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上太子盯我半天,提她眉间有莲花胎记,我故作疑惑:她没来吗
发布时间:2025-10-20 01:30 浏览量:1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春日宴上太子盯我半天,提她眉间有莲花胎记,我故作疑惑:她没来吗。完结
那个让太子殿下心心念念了十年的女人,终于回来了。
她就站在我的面前,下巴抬得高高的,眼神里满是轻蔑:「你,可以滚了。」
我优雅地提起裙摆,坐上马车,回头冲她展颜一笑:「真抱歉,这位置,你怕是回不来了。」
棋子
为了成为太子妃,我在定国侯府接受了整整十年的精心栽培。
如今,太子殿下对我情根深种,甚至放出话来,此生非我不娶,连皇上都拿他没辙。
毕竟,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家世、容貌、才情,我在京中一众贵女里都是最顶尖的存在。
最后一轮殿选,高坐之上的只有皇帝、皇后和太子。
皇帝的目光如炬,仿佛要将我看穿:「若要你舍弃侯府的一切,只为与太子相守,你可应允?」
我毫不犹豫地叩首:「臣女心甘情愿。」
交易
对于我的回答,养父定国侯感到颇为赞许。
他手握重兵,早已是皇帝的心腹大患。
定国侯端详着我这张脸,朗声大笑:「妙啊,真是妙啊,此乃上苍赐予我的珍宝。」
我的真实身份,不过是定国侯从难民堆里捡回来的孤女。
他给了我一个家,厚葬了我的亲人,还给了我一个全新的身份——定国侯府早年在乡下养病的嫡女。
我恭敬地跪拜在地:「是父亲给了女儿第二次生命,女儿感恩不尽。」
「很好,我们谋划十年,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这是一场心知肚明的交易。
他给我荣华富贵,我为他的宏图霸业铺路。
初见
我与太子的初见,是在一场盛大的春日宴上。
他的目光在我脸庞上停留了许久,带着一丝探究和惊讶,缓缓开口:「你认识伯爵府的甄玉亭吗?」
我故作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们的容貌惊人地相似,只是她眉心处有一块莲花状的胎记,平添了几分独特的风情。」
我流露出几分少女的羞涩:「我刚回京不久,孤陋寡闻。不知今日这位姐姐可曾赴宴?」
太子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她为了避嫌,不愿意见我。」
我噗嗤一笑:「公子容貌如此俊朗,堪比潘安,怎会有人不愿一见呢?真是暴殄天物。」
那一天,太子记住了一个名字。
一个长得酷似甄玉亭的定国侯嫡女——顾寒玉。
替身
从踏入侯府的第一天起,我就清楚自己的价值所在。
我能被选中,只因我这张脸,像极了甄玉亭——那个让太子从小跟在身后献尽殷勤的伯爵府千金。
定国侯从未掩饰过他的意图,我也从未假装自己毫不知情。
所谓的父女,不过是演给外人看的一场戏。
为了让这场戏顺利开演,定国侯买通了甄玉亭的下人,在她的药里加了点东西。
果不其然,甄玉亭一连腹泻了好几天,完美错过了这场春日宴。
而痴情的太子,只当是心上人在刻意躲着他。
京中贵女谁人不知,离太子太近,便会成为流言蜚语的中心,稍有不慎就会惹祸上身。
可我不在乎。
在我眼中,他不是什么储君,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富家公子。
模仿
「这道栗子炖鸡乃是御厨亲手所做,你尝一尝。」太子殷勤地为我布菜。
我浅笑着婉拒:「多谢公子美意,只是我偏爱那没有栗子的栗子炖鸡。」
太子明显愣住了,又试探着夹了一筷子油焖虾。
我姿态优雅地吃完,才慢悠悠地开口:「味道固然不错,但我总觉得,活虾清蒸水煮,方能品尝到其最本真的鲜美。」
太子脸上的震惊与喜悦再也无法掩饰。
「你与她,竟连饮食喜好都别无二致。」
当然一样。
这可是定国侯花重金买来的情报,我对她的了解,甚至超过我自己。
「是吗?看来我与那位姐姐当真是有缘。」我佯装惊喜地说道。
论演技,我对自己向来很有信心。
流言
春日宴后,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定国侯府那位与甄玉亭有八分相像的嫡女,和太子相谈甚欢。
街头巷尾都在嘲笑我,说我不过是太子找来的一个听话版的甄玉亭。
定国侯勃然大怒,以我丢了侯府脸面为由,罚我禁足。
太子心中有愧,悄悄买通了侯府管事,送来一对温润的玉兰花耳坠。
在英国公老夫人的寿宴上,各家小姐都打扮得花团锦簇,唯我一身素雅,只戴着那对玉石耳坠。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甄玉亭本人。
她眼中的冷漠几乎要化为实质。
「这是太子送的吧?他知我最爱玉兰花,特意寻人打造了一副,可惜,我不喜欢。」
她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完,便目不斜视地走了。
狩猎
这一下,我“甄玉亭替代品”的身份,算是彻底坐实了。
那些日子,我成了全京城贵妇小姐们的饭后谈资。
定国侯却与我悠闲地在院中品茶,听着管家汇报外面的风言风语。
「吩咐下去,林子里多放些鹿,围猎的日子,快到了。」定国侯呷了口茶,淡淡说道。
立夏围猎,是武官世家的传统。
当别家小姐在帐篷下赏景闲谈时,我已翻身上马,手持长弓,与世家公子们一同追风逐鹿。
「她性子静,平日里就爱读读书,画点画。」太子骑着他的汗血宝马,在我身侧说道。
我回以一笑:「我自小在乡野长大,更爱这辽阔天地,不比京中小姐们那般金尊玉贵。」
太子的眼神微微一动:「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你别放在心上。」
