏给他们。

乞丐们从不可置信,到喜极而泣,最后齐刷刷跪下给我磕头谢恩。

比起前世,将两百万两白银的嫁妆悄无声息地抬进顾府,填了顾长宁与薛婉仪纵情享乐欠下的窟窿

今生,我宁愿把金子送给乞丐,好歹还能听到个响动。

世人皆以为,顾长宁求娶我,是情根深种。上一世,连我也被蒙在鼓里。

直到死时才明白,他所做的一切,皆是看中了谢家的泼天财富。

他娶薛婉仪之后,夫妻二人游历万里河山,吃尽山珍海味,锦衣华服,珠钗翡翠,不仅掏空了侯府的底子,还亏欠了财政司整整一百万两白银。

不巧的是,顾长宁曾羞辱过微末时的七皇子,而七皇子如今登基了。新皇便拿此事问罪于他。

皇上勒令顾长宁限期偿还一百万两,否则,永勤侯府全家获罪。

放眼整个大业,能轻轻松松在短时间内拿出一百万两白银的,唯有天下首富,我的娘家——谢家。

上一世,他用我的嫁妆填了亏空,保住了爵位,却反过来恨我入骨。

这一世,我倒要看看,没有我谢家的百万嫁妆,他顾长宁如何躲过这次的灭门之祸!

上一世,顾长宁被我“羞辱”后,拂袖而去。转天,我与他私相授受的流言便传遍了京城。不过半月,原先与我议亲的江南盐商便登门退了婚。

这一世,我必须先下手为强。

得了我赏赐的乞丐们,在城内的各个角落,尽职尽责地唾骂着顾长宁的卑鄙无耻。

「你们是不知道,那顾世子有多不要脸!人家谢二姑娘明明对他避之不及,他却像狗皮膏药似的往上贴!」

「他一个克妻的鳏夫,跑去辱没谢二姑娘的清誉,简直了!」

「要我说,这顾长宁分明是看中了谢府的银钱,才故意逼死发妻,好求娶谢二姑娘的!」

「没错没错!我听说顾长宁不仅败光了侯府家产,还亏欠财政司一百万两呢!」

流言传着传着,就多了一个更劲爆的版本:

「我偷偷告诉你,听说顾长宁那个发妻根本就没死!就藏在城郊的别院里,七八个丫鬟婆子好生伺候着呢!」

「当真?!」

「我亲眼所见!」

于是,满城风雨的传言,最终定格为了“永勤侯府世子夫妇合谋,设局图谋谢府巨额财产”。

「下作恶心!」「卑鄙无耻!」

与父亲交好的文官立刻上书,弹劾永勤侯教子无方,辱没斯文。

父亲则“恰好”在此时上了一道折子,称自己年迈体衰,恐无力再为朝廷效力,愿意交出手中的皇商采买生意,告老还乡。

皇上本就倚重谢家的财力,见状顿时“惶恐”。

当即,皇上便召见了永勤侯,将其痛斥了一顿。

永勤侯顶着圣怒回府,当即家法伺候了顾长宁,又怒气冲冲地命人去城郊别院。果不其然,在那里看见了被七八个下人伺候得面色红润的薛婉仪。

老侯爷当场气血攻心,晕了过去。

「听说,永勤侯爷醒来后,当场就要顾长宁休妻。」

如月端来点心,仍对顾长宁的下作不齿,愤愤不平:「他为了用咱们谢府的银子填窟窿,怎么想得出这种恶心办法?他可曾想过,事成之后,他如何接回那个『因被他撞破私通而羞愤自杀』的薛婉仪?」

如月想不通。

我却一清二楚。

上一世,我死后灵魂被困在顾长宁身边,亲耳听到了他在薛婉仪的墓前,是如何讲述他们夫妻二人的“妙计”的。

大业无人不知顾长宁与薛婉仪恩爱两不疑。二人成婚三年,薛婉仪无所出,顾老夫人威逼利诱要顾长宁纳妾,他都宁死不从。

如此“恩爱”的夫妻,若不是薛婉仪做了什么伤透他心、绝了他情的天大错事,他顾长宁如何有借口休妻另娶?

