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为娶义妹将我降为妾室,我含笑应允 圣旨骤降,解除婚约!

发布时间:2025-10-22 20:59  浏览量:12

第 1 章

凯旋而归、班师回朝的那一天,傅翌墨终究还是冲破了世俗礼教那道顽固不化、如铁链般禁锢的枷锁。在三军将士整齐排列、目光如炬、紧紧注视之下,他神情庄重、语气坚定地立下誓言,要迎娶盛和裕为妻。

“本王傅翌墨,此生绝无贪恋子嗣繁衍之念,亦不会接纳侧妃入府,只愿与盛和裕携手走过岁岁年年,直至白发苍苍、生命尽头,永不分离!”

这番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话语,如和煦春风般迅速传遍大胤朝的每一个角落。一时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摄政王傅翌墨对盛和裕的情意,早已深厚到将她视作自己的生命一般重要,仿佛盛和裕就是他生命中的全部光芒。然而,谁能料到,成婚仅仅三年,他竟做出如此不堪之事,将盛和裕的义妹盛清欢安置在别处,暗地里以夫妻之礼相待,这般行径实在是令人不齿、遭人唾弃。

更过分的是,他还对盛和裕唯一在世的兄长盛西岚连说道:“四郎,如今唯有你这身残疾之躯,去陛下面前诚恳陈情,说你放心不下清欢孤苦伶仃、无依无靠,陛下才会松口,将清欢许配给我。也只有这样,和裕才不会跟我哭闹不休。”

在大胤朝那威严庄重、散发着古朴气息的常胜将军府祠堂内,袅袅檀香如轻柔的丝带,缓缓缠绕在梁间,营造出一种静谧而神秘、仿佛能让人心灵得到净化的氛围。

“禾儿,依我看来,王爷打算纳盛清欢为妾的心意已然坚定如铁,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盛西岚连坐在轮椅上,声音中满是愤懑与不甘,那愤怒的情绪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当年父亲在战场上英勇牺牲前,还特意将那医女盛清欢认作义女,本想着给她一个安稳的归宿,让她能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可如今她却恩将仇报,破坏了你与王爷之间深厚的情分,实在是令人气愤不已、怒不可遏!”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盛和裕的心上,让她的心瞬间揪紧。她微微扯动唇角,那苦涩的味道从眼角眉梢迅速蔓延开来,瞬间染满了整张脸颊,仿佛一朵失去了阳光照耀而逐渐枯萎的花朵。她与傅翌墨相识已有二十多个春秋,幼年时,她总是像个小尾巴一样,紧紧追在他身后甜甜地喊“皇叔”,那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银铃般动听。如今,他们冲破了礼教的层层束缚,结为夫妻,本以为能携手走过一生。他曾经对她是如何的倾心相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温柔的眼神、贴心的举动,都深深印在她的心里;而如今他心意渐渐淡去,她又怎会毫无察觉,那细微的变化,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虽轻却能让人感受到丝丝凉意。

只是她从未想过,他们当年历经千辛万苦,跨越重重阻碍才得以相守在一起,成婚不过短短三年,那份曾经炽热如火、能融化一切的爱,竟就这样轻易地消散了,仿佛一场绚烂的烟火,在绽放后便迅速消逝在夜空中。

盛和裕将目光投向轮椅上的盛西岚连,心口仿佛被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十年前,嘉陵关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战役,那场战役如同恶魔一般,吞噬了人的生命。父母与三位兄长全都在这场战役中壮烈牺牲,唯有四哥盛西岚连侥幸存活下来,但却落下了终身残疾,从此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如今,他们兄妹俩已是彼此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这份亲情显得尤为珍贵,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她强压下喉间的哽咽,用轻柔的声音轻声安抚道:“四哥莫要担心,我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近来柔然不断侵犯我国边境,那嚣张的气焰如同熊熊烈火,烧得人心惶惶。陛下已经应允我与傅翌墨和离,如今只需集齐军资,我便会领兵出征,北上抵御敌军,守护我们的国家和百姓。”

盛西岚连的手猛地攥紧轮椅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那英俊的脸上满是沉痛之色,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和裕!将军府如今就只剩下我们兄妹俩相依为命,你若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四哥可怎么活下去啊!四哥真的不能失去你,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全部希望啊!”

