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白天她是秘书，夜晚她是情人，直到他发现自己是别人的替身

引子

他是薛峥，她是他的秘书姜雨晴。

他以为她是他掌心温顺的白兔。

直到他看到那段视频，那个与她共享青涩秘密的少年。

那张脸，像他，却不是他。

(1)

薛峥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他习惯性地按了内线电话，接通的是那个永远待命的声音。

“薛总，您还没走？”姜雨晴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柔软的关切，像羽毛轻轻拂过耳畔。

“嗯，还有些收尾。你过来一下。”薛峥的语气是惯常的命令式，不带太多情绪。

“好的，薛总。”

没过几分钟，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姜雨晴走了进来。她穿着合身的职业套装，裙摆恰到好处地停在膝盖上方，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和柔美的曲线。她的长发挽起，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淡妆，眉眼温柔，唇色是自然的樱粉。

“薛总，有什么吩咐？”她站在办公桌前，微微颔首。

薛峥抬起眼，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白天，她是他的贴身秘书，能力出众，处事周到，将他的一切行程打理得井井有条，像一件精密运转的仪器。夜晚……他挥去脑中的杂念，指了指桌上的文件。

“把这份合同最后核对一遍，明天早上签约要用。另外，帮我订明晚七点，‘云顶’餐厅的位置。”

“好的，薛总。合同我马上核对。餐厅……是两位吗？”姜雨晴抬起眼，那双总是含着水光的眸子望向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薛峥顿了顿，看着她那副温顺的样子，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丝烦躁，又很快被一种掌控感取代。“一位。我和启明的李总谈事情。”

“明白了，我立刻去办。”姜雨晴拿起文件，动作轻柔，没有多余的话。

薛峥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那柔韧的腰肢和笔直的小腿，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他忽然开口：“晚上，老地方。”

姜雨晴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门被轻轻带上。薛峥靠进宽大的椅背，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姜雨晴的情景。三年前，她来应聘，青涩却带着一股韧劲，简历漂亮，能力测试成绩优异。他录用了她，她果然没让他失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的关系超越了上司与下属。

是她先流露出的崇拜和依恋？还是他先被那份无微不至的温柔和顺从所吸引？记不清了。他只记得某个加班的深夜，他习惯性地让她留下帮忙，结束时已经很晚，他顺路送她，在她公寓楼下，她下车时，他拉住了她的手。她没有挣脱，只是脸红得厉害，睫毛颤抖着，像受惊的蝶翼。

从那以后，一切变得顺理成章。她成了他生活和工作中最亲密的人，知晓他所有的习惯和偏好，安抚他所有的疲惫和烦躁。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把她当成工作之余最好的消遣，一个听话的、美丽的、能够提供情绪价值和身体慰藉的玩物。他从未想过要给她更多，比如名分，比如承诺。他觉得她应该懂，他们之间就是各取所需。她贪恋他的权势和财富带来的安全感，而他，贪恋她的年轻、美丽和温顺。

他从未怀疑过她的忠诚，就像从未怀疑过自己对她绝对的掌控。她就像一只被他圈养起来的、没有脾气的小白兔，对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他母亲发来的消息，提醒他周末的家庭聚会，并且特意提到，苏家的千金苏婉音也会来。薛峥皱了皱眉，苏婉音是他母亲属意的联姻对象，家世相当，学历漂亮，人也长得明艳大方。他知道母亲的意思，薛家需要这样一门婚事来巩固地位，他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

他回复了一个“好”字。对于婚姻，他并无太多浪漫幻想，门当户对，利益结合，是最稳妥的选择。至于姜雨晴……他从未考虑过她和他的未来。她是他隐秘世界里的一部分，见不得光，也不该奢求阳光。

(2)

核对完合同，订好餐厅，姜雨晴回到自己的工位，慢慢收拾东西。办公室的灯已经暗了下来，只有她这一小片区域还亮着。她拿出化妆包，对着小镜子补了补口红，颜色很淡，只是让嘴唇看起来更水润一些。薛峥不喜欢浓妆艳抹。