我没再说话,只是勒紧缰绳,拉满弓弦,一箭射中了不远处奔跑的梅花鹿。
那天,太子的目光,在我的背影上停留了很久。
扬名
我第二次与甄玉亭交锋,是在皇后胞姐伯阳夫人的诗会上。
初来乍到的我,一举夺魁,打破了甄玉亭从未败过的记录。
伯阳夫人对我赞不绝口,称我文能吟诗,武能射鹿,是京中贵女的翘楚。
「只是这身穿着未免素净了些,不太像侯府嫡女的气派。」
我笑着解释:「世间最华贵的,莫过于皇恩浩荡。太子殿下怜我幼时体弱,特赠此玉兰花耳坠为我祈福,小女自当万分珍惜。只是玉兰雅致,需素衣相配。」
伯阳夫人闻言,恍然大悟,笑道:「说得好。来人,取我的玉簪花钗来。」
那是一支天下无双的发钗,是太后昔日的赏赐。
「瞧着与你这耳坠倒是相配,今日便赠予你了。」
诗会散场,我路过甄玉亭身侧,低声说了一句:「玉兰花,不止能代表高洁,更能为你招来福运。」
破局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种人,比起直接占有,他们更享受掌控猎物的过程。
甄玉亭就是如此。
太子妃之位,她不是不想要,但她更沉醉于让太子为她神魂颠倒,成为众人艳羡的焦点。
太子对她的痴心,可谓是感天动地。
夏日送冰,冬日送暖,各种奇珍异宝流水似的送进伯爵府。
甄玉亭照单全收,却始终与太子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若没有我,太子的这份痴情或许还会持续很久。
但我出现了。
一个比她更像她心中所想的“甄玉亭”出现了。
我更懂得如何取悦皇权中心的人物,比如伯阳夫人。
只要伯阳夫人认为我恭顺、识大体,懂得感念皇恩,那么外界的流言蜚语便伤不到我分毫。
甄玉亭最愚蠢的地方在于,她只顾着拿捏太子,却得罪了其他的皇家人。
恩赏
有了伯阳夫人的撑腰,再没人敢对我乱嚼舌根。
我也成了京中各大宴会的常客。
无论是何种场合,我都能游刃有余。
唯一不变的,是我发间和耳畔那两件象征着皇权恩宠的饰品。
立秋之日,我戴着它们入宫向皇后请安。
皇后看着我的装扮,温和地笑道:「寒玉是个清秀的孩子,只是也该穿些华服,才衬得起侯府的贵气。」
我俯身一拜:「父亲常教导女儿,钱财乃身外之物,懂得知足与适合才最重要。侯府的一切皆是皇恩,我们时刻铭记,不敢逾越。」
皇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果真如姐姐所说,是个懂事的孩子。」
出宫时,皇后赏赐了我整整一车的华服首饰。
甄玉亭自然也在场,只是按照品级,她的座位远在我之下。
皇后的精力有限,当她欣赏过一张脸后,便不会再有兴趣去看第二张相似的脸。
示弱
秋日蟹宴,太子亦在席间。
憋着一口气的甄玉亭,这次没有作诗,而是选择作画。
太子对她的画作大加赞赏。
甄玉亭一边谦虚,一边用挑衅的眼神看向我,仿佛在说:「看到了吗?我一出手,太子还是向着我的。」
太子的目光也随之落在我身上。
这一次,我没有佩戴他送的玉兰花耳坠,而是换上了皇后赏赐的首饰。
太子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几分。
「寒玉姑娘,可愿也作一幅?」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
我抬起头,报以一个歉意的微笑:「我就不班门弄斧了,在玉亭姐姐面前献丑,岂不是自不量力。」
甄玉亭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铺垫
几日后,我与定国侯在郊外垂钓。
他命人将一筐鲜鱼和一卷打包好的字帖送去东宫。
第二天,太子亲自登门,退回了那卷“字帖”。
原来,管家忙中出错,送去的是我那日随手画下的《秋日丰收图》。
太子却并不恼怒,反而一脸欣喜:「侯爷过谦了,寒玉姑娘的画技堪比大家,本王今日有幸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勾心
自那日之后,太子便三天两头往侯府跑。
可不巧,我“染了风寒”,一直未能见客。
我“病中”无聊,随手画了几幅画,被定国侯挂在了书房。
太子每来一次,便对着画作点评一番,越是称赞,便越想见到作画之人。
时机差不多了,定国侯府开始广发请柬,筹备夫人的生辰宴。
反转
生辰宴上,作画比试的彩头,是一幅倪寅的真迹《秋居空山图》。
甄玉亭对这幅画志在必得。
她的画作也确实赢得了满堂喝彩。
唯有太子,迟迟没有表态。
他只是看着我,轻声问道:「寒玉姑娘今日不作画吗?」
我以手帕掩唇,轻咳两声:「我便不献丑了,身体也确实有些不适。」
甄玉亭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这是太子第一次,在她最需要他支持的时候,表现出了犹豫和失望。
宴后,我与定国侯在书房对弈。
「用一幅倪寅的画,换她在太子心中不再是唯一,这笔买卖,值。」
表白
病愈后,我终于在书房“偶遇”了太子。
「寒玉姑娘,我一直想问,你画技如此精湛,为何从不显露?」
我浅浅一笑:「从前只当殿下是富家公子,后来知晓了您的身份,也听闻了您与甄家姐姐两情相悦的佳话,自然要懂得避嫌。」
听到“两情相悦”四个字,太子的脸色明显沉了下去。
我接着说:「我并非不知分寸之人。即便与姐姐容貌相似,凡事也讲究先来后到。纵然我心有所属,也不能夺人所爱。望殿下理解。」
太子是聪明人,他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
他反问我:「若有两位女子,品貌才学皆相似,一人对你若即若离,另一人却愿与你亲近,你当如何抉择?」
我笑道:「我并非傻子,自然会选后者,何必自讨苦吃。」
太子朗声大笑:「本王也并非痴傻之人。」
知己
