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他用我的骨髓救初恋,却要我跪在佛前赎罪 下
发布时间:2025-10-14 00:00 浏览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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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疯狂的寻找
沈知意的病情恶化得很快。
她开始频繁流鼻血,身上出现大片的瘀斑,高烧不退,需要住院治疗。
容琛起初以为她是为了逃避跪拜而装病,直到家庭医生神色慌张地告诉他,太太的血象异常,疑似……血癌。
那一刻,容琛脸上的冷漠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冲进医院,揪着主治医生的领子,双目赤红:“治!不管花多少钱,用最好的药!必须把她治好!”
他开始长时间停留在医院,守在沈知意的病房外。
他撤掉了禅房里李佳音的牌位,停止了让她每日跪拜的要求。
他甚至亲手煲汤,虽然沈知意一口未喝,全被倒进了垃圾桶。
他变得焦躁易怒,对着医生护士大发雷霆,重金悬赏寻找匹配的骨髓。
容城的各大媒体,都在报道容氏总裁为爱妻遍寻名医、一掷千金的感人故事。
人人都在赞叹,容总真是情深义重。
只有躺在病床上的沈知意,冷眼看着这一切,如同看一场荒诞的闹剧。
“找到匹配的骨髓,就有希望!”容琛抓着她的手,语气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沈知意,你不准死!听到没有!”
沈知意抽回自己的手,转过头,看向窗外凋零的树木。
“何必呢?”她轻轻地说,“我死了,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愿,可以去地下陪你的‘爱妻’了吗?”
容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第八章 烧掉的报告
骨髓配型的结果迟迟没有好消息。
容琛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资源,将寻找范围扩大到全球,依旧一无所获。
希望一天比一天渺茫。
沈知意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流逝。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容琛眼里的红血丝越来越多,脾气也越来越暴戾,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绝望的阴鸷之中。
有一天,他接到一个电话,似乎是国外某个医疗机构有了疑似匹配对象的线索。
他几乎是欣喜若狂地冲出了医院,亲自去核实。
几天后,他带着一身风尘和更加深重的失望归来。
那个线索,又断了。
他走进病房时,沈知意正难得地清醒着,靠在床头,望着窗外夕阳的余晖。
她的侧脸在落日金光中,透明得如同蝉翼,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
容琛的心,猛地一缩。
他走过去,哑声道:“别担心,我会找到的,一定会找到的!”
沈知意缓缓转过头,看着他。
她的眼神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她慢慢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折叠的纸。
容琛认得,那是她之前的一份身体检查报告。
然后,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打火机,“啪”一声点燃。
橘黄色的火苗蹿起,贪婪地舔舐着纸张的边缘,迅速蔓延开来。
“不用找了,容琛。”
沈知意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他的心脏。
他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她。
火光映照着她苍白而平静的脸,她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解脱般的微笑。
“全世界,唯一能和我配型成功的人……”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道:
“已经被你亲手,烧死在万米高空了。”
第九章 地狱空荡荡
“全世界,唯一能和我配型成功的人……”
“已经被你亲手,烧死在万米高空了。”
……
话音落下的瞬间,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张燃烧的报告纸,发出细微的“哔啵”声,最终化为一片灰烬,飘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容琛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瞬间惨白如纸。
他像是没听清,又像是听不懂,瞳孔剧烈地收缩着,死死地盯着沈知意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知意没有再重复。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在她心中如同神祇,如今却如同恶鬼的男人。
那双曾经盛满爱慕和星光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荒芜和冰冷的嘲弄。
够了。
这一句话,就够了。
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他精心构筑的、用恨意和偏执支撑起来的世界。
又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他所有的伪装和自欺欺人。
李佳音……
飞机失事……
尸骨无存……
他逼着沈知日夜夜忏悔……
他逼着她三步一叩首,跪完九百九十九级长阶,为李佳音“祈福”……
他用她的“罪”,来祭奠他死去的爱情……
可原来……
真正的“罪”,是他自己?
是他……亲手杀死了唯一能救沈知意的人?
不!
不可能!
“你骗我!”容琛猛地扑过来,双手死死抓住沈知意瘦削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沈知意!你骗我!是不是?!你恨我!所以你要骗我!”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癫,呼吸粗重地喷在她的脸上,带着绝望的气息。
沈知意被他晃得头晕目眩,剧烈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的红晕。
可她依旧在笑,边咳边笑,笑得眼泪都溢出了眼角。
“咳咳……检测报告……你刚才……不是亲眼看着……我烧掉了吗?”
“咳咳咳……容琛……你那么信佛……知不知道……什么叫……因果报应?”