所以,他们演了这出“捉奸自缢”的戏码。

只等用谢府的银钱填补了亏空,顾长宁再将以假死脱身、改名换姓的薛婉仪接回府中。

届时,他们夫妻“再续前缘”,而我这个正妻,只能独守空房。

我若因爱生恨,大闹侯府,顾长宁便可顺理成章地以此为由,休了我,甚至杀了我。

最后,扶正薛婉仪。

窟窿填上了,谢家金山银山般的嫁妆也尽数归了他。

一箭三雕。真是好计谋。

只可惜,上一世,薛婉仪没等到那一天,不知何故,真的死在了城郊别院。

顾长宁便将薛婉仪的死,全都归咎在了我的头上,恨我入骨。

可笑至极!

顾长宁,这一世,我不仅不会入你的局,我还要你,血债血偿。

听说薛婉仪要见我,我着实吃了一惊。

上一世,我从未真正与她见过面,她却是我一生惨剧的始作俑者。

恨意淹没了胸口。顾长宁要付出代价,薛婉仪也休想跑掉。

既然他们恩爱得难舍难分,那我就“成全”他们。

我准她入府。

她却选择了跪在谢府门前,和顾长宁如出一辙,显然是想拿捏人心。

不等我开口,薛婉仪“扑通”一声,隔着门槛就给我磕了三个响头。

青苔石板路上,印出了斑斑血迹。

她声泪俱下:「谢二姑娘,求您帮帮世子吧!顾府实在拿不出一百万两白银,可这笔钱对谢府而言,不就如同指缝里露出的沙子,无关痛痒吗!」

「我知道谢二姑娘您向来心善,断然不会看着世子被皇上问罪的,对不对?」

这番话,真是诛心。

我若同意了,她和顾长宁就平白得了一百万两,所有难关迎刃而解,他们夫妻也不必“生离死别”。

我若不同意,便坐实了“不仁不善”“见死不救”的恶名。谢府多年经营的善名,也将毁于一旦。

「谢二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薛婉仪见我不语,步步紧逼,「您连路边的乞丐都愿意慷慨解囊,长宁他对您一见钟情,为娶您更不惜休妻难道您就当真如此铁石心肠,无动于衷?」

她三言两语,便混淆了事实,将重点引到了“顾长宁为我不惜休妻”的“深情”上。

至于他们夫妻如何纵情享乐、亏欠巨款被皇上问罪的事,倒是避重就轻。

薛婉仪哭红了双眼,捂着胸口,一副柳若扶风的模样,倒真是让人心疼。

可惜,我死过一回了。

「世子夫人。」我冷冷开口,「谢府的财富,是谢氏祖辈一分一厘积攒出来的,是我父兄经营半生所得,并非大风刮来的。」

「谢府深谙‘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道理,这才每年拿出银钱做善事。」

「我们救助的,是只需一碗粥就能多活半月、两文钱就能买件冬衣熬过寒冬、一两银子就能救下全家老小的穷苦百姓。而不是救助出身显赫,一顿饭、一件衣便抵得过穷人三五载花销的世子和世子夫人。」

每年冬日,谢府门前的雪,总是在天不亮时就被人清扫干净;花开季节,桥头卖花的婆婆,每天都会给我送来最新鲜的花;父亲爱吃鱼,东市的鱼贩大伯,隔三岔五就送来刚打上的鲜鱼。

他们不过是曾受过谢家一点点恩惠,尚且知晓要力所能及地回报。

可偏偏,空手套走我两百万两白银的顾长宁,却对我痛下杀手。

如此忘恩负义之辈,我就算是被罚永坠十八层地狱,也绝不会救!