那日,太子离开时,赠我一只羊脂白玉手镯。
他说:「天下独此一只。」
初冬,伯阳夫人设宴烤鹿肉。
席间,她一眼便看到了甄玉亭腕上的镯子,夸赞了几句。
甄玉亭娇羞道:「是太子殿下送的生辰礼。」
伯阳夫人随即转向我,笑道:「还是寒玉这只羊脂玉镯子更显珍贵,这可是太祖爷专为端贵妃打造的,太祖曾言,端贵妃乃他此生唯一知己。看来,太子是真心看重你。」
甄玉亭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示弱
太子选妃在即,甄玉亭终于装不下去了。
她主动约我,声泪俱下地向我道歉,说不该让我承受那些流言蜚语。
她一口一个“好妹妹”,说心疼我被太子当做与她置气的棋子,实在不公。
「妹妹放心,我这就去求太子,还你一个自由,让他知道,你是金枝玉叶的顾寒玉,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她算准了,以我的家世,绝不甘心做人替身。
但她算错了,我愿意得很。
离间
在甄玉亭向太子“哭诉”我的委屈之后,我立刻命人将那只羊脂玉镯子封好,送还东宫,却唯独留下了那对玉兰花耳坠。
随后,我在定国侯与太子议事时,派人匆匆来报:「侯爷,姑娘哭晕过去了!」
太子随定国侯赶到时,我刚刚“转醒”,正虚弱地要向他行礼。
「只要太子和姐姐能重归于好,无论是这独一无二的镯子,还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太子,寒玉都愿意听姐姐的话,悉数归还。」
太子转身的背影,明显僵硬了。
裂痕
太子虽然离开了,但我知道,他心中的那轮白月光,已经出现了裂痕。
之后,伯阳夫人邀我府中小坐,甄玉亭不请自来。
趁着甄玉亭更衣的间隙,伯阳夫人意有所指地对我说:「寒玉啊,你可知农夫与蛇的故事?」
我只是浅笑:「可玉亭姐姐是太子的心上人,她什么都不缺,又怎会图谋我什么呢?」
等甄玉亭回来,伯阳夫人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寒玉这不争不抢的性子,倒是像极了当年的皇后娘娘。」
这句话,成了压垮甄玉亭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冰嬉
除去一个不确定因素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它彻底消失。
甄玉亭邀我一同去别院冰嬉。
她拉着我在冰面上旋转,亲热得如同相识多年的姐妹。
当我们滑到湖中心时,她猛地松开手,我脚下的冰面应声碎裂。
这冰缝,就如同太子心中的怀疑,正在不断加深、扩散。
我佯装惊慌,落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在意识彻底模糊前,我看到了太子带着人,在甄玉亭的哭喊声中向我奔来。
苦肉计
醒来时,太子就在外厅等着。
「多谢太子救命之恩,本想邀您共赏姐姐舞姿,没想却……」
太子扶住我,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你明知自己不善冰嬉,为何不懂得拒绝?」
我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只要姐姐能开心,能与殿下重归于好,寒玉受些委屈,不算什么。」
我清楚地看到,太子的眼底,燃起了一层薄怒。
「你当她是亲姐姐,她却未必为你着想!」
那日后,太子每日都派人送来各种补品,而我,则以养病为由,拒绝了甄玉亭所有“愧疚”的探望。
争锋
新年家宴,侯府抢在伯爵府前一天举办。
我亲自操持,一道炙羊肉的手艺惊艳四座,宾客无不称赞我持家有道。
第二天,甄玉亭也在伯爵府的家宴上亲自下厨。
可时机错了,便什么都错了。
京中的风向彻底变了,人人都说,是甄玉亭在慌不择路地模仿我。
短短一年,我从一个“替身”,变成了被模仿的“原身”。
请安
选秀名录即将确定,各家都闭门谢客,生怕行差踏错。
我却带着亲手做的栗子糕,入宫向皇后请安。
「无论将来是何身份,寒玉心中都永远敬仰娘娘。只要有娘娘在,这宫里的规矩,就不能忘。」
皇后拉着我的手,十分感动:「人人都盯着太子妃的位置,只有你,还记着我这个皇后。」
临走时,皇后特意命太子亲自送我出宫。
抉择
回府的马车上,我主动开口。
「从前,寒玉想着哪怕只是做姐姐的替身,只要能让殿下宽心,便也知足了。」
我叹了口气:「如今姐姐与殿下误会解除,寒玉也该退出了,以免姐姐见了心烦。」
「这些,也是她教你说的?」太子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连忙跪下:「是寒玉自己的想法……正主回来了,替身自然该消失。」
「如果,本王从未将你当做她呢?」太子伸手将我扶起,「你可愿意,为自己留下?」
我积蓄已久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圈套
选秀名录公布,我和甄玉亭的名字,都赫然在列。
入宫待选的日子,甄玉亭买通了管事姑姑,与我住进了同一间房。
我当着她的面,拿出母亲准备的一套水绿色衣裙。
「母亲说,这颜色和款式,都是皇后娘娘与伯阳夫人最喜爱的。」
甄玉亭的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我笑着将衣服递给她:「姐姐,你忘了我们说好的吗?这太子妃之位本就该是你的。妹妹不能伴在太子身旁,这件衣裳,就当是妹妹送给你的贺礼。」
她果然信了。
「那就多谢妹妹成全了。」她笑着接过衣裙,将自己准备的衣服递给了我。
面选那日,甄玉亭穿着那件与我初见太子时几乎一模一样的水绿色衣裙,安心地走了。
而我,则在最后一刻,悄悄戴上了那对被我珍藏许久的玉兰花耳坠。