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盛和裕的肩上,让她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指尖微微收紧,硬生生地将眼眶里的热泪逼了回去,那坚强的模样仿佛一位无畏的战士:“四哥,你我都清楚,为国征战本就是将军府的荣耀,那是我们家族世代传承的使命;守护边疆的百姓,更是刻在我们骨子里的使命,我们责无旁贷,这是我们无法推卸的责任。”

盛西岚连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颓丧地靠在轮椅背上,眼底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去,仿佛一颗失去了光芒的星星……兄妹俩相对无言,祠堂里只剩下袅袅檀香在空气中浮动,裹着那化不开的深深心痛,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以至于盛和裕迎着凛冽的风雪走出府门时,眼眶依旧是红红的,那红肿的眼睛仿佛两颗熟透的桃子。远远地,她便看见傅翌墨站在府门外,那件玄色九蟒朝袍外披着的大氅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洁白的银装,让他看起来更加威严而神秘。他面容俊美得仿若不似凡人,那精致的五官如同被上天精心雕琢过一般,唯有见到她时,那双素来淡漠的眼眸里才增添了几分暖意,仿佛寒冷的冬日里突然出现了一缕温暖的阳光。

“怎么在里面待了这么久?四郎难道不知本王在外等你吗?”他快步上前,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那急切的心情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怎么脸色这般差,可是饿了?怎么连眼睛都红了?”

说着,他伸手握住盛和裕的指尖,察觉到她指端冰凉,便毫不犹豫地将她的手揣进自己怀里暖着。这般贴心的举动,换作从前,盛和裕定会心头滚烫,仿佛被一股暖流包围,那温暖的感觉能驱散所有的寒冷。可此刻两人距离一近,她便闻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熏香——那是盛清欢常用的味道,那股刺鼻的味道如同针一般,刺痛了她的心。再仔细看,他的衣襟略有些散乱,脖颈下方还隐约能看到几处猩红的吻痕,那鲜艳的颜色如同血一般,让她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她回将军府不过一个时辰,他竟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得,要先与盛清欢温存一番吗?难道在他心里,盛清欢已经比她更重要了吗?

盛和裕抬手,轻轻替他理了理衣襟,声音轻得像那飘落的风雪:“皇叔,若是当年,我们没有成婚,会不会……”

话还未说完,傅翌墨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休得胡说!你是本王亲手养大的,如今莫非是后悔嫁给本王了?难道你忘记了我们曾经的誓言,忘记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二十年前,柔然首次侵犯边境,那嚣张的气焰如同恶狼一般,企图吞噬我们的土地。盛家满门皆领兵出征,就连年仅十二岁的四哥也毅然决然地上了战场,那小小的身影充满了坚定和勇气。偌大的将军府,最后只剩她一人孤零零地守着,那空荡荡的府邸如同荒芜的沙漠,让她感到无比的孤独和恐惧。是傅翌墨可怜她孤苦无依,将她接入宫中抚养。那场仗打了整整十年,他也养了她十年。这十年里,她跟着同龄的太子一同读书习武,也跟着太子唤他“皇叔”。可也正是这十年,她对这个只比自己大六岁的皇叔,渐渐动了心,情根深种,那感情如同野草一般,在她的心里疯狂生长。

或许当初,她就该压下那份不该有的爱慕,一声“皇叔”,便守着这声称呼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也许这样就不会有后来的痛苦和伤害了。

盛和裕扯出一抹浅淡的笑,摇了摇头:“不过是说笑罢了。”

说完,她先一步踏上马车,与傅翌墨一同返回摄政王府。谁知马车行至半路,傅翌墨的贴身亲卫傅一突然策马赶来,神色匆匆地禀报:“王爷,户部有紧急公务,请您即刻过去一趟!”