「世子夫人今日这番言语,是想陷我和谢府于不仁不义之地吗?」我声色俱厉,「我倒是要去敲登闻鼓,问问这天下岂有此等道理!难道就因为谢府是商贾,就活该任由你们高门权贵欺凌盘算?」

「欺人太甚!」

薛婉仪许是没料到我会如此义正词严地拒绝,甚至不惜闹到刑部去求公道。

她哭得更凶了:「谢二姑娘谢姑娘当真要逼死我不成?」

「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分明是你们夫妇要逼死谢家姑娘!」围观的人群中,终于有人仗义执言。

「就是!世人都知永勤侯府的世子夫人因私通被休后自缢了,你怎么还好端端跪在这?莫非真如传言那般,是你和顾长宁合谋,算计谢府银钱去填窟窿?」

「你们这对夫妇,一个比一个歹毒!」

这世间,还是有公道的。年幼时不懂父亲说的「谢府送出去的一分一厘,都将化成福报」,如今,我切身体会到了。

薛婉仪被众人纷纷谴责,羞愤不已,再也装不下去。

烈日之下,她看我的眼神,犹如淬了毒的蛇,让我不寒而栗。

是顾长宁突然出现的,他一把拉起薛婉仪,将她带走了。

临走前,他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天真地觉得,他似乎既愧疚,又委屈。

我一定是疯魔了。

商贾之女状告侯府世子,而且是“民告官”(需先受三十大板),只为讨个公道。

我愿意挨打也要状告永勤侯府世子顾长宁夫妇、为图谋谢府财产合谋诋毁我清誉一事,被仗义的百姓传得沸沸扬扬。

顾长宁和薛婉仪一时间成了京城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永勤侯被气得吐了血,拖着病体对顾长宁又是一顿家法伺候,打得他血肉模糊。

薛婉仪得知后,心疼不已,非要回顾府照顾。永勤侯硬是从病榻上爬起来,用先帝御赐的龙头拐杖,将她往外赶。

薛婉仪当即哭闹,声称她乃顾家八抬大轿娶进府的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凭什么不许她回府?

永勤侯冷笑不止:「从你与人私通、被长宁休了的那天起,你就和顾家没半分瓜葛了!」

「那是我和长宁」

「住口!」永勤侯厉声呵斥,打断了薛婉仪。

薛婉仪自知嘴快,差点当众承认了自己和顾长宁的算计。

她立刻换上那副期期艾艾的模样,捧着心口:「父亲,您让我见一见长宁吧。没有我亲手做的蜜饯,他喝不下药的。难道父亲当真忍心看着长宁痛苦吗?」

永勤侯这回连话都懒得说,直接将龙头拐杖落到了薛婉仪身上,薛婉仪当即倒地,晕了过去。

父亲在书房转述完外面的闹剧后,正色问我:「知微,你作何想?你不用怕,直接告诉父亲,你想怎么做?」

「父亲想怎么做?」我反问。

「他既然敢做出毁你清誉之事,定不能轻饶了他。」父亲沉声道。

我压下心中的一丝疑惑,朝着父亲淡淡一笑:「女儿也是这么想的。」

父亲怕我多想,连连安抚我:「你放心,你兄长很快就要从西域回来了。你若还不解恨,就让你兄长把他套了麻袋,狠狠揍一顿!」

我心里划过一阵暖流:「一顿可便宜他了。」

上一世他对我做下的恶,就是碎尸万段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这倒不用担心,」父亲笑了,「你兄长向来最宠你,他的‘一顿’,和别人的可不太一样。」

「是呀,兄长他」

我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

我想起来了。上一世,兄长就是从西域回来的路上,为救一名素不相识的村女,死在了一群山贼的手中!

我颤着声音,抓住父亲的袖子:「父亲,若是我是说若是女儿没有兄长,那您百年之后,谢家的家业该由何人继承?」

父亲奇怪地扫了我一眼,理所当然道:「自然是要交给你未来的夫婿打理。」

「哐当」一声,我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

滚烫的茶水飞溅,灼烫着我的手背,可这痛楚,却不及我胸口翻涌的恨意万分之一。

我终于明白了。顾长宁的局,不仅要我的嫁妆,还要我兄长的命!他要“吃绝户”!

「父亲!」我抓着他,眼泪一滴滴滚落,「快去救哥哥!快去救哥哥啊!」

父亲带回了浑身是血的兄长。

我双腿一软,幸好如月及时扶住了我。难道难道还是晚了一步?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救不了兄长?