当太子看到身穿“替身”衣裙的甄玉亭时,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彻彻底底的失望。
他心中的那轮白月光,那个曾经对他冷若冰霜、高不可攀的女子,如今为了一个位置,竟甘愿模仿另一个人。
他心中的神女,终究还是跌落了神坛。
最终,他还是留下了甄玉亭的牌子。
但他看我的眼神,却再也不同了。
遵照吩咐,我穿上了一身金银珠宝,华丽得几乎不像自己。
铜镜里的我,满头珠翠,一身绫罗,富贵逼人。
唯独耳垂上那对玉石耳坠,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突兀,与这一身金碧辉煌格格不入。
太子殿下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耳坠上,他嘴角含笑,温和地说:「春天正好是玉兰花开的季节,很配你。」
就这样,我也被选中留了下来。
我顺从地戴着本该属于甄玉亭的耳坠,心甘情愿地扮演着她的影子,太子为此龙心大悦。
但反过来,当甄玉亭穿上我送她的衣裳,模仿我平日的言行举止时,太子却肉眼可见地烦躁起来。
面选尘埃落定,我们四个秀女得以回家,静候一个月后的殿试。
我刚踏进家门,管家就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得意。
「小姐,现在京城里都传开了!说那甄家姑娘为了当太子妃,脸都不要了,竟然偷穿您的衣服,就是想让太子爷把她错认成您呢!」
我望向正悠闲品茶的定国侯,也就是我名义上的父亲,轻笑着问:「这背后,少不了父亲的手笔吧?」
定国侯放下茶杯,朗声大笑:「不过是花了点小钱,让人出去说了几句实话罢了。说到底,伯爵府欠我的,当年要不是我出手,他们家哪能那么容易从烂摊子里脱身。」
殿试前的一个月,规矩森严,太子不得随意出宫,身边除了几个心腹,谁也见不着。
京城春意正浓,我便借着赏春的名义,约了甄玉亭去湖边散心。
再次见面,甄玉亭的脸色差到了极点,又恢复了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模样。
她眼神冰冷地盯着我:「我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看待,没想到你却在我背后捅刀子,算计我。」
我故作惊讶,眨了眨眼:「姐姐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么听不明白。」
甄玉亭发出一声冷笑,充满了不屑:「我现在是整个京城的笑柄,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吧?亏我还当你真心送我衣裳,原来是把我当傻子耍。」
我回以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皇后娘娘偏爱水绿色是真,姐姐也确实因为这身衣服留下了,这不假吧?至于到底是谁沾了谁的光,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不是好姐妹吗?」
甄玉亭被我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坐在湖边,用眼刀子一下下地剜我。
不远处的丫鬟们正嬉笑着放着风筝,衬得这边的气氛愈发凝重。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锐利地射向我。
「那天在冰面上,你掉进水里,太子来得那么巧,是你安排的吧?」
我随手捡起一颗石子,丢进湖心,看着涟漪一圈圈散开。
「是啊,」我轻描淡写地承认,「不然呢?难道真要我淹死在冰水里,才合了姐姐的心意吗?」
我慢慢站起身,垂眼看着她,语气也冷了下来:「姐姐,你该不会天真到以为,我们这种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真能成为什么亲姐妹吧?」
甄玉亭的脸色瞬间僵住,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聊了,姐姐,咱们还是殿试上见真章吧。」
我理了理裙摆,「听说皇上要考的东西可不少,妹妹我得抓紧时间回去准备了。」
说完,我转身就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是不是?」甄玉亭不甘心地追了上来,「之前那些温柔体贴,那些处处忍让,全是你装出来的!」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此刻的她,漂亮的五官因愤怒而扭曲,眼里燃烧的火焰,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是。」我平静地承认了。
「我会揭穿你的!我要让太子看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太子妃的位置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能让他心心念念的人只有我!你,最好给我滚得远远的!」 甄玉亭彻底失态,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些话。
我提起裙摆,优雅地踏上马车,在车帘放下前,留给她一个胜利的微笑。
「真可惜,那个位置,你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口口声声的亲姐妹,真是可笑。
这世上,挂在嘴上的亲情最不值钱。
我跟定国侯不还是亲父女吗?那又如何?