看着镜子里那张清丽却难掩疲惫的脸，她轻轻叹了口气。手机屏幕亮起，是闺蜜林晓薇发来的消息：“晴宝，下班了吗？周末一起逛街啊？”

姜雨晴快速回复：“刚忙完。周末……还不确定，看老板安排。”

林晓薇发来个叹气的表情：“又是那个周扒皮！晴宝，你说你图什么呀？长得这么漂亮，能力又强，去哪找不到好工作？非要在薛峥这棵树上吊死？他摆明了就是玩玩你，根本不会给你名分！”

姜雨晴看着屏幕上的字，手指微微蜷缩。图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一开始，是真心崇拜和爱慕吧。薛峥年轻有为，英俊多金，在工作中运筹帷幄的样子，确实极具魅力。他对她偶尔流露出的，超越上下级的关心和依赖，也让她心生错觉，以为自己或许是特别的。

可时间久了，那份错觉渐渐被现实磨平。他心情好时，会对她温柔备至，带她去昂贵的餐厅，送她奢侈品礼物。心情不好时，或者在她稍微流露出一点想要更多关注的意思时，他就会变得冷淡疏离，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她，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她成了他豢养的金丝雀，被锁在华丽的笼子里，得不到自由，也得不到尊重。白天是他的得力助手，夜晚是他的温柔港湾，却唯独不是他公开承认的伴侣。

“晓薇，别说了，我心里有数。”她回复道。

“你有数个屁！我告诉你，女人青春有限，你不能一直这样耗下去！听我的，找个机会跟他摊牌，要么公开，要么分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林晓薇恨铁不成钢。

姜雨晴苦涩地笑了笑。摊牌？她不敢。她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害怕离开薛峥后，那种巨大的空虚和不习惯。更害怕的是，撕破脸后，连这虚假的温情都维持不住。她就像陷入了泥沼，明知道在下沉，却无力挣脱。

她拿起包，走向电梯。薛峥说的“老地方”，是市中心一套高级公寓，他名下的产业，也是他们这三年来大多数夜晚幽会的地点。那里装修奢华，却冰冷得像酒店，没有一丝烟火气。

她到的时候，薛峥已经在了，刚洗完澡，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看着财经新闻。见她进来，他抬了抬眼，“来了。”

“嗯。”姜雨晴换上柔软的拖鞋，走过去，习惯性地帮他按揉太阳穴。她的手法很好，力度适中，薛峥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明天和苏家的合作项目，你多跟进一下。苏启明那个老狐狸，精得很，合同条款一定要盯死。”薛峥闭着眼吩咐。

“好的，薛总放心。”姜雨晴轻声应着。

“周末我妈叫回家吃饭，苏婉音也会去。”薛峥像是随口提起。

姜雨晴按摩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然后又继续动作，声音依旧轻柔：“嗯，听您提起过苏小姐，很优秀。”

薛峥睁开眼，侧头看她，她的表情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忽然有些莫名的烦躁，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吃醋了？”

姜雨晴跌坐在他腿上，身体有些僵硬，随即放松下来，靠在他胸前，低声道：“没有。我哪有资格吃醋。”

这话听起来温顺，却像一根细小的刺，扎了薛峥一下。他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怎么？委屈了？”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姜雨晴垂下眼帘，避开他的视线，“没有。能待在薛总身边，我已经很知足了。”

这话取悦了薛峥。他喜欢她这副识大体、懂分寸的样子。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姜雨晴顺从地回应着，心里却一片冰凉。知足？连她自己都不信。

(3)

周末的家庭聚会，果然如薛峥所料，气氛微妙。薛母对苏婉音热情得过分，不停地夸她懂事、漂亮、有才华。苏婉音也表现得落落大方，与薛母相谈甚欢，偶尔看向薛峥的眼神，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阿峥啊，婉音刚从国外回来，对国内的一些情况还不熟悉，你多带她熟悉熟悉。”薛母意有所指地说。

薛峥敷衍地应着：“嗯，看时间吧，最近公司事情多。”