“如此冒冒失失,成何体统!”傅翌墨嘴上训斥着,眼底却藏不住几分急切与担忧。太子登基后,他身为摄政王,早已将朝政大权交还,如今不过在户部挂个闲职罢了。他这般急切,想来是要去见她那位“好义妹”盛清欢,难道他对盛清欢的关心已经超过了对她的感情吗?

盛和裕心中清明如镜,只淡淡开口:“皇叔只管去便是,只是既然失约,可别忘了我们先前说好的。”

傅翌墨难得勾了勾唇角,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这小促狭鬼,别说一个金锭,就是百个、千个,本王也舍得给你。”

这原是他们从前的玩笑话:若是傅翌墨惹得盛和裕不快,便拿一个金锭赔罪;若是她攒够了一百个金锭,便会永远离开他。如今,这些金锭成了她大军开拔、出征柔然的最后一笔军资。眼下还差七枚,便能凑齐总数。等凑齐的那天,便是她与傅翌墨正式和离、领兵北上之日,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的曙光。

第 2 章

傅翌墨对此毫无察觉,只让傅一取来一枚金锭递给盛和裕,便急匆匆地离开了,那匆忙的脚步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再次见到傅翌墨,已是次日。他依旧穿着昨日那身衣裳,神色间带着几分轻快,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径直走进书房来找盛和裕。那时,盛和裕已对着边防分布图看了一整晚,双眼布满红血丝,仿佛熬了一夜的红烛,疲惫而憔悴。

从前,盛和裕若是累了、倦了,或是受了伤、受了委屈,傅翌墨永远是第一个察觉的人,他会用温柔的话语和贴心的举动安慰她、照顾她,那关怀如同春风一般,温暖着她的心。可如今,他全然没注意到她脸上的倦色,只握着她的手说:“你近来似乎总有些忧心忡忡,我昨日回府路上恰巧遇见了你义妹清欢,不如让她入府来陪你?东侧的听竹轩不是空着么,就让她住那儿吧。”

这话哪里是商议,分明是已然做了决定,只是随口知会她一声,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好在盛和裕早已不将这些放在心上,她深深看了傅翌墨一眼,语调上扬,却没半分笑意:“好啊,听竹轩正好离皇叔的书房近,往后皇叔也好替我多照看着些义妹。”

她语气神色都如常,傅翌墨心里却没来由地慌了一下,仿佛平静的湖面突然泛起了一丝涟漪。但那点慌乱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他笑着将盛和裕拥进怀里:“清欢是你的妹妹,无论如何,本王都不会亏待她的。”

盛和裕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熟悉的心跳,可心里却像被冻住般,没了一丝波澜,仿佛一潭死水,没有任何生机。

盛清欢入府的当晚,就带着丫鬟,哭哭啼啼地来到盛和裕的书房:“姐姐,是不是我哪里得罪您了?不然为何我刚入府,亡母留给我的那支玉簪就不见了……”

话里话外,都在暗指盛和裕苛待她,那话语如同毒箭一般,射向盛和裕。下人们皆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没一个人敢出声,仿佛都成了哑巴,害怕卷入这场纷争。

这般拙劣的伎俩,盛和裕根本不放在眼里,她抬眸扫了盛清欢一眼,语气冷淡:“既然丢了,便去查你自己是怎么弄丢的,与我有何相干?我忙着呢,没功夫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军中事务本就繁忙,她只想赶紧打发走盛清欢,继续推演战术,那严谨的态度如同一位专注的将军。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通传:“王爷来了。”

傅翌墨一进门,盛和裕便见他的目光直直落在盛清欢身上,那眼神里,三分疼惜、三分担忧,还有四分是显而易见的安抚,仿佛盛清欢是他最珍视的宝贝,而她只是一个多余的人。果然,下一刻,他便转向盛和裕,语气带着责备:“早上让你妹妹入府住下,你不是也同意了?如今又在闹什么?”