我照样日日夜夜盼着他那座权势的大厦,轰然倒塌的那一天。
甄玉亭的阵脚被我彻底打乱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在太子面前拆穿我的“阴谋”。
而我呢,每天优哉游哉地护肤、看书、调整仪态,专心学习如何在殿试上应对皇上的提问。
殿试那天,定国侯亲自送我到宫门口。
他特意穿了件半旧的藏青色衣衫,眼神里满是慈父的关爱,一直目送我的身影消失在宫墙之内。
大殿之上,我们四个秀女按家世高低一字排开,我站在最左边,是第一个。
「定国侯顾家嫡女,顾寒玉,年十七。」
我姿态谦恭地跪下,向高台之上的君王与后妃们行了大礼。
「定国侯真是会教女儿,生得端庄秀丽,又知书达理。」皇上对我的第一印象显然不错。
他又补充道:「皇后和伯阳夫人,也时常在朕面前夸你懂事明理。」
我立刻再次叩首谢恩,语气恭敬:「小女子愚钝,实在不敢当。皇后娘ar是国母,胸怀宽广,爱护天下子民。伯阳夫人则是心善,怜惜臣女幼时体弱,被寄养在乡下,才在宴会上多关心了几句。」
这番话滴水不漏,既捧了皇后和伯阳夫人,也点明了她们对我的好,并非出于定国侯的刻意疏通。
皇上要试探的,正是这一点。
他满意地笑了,仔仔细细地将我打量了一番,「听太子说,你画技不凡,诗词歌赋也是样样拿得出手?」
我柔声回答:「父亲常说自己是个武将,只懂得打仗,不懂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所以从小便让臣女多读书,就是要让臣女明白事理,知晓分寸,懂得进退,这样才能安分守己,不做出格的事情。」
皇上最忌惮的,就是定国侯手里的兵权。
我这番话,表明定国侯非但没有不臣之心,还主动教导女儿要“守规矩”,正中他的下怀。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那么朕问你,如果让你舍弃侯府所拥有的一切,只为能和太子在一起,你可愿意?」
我抬起头,眼神没有丝毫犹豫,语气坚定:
「臣女,心甘情愿。」
除了甄玉亭,另外两个秀女,我并未放在心上。
甄玉亭就站在我身侧,皇上的目光移到她身上,饶有兴致地笑道:「这姑娘,倒是和定国侯的女儿有几分神似。」
我能清楚地看到,甄玉亭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微微变了。
要知道,从前,从来都是别人说我长得像她。
甄玉亭跪拜行礼后,用她自以为最动人的声音说:「太子殿下也曾说过,觉得顾家妹妹与臣女长得相像。」
她太急了。
急着向太子证明,我才是在模仿她的那个人,想要把我踢出局。
可她忘了,或者说,她一直都忘了,此刻坐在这里,决定她命运的人,是皇上,不是太子。
果然,皇上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还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明晃晃地拿太子来压他。
皇后冰冷的声音适时响起:「长得是有点像,只可惜,不像寒玉那般懂规矩。」
甄玉亭整个人都僵在了大殿中央。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慌乱地向太子投去求救的目光。
可惜,太子早就见过了她为了证明“我模仿她”而做出的种种可笑举动。
所以,这一次,面对她的求助,太子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他心中的那片白月光,在那一刻,彻底碎了。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甄玉亭没有被我激发出内心深处的欲望,能一直保持她那副清冷娴静的样子,或许太子真的会给她留一个侧妃之位。
但她太害怕了。
害怕我取代她,害怕失去唾手可得的权势,所以急不可耐地露出了原型。
她越是模仿我,去主动亲近太子,暴露出的欲望就越多。
太子心中对她的那点美好幻想,早已摇摇欲坠。
而今天,在殿试之上,她越过皇上,直接提及太子,亲手压垮了最后一根稻草。
最后,甄玉亭是被人半扶半架着走出皇宫的。
而我,则是在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嬷嬷的陪伴下,坐着软轿风光出宫。
定国侯对我在殿试上的表现,满意得不得了。
第二天,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亲自上门宣旨。
我,顾寒玉,被册封为太子妃。
这一次,太子没有再设侧妃。
听说,甄玉亭之后给太子写了许多封信,但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那些往日里和伯爵府走得近的官宦人家,立刻调转风向,纷纷带着厚礼来定国侯府拜见,却都被定国侯以“筹备大婚,无暇会客”为由,挡在了门外。
「等大婚之日,自然会请各位同僚前来喝杯喜酒。」
他把戏演得十足。
现在的定国侯府,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的严密监视之下。
定国侯给我准备的嫁妆,比起寻常人家自然是丰厚无比,但以他侯爵的身份来说,却只能算是“简朴”。
他要把这出勤俭节约的戏,演到最后一刻。
我当然乐意配合。
在清点嫁妆时,我“情真意切”地对他说:「父亲,女儿这次进了宫,以后想见一面就难了。能不能让女儿带几件父亲的随身旧物,也好留个念想。」
这番父女情深的戏码,传到皇帝耳朵里,连他都忍不住感叹:「还是生女儿好啊,贴心。」
太子大婚,定国侯嫁女,成了京城最大的盛事。
十里红妆,一路从定国侯府铺到了皇宫。
城中开设粥棚,与民同乐,举国欢庆。
夜深人静,宾客散尽,我端坐在铺着龙凤呈祥被面的沉香千工床上,静静等待着我的夫君。
太子带着一身微醺的酒气走了进来,他轻轻挑起我的红盖头,眼眸亮晶晶的。
「很好,我的寒玉,果然是天下最美的新娘。」
一夜缠绵。
第二天醒来时,我正窝在他怀里,双臂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
太子失笑,抽出一只手来将我圈住,「怎么,还怕本王跑了不成?」
我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臣妾只是觉得像在做梦,从来没想过,最后能和殿下在一起的人,会是我。我好怕这真的是一场梦,一睁眼,就什么都没了。」
太子轻柔地拢起我耳边的碎发,动作无比温柔:「傻寒玉,别怕。本王要的人是你,从来就不是其他任何人。」
见我还是不说话,他补充道:「你和那只羊脂玉镯子一样,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谁也替代不了。」