“工作再忙，也要顾生活嘛。”薛父也开了口，语气威严，“你和婉音年纪相当，家世相配，多接触接触是好事。”

苏婉音笑着接口：“伯父伯母太客气了。薛总年轻有为，是我要多向他学习才对。听说薛总的秘书能力非常出众，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真是让人羡慕。”

她话题一转，突然提到了姜雨晴。薛峥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面上不动声色：“姜秘书确实很得力。”

薛母却不以为然：“秘书再得力，也就是个下属。关键是身边知冷知热的人要选对。”她意有所指地看着苏婉音，“我们阿峥啊，就是太忙了，身边缺个像婉音你这样体贴的贤内助。”

薛峥皱了皱眉，没有接话。他并不喜欢母亲这种过于直白的撮合，虽然他心里也认可苏婉音是合适的结婚对象。只是，想到姜雨晴那双总是含着水光，带着点怯意和依赖的眼睛，他心里莫名地有些烦乱。

聚会结束后，薛峥开车回公寓。路上，他鬼使神差地拨通了姜雨晴的电话。

“喂，薛总？”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似乎在外面。

“在哪？”薛峥的语气有些不悦，他习惯了她随时在公寓等他。

“我……我和晓薇在外面吃饭。您有什么事吗？”姜雨晴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没事了。”薛峥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心里的烦躁感更重了。她居然不在公寓等着，而是和朋友出去吃饭？这种脱离他掌控的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

他猛踩油门，车子加速汇入车流。他决定去公寓等她。

而另一边，姜雨晴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了？又是薛峥？”林晓薇不满地撇嘴，“周末诶，他还不放过你？真把你当24小时贴身保姆了？”

姜雨晴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他有什么事吧。我们继续吃。”

“吃啥吃，都没心情了。”林晓薇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晴宝，我刚才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表哥，陈默，你还记得吗？以前跟我们一个高中的，比我们高两届。他前几天从国外回来了，现在在一家投行做高管，年轻有为，长得也不错，关键是人家单身，正经想找女朋友结婚的！我跟他说起你，他很有兴趣，想约你见个面呢！”

姜雨晴愣住了：“陈默？那个……当年学校的风云人物，篮球队长？”

“对啊！就是他！人家现在可比以前更帅了，而且成熟稳重多了！怎么样？见一面吧？就当多认识个朋友也好啊！总比你现在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薛峥强吧？”林晓薇极力怂恿。

姜雨晴的心有些乱。陈默……她当然记得。高中时，那个阳光开朗、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年，是很多女生暗恋的对象。包括她吗？她记不清了，那时候的她，内向又普通，和那样耀眼的陈默几乎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我现在这样，怎么去见别人……”她有些自卑地低下头。

“你怎么了？你哪里差了？姜雨晴，你给我清醒一点！你长得漂亮，工作能力又强，性格又好，配谁都绰绰有余！是薛峥那个混蛋眼瞎！不懂得珍惜你！”林晓薇气得戳她的额头，“就这么说定了，我帮你约时间！你必须去！不去我就跟你绝交！”

姜雨晴看着闺蜜气愤又关切的脸，心里五味杂陈。或许，晓薇说得对，她是该试着走出去看看了。一直困在薛峥编织的牢笼里，她迟早会窒息。

(4)

薛峥在公寓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姜雨晴才回来。看到她进门，他坐在沙发上，冷着脸，没有像往常一样主动开口。

“薛总，您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今天有家庭聚会吗？”姜雨晴有些意外，换好鞋子走过来。

“我不能来？”薛峥语气不善。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雨晴在他身边坐下，轻声解释，“我和晓薇很久没见了，所以一起吃了顿饭。”

“玩得开心吗？”薛峥斜睨着她，语气带着嘲讽。

姜雨晴抿了抿唇，“……还好。”

“看来是我打扰你的雅兴了。”薛峥冷哼一声，“姜雨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扎进姜雨晴的心口。她抬起头，看着他冰冷的侧脸，一股压抑已久的委屈和酸楚涌了上来。“身份？薛总，在您心里，我到底是什么身份？白天是随叫随到的秘书，晚上是暖床的情人？还是一个您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玩物？”