盛和裕刚要蹙眉辩解,盛清欢却抢先一步跪了下来,泪眼婆娑地说:“姐姐,若是别的物件,哪怕再贵重,妹妹都能送给您。可这支玉簪是我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求姐姐还给我吧。”

就连傅翌墨脸上也染上了失望的神色:“禾儿,你年幼时,本王是如何教你的?君子行事坦荡,不做虚妄之事,你怎会因为妒忌,就这般苛待你妹妹?”他下意识地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元宝,“你若是缺银钱用,本王给你便是,何必做这等事。”

三言两语,连让她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将“苛待义妹”的罪名牢牢扣在了她头上。盛和裕望着傅翌墨递来的金锭,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从前,哪怕她与太子争执拌嘴,傅翌墨也总会先护着她,把她当成最珍贵的宝贝一样呵护,那宠爱的眼神仿佛能融化一切。可现在,他竟这般信盛清欢,仿佛她的话就是不可动摇的真理,难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她扣紧手指,抬眸反问:“敢问皇叔,我身为摄政王妃,什么没有?为何要嫉妒清欢,甚至不惜去偷她的簪子?我盛和裕行得正坐得端,岂会做这种下作之事!”

“自然是因为我腹中已有了王爷的骨肉……”盛清欢的声音带着哭腔,话未说完,便被傅翌墨厉声打断:“住口!”

可盛和裕还是听清了。原来如此……他急着要纳盛清欢为妾,甚至不惜去找四哥商议,竟是因为盛清欢早已珠胎暗结,他要为腹中的孩子正名,让孩子有一个合法的身份,难道他就不考虑她的感受吗?

盛清欢被傅翌墨呵止,眼泪当即滚落,模样楚楚可怜,仿佛一朵被风雨摧残的花朵。可这次,傅翌墨没再看她,反而放缓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哄盛和裕:“禾儿,不过是一根簪子罢了,还给她,别闹了,好不好?”

这话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浇灭了盛和裕心里仅存的一点怒火。他都这般认定了,再多辩解也无用,仿佛她的辩解只是徒劳的挣扎,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

盛和裕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我不闹。那王爷打算如何处置我这个‘苛待义妹’的王妃?”

傅翌墨抬手捏了捏眉心,沉思片刻后说:“从今日起,府中掌家之权便交出来吧,让清欢替你打理。”

盛和裕只觉得荒谬,连心痛都淡了几分,仿佛对这一切都已经麻木了。她本就不日将要离开,这摄政王府谁来掌家,与她本无相干。可盛清欢如今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外室,难不成还要让她以妾室的身份,替自己掌管王府,这简直是对她的极大侮辱,就像在她伤口上撒盐一样。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傅翌墨转向下人们,沉声吩咐:“王妃近来身子不适,府中事务便交由义妹盛清欢代为掌管。”

一众仆人哪敢说半个“不”字,纷纷战战兢兢地俯首应“是”,仿佛一群受惊的小鸟,害怕得罪了这位新主子。

待众人退去,盛清欢得意地走上前,凑到盛和裕耳畔,声音带着挑衅:“姐姐你看,这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家里的饭吃不饱,就会到外面寻腥。你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会取代你,成为新的摄政王妃!”

第 3 章

盛和裕心口一阵刺痛,仿佛被一把锐利的剑刺中,那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可她常年征战沙场,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如同一位冷静的将军,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保持镇定。她淡淡瞥了盛清欢一眼:“你若想要,便拿去便是。只是抢来的东西,又能留得住多久?就像泡沫一样,虽然美丽却很短暂。”

更何况她不日就要出征,这摄政王妃的位置,谁爱当谁当,她早已不在意,就像丢掉一件破旧的衣裳一样。

盛清欢被噎得说不出话,气得咬牙:“那姐姐就等着看,我能霸占王爷多久!”