说完,他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成为太子妃两个月后,定国侯那边终于按捺不住,派人来催我动手了。
定国侯这个人,爱财,更爱权,爱到了骨子里。
他装出那副勤俭恭顺的模样,不过是演给皇帝看,麻痹他而已。
从他把我接回侯府的第一眼起,他就打定了主意,要让我成为太子妃,成为太子的枕边人。
皇帝只有太子这么一个儿子。
只要太子一死,皇帝后继无人,他就可以趁着朝局动荡,起兵造反,自己坐上那个龙椅。
我知道,别说东宫,整个皇宫里都遍布着定国侯的眼线。
军队里就更不用说了,他顶着“爱民如子”的好名声,许多将士对他的敬仰甚至超过了皇帝。
只不过,这一切都被他隐藏得很好。
定国侯让人送来的,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
只要少量多次地加在太子的茶水饮食里,天长日久,太子的身体就会被慢慢拖垮,就算是太医,也查不出任何问题。
药,我全都收下了。
但一次也没用过。
定国侯对我并非完全信任,他时常会找借口来东宫拜见太子,实则是为了观察太子的身体状况。
所以每次在他来之前,我都会使出浑身解数,缠着太子折腾一夜。
第二天,太子见到他时总是一副疲惫不堪、精神萎靡的样子,他便又信了我一分。
我做太子妃,转眼就一年了。
春日宫宴上,我与太子携手出席。
我抬起戴着那只羊脂玉镯子的手腕,看着满园盛开的繁花,故作娇羞地问太子:「殿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
太子眼里的柔情几乎要溢出来:「当然记得。那天的寒玉,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衣裳,就像是这春天里最美的一道风景。」
我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那寒玉对殿下的这片心意,殿下全都明白吗?」
太子握紧我的手,笑着说:「若是不明白,当初本王又怎么会只选你一人呢?」
宴会结束后,一回到东宫,我便遣散了所有下人。
我从一个暗格里,拿出了一沓早已准备好的书信,呈给太子,然后直直地跪了下去。
「臣妾有罪!臣妾曾多次劝说父亲,但他执迷不悟。臣妾实在舍不得殿下,又不知该如何是好……请殿下,赐死臣妾吧!」
那一沓书信,都是我模仿定国侯的笔迹写的。
里面的内容,全都是诸如「你要早日怀上身孕」、「等生下皇孙,就立刻杀了太子」、「本侯会亲自辅佐我的外孙登基」之类的谋逆之言。
太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冰冷刺骨:「这是你和定国侯,一早就商量好的计谋,对不对?」
我一边流泪,一边拔下头上所有的金钗珠环,散落一地。
「自从臣妾成为太子妃后,父亲便日渐自大。臣妾不知是受了何人挑唆,竟生出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眼看劝说无用,臣妾只能将实情告知殿下。」
太子一言不发,只是用一种审视的、冰冷的目光看着我。
我的心在往下沉,但脸上依旧是悲痛欲绝。
「臣妾愿以一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求殿下能够平安顺遂,不受奸人所害!」
说完,我猛地转身,朝着殿内的桌角狠狠撞了过去。
太子反应极快,一把拉住了我。
但我的额角还是被擦伤了,血瞬间流了下来。
我眼前一黑,顺势“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太子正守在我的床边,满脸都是憔悴和自责。
「寒玉,是本王不好,本王不该怀疑你。」他伸出手,轻轻抚摸我额头上的伤口,满眼心疼。
「殿下不必自责。」我的眼泪又涌了上来,「若不是寒玉当初有幸遇见殿下,成为了太子妃,也不会让父亲……生出如今这样的野心。」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在床上向他跪拜。
「殿下,寒玉分得清是非对错。如果能换来百姓安居乐业,能保皇上、皇后和殿下平安,寒玉愿意做任何事。」
太子连忙扶起我,将我紧紧搂在怀里。
「你若真当本王是你的夫君,就不该对我有所隐瞒。」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定国侯,并非你的生身父亲,对吧?」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猛地一震,但脸上还是装出茫然不解的样子:「殿下,您这话是……?」
太子叹了口气:「我已经派人去查过了。定国侯夫人的确生过一个女儿,是在她随夫出征时于边塞所生。但边关苦寒,那孩子不到一岁就夭折了。几年后,定国侯却带着你回了京城,对外只说是嫡女体弱,一直在乡下休养。」
我迅速调整好表情,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震惊和委屈:「殿下既然一早就知道了,那为何……」
太子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
「本王从不在意你的出身,本王在意的,从来都只有你这个人。没错,本王曾经是倾慕过甄玉亭,但后来,本王的一颗心,不知不觉就全都放在了你身上。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本王的心。本来,本王是想过,留甄玉亭做个侧妃。但后来看到你戴着那对玉石耳坠,本王就知道,你心里委屈。所以,本王就谁也没留。」
这是成亲一年来,太子第一次,跟我说起这些心里话。
「其实面选结束后,本王就把你的身世查清楚了。父皇也知道。所以殿试的时候,他才会问你,愿不愿意为了我,放下侯府的一切。」太子将我揽入怀中,轻声说道。
我有些惊讶:「殿下不觉得我……是个凉薄的人吗?定国侯毕竟养了我十年。」
太子又叹了口气,像在看一个傻孩子。
「你啊,还是太傻了。他养你十年,难道是白养的?他早就盘算好了,你凭着这张脸,起码能做个侧妃,所以才肯在你身上下血本。他若是真有谋反的那一天,你以为他会留下你的性命吗?」
我沉默了半晌,低声问:「那殿下……预备如何处置?」
我心中其实有千百种后续的计策,但此刻,一个字都不能说。
我要让太子相信,从头到尾,这一切都是定国侯的阴谋,而我,只是他手中一枚身不由己的可怜棋子。
这样,他对我的感情,就会多一分怜惜,也更能理智地将我和定国侯彻底分割开来。
「现在证据还不够,必须再等等。」
证据不够?