薛峥猛地转头，震惊地看着她。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用这种带着刺的语气跟他说话。那双总是温顺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受伤和倔强。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薛峥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警告。

“我知道！我很清楚！”姜雨晴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薛总，我跟了您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对您来说，到底算什么？您有没有哪怕一刻，把我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件附属品？”

“附属品？”薛峥气极反笑，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姜雨晴，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高薪，豪宅，奢侈品，哪一样亏待你了？你现在跟我谈尊重？谈把你当人看？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彻底击碎了姜雨晴心中最后的幻想。原来，在他心里，她真的就只是这样一个可以用物质来衡量的，廉价的玩伴。

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她却笑了起来，带着凄楚和自嘲：“是，是我太看得起自己了。对不起，薛总，是我僭越了。”

看着她脸上的泪水和那种心灰意冷的笑容，薛峥心里猛地一抽，有种说不出的慌乱。但他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她的顺从，此刻无论如何也拉不下脸来缓和气氛。他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冷硬地说：“看来你需要冷静一下。这几天不用来公司了，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寓。

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姜雨晴瘫坐在地上，终于失声痛哭。原来，离开的勇气，是在心被伤到极致之后，才会产生的。

(5)

薛峥一连几天心情都极差。公司里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生怕触了老板的霉头。姜雨晴真的没有来公司，她的工作暂时由副手接手，但总是漏洞百出，让薛峥更加烦躁。

他以为姜雨晴只是闹闹脾气，过几天就会像以前一样，乖乖地回来认错，重新变回那只温顺的小白兔。他甚至想好了，等她回来，要稍微冷落她几天，让她长点记性。

然而，一个星期过去了，姜雨晴没有任何消息。没有电话，没有短信，连一封邮件都没有。他派人去公寓找，公寓已经空了，她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

薛峥这才真的慌了。他第一次主动拨打了姜雨晴的电话，回应他的是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竟然敢！她竟然真的敢离开他！

一种被背叛和抛弃的怒火席卷了他，同时夹杂着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巨大的失落和恐慌。他已经习惯了生活里有她的存在，习惯了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习惯了她温柔的陪伴。她的离开，像在他井然有序的世界里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他动用了所有关系去找她，却一无所获。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林晓薇那边也问过了，林晓薇只是冷冰冰地说不知道，还讽刺了他几句，说他活该。

就在薛峥焦头烂额，脾气暴躁到顶点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商业伙伴的电话，寒暄几句后，对方突然笑着说：“薛总，最近是不是在忙什么大项目？我看你那个能干漂亮的姜秘书，好像在外面接触其他公司了？今天有人看到她和启辰资本的陈总一起喝咖啡，谈笑风生的，关系似乎不一般啊。薛总你可要当心被人挖角啊，哈哈。”

启辰资本？陈默？

薛峥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姜雨晴，你竟然敢去找下家？还是陈默？那个近几年在投资界风头正劲，据说能力和手腕都不逊于他的陈默？

一种自己的所有物被人觊觎的暴怒让他几乎失去理智。他立刻让人去查陈默和姜雨晴的关系。

(6)

等待调查结果的时间里，薛峥度日如年。他无法集中精力工作，脑子里反复出现姜雨晴和陈默在一起谈笑风生的画面。他想起姜雨晴离开前那双含泪又倔强的眼睛，想起她说的那些话。难道她真的对他没有一点留恋？难道她早就找好了退路？

这天晚上，他心烦意乱，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短视频，试图转移注意力。突然，一个看似普通的怀旧类视频引起了他的注意。视频的标题是“青春里的白月光，你还记得吗？”，内容是一些模糊的校园场景和青涩的照片。

他本来想划走，目光却猛地定格在其中的一张照片上。那是在一条昏暗的长巷里，看背景像是某个学校的后街，一个穿着校服，梳着马尾辫的娇软少女，正仰头望着一个穿着篮球服的少年。少女的脸颊泛着红晕，眼神里充满了娇羞和窃喜，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纯净的爱慕。那个少女，眉眼清晰，正是年轻几岁的姜雨晴！而她望着的那个少年……