容琛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骤然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因果……报应?
所以,他这些年的所谓“赎罪”,他这些年的所谓“惩罚”,他这些年的所谓“深情”……
在天上的李佳音看来,是不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在地狱边缘挣扎的沈知意看来,是不是一场残忍荒谬的酷刑?
那他自己呢?
他是什么?
是一个被恨意蒙蔽双眼,亲手将可能唯一的救赎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小丑?
“不……不会的……”他摇着头,眼神涣散,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怎么知道……你怎么能确定……佳音和你……”
“巧合吗?”沈知意咳得轻了些,声音虚弱,却带着致命的尖锐,“还是……你更愿意相信,这是李佳音……从地狱里……爬回来……给你的……礼物?”
她顿了顿,看着他那副世界崩塌的样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声补充了一句,如同最后的审判:
“容琛……”
“地狱空荡荡……”
“魔鬼,在人间。”
“而你,”她缓缓闭上眼,声音低不可闻,“就是那个……亲手搭建地狱的……魔鬼。”
第十章 无声的葬礼
沈知意是在一个阳光很好的清晨走的。
走得很安静。
像是终于熬尽了生命最后一点灯油,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她没有再留下只言片语。
或许,她觉得该说的,早已在那场大火和最后的审判中说尽了。
容琛为她举办了一场盛大而沉默的葬礼。
符合她容太太身份的一切规格,却唯独没有半分真情实意的悼念。
来吊唁的人们,看着灵堂正中央那张黑白照片里,沈知意安静而苍白的笑脸,再偷偷瞥一眼站在家属席上,如同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般的容琛,眼神复杂,窃窃私语。
没有人知道这对权势夫妻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容太太病逝,容总裁悲痛欲绝——至少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机,比死了挚爱还要绝望。
容琛没有哭,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站在那里,穿着一身肃黑的西装,手里死死攥着那串曾经片刻不离身的佛珠。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檀木的珠子深深嵌进掌心,几乎要勒出血痕。
他不敢看照片上沈知意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最后的日子里,总是那样平静又带着嘲弄地看着他,仿佛早已看穿他所有的卑劣和不堪。
葬礼结束后,按照沈知意最后的遗愿,她的遗体被火化。
容琛亲自捧着那个沉甸甸的骨灰盒,登上了出海的游艇。
那一天,海风很大,天空是那种压抑的铅灰色。
他站在甲板上,打开盒子,看着里面雪白的灰烬,夹杂着一些细小的、无法完全焚化的骨骼碎片。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想要触碰,却又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
最终,他抓起一把骨灰,扬手撒向翻涌的海面。
灰白色的粉末,瞬间被海风吹散,落入深蓝色的海水里,消失无踪。
一把,又一把。
他沉默地、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骨灰盒彻底见底。
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拍打在他的脸上,冰冷刺骨。
他望着那片吞噬了她最后存在痕迹的海域,久久伫立,如同一座荒芜的孤岛。
心里,也只剩下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荒原。
他以为这就是结束。
他以为这就是她对他最后的惩罚。
可他不知道。
地狱,才刚刚揭开第一层帷幕。
第十一章 空荡的回响
游艇靠岸时,天空飘起了细雨。
冰凉的雨丝落在容琛脸上,他却毫无知觉。助理撑着伞快步跟上,小心翼翼地提醒:“容总,车准备好了。”
容琛没有回应。他径直走向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拉开车门坐进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车子驶向那座如今只剩他一个人的别墅。
推开沉重的雕花大门,屋内一片死寂。曾经,无论他多晚回来,总有一盏灯为他亮着。那个穿着素色家居服的女人,会从书本里抬起头,安静地看着他。
那时他觉得那目光是束缚,是负担。
如今,那目光永远消失了。
他走上旋转楼梯,脚步在空旷的大厅里发出空洞的回响。经过沈知意生前居住的客房时,他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主卧里还保持着原样。梳妆台上,她的护肤品整齐排列,仿佛女主人只是暂时出门。容琛走过去,手指拂过一瓶她常用的香水,玻璃瓶身冰凉。
他猛地缩回手,像是被烫伤。