那我就亲手把证据送到你面前。
第二天,太子的心腹在宫门处,“恰好”截下了一封信。
信是甄玉亭写给定国侯的:「只怕妹妹如今身在富贵乡,早就忘了侯府和母家。若是我能助侯爷一臂之力,还望侯爷将来,不要忘了许诺给我的那个位子。」
我模仿甄玉亭的笔迹,学了整整十年。
这封信,足以以假乱真。
边疆战事告急,定国侯被皇上委以重任,亲率大军出征。
定国侯前脚刚刚带着兵马出了京城,太子后脚就命人将所有出征将士的家眷,“请”到了宫里“妥善安置”,并收走了每位家眷的一件贴身信物。
定国侯的大军刚进入一处狭窄的山谷,就被早已埋伏在此的御林军团团包围。
御林军的士兵们高举着那些从家眷身上取来的信物。
饶是那些将士再忠心于定国侯,也无法割舍家中的亲人。
很快,大部分士兵都放下了武器,缴械投降。
定国侯被秘密押解回京,关入天牢。 其余人则由太子的亲信接管,继续赶赴边疆。
与此同时,我也以太子妃的身份,下帖子邀了甄家全家进宫叙旧。
甄玉亭打扮得花枝招展,看着太子的眼神媚眼如丝,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欲望。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施展魅力,就被冲上来的侍卫直接带走了。
几天后,定国侯在边疆为国捐躯、不幸战死的消息传回了京城。
伯爵甄父听闻噩耗,“感念旧友”,悲痛之下引发旧疾,也一命呜呼了。
太子,果然有雷霆手段。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单凭我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扳倒定国侯这棵大树。
所以,我只能借刀杀人。
定国侯对我的期望,只是成为太子身边的人,至于是正妃还是侧妃,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可是在我见到太子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必须成为太子妃,成为他唯一的妻子。
我要他心里,从今往后,只有我一个人。
所以我一步一步,设计让甄玉亭在他心中的完美形象彻底崩塌,然后顺利地取而代之,走进了他的心里。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或许曾经是吧。
但从我七岁那年,踏进定国侯府大门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是了。
因为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心善的人,未必有好报。
而心软的人,永远成不了大事,更报不了血海深仇。
皇帝为了“抚恤”我这个为国牺牲的“父亲”的女儿,赏赐了我无数金银珠宝,给了我无上的荣光。
我穿着一身华服,独自走进了阴暗潮湿的天牢。
牢房里的定国侯,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霸气,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真没想到,我竟然会在你这个小贱人手上翻了船。」他抬起头,眼神怨毒地看着我。
我打开带来的食盒,将饭菜一一摆出。
「父亲,这是我亲手做的,您趁热吃吧。吃完了,也好安心上路。」
定国侯朝着我狠狠吐了口唾沫,「呸!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蹄子!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死人堆里救出来,养了你整整十年?」
我笑了,笑得无比灿烂。
「女儿当然不敢忘。是您,我伟大的父亲大人,堂堂定国侯,私吞了朝廷下发的赈灾银两,故意拖延军队的救援时间,才导致我的族人,我的亲人,全部活生生地饿死、病死在那场泥石流里。」
「女儿没有一天不在想,我的父母为了让我活下去,把仅有的食物都留给了我;我的哥哥为了让救援的人能发现我,身体都僵硬了,还死死地把我举在头顶。这些场景,女儿不敢忘,也不能忘!」
定国侯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写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发出一声冷笑:「女儿还没谢谢父亲您呢。您看我现在过得多好,我想,我父母的在天之灵,应该也能感到欣慰了吧。」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望向对面牢房里同样惊恐的甄家三口,笑意盈盈地问:
「甄伯父,您猜,后人会把您的陵墓选在什么风水宝地呢?是风景秀丽的山林,还是一望无际的原野?」
甄父抖得像筛糠,和定国侯一样惊恐:「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歪着头,笑得天真无邪。
「甄伯父,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十年前,您找人算了命,说祖籍地的一处山岭是块宝地。您不顾当地官府的劝阻,执意在那里大兴土木,修建陵墓,导致山体崩塌。恰好又遇上连日暴雨,泥石流活活吞没了山下的十几个村镇。」
「这件事,您还记得吗?」
「为了把自己摘干净,您一边威逼当地官府不许上报实情,一边将本该用于赈灾的银两,悉数送给了我的好‘父亲’。十几个村镇的惨剧,被你们联手谎报成只有一个村子受灾,还说所有难民都得到了妥善救援。你们可真是爱民如子的好官啊!」
「我只是好奇,你们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看到那些被泥沙掩埋的村庄?会不会听到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在你们耳边哭泣呢?」
在定国侯府的十年,我什么都学,琴棋书画,阴谋诡计,从来不觉得累。
因为只要一闭上眼,我就会看到父母和哥哥临死前的样子。
那份血海深仇,我一刻也不敢忘。
当我知道定国侯想利用我这张和甄玉亭相似的脸,让我去接近太子时,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成功了。
我成功地让太子爱上了我,信任我。
也成功地,借着他手中的滔天权势,为我惨死的族人报了仇。
我曾想过无数次,等大仇得报的那一天,我就悄然离开。
可是,我发现我放不下太子了。
虽然一切的开始都源于一场算计,但我终究,还是无可救药地,真的爱上了他。
「恭喜皇上,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生了位小皇孙!」太医激动地跪在地上报喜。
太子冲进来,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太好了,太好了!」
他坐在我床边,抱着我,在我脸上亲了又亲。
「寒玉,你快给咱们的孩儿起个小名吧?」
我看着襁褓中熟睡的婴儿,轻声说:「就叫顺哥儿吧。我希望他这一生,都能万事顺遂。」
永远有亲人陪伴,再也不要体会他母亲曾经经历过的那些苦难。
可以过上一种,不用处心积虑去算计,就能得到的太平日子。
「好,就叫顺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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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太子视角)
甄家姑娘又有好些天没搭理我了。
说实话,有时候我心里也烦,可转念一想,凭什么人家就非得爱慕我?就因为我是太子?