薛峥的心跳骤然停止！那个少年，高高瘦瘦，眉眼俊朗，侧脸的轮廓，笑起来的样子……和他竟然有六七分相似！尤其是那股阳光清爽的气质，是他早已在商海沉浮中磨灭掉的。但那不是他！他从未和姜雨晴在校园里有过这样的交集！

视频的配文是：“那年夏天，巷子口的惊鸿一瞥，是我整个青春最甜蜜的秘密。学长，你还好吗？”发布者的账号名字很陌生，但显然是个私人小号。

薛峥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冰凉，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少年的脸，一个可怕的、让他无法接受的念头疯狂地涌入脑海——

原来，姜雨晴对他所有的温顺、崇拜、依恋，甚至那晚她鼓起勇气的“僭越”和质问，可能都不是因为他薛峥本人！

而是因为，他长得像这个少年！像她青春里爱慕过的那个“学长”！

他只是一个替身？！一个她用来寄托年少时未竟爱恋的，可笑的替代品？！

所以她才那么“听话”，那么“没有脾气”，因为她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所以她在得到他那些类似于“施舍”的温柔时，会露出那种满足又带着一丝怅惘的表情！所以她在被他言语刺伤后，会那样决绝地离开，因为她清醒了？或者……她找到了更像“他”的人？比如……那个侧脸也有几分相似，同样年轻有为、气质更接近校园男神的陈默？！

“呵……呵呵……”薛峥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悲凉。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掌控者，是施舍者，却原来，他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被当成别人影子的，最大的笑话！

痛彻心扉？何止是痛彻心扉！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狠狠地撕裂开来。那种被欺骗、被否定、被彻底无视了自身存在的愤怒和屈辱，几乎要将他吞噬。

“姜雨晴……你好……你真好！”他咬牙切齿，眼中一片猩红。他猛地将手机砸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骄傲和那颗后知后觉、却已然沦陷的心。

(7)

薛峥的调查很快有了结果。陈默，启辰资本最年轻的合伙人，高中毕业于本市的重点中学，与姜雨晴同一所高中，比她高两届，曾是学校篮球队长，风云人物。更重要的是，调查的人发来了几张陈默高中时期的照片，虽然青涩，但眉眼轮廓，与短视频里那个让姜雨晴娇羞窃喜的少年，几乎一模一样！

证实了！一切都证实了！

薛峥坐在办公室里，感觉浑身发冷。这三年的点点滴滴，此刻回想起来，都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她看他时的眼神，那些他以为是崇拜和爱慕的目光，原来都是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少年！她对他的温顺和包容，不是因为他是薛峥，而是因为他顶着这张像“他”的脸！

那他这三年的优越感，他的心安理得，他的掌控欲，算什么？一场自以为是的独角戏？

他想起自己曾那么笃定地认为姜雨晴离不开他，贪恋他的权势和财富。现在看来，多么可笑！她贪恋的，或许只是这张脸带来的，对青春遗憾的弥补。一旦幻灭，她离开得毫不留恋。

那陈默呢？她现在和陈默在一起，是终于得偿所愿，和年少时暗恋的白月光重逢了吗？

一想到姜雨晴可能会用那种曾经属于他的、温柔依恋的眼神看着陈默，可能会在陈默面前露出那种娇羞窃喜的表情，薛峥就嫉妒得发狂。这种嫉妒不同于商业竞争中的挫败感，它是一种更原始、更尖锐的疼痛，源于情感领域被彻底否定和侵占的耻辱。

他无法忍受！他薛峥，怎么能成为一个女人的退而求其次？成为一个可悲的替身？

他必须要找到她！他要亲口问她！他要撕碎她那副温顺的假面，看看下面到底藏着怎样一颗冷酷的心！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苏婉音。

“薛总，晚上有空吗？关于城东那个地块的项目，我父亲有些想法，想约您聊聊。”苏婉音的声音依旧自信从容。

若是以前，薛峥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这是巩固双方合作，甚至推进联姻的好机会。但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姜雨晴和陈默，根本没有心思应付苏婉音。