盛和裕懒得再与她争执,转身回了书房。直到关上房门,将外面的喧嚣尽数隔绝,她才卸下所有伪装,露出难掩的疲态,仿佛一个被抽干了力气的战士,瘫坐在椅子上。

她望着桌上的沙盘,脑海里满是从前的画面:将军府满门出征时,她被独自留在空荡荡的府中,心中充满了恐惧和孤独,那空荡荡的府邸如同一个巨大的牢笼,将她困在其中。是傅翌墨伸手牵住她,说会给她一个安稳的家,让她不再害怕,那温暖的手掌仿佛能驱散所有的恐惧。如今摄政王府的陈设一如往昔,可盛和裕却再也没有了“家”的归属感,仿佛这里只是一个冰冷的住所,没有任何温暖可言。

她重新俯身推演沙盘上的战局,一遍遍在心里安慰自己:感情本就会慢慢消散,这世上从没有什么天长地久的情意,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就像流水一样,无法停留。心口翻涌的酸涩,才渐渐平复下来,如同退潮的海水。

盛和裕凝视着桌上的沙盘,打定主意接下来闭门不出,一边专心调养旧伤,那旧伤如同一个顽固的敌人,时刻折磨着她;一边推演御敌战术,静静等着傅翌墨凑齐军资,仿佛在等待一场未知的命运。

或许是傅翌墨也觉得对她有所亏欠,此后便隔三差五地让人给她送一枚金锭过来,还会让下人顺带传句话:“王爷事务繁忙,等忙完了就过来陪王妃。”

又过了两日,傅翌墨倒是真的来了,可他并非是来看她的。他走进书房时,眉眼沉沉地垂着,周身气压低得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让人不寒而栗。

从前,盛和裕对他这副模样再熟悉不过。幼时她和太子犯了错,或是上树掏鸟窝,或是偷偷拔了大臣的胡子,傅翌墨便会这样沉着脸,罚她和太子打手板,那严肃的神情让她既害怕又敬畏。可打完之后,他又会背着太子,偷偷给她上药,还拿出果脯哄她,让她忘记疼痛,那温柔的举动如同阳光一般,温暖着她的心。

可如今,这份熟悉只让盛和裕觉得陌生,仿佛眼前的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就像一个陌生人突然闯入了她的生活。

“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傅翌墨的声音低沉如刀,划破了书房的寂静,仿佛一道冰冷的闪电,让人心惊胆战。

“不知。”盛和裕据实回答。这几日她闭门不出,就连与外界传递消息,都是让贴身亲卫代劳,实在不知自己又“错”在了哪里,仿佛被蒙在鼓里,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傅翌墨的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里满是失望:“不知?那日从你这里离开后,清欢的身子就一直不适,今日宫中御医诊脉后说,她已经中了好几日的毒!如今清欢缠绵病榻,御医说若是寻不到解药,只怕撑不过三日。禾儿,你真是让本王太失望了。”

幼时她养在傅翌墨膝下,被他宠得娇纵,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从他嘴里听到“失望”二字。为了不让他失望,她读书比太子还要用功,习武也比太子更加刻苦,仿佛一个拼命证明自己的孩子,想要得到他的认可和赞扬。可如今,仅凭一句没有证据的话,他就轻易对她说“失望”,仿佛她的努力和付出都毫无意义,就像一颗投入大海的石子,激不起任何涟漪。

盛和裕的心像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地疼。面对一个全然不信任自己的人,她连辩解的力气都没了:“我没做过这种事,解药我也没有。其余的,任凭皇叔处置,便是罚跪宗祠,或是即刻和离,我都认。”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傅翌墨指间的玉扳指竟骤然碎裂。他眼中的怒意更甚,喉结滚动着,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外面忽然传来护卫傅一的禀报声:“王爷,御医已经研制出清欢姑娘的解药,只是眼下还缺一味药引……”

“缺什么便直接去寻,这般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傅翌墨抬眸冷斥,语气里满是不耐,仿佛一个急于解决问题的领导者,对下属的迟疑感到不满。

傅一远远看了盛和裕一眼,抱拳跪下,声音带着几分迟疑:“还需清欢姑娘至亲之人的血肉,方能作为药引!”

