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太子抽签选妃,我立马叫父亲撤掉我名字,让太子白月光顺利入
发布时间:2025-10-01 23:35 浏览量:1
金殿的钟声第三次响起时,我重生了。
眼前是晃动的明黄与刺目的赤金,鼻尖是沉闷的龙涎香。
我跪在冰冷的金砖上,额头抵着手背,听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念出一个又一个秀女的名字。
“……镇国公府嫡女,刘氏,名清晏。”
这个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我的心口。
刘清晏。
太子萧恒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朱砂痣。
上一世,就是她,在我被赐婚为太子妃后,日日穿着素衣,蹙着眉头,出现在萧恒面前,让他对我厌恶至极。
也是她,在我被废后位,打入冷宫时,挺着孕肚,对我温婉一笑。
“姐姐,别怪殿下,他只是太爱我了。”
我死在冷宫那个大雪纷飞的除夕夜,冻得骨头都僵了。
而萧恒,正为他与刘清晏的新生皇子大宴群臣。
何其可笑。
如今,我回来了。
回到了决定一切命运的开端——太子选妃的抽签大典上。
我爹,当朝丞相沈从安,为了将我送上太子妃之位,打点了上下,买通了太监,确保我的名字一定会被抽中。
上一世,我为此欣喜若狂。
这一世,我只觉得通体冰寒。
“……丞相府嫡女,沈氏,名念。”
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尖锐地划破我的耳膜。
我猛地抬起头。
金殿之上,身着玄色四爪蟒袍的太子萧恒,正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目光却越过众人,落在了刘清晏的方向。
那眼神,是我痴缠了他十年,都未曾得到过的温柔。
我的心,彻底死了。
不。
我绝不要再当这个太子妃。
绝不要再踏入那座吃人的东宫。
我要让刘清晏得偿所愿,让他们这对有情人,锁死。
然后,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抽签的木筒已经被捧了上来。
萧恒站起身,缓步走下台阶。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知道,他会抽中我。
然后,我会被册封为太子妃,刘清晏则为太子侧妃。
再然后,便是无尽的折磨与痛苦。
我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就在萧恒的手即将伸进木筒的那一刻,我突然高声喊道:“等一下!”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震惊,不解,还有我父亲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
萧恒的手停在半空,眉头微蹙,眼中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沈家之女,你有何事?”
我伏下身,重重叩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回禀殿下,臣女……臣女自知福薄,不堪为皇家妇,恳请殿下将臣女的名字,从签筒中移出!”
轰——
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
我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萧恒的眼神也变了,从不悦转为审视,带着一丝探究的冷意。
“你在说什么?”
“臣女说,臣女自愿放弃选妃资格。”我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
“放肆!”
一声怒喝自身后传来,我爹沈从安快步走出,跪在我身旁,脸色铁青。
“殿下恕罪,小女今晨起身时便有些胡言乱语,恐是中了邪祟,还请殿下不要当真!”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肘狠狠地撞了我一下,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沈念,你想死吗?”
我当然不想死。
我比任何时候都想活。
活得好好的,看着那些害我的人,一个个坠入地狱。
我没有理会我爹,只是抬起头,直视着萧恒,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殿下,臣女没有中邪,说的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
“为何?”萧恒的声音冷了下来。
“因为……”我顿了顿,脑中飞速旋转,寻找一个万无一失的理由。
有了。
我垂下眼,声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和悲戚。
“因为臣女昨夜梦到了先皇后娘娘。”
先皇后,是萧恒的生母,也是皇帝心中永远的痛。
提及她,无人敢不敬。
果然,萧恒的脸色微微一变。
“你梦到了母后?”
“是。”我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我精心编织的谎言。
“梦中,娘娘身着凤袍,立于云端,面带忧色。她说,东宫未来的女主人,需八字纯阴,命格极贵,方能庇佑国祚,辅佐殿下。而臣女……臣女八字带煞,命格过硬,若入主东宫,恐与殿下相克,于国运不利。”
这番话,半真半假。
上一世,我入主东宫后,萧恒确实大病了一场,朝中也接连出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乱子。
钦天监曾隐晦地提过,是我命格不好。
当时萧恒为了安抚我父亲,将那几个多嘴的道士都给处理了。
但我知道,他信了。
这件事,也成了刘清晏攻击我的利器。
如今,我将它提前说了出来。
还是借着先皇后的名义。
我看你萧恒,还怎么选我。
金殿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我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给镇住了。
我爹更是面如死灰,身体摇摇欲坠。
萧恒定定地看着我,眼神晦暗不明,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一丝撒谎的痕迹。
但我没有。
我的脸上只有坦然和“为了江山社稷不得不牺牲自己幸福”的悲壮。
许久,他缓缓开口。
“空口无凭,此事……”
“殿下若不信,可查臣女的生辰八字。”我打断他,语气坚定,“也可请钦天监当场卜卦。”
我算准了,钦天监那帮老狐狸,最会见风使舵。
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又扯上了先皇后和国运,他们只会顺着我的话说。
果然,皇帝发话了。
“传钦天监。”
很快,钦天监的监正白胡子老头被传了上来。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装模作样地卜了一卦,然后“扑通”一声跪下,满脸惊骇。
“陛下,殿下!沈小姐所言……句句属实啊!此卦象,大凶!若沈小姐入主东宫,不出三年,必有血光之灾!”