“赎罪……”他喃喃自语,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世上最讽刺的事,莫过于他以为自己在替李佳音讨回公道,最后却发现,他亲手葬送了沈知意,也践踏了李佳音可能存在的最后善意。
第十二章 尘封的日记
容琛开始失眠。
每个夜晚,他躺在宽大冰冷的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一闭上眼,就是沈知意最后看着他时,那平静到近乎慈悲的眼神。
他开始害怕回到这个家,却又无处可去。
净心寺的方丈打电话来,委婉地询问是否要继续为李佳音做法事。容琛握着手机,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哑声说:“不必了。”
挂断电话,他像疯了一样冲进书房,将那个藏在暗格里的、属于李佳音的牌位取出来,狠狠砸在地上。
乌木牌位裂成两半,上面“爱妻”两个字显得格外刺眼。
他喘着粗气,看着地上的狼藉,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
视线无意中扫过书桌最底下的抽屉。那是沈知意偶尔会用的抽屉。
鬼使神差地,他找来工具,撬开了那把小小的锁。
抽屉里很空,只有几本设计相关的专业书——她曾经是个很有天赋的建筑设计师,嫁给他后,就放弃了事业。最里面,放着一本浅蓝色的绒面笔记本。
容琛的手指有些发抖。他认识这本日记,是沈知意的。他曾经不屑一顾,认为里面不过是小女家的无病呻吟。
此刻,这本日记却像潘多拉的魔盒,吸引着他,也恐吓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第一页。
第十三章 迟来的真相
「X月X日,晴。今天在画展上又看到他了。他站在那幅《落日》前,看了很久。他的侧脸真好看,像希腊雕塑。可惜,他身边站着李佳音。他们很般配。」
「X月X日,雨。听说他和李佳音吵架了。李佳音想要出国深造,他不同意。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允许别人离开他?哪怕是以爱的名义。」
「X月X日,阴。爸爸问我,还想不想嫁给他。我说想。我知道这很傻,知道他心里有别人。可是爱了五年,就像成了习惯,戒不掉了。也许,也许婚后,他能看到我呢?」
「X月X日,婚礼日。李佳音来了,用出国威胁他。他没有去追。我本该高兴的,可心里只有悲凉。他在神父面前说‘我愿意’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一点光。我的婚姻,从开始就是个坟墓吧。」
「X月X日。空难新闻出来了。李佳音死了。他说‘命该如此’。那一刻,我觉得他很可怕。也有些……可怜李佳音。」
日记一页页翻过,记录着她小心翼翼的爱恋,婚后的失望与挣扎,以及被他逼着跪拜忏悔时的痛苦与麻木。
容琛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
他一直以为沈知意是这段婚姻的受益者,用家族势力捆绑了他,拆散了他和李佳音。
却不知道,她只是这场感情和权力游戏里,最无辜的祭品。
翻到最后一页,日期是她确诊血癌的前几天。字迹有些潦草,带着深深的疲惫。
「又发烧了,身上很容易出现淤青。很累。每天跪完长阶,都像死过一次。有时候想,如果就这样死了,他会不会有一点点难过?大概不会吧。他只会觉得,我终于赎清了我的‘罪’。」
「可是容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错在……爱你吗?」
最后那个问号,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容琛最后的防线。
他猛地合上日记,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第十四章 佛珠散落
那串从不离身的佛珠,被他狠狠掼在地上。
上好的檀木珠子瞬间崩断,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滚得到处都是。
他看着满地狼藉,仿佛看到了自己支离破碎的世界。
他想起沈知意确诊后,他疯狂寻找骨髓时,那份焦灼和恐慌,原来不仅仅是出于对失控的厌恶,还有……还有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隐秘的在意。
他想起她烧掉报告时,那奇异而平静的微笑。她早就知道结局,看着他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徒劳挣扎。
她是在用她的死亡,对他进行最后的、也是最残忍的报复。
“啊——!”
容琛终于崩溃,双手插进头发里,发出痛苦至极的嘶吼。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滚烫地灼烧着他的脸颊。
为沈知意,为李佳音,也为他自以为是的深情和彻头彻尾的愚蠢。
他所谓的复仇,他笃信的因果,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了方向。
第十五章 行尸走肉
容氏集团的人发现,他们的总裁变得更冷了。
以前是高高在上的冷漠,如今却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眼神空洞,行事愈发严苛不近人情。
他不再去寺庙,不再提“赎罪”二字。那串佛珠也再没有出现过。
他拼命工作,用无尽的会议和文件麻痹自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记那噬心蚀骨的悔恨。
但夜晚总会来临。
他不敢回别墅,开始流连于各种酒吧,用酒精麻醉神经。可醉得越深,沈知意的脸就越清晰。她有时对他温柔地笑,有时用那双荒芜的眼睛静静看着他,有时咳着血,问他:“容琛,我的罪赎清了吗?”