傅翌墨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挥了挥手,示意傅一退下。待书房内彻底恢复寂静,他看向盛和裕,声音放缓了几分,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禾儿,此事既是因你而起,自然该由你出面解决。”

若是先前,盛和裕或许还会觉得伤心,可此刻她只剩愤怒,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那愤怒的情绪在她的心里翻滚:“皇叔别忘了,她不过是父亲当年收留的义女,并非我的亲妹妹……”

“本王早已查过,清欢本就是盛老将军的亲生女儿!”傅翌墨不耐地打断她,“当年是你母亲容不下清欢的母亲,才对外谎称她是义女。清欢和你,本就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盛和裕瞬间僵在原地,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那震惊的消息让她无法接受。在她的记忆里,爹娘感情一向深厚,父亲更是为了母亲,一辈子未曾纳妾,他们之间的爱情仿佛是一首永恒的诗篇,让人羡慕不已。难道这世上,当真如盛清欢所说,没有对感情忠贞不二的男人吗?难道所有的爱情都如此不堪一击吗?

她正怔忡间,傅翌墨已掏出随身佩戴的匕首,声音放软了哄她:“禾儿乖,等过了这一关,你我之间还像从前一样。清欢的身子,还有她腹中的孩子,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他此刻的态度,已然没了半分商量的余地,全然忘了五年前的事——那年她随他一同出征南疆,曾在战场上替他挡了一刀。那一刀直直刺穿她的小腹,她九死一生才保住性命,却也因此永远失去了生育的能力,每逢寒冬,小腹便会痛得她几乎晕厥,仿佛有一把刀在她的身体里搅动。

盛和裕心里一片悲凉,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皇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绝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害自己的身子。若是皇叔执意要如此,那你我之间,不仅夫妻情谊尽断,就连多年的叔侄情分,也从此一笔勾销。”

第 4 章

傅翌墨眼底掠过一丝慌乱,快步上前再度将她揽入怀中,声音里带着几分强装的镇定:“休说这些胡话!当初与你拜堂之时,咱们已祭拜天地,早已是要相守生生世世的夫妻。”

他顿了顿,语气软了些,却更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盛和裕的心:“至于清欢的事,我日后再慢慢与你解释。你既不能有孕,不如将她的孩子养在膝下,这样摄政王府也算有了后继之人,不好吗?这也是为了王府的未来考虑啊。”

盛和裕只觉小腹坠痛难忍,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可这份生理上的痛楚,竟远不及傅翌墨一席话来得刺骨,仿佛一把冰冷的剑刺入她的心脏。她声音发颤,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可是皇叔,当初祭拜天地时,你也曾说过,会一辈子护着我,不让我受半分伤、尝半分痛的……”

傅翌墨闻言愣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却很快被冷硬取代。他抬手,将那柄纹饰精美的匕首递到她面前:“若你实在觉得委屈,那便自己来。”

自己动手,就不算他伤她了吗?这逻辑实在荒谬,就像一个人犯了错,却让别人来承担后果一样。

盛和裕缓缓接过匕首,指尖冰凉,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古有三太子割肉还母、剔骨还父,今日我便用这碗血肉,还了你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从此两清。”

她伸手去拿桌上的茶碗,想借瓷片隔开手腕,可指尖刚碰到碗沿,一道熟悉的嗓音忽然传来,带着几分虚弱却坚定:“王爷不必再为难舍妹,不过是一碗血肉罢了,何需如此折腾?”

盛和裕心头猛地一跳,猛地抬头望去——只见四哥盛西岚连坐在轮椅上,由仆从缓缓推进来。他脸色惨白得近乎透明,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白布,布角处还渗出丝丝猩红,显然是刚受过伤,仿佛一朵被风雨摧残的花朵,让人心疼不已。

迎着傅翌墨周身散发出的威压,盛西岚连缓缓抬起受伤的手腕,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若清欢的身世当真如王爷所说,她的毒需要盛家血脉化解,那我这个做哥哥的血肉,想来也能解她的毒,不必劳烦舍妹。”

说罢,他悄悄给盛和裕递了个眼神,那眼神像是在说“禾儿别怕,四哥在呢,不会让你受委屈”,仿佛一个温暖的守护者,给她带来了力量和安慰。

随后,他又转向傅翌墨,微微欠身:“清欢姑娘身体要紧,我一时心急,未经通传便擅闯王府,还请王爷海涵。”

傅翌墨眉头紧蹙,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护卫傅一就匆匆跑了进来,声音急促:“王爷!清欢小姐醒了,此刻正找您呢!”