「见到哥哥回来了,怎么还哭了?」

兄长扯出一个极其虚弱的笑,从怀中掏出了一只被血迹染红了的玉镯子,颤抖着套在了我的手腕上。

「哥哥就知道知微戴上,最好看。」

兄长说完这句话,便头一歪,晕了过去。

父亲说,兄长为救一个姑娘,被一群山贼围堵,寡不敌众。若非他及时带人赶到,兄长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问父亲,那姑娘身在何处。

父亲说,他当时只顾着受伤的兄长,并未注意。

父亲还问我,是如何知道兄长会出事的。

我后怕得浑身发抖,捧着手腕上尚有余温的玉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顾长宁。

是他为谋夺谢家家产,设计害死了兄长!

幸好。幸好这一世,我救下了兄长。

顾长宁,薛婉仪。

我以谢府富可敌国的家产起誓,若不能让你们二人付出代价,就让我谢府落败,连一颗铜子都不剩!

兄长养伤足足三个月,父亲便将家中生意交给我暂代打理。

做生意原来是一件极为辛苦的事情,日夜操劳,锱铢必较。这大概就是父亲会说“生意要交给夫婿打理”的缘故吧。

上一世,谢家就这般被顾长宁吃干抹净。

这一世,无论如何,我都要护好父兄和这偌大的家业。

四月初,我让父亲从南诏引进来的稀有茶花,受到了金陵城里贵族的疯狂追捧,价高时,一株茶花可卖到百金。

区区两个月,仅因山茶花一项生意,谢家便入账一百万两白银。

父亲赞我,有当年我娘的风范。

兄长则在病榻上哀嚎,说终于有人可以替他分担了,往后该轮到他吃喝享乐了。

六月末,兄长的伤终于痊愈。

当天夜里,趁着月黑风高,他套了个麻袋,将顾长宁堵在无人的小巷子里,一顿拳打脚踢,打得顾长宁肋骨都断了好几根。

我受邀参加了仙蕙长公主的百花宴。

长公主对我培育改良的茶花情有独钟,今日她的发髻上便簪着一朵正红色的重瓣茶花,衬得她愈发雍容华贵。

宴席间,她含笑问我想要什么赏赐。

我也不绕弯子,直言不讳:「民女俗气,偏爱白银。」

想了想,我又补了一句:「若是金子,那更是妙不可言。」

仙蕙长公主闻言笑得十分爽朗,指着我说我不愧是天下首富之女,自小在金山银山里泡大的,性子都比旁人直白可爱。

她当即赏了我十万两黄金。

一夜之间,谢家二姑娘的身价水涨船高。谢家的山茶花更是洛阳纸贵,订单一路排到了三年之后。

这消息传回顾府,顾长宁和薛婉仪怕是要气得挠心挠肺了。他们蝇营狗苟,费尽心机也不得分毫;而我,短短两月便入账丰厚,名利双收。

恰在此时,江南盐商崔氏的主母携子入京,登门拜访父亲,商议两家多年前定下的那门婚约。

上一世,顾长宁跪在谢府门前求娶之事闹得满城风雨,崔府认定我与人不清不楚,言辞严厉地派人前来退婚。

这一世,没了顾长宁的诋毁和算计,他们如期而至。

只是

那位传闻中鲜衣怒马、一匹红鬃马游遍山河的崔家二郎崔珣,为何是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来的?