“抱歉，苏小姐，今晚我另有安排。”他直接拒绝，语气生硬。

电话那头的苏婉音沉默了几秒，似乎有些意外，随即笑道：“没关系，那改天再约。薛总……听起来心情不太好？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一点私事，不劳苏小姐费心。”薛峥现在对任何试图靠近他的女人都充满了警惕和排斥。

“好吧，那就不打扰薛总了。”苏婉音识趣地挂了电话，但薛峥能感觉到，她不会轻易放弃。苏家看中了薛家的实力，苏婉音看中了他薛峥，这是明摆着的事。

若是以前，他或许会觉得这是桩不错的买卖。但现在，他只觉得厌烦。他心里那座由权势、财富和自信构筑起来的堡垒，因为姜雨晴的离开和那个视频的发现，已经摇摇欲坠。他迫切地需要找到姜雨晴，挽回一些可笑的自尊，或者说……挽回她？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挽回？他为什么要挽回一个把他当替身的女人？

(8)

通过一些非常规手段，薛峥终于查到了姜雨晴现在的住址和一个新的电话号码。她并没有和陈默同居，而是自己租了一个小公寓，似乎在一家小公司找到了新工作。

薛峥没有打电话，他直接开车去了那个地址。那是一个普通的中档小区，和他提供给她的豪华公寓天差地别。他站在楼下，看着那个亮着灯的窗户，心里五味杂陈。

他上楼，敲响了房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姜雨晴站在门后，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扎着，脸上未施粉黛，看起来清瘦了一些，但眼神却不再是以前那种怯懦的温顺，而是带着一种平静的疏离。

看到薛峥，她显然非常意外，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就想关门。

薛峥用手抵住门，力气很大，她根本关不上。

“薛总？您怎么找到这里的？”姜雨晴的声音很冷，带着戒备。

“怎么？我不能来？”薛峥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慌乱或者愧疚，但他只看到了警惕和厌烦。“不请我进去坐坐？”

“不方便。薛总，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请您离开。”姜雨晴的态度很坚决。

“没有关系？”薛峥冷笑一声，强行推开门走了进去。公寓很小，但收拾得很干净整洁，透着一种温馨的生活气息，这是他那个冰冷的大公寓从未有过的。

他的目光扫过客厅，猛地定格在电视柜上放着的一个相框上。照片里，是高中时代的姜雨晴和陈默！穿着校服，背景是学校的篮球场，陈默搂着她的肩膀，两人对着镜头笑得灿烂！那笑容，刺得薛峥眼睛生疼。

“这就是你离开我的原因？”薛峥指着那张照片，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姜雨晴，你告诉我，我对于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姜雨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她的沉默彻底激怒了薛峥。他几步上前，抓住她的肩膀，逼迫她看着自己：“说话啊！你当年来应聘，是不是就因为我和他长得像？你这三年在我身边，委曲求全，百依百顺，是不是一直都把我当成他的影子？！回答我！”

姜雨晴被他抓得生疼，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索性不再反抗。她抬起头，迎上他暴怒的视线，眼神里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平静和嘲讽：“是。你说得对。”

尽管早已猜到答案，但亲耳听到她承认，薛峥还是感觉像被人当胸打了一拳，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一开始，是因为你和他长得像。”姜雨晴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闪过一丝报复性的快意，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般的疲惫，“我那时候刚毕业，走投无路，看到你的招聘信息，照片上你的侧脸……很像他。所以我去了。”

“后来跟你在一起……薛峥，你难道从来没有反省过你自己吗？”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努力维持着镇定，“你把我当什么？你尊重过我吗？你有一刻，是把我当成平等的，可以相爱的人来看待的吗？你没有！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漂亮的、听话的、可以满足你虚荣心和生理需求的玩物！”

“是，我是把你当成过他的替身！因为我记忆里的那个少年，他不会像你这样，用那么轻蔑的语气跟我说话，不会把我当成一件物品来对待！他阳光，温暖，尊重身边的每一个人！而你呢？薛峥，除了这张脸，你和他有一点相似之处吗？”