傅翌墨顿时没了心思再纠缠,只深深看了盛和裕一眼,随手留下一枚金锭,便大步流星地往听竹轩去了,仿佛一个急于奔赴重要约会的人,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再关心。

等屋里彻底没了傅翌墨的气息,盛和裕强撑的那股劲才彻底散了。她颤着手扑到盛西岚连身边,去查看他手腕的伤口,眼眶早已红得像要滴血:“四哥……你怎么这么傻……”

盛西岚连连忙抬手,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哄道:“多大的人了,还掉金豆子?四哥没事,当年在战场上,比这重十倍的伤都受过,过两天就愈合了,别担心。”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好你身边的暗卫及时找到我,说你这边情况危急,我才能赶过来。不然啊,你今日怕是真要带着伤……”

他越是轻描淡写,盛和裕心里就越痛,像被无数根针细细扎着。从前她无数次期盼,能得到父母兄长的疼爱,如今这份期盼终于实现了,可她却只觉得难过——她能说服自己容忍傅翌墨的变心,能忍盛清欢的处处挑衅,却唯独不能容忍自己唯一的亲人,为了护她而受伤害。

这番话像重锤般砸在盛和裕心上,她扯了扯唇角,苦涩从眼角眉梢漫开,染满整张脸颊。她与傅翌墨相识二十余载,幼时追在他身后喊“皇叔”,如今却冲破礼教束缚成了他的妻。可成婚不过三载,他竟将盛清欢安置在外,暗地里以夫妻之礼相待,还对兄长说唯有兄长以残疾之躯去陛下面前陈情,陛下才会松口将清欢许给他,如此才不会让和裕哭闹。盛和裕从没想过,他们当年跨过万千阻碍才相守,成婚不过短短三年,那份炽热的爱竟就这般散了。如今她迎着风雪出府,远远便见傅翌墨站在府门外,玄色九蟒朝袍外披的大氅积雪厚重,面容俊美得仿若不似凡人,唯有见到她时,那双素来淡漠的眼眸里才添了几分暖意。可这暖意背后,却藏着诸多不堪。

盛和裕狠狠擦去眼泪,反复叮嘱盛西岚连要好好养伤,又数了数桌上的金锭,确认已有九十七枚后,便起身匆匆往皇宫去,求见皇帝傅望钧。

刚踏入勤政殿,盛和裕还没来得及屈膝行礼,傅望钧就急忙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一把扶住她的手臂,语气熟稔得像从前:“都说好了,没人的时候不用行礼。咱们从小一起长大,要是连你都对我行君臣之礼,那这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听着他与儿时别无二致的语气,盛和裕忽然有些恍惚 —— 傅望钧也好,四哥也好,甚至她自己,好像都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可为什么,偏偏傅翌墨,会变得这么彻底呢?难道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吗?

还好她不日就要出征,这个问题有没有答案,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傅望钧见她走神,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笑着问道:“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找我?上次你不是还说,要等出征前,再和皇叔好好告别吗?”

盛和裕抿了抿唇,将喉间的酸涩咽下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 我是来求陛下下旨,赐我与皇叔和离的。”

傅望钧狭长的凤眸瞬间眯起,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上次你明明说,等你出征前,我再下旨让你和离,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是啊,她也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她就已经撑不下去了。

盛和裕心口翻涌着无数情绪,正想着该怎么解释,守在门外的大太监福财突然走了进来,躬身禀报:“陛下,摄政王殿下到了。”

傅望钧脸色一凛,连忙催促盛和裕:“快,你到屏风后躲一躲,免得待会儿皇叔看见你,连我也要一起训斥。”

盛和裕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快步绕到屏风后藏好。可她刚站稳身形,就听见傅翌墨冷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清晰地钻进耳朵里:“本王今日来,是想请陛下下旨,册立盛清欢为摄政王妃。”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语气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至于盛和裕,她行事失度,善妒专横,不堪为妃,便将她降为妾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