正当我有些惆怅的时候,一抬眼,便看到了那个穿着水绿色衣裳的女子。
她和甄家姑娘长得真像啊,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给人的感觉要亲切许多。
她只称呼我为「公子」,而不是「殿下」。
她笑起来的样子,明媚得像春天的太阳,我心里的那点失意,瞬间就被驱散了。
我热情地为她布菜,却忘了自己的身份,让她很快就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事后我觉得很抱歉,至少应该道个歉,便命人送了一对玉兰花样式的耳坠过去。
毕竟,我遇见她的那天,满院的玉兰花开得正好。
谁知道,甄玉亭竟会在宴会上当众让她难堪,非说那耳坠是我特意为她打造的。
我想跟她解释,可她却只是骑在马上,恣意潇洒地一笑:「我不像一般的世家小姐那么金贵。」
她一箭射中了远处的野鹿,然后纵马奔去。
我看着她那英姿飒爽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触动。
我从未见过这样鲜活、这样充满生命力的女子。
姨母见过她几次,总是夸她懂事识大体,一点也不做作。
母后见过她之后,也说这姑娘生得干净,是个懂规矩的好孩子。
于是,姨母家的赏菊宴,我便去了。
本想再看看她的风采,却没想到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也没有戴我送的那对耳坠。
我想了很久,难道是因为我在宴会上,夸了甄玉亭的画?
我是喜欢过甄玉亭,从年少时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
她长得漂亮,又有才情。
可她对我始终冷冰冰的,这么多年下来,那点年少的喜欢,也快被消磨光了。
我之所以还没放弃,不过是因为,比起其他那些庸脂俗粉,我至少还愿意让她来做我的太子妃。
秋日里,我偶然得了一幅画,画中山水意境悠远,我直觉这画应该和顾寒玉有关。
果然,一查之下,就是她画的。
我在定国侯的书房里,看到了满墙她的画作,想象着她一个人在乡下养病的孤单模样,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不忍。
顾寒玉确实懂分寸,识大体。
她在赏菊宴上,把彩头主动让给了甄玉亭,这让我非常恼火。
她本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可就因为甄玉亭顶着一个「太子倾慕之人」的名头,她就只能选择退让。
我命人将祖父留给我的一只羊脂白玉手镯送了过去。
我想让她知道,你不必谦让,你完全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没想到,甄玉亭竟然破天荒地主动约我。
她热情地跟我说着心里话,这曾是我过去最期盼的场景。
可是如今看着她,我只觉得无比眼熟。
她的神态,她的语气,甚至连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的弧度,都和顾寒玉像了十成十。
她劝我,不要再为难顾寒玉。
我强忍着怒火。
看来是我把这个女人惯得太骄纵了。
父皇和母后都从未干涉过我喜欢谁,她一个区区的伯爵之女,竟然敢替我做主了。
刚回到宫里,顾寒玉就派人把镯子送了回来。
我再去见她时,她正凄惨地跪在地上,哭着说,她可以把一切都还给甄玉亭。
那一刻,我确定了。
她心里,是有我的。
冬日里,顾寒玉约我去冰嬉。
当我看到她从冰面滑落的那一瞬间,我的一颗心,也跟着掉了下去。
我知道,她是故意引我来的。
我有点生气,但也明白,她只是想让我看清楚,甄玉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当我对上她那张苍白无血色的小脸时,我心疼极了,那点恼火也瞬间烟消云散。
年后,姨母进宫,又不住地夸她,说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顾家小姐如何勤俭持家,而那甄家姑娘又是如何笨拙地模仿她。
我明白了,甄玉亭想做太子妃。
她害怕寒玉在我心里占了位置,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变成寒玉的样子。
可是,这还是我当初喜欢的那个甄玉亭吗?
还是那个清冷孤傲,不重名利的甄玉亭吗?
没想到,面选的时候,甄玉亭竟然真的穿了那件水绿色的衣裳。
那一刻,我对她失望透顶。
如果她能一直做自己,或许到最后,我还会高看她一眼。
更有趣的是,就在甄玉亭费尽心思想替代顾寒玉的时候,顾寒玉却主动戴上了那副玉石耳坠。
她像是在明晃晃地告诉我:「你瞧,我就是你心里那个人的替身。」
我知道,寒玉心里是委屈的。
而她的这份委屈,让我很是心疼。
我问过顾寒玉,愿不愿意留下来。
她说,不敢奢求。
既然如此,那本王便为你遣散所有人。
我只要你一个,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母后曾经问过我:「你有没有觉得,顾寒玉这一路,似乎太顺利地就走到了你身边?」
于是,我派人去查了。
我找到了当年给定国侯嫡女治病、如今仍在边疆行医的老郎中。
原来,她根本不是定国侯的亲生女儿。
「留下她吧,朕倒要看看,他们父女俩到底想干什么。」
父皇和母后虽然很喜欢寒玉,但对她的真实身世,始终存有疑虑。
与其放虎归山,不如养在身边,才好时时防备。
婚后一年,寒玉都没有身孕。
因为我让人在她每日喝的安神汤里,加了避孕的药。
在没有彻底查清楚他们的目的之前,我绝不能让她生下带有定国侯血脉的皇孙。
可是我没有想到,寒玉会主动向我坦白一切。
我气,气她被人当成棋子利用。
我也恼,恼她出了这么大的事,却没有把我当成可以依靠的夫君。
我和父皇设计,将定国侯诱回京城关入了天牢。
但我始终想为她保留一份颜面,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于是,便对外宣称,定国侯为国战死。
至少到目前为止,她没有做出任何伤害我,以及父皇母后的事情。
在天牢里,我听到了她对定国侯和甄家的那些质问。
她笑得那么爽朗,说出的话却字字泣血。
我才知道,原来她竟背负着这样沉重的血海深仇。
难为她一个人,十年如一日地谋划着复仇。
我与父皇母后商议,以后,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做我的皇后。
因为只有她,才真正懂得万民之心,体恤万民之苦。
我们的孩子出生了。
寒玉说,叫他「顺哥儿」。
我明白,她希望孩子的一生都能顺遂平安。
她这十多年,过得实在太苦了。
她把所有最美好的期望,都寄托在了孩子身上。
「好,就叫顺哥儿。」
我在心里默默发誓。
不止是我们的孩子,还有你,寒玉。
你的后半生,我会护你周全,保你一世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