他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
他开始出现幻听,总觉得身后有脚步声,像她以前跟着他时,那样轻,那样小心翼翼。
回头,却只有一片虚无。
第十六章 不愈的伤口
容琛的胃病越来越严重。
医生警告他必须戒酒,按时吃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置若罔闻。
直到一次应酬后,他吐血昏倒在酒店包厢,被紧急送往医院。
洗胃,输液。他躺在病床上,看着惨白的天花板,闻着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这里,是沈知意最后停留的地方。
护士进来换药,看到他手背上因为长期输液留下的淤青,忍不住小声说:“容先生,您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样折腾,伤口很难愈合的。”
容琛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惨淡的弧度。
身体的伤口或许终会结痂。
但心里的洞,穿膛而过,漏着风,永远也不可能愈合了。
出院那天,阳光刺眼。他站在医院门口,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第一次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
天下之大,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第十七章 墓前的沉默
他开车去了海边,去了撒下沈知意骨灰的那片海域。
波涛依旧,海鸟盘旋。
他站了很久,直到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血色。
然后,他去了西山墓园。李佳衣的衣冠冢在那里,他曾经每年都来,带着偏执的恨意和怀念。
如今,他看着墓碑上李佳音笑靥如花的照片,却感到一片陌生的平静。
他放下花,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对不起。”他轻声说。为他的偏执,为他的利用,也为他或许从未真正理解过她。
离开李佳音的墓碑,他在墓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个崭新的墓碑前。
没有照片,只刻着简单的几个字——沈知意之墓。立碑人,是她的父亲沈弘。
容琛僵在原地。
他没想到沈家会为她在这里立一个衣冠冢。
他更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她。
第十八章 疯魔的祈求
天空又开始飘雨,细密冰凉,打在墓碑上,也打在他的身上。
容琛缓缓跪了下去。膝盖接触到的冰冷石板,和那些年他逼她跪在寺庙石阶上的触感,一模一样。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伸出手,颤抖着抚摸着那冰冷的刻字。
“知意……”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我……错了……”
承认错误,对于骄傲了一生的容琛来说,比剜心还难。可此刻,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还能说什么。
“我知道……说这些太晚了……你不屑听……”
“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入我的梦来……骂我,打我,怎么样都好……”
“别那么狠心……一次都不来看我……”
他语无伦次,像个疯子在自言自语。雨水混着泪水淌下,狼狈不堪。
高高在上的容氏总裁,此刻卑微地跪在亡妻墓前,祈求着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回应他的,只有墓园里呼啸的风声,和雨点敲打墓碑的、单调而冰冷的声响。
第十九章 无尽的黄昏
容琛没有死。
但他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容琛。
他变得沉默寡言,深居简出。集团事务大部分交给了职业经理人打理。
他卖掉了那栋充满痛苦回忆的别墅,搬到了市中心一间顶层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景象,但他常常只是坐在窗前,看着日落月升,一看就是一整天。
他试图寻找过沈知意留下的其他痕迹,但她似乎刻意抹去了所有。设计稿、喜欢的书、甚至他们那张唯一的婚纱照,都被她处理掉了。
她走得决绝,连一点念想都不肯留给他。
偶尔,他会听到一些关于沈家的消息。沈弘的身体不如从前,沈氏集团也开始显现颓势。他没有出手相助,他知道,沈家不会接受,这也是对沈弘最后的尊重。
有一天,他路过一家画廊,橱窗里挂着一幅画。
画的名字叫《赎》。
暗色调的背景,一条无尽的长阶通向灰蒙蒙的天空,一个模糊的身影跪在阶上,背影佝偻。长阶的尽头,什么也没有。
容琛在橱窗前站了很久,久到画廊主人忍不住出来询问。
他最终没有买下那幅画。
有些东西,无法收藏,只能背负。
第二十章 长阶无尽
三年后的某一天,容琛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只在净心寺那九百九十九级长阶上,多了一个沉默的身影。
他不再穿着昂贵的西装,只着一身简单的灰色布衣。每天清晨,在最早的香客到来之前,他便从山脚开始,一步一叩首,虔诚地跪拜上山。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忏悔,又在为谁祈福。
雨水打湿他的衣衫,他依旧叩拜。
烈日晒破他的皮肤,他依旧叩拜。
石阶上的青苔沾染了他的膝盖,额前也因为长年累月的叩拜,留下了一道无法消退的暗红色印记。
他不再言语,眼神空寂,仿佛所有的七情六欲都已在这日复一日的苦行中燃尽。
只有当他跪在寺庙大殿的佛前,抬起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时,或许才能窥见一丝深埋于灵魂深处的、永无止境的痛楚。
长阶无尽,如同他那看不到尽头的余生。
而这一次,再没有人需要他赎罪。
他赎罪的对象,早已归于天地,散于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