金陵城里,不知多少闺中少女仰慕他策马扬鞭的英姿。

我怔怔地看着他,察觉到我的视线,崔珣朝我淡淡一笑。他面色虽有些苍白,不良于行,却自有一股如微风下山茶般的雅致高洁。

真是可惜了。

父亲虽未表露嫌弃,却私下觉得,让我嫁给一个双腿残疾之人,终究是委屈了我。

他安排崔氏母子住进了厢房,并未急着定下此事。

用过晚膳后,父亲一脸认真地在书房问我:「微儿,你可愿意?」

他承诺,若我愿意,自是十里红妆,风光大嫁。

若我不愿,他便是豁出这张老脸,也要揽下所有非议,权当是他谢家嫌弃崔珣是个废人。

上一世,我只在幼时见过崔珣几面。

后来嫁给顾长宁,却在婚后的每个生辰,都雷打不动地收到一份来自江南崔氏的贺礼。

贺礼平平无奇,唯有那张同送来的名帖,年年都只有八个字。

【旦逢良辰,顺颂时宜。】

如今细细想来,这平淡的八个字,竟是我在那段窒息的婚姻里,收到过最好的祝福。

「父亲,」我定了定神,「我愿意嫁。」

我与崔珣的婚事,定在了三个月后。

崔母对我显然是极满意的,她承诺,待我嫁过去,便将执掌中馈之权交予我,说她信得过我的品性与能力。

临别前,她紧紧攥着我的手,久久不言,眼眶却渐渐红了。

就在码头依依惜别之际,她转身将我轻轻抱在怀中,声音哽咽:「好孩子,受苦了。」

那时我并不明白她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只当她是心疼我,年纪轻轻便要嫁给一个“瘸子”。

静影沉璧,浮光跃金。我站在渡口,遥遥目送崔氏母子的船只离开。

船渐行渐远,崔珣的视线却始终落在我身上,一错不错,仿佛此番别离,便是前缘难续。

「二姑娘,您将来嫁入崔家,一定会很幸福的。」如月在我身边轻声说。

我收回目光,与如月准备回府。

「为何这么说?」

我倒不奢求什么幸福,只盼着能像那八个字所言——“旦逢良tian辰,顺颂时宜”,便已是上天垂怜。能相敬如宾最好,若是最后落得两看相厌,和离便是。

谢氏的女儿,从不拘泥于后宅方寸。天宽地阔,任我遨游。

「因为崔公子看姑娘您的眼神,」如月一脸笃定,「就像我爹看着我娘!」

我被她逗得哭笑不得:「莫要胡说八」

「知微!知微姑娘!」

一个令人作呕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顾长宁从一旁的软轿上探出身子,急切地唤我。

「知微姑娘,天气炎热,不如坐顾某的轿子回去?」

如月双手掐腰,重重“呸”了一声:「顾世子真是一点寡廉鲜耻都不知道!今日我家小姐若坐了你的轿子,明日你怕是就要闹到皇上那,求一道赐婚圣旨了!我劝你啊,别白费心思了,我家小姐已经定了亲事,就在三个月之后!」

顾长宁哪里是不懂寡廉鲜耻?

他就是太明白这四个字,对一个女子的名声诋毁有多么致命。

顾长宁眼眸低垂,难掩失落:「我乃永勤侯独子,将来必然要承继爵位。你若嫁我,便是诰命夫人。那崔珣不过是个瘸子,满身铜臭,如何能匹配姑娘?」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更何况,知微姑娘怎知那崔氏看中的,不是谢府的家产?」

我倒是被他这番厚颜无耻的话气笑了。

上一世,他千般算计,不就是为了图谋我谢家家产吗?

如今图谋不上了,便开始嫌弃商贾满身铜臭了?

「崔家独掌江南盐运,富甲一方。虽暂比不上天下首富的谢家,但我嫁过去,以我的本事,不出三年,便能让崔家的财富翻上十倍。」

我冷冷地看着他:「我能坐拥金山银山,为何要平白赔上丰厚的嫁妆,嫁入你们那外强中干的永勤侯府?」

「更何况,你顾长宁所图的,亦不过是我谢家家产。」

「只不过,崔府的盘算,可比你光明磊落多了。」

顾长宁彻底急了,他踉踉跄跄地冲下软轿,不顾体面地拦住我的去路:「知微姑娘,你真的误会了!我求娶你,是真心爱慕你!若你不信,你我成亲时,顾家不要谢府一分钱的嫁妆!」

「没有谢府的嫁妆,」我一字一句,直戳他的痛处,「你很快就会被皇上问罪。永勤侯府阖家上下,都要流放千里之外的苦寒地狱。我为何要自讨苦吃,与你一同赴死?」

打蛇打七寸。

顾长宁现在最缺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杀不了他,气得他夜不能寐也是好的。

顾长宁的情绪彻底失控:「你勿要贬低自己!我知你的品行,顾府若是落难,你断然不会弃我于不顾的!」

顾府落难,我为何不能弃之不顾?顾府与我何干?

怎么就因父亲教导我人心向善,我就活该要被他如此算计和绑架?