她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剖开薛峥一直不愿面对的真相。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松开了手，脸色惨白。

“所以……你现在回到他身边了？和陈默旧情复燃了？”他嘶哑着声音问，带着最后一丝不甘。

姜雨晴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没有。那张照片是晓薇前几天聚会时拍的，我和陈默学长……只是很多年没见的老同学而已。他确实很好，但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

她看着薛峥，眼神复杂，有恨，有怨，或许还有一丝残留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感情。“我离开你，不是因为找到了更像他的替代品，而是因为我受够了！受够了那种没有尊严、看不到未来的生活！薛峥，我不想再做任何人的替身，也不想再做任何人的玩物了！我只想做我自己，姜雨晴！”

薛峥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和那份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突然明白，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温顺的情人，一个得力的秘书。他失去的，是一个曾经真心爱慕过他（哪怕是因为一张相似的脸），却被他亲手推开和伤害的女人。

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掌控力，在此时此刻，显得那么可笑和苍白。他掌控不了她的心，过去不能，现在更不能。

“我……”他想说点什么，道歉？挽留？解释？可所有的语言在残酷的真相和她决绝的态度面前，都显得那么无力。

“你走吧，薛总。”姜雨晴转过身，不再看他，“我们之间，早就该结束了。以后，请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薛峥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那曾经在他怀中柔软依偎的背影，此刻却像一堵冰冷的墙，将他彻底隔绝在外。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像个战败的士兵，颓然地、默默地离开了这个小小的，却充满了“家”的气息的公寓。

他知道，他彻底失去她了。不是因为他不够强大，不够富有，而是因为他从未真正地，把她当成一个值得珍视的爱人。当他幡然醒悟时，一切为时已晚。

那只他以为没有脾气的小白兔，不仅咬人，而且一口就见血，精准地咬碎了他所有的骄傲和理所当然。

(9)

几个月后，在一次商业酒会上，薛峥再次见到了姜雨晴。她不是以他秘书的身份，而是作为启辰资本项目组的成员，陪同陈默一起来参加的。

她穿着得体的晚礼服，妆容精致，举止大方，正和陈默以及几位投资人侃侃而谈，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笑容。那种光芒，是以前在他身边时，从未有过的。

陈默站在她身边，姿态亲近而自然，偶尔低头和她交流几句，眼神里带着欣赏和呵护。郎才女貌，看起来无比登对。

薛峥站在不远处，手里端着酒杯，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涩苦辣，唯独没有甜。他注意到，姜雨晴无名指上，戴着一枚设计简洁却耀眼的钻戒。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吗？甚至……已经订婚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脏一阵紧缩。他原本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或许还有机会……现在看来，他真是太可笑了。

姜雨晴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目光与他相遇。那一瞬间，薛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在她眼中看到了平静，一丝淡淡的惊讶，然后便是一种彻底的、云淡风轻的释然。她对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那态度，就像一个面对不太熟悉的商业伙伴，礼貌而疏离。然后，她便自然地转回头，继续和陈默他们交谈，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那一眼，比任何的怨恨和指责都让薛峥感到绝望。那意味着，她真的已经完全放下了。他在她的世界里，已经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去式。

薛峥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片荒芜的苦涩。

他失去了她。永远地失去了。

他曾经以为，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轻易地掌控和丢弃这段关系。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在这场由他开始的游戏里，最终被“丢弃”的，是他自己。他输掉了的，不仅仅是一个女人，或许还有生命中最后一次，获得真挚感情的机会。

他看着姜雨晴依偎在陈默身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笑容，和短视频里那个青涩少女的笑容重叠在一起，一样的美好，一样的发自内心。只是，那份美好，从来都不属于他薛峥。

他转身，默默地离开了喧闹的酒会现场。外面的夜风很凉，吹在他脸上，让他清醒地认识到——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是一生。有些痛，注定要伴随余生，提醒着他，他曾多么愚蠢地，弄丢了那个或许……也曾试图真心爱过他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