我气得委屈,眼眶瞬间滚烫。

「知微,不要嫁给崔珣,好不好?」他见我动容,竟还想上前。

看来兄长的伤还没好利索,竟让这顾长宁还有力气在我面前蹦跶。

算算时日,我派出去的人也该回来了。

重生回来这段时间,我虽明面上一直忙着谢府的生意,但暗中,从未停止收集顾长宁的罪证。

薛婉仪本是薛府不受宠的庶女。当年,与顾长宁真正有婚约的,是她的嫡长姐薛婉芙。

也不知这二人何时看对了眼,顾长宁竟非薛婉仪不娶。

薛家自然不会同意让一个庶女嫁入高门做正头妻子,尤其是踩着嫡长姐的婚事。

可就在这时,薛婉芙突然被一群山贼掳走,归来后清誉被毁,不堪受辱,自尽于祠堂。

薛府无奈,只好让庶女薛婉仪顶了这门亲事。

又是山贼。

我冷笑,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所有对顾长宁有利的脏事,都是“山贼”所为。

我等的人回来后,一封密信被悄悄送往了薛府。

三日之后。

翌日清晨的早朝上,薛婉仪的父亲,御史薛鄂,血溅朝堂,当庭恳请皇上重审当年嫡长女薛婉芙被山贼掳走一案。

皇上本就要问罪顾长宁,此番送上门的机会,他岂有错过之理?

当即,圣旨下达,命刑部受理此案。

经过刑部半个月的追查,终于抓到了当年祸害薛婉芙的山贼之一。

据那山贼交代,是薛婉仪收买了他们,要他们掳走并当众祸害薛婉芙的清白。

薛婉仪在堂上当即否认。

她竟将所有责任都推卸到了顾长宁身上,甚至拿出了当年二人的往来书信。信中确实明确写道,是顾长宁策划了整件事。

顾长宁也矢口否认,他指控薛婉仪伪造书信,反咬是薛婉仪恨毒了嫡姐薛婉芙,是她主张要毁了薛婉芙的清白。

他甚至供出,就连薛婉芙自尽的那条白绫,都是薛婉仪亲手送去的!

上一世恩爱无双、联手算计我的夫妻,这一世,落得个狗咬狗的下场。

何尝不是报应?

但他们的报应,还远不止这些。

开堂那日,好巧不巧,我和兄长刚好路过刑部。

想着来都来了,便进去观审。

这一看不得了,兄长当即认出,那个跪在堂前的山贼头目,和数月前在山道上围攻他、差点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是同一个人!

刑部侍郎当即加审。

那山贼自知难逃一死,当场认罪,并指控是受顾长宁所指使,一路跟随我兄长谢知甚,伺机暗杀。奈何兄长防范严密,苦等不到机会,眼看即将回到金陵城,他们便故意掳截良家姑娘,引诱谢知甚“英雄救美”,再设伏围杀。

听完山贼的指控,顾长宁下意识便要辩解。

可话到了嘴边,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无力地垂下了双肩。

他竟无奈地笑了:「我已经写了书信,让你们停止行动,勿要伤了她的兄长!」

山贼则否认接到过任何后续书信。

顾长宁苦笑一声:「终究是我的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

他猛地抬头,赤红着双眼,死死地看向旁听席上的我:

「知微,我只要你明白,这一世,我爱你之心是真,求娶你更是心之所向,并无其他杂念!」

我浑身一震,面色蓦地凝重,心更是一沉。

知微。知微。

是了。

重生回来,第一次在谢府门前见他,他便脱口而出,唤我「知微」。

顾长宁,他果然也记得上一世!

顾长宁亲口承认了他意图谋杀兄长一事。

或许是为了减轻刑罚,他彻底放弃了抵抗,和盘托出了他与薛婉仪当年是如何一起合谋,害死了嫡姐薛婉芙的全部细节。

皇上本就厌恶他,连带着亏欠财政司一百万两白银的旧账,数罪并罚。

圣旨下:褫夺顾长宁永勤侯世子身份,处以黥面之刑(脸上刺字),即日流放崖州。

至于薛婉仪,她的父亲薛鄂跪求皇上,称要亲手替惨死的嫡女报仇,恳请皇上将薛婉仪交由他处置。

我即刻托父亲,用一百万两白银,与皇上做了“交易”。

皇上“感念”薛鄂丧女之痛,同意了。

比起刑部的大牢,薛鄂的手段,才会让薛婉仪真正生不如死。

为免薛婉仪故技重施、三言两语迷惑了薛鄂,我又派人暗中告诉了薛夫人——当年,薛婉仪不仅害死了她的宝贝嫡长女,也是她派人劫走了她二女儿的嫁妆,才害得二女儿不堪被婆家折辱,最终自缢。

薛夫人果然没让我失望。

她将薛婉仪折磨得不成人形后,锁进了薛家存放银两的地库。

不给吃,不给喝,就这么日日夜夜地困着她。

直到她守着那一屋子冰冷的金银,在无尽的黑暗中,慢慢绝望地饿死。

顾长宁流放的前一日,他求见我。

「知微,很抱歉。」

昔日那个温润尔雅的顾世子,此刻蓬头垢面,脸上是新烙下的屈辱刺青,再无半分往日风采。

秋日的冷光穿过牢房狭小的窗,落在他枯槁的面容上。

他那双曾经布满滔天恨意的眸子,此刻竟被愧疚所取代。

他愧疚什么?

我不知,也不想明白。

我今日来,是专程来“送”他的。

「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菜,还有你最爱的花雕酒。」我将食盒一一摆开,「崖州乃荒凉之地,此番前去,怕是再也吃不到这些了。」

顾长宁看着面前的酒菜,忽然笑了出来。

「竟是如此。」

我替他斟满酒。

他笑着接过,竟毫不怀疑地一饮而尽。

「也好。因果循环,天理报应不爽。」他放下酒杯,看着我,「知微,这杯酒,就当我还你。」

花雕酒里,加了我重金寻来的「牵机引」。

片刻的工夫,顾长宁便面露极致的痛苦之色,抱着小腹在满是稻草的地上翻滚,嘴角溢出暗红的血迹。

血,溅脏了我的裙角。

这是崔珣前几日托人送来的新裙子,弄脏了,我有些恼火。

「知微疼吗?」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知道,他是在问我。

问我上一世,他将我削肉剔骨时,疼不疼。

「你亲自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我眼底划过冰冷的恨意,从衣袖中抽出那把早已备好的匕首,带着上一世所有的不甘和怨毒,狠狠没入顾长宁的胸口。

我学着他上一世的动作。

一片一片。

一根一根。

削其肉,剔其骨。

顾长宁的挣扎慢慢停息。

断气前,他竟望着我,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愿你今生与崔珣松萝共倚,翙翙其羽。」

崔珣在刑部大牢外等我。

他的气色较之上次在码头分别时,好了许多,起码面上有了一丝血色。

只是那双腿,仍旧无法行动自如。

夕阳在他身后寸寸没入天际,留下满天火红而灿烂的晚霞。

见我出来,崔珣朝我温润轻笑。

我走到他身后,握住轮椅的推手,朝着谢府的方向慢慢走去。

长街寂静,晚霞如火。

「崔珣,」我轻声问,「你的腿,为什么会受伤?」

崔珣目视前方,声音温柔而平静:

「为度一人,我与神明,做了一笔交易。」

(番外)

成婚后,崔珣并未将我拘于后宅,他言出必行,真正给了我一片天高地阔,任我遨游。

我不仅将山茶花的生意做到了大江南北,更在他的鼓励和扶持下,接手了崔氏的盐运生意。我将盐运和漕运紧紧联系到一起,开辟了新的商路。

数年间,朝廷每年收上的赋税,有七成是来自谢、崔两家的贡献。

为了更好地掌控和经营,我时常需要外出,崔珣便陪着我,我们一同走遍了大业的山山水水。

成婚的第三年,我怀了身孕。

崔珣一下子变得紧张无比。

他不许我再管府中诸事,更不许我插手两家的生意。

我笑他小题大做:「南诏引进的那些山茶花,都是我亲手培育的。你不许我插手,底下的人若是出了差错,完不成预定的订单怎么办?」

「没了山茶花的订单,为夫也照样能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经过这几年的悉心调养,除了一双腿,崔珣的身体已与常人无恙。

他这个人的脑子,可比我兄长活络多了。

崔家的生意在他手中,早已蒸蒸日上,翻了几番。

连兄长都私下同我说,是他低估了崔珣。早知他这么精明能干,当初也不至于怕我嫁过来吃苦,差点掏空谢家家底给我做嫁妆。

我倚在榻上,笑着打趣兄长:「那笔丰厚的嫁妆,权当是舅舅给未出世的小外甥女的见面礼了。」

「小外甥女?」兄长瞪眼。

「阿珣说,他想要个和我一样漂亮讨喜的女儿。」

兄长连连翻着白眼:「全天下的好事都让他占了!我看,你就该生个儿子,将来给我做女婿!」

崔珣刚好端着安胎药进来,听见这话,随手拿了本书砸过去:「你还是先娶上媳...娘子再说吧。」

那年尾冬,我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崔珣给孩子取名:云舟,云霓。

取“风雨同舟,云霓之望”之意。

年幼时,母亲就为我定下了一门亲事。

是金陵城谢家的二姑娘,谢知微。

我至今仍记得与她的第一次见面。

那年我陪母亲去金陵城,祭拜她早逝的手帕之交——谢夫人。

许是连上天也惋惜谢夫人的离去,那一日,金陵城飘起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

我欢喜得不得了,撇开母亲,偷偷跑到院子里赏雪。

忽而,一阵极力压抑的抽噎声传来。

我循声找过去,发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独自躲在假山后,哭红了双眼。

她被我惊吓到,看我一眼,便落荒而逃。

等我回了前厅,才知道,那个小姑娘,便是我未来的娘子,刚刚失去了娘亲的谢知微。

母亲问我同不同意这门亲事时,我满脑子都是她那双惊恐又悲伤的眼睛。

「同意。」

我崔珣,要娶谢知微当娘子。

后来,金陵城传出了她与永勤侯世子顾长宁不清不楚的传闻。

我和母亲,自然是不信的。

只是,我很快收到了她寄来的退婚书。信中言辞倨傲,贬低崔府是低门小户,配不上天下首富的谢家。

母亲被信中言辞激怒,将退婚之事闹到了台面上。

至此,崔谢两家,再无往来。

她嫁给顾长宁后,一次偶然,我得知了真相。

当初的退婚书,根本不是她所写,乃是顾长宁一手伪造,为的就是激怒崔府,让我们主动退婚。

我意难平。

当即赶赴金陵城要讨个说法,竟又撞见顾长宁与一女子私会!

更让我震惊的是,那个女人,便是世人眼中“因私通被休、羞愤自尽”的薛婉仪!

我顺藤摸瓜,一番调查,得知了全部的真相。

我气愤于顾长宁与薛婉仪对谢知微的无耻算计。

冲动之下,我暗中用剧毒,毒死了藏在别院的薛婉仪,并打算立刻将所有真相告诉谢知微。

却不想,被顾长宁察觉。

他找来山贼,在半路截杀了我。

我死后,灵魂不知为何,竟一直跟在了谢知微的身上。

我眼睁睁看着顾长宁将她哄骗得团团转,看着他一步步吃绝户,害死她的兄长,谋夺她的家产。

直到他继承侯府那天,他再也不伪装了。

他当着薛婉仪的牌位,将谢知微削肉剔骨。

我眼睁睁看着她倒在血泊中,死在我面前,我却无能为力。

我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向苍天祈求,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保护好她,保护好当年那个在雪中哭泣的小女孩。

苍天听到了我的祈求。

祂说,可以。甚至,可以给谢知微重来的机会。

「但,你要付出代价。」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接受。」

「爹爹,快醒一醒!外面下雪了,我们去找娘亲赏雪!」

我被女儿云霓推醒。

半梦半醒间来到室外,看见知微正和儿子云舟在雪中嬉笑。

知微注意到我,隔着风雪,朝我盈盈一笑:「阿珣,下雪了!」

雪落肩头,我抱着云霓,一步步(推着轮椅)走过去。

当年那个躲在雪中哭泣的小女孩,如今笑靥如花,再也不用彷徨恐惧。

真好。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唯愿,生生世世。

谢知微与崔珣。

岁岁,长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