我爹的身体晃了晃,彻底瘫软在地。
满朝哗然。
萧恒的脸色,也终于变得凝重起来。
他看向我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
我心中冷笑。
看吧,他根本就不想娶我。
皇帝沉吟片刻,最终一锤定音。
“既然如此,沈念的名字,从签筒中移出。念你坦诚,不降罪,退下吧。”
“谢陛下,谢殿下。”
我重重叩首,然后在我爹能杀人的目光中,缓缓退到了一旁。
好戏,才刚刚开始。
萧恒重新走上前,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将手伸进了签筒。
他拿出的那根木签上,赫然写着三个字。
刘清晏。
刘清晏的父亲,镇国公,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刘清晏本人,则羞涩地低下头,眼角眉梢,却都是藏不住的喜悦。
她偷偷地,飞快地,看了萧恒一眼。
而萧恒,也正看着她。
四目相对,情意绵绵。
呵。
真是一对璧人。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上一世让我痛不欲生的画面,此刻看来,只觉得无比讽刺。
册封的旨意很快下来了。
刘清晏为太子妃,三日后行纳妃礼。
我,沈念,则因为“命格克夫”,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回府的马车上,我爹一言不发,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
一进家门,他便将我叫进了书房。
“跪下!”
我依言跪下,脊背挺得笔直。
“逆女!”一个茶杯狠狠砸在我脚边,碎裂开来,“我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
“父亲,女儿丢的,只是一个太子妃的名头。但保住的,可能是整个沈家。”
“你什么意思?”
“父亲以为,女儿今日在金殿上,真的是胡言乱语吗?”我冷笑一声,“女儿若真成了太子妃,才是沈家灾难的开始。”
我爹眉头紧锁,显然不信。
我继续说道:“太子殿下心中只有刘清晏,父亲是知道的。强行将我塞给他,他会如何对我?又会如何对沈家?”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
“父亲!”我加重了语气,“女儿这么做,是为了沈家,也是为了我自己。您想让您的女儿,在东宫守一辈子活寡,最后被人生吞活剥吗?”
最后一句话,我说得极重。
我爹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疑。
他或许不明白我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但他听懂了我的警告。
许久,他疲惫地挥了挥手。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回房去,禁足三月,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是,父亲。”
我平静地领了罚,转身离开。
禁足?
正合我意。
这三个月,足够京城里的风言风语平息下去。
也足够我,好好筹谋我的下一步。
回到我的院子“听竹轩”,我遣散了所有下人,只留下我的贴身丫鬟,春桃。
春桃是我从人贩子手里救下的,对我忠心耿耿。
上一世,她为了给我送一床厚被子,活活冻死在了冷宫门外。
“小姐,您……您真的不想嫁给太子殿下了吗?”春桃为我卸下钗环,小心翼翼地问。
我看着镜中自己那张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点了点头。
“不想了。”
从前是我傻,以为一腔爱意能换来真心。
如今我才明白,不爱你的人,你就算为他死了,他也不会看你一眼。
“春桃,这几日,你帮我留意一件事。”我压低声音。
“小姐请讲。”
“你去打听一下,七皇子最近在做什么。”
春桃愣住了。
“七皇子?那个……腿有残疾,一直住在别院养病的七皇子?”
“对,就是他。”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清瘦孤寂的身影。
七皇子,萧澈。
一个被所有人遗忘的皇子。
上一世,萧恒登基后,为了铲除异己,将所有兄弟都寻了由头或杀或贬。
唯有这个萧澈,因为腿有残疾,又从不参与党争,被他留了一条命,封了个闲散王爷,扔在京郊的别院自生自灭。
没人知道,这个看似无害的残废皇子,才是真正的潜龙。
萧恒死后,天下大乱。
是萧澈,坐着轮椅,运筹帷幄,仅用了三年时间,就平定了战乱,登上了帝位。
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这一世,我不要再把赌注压在萧恒那样的蠢货身上。
我要选,就选真正的聪明人。
我要为自己,为沈家,谋一条真正的出路。
禁足的日子,过得飞快。
外面关于我的流言蜚语,渐渐被太子大婚的喜庆所掩盖。
听说,大婚那日,十里红妆,羡煞了整个京城。
听说,太子和太子妃琴瑟和鸣,恩爱非常。
听说,刘清晏时常在东宫设宴,邀请京中贵女,风光无限。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每日在房中,看书,下棋,调养身体。
上一世,我为了迎合萧恒,学了许多我不喜欢的东西,把身体也搞垮了。
这一世,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春桃每日都会向我汇报她打听来的消息。
“小姐,七皇子还是老样子,每日待在别院里,几乎不出门。”
“他都见些什么人?”
“没什么人……哦,对了,太医院的张院判,每隔三日会去为他请一次脉。”
张院判?
我眯起了眼睛。
张院判是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人,也是我外祖家的人,为人刚正不阿,只忠于皇上。
萧澈一个不受宠的残废皇子,竟能请得动他?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春桃,想办法,替我约张院判见一面。”
“小姐,这……您在禁足,而且张院判他……”
“就说,我病了,中了奇毒,只有他能解。”我递给她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是,小姐。”
三天后,张院判借着给我父亲请脉的由头,悄悄来到了我的院子。
我屏退了下人,开门见山。
“张大人,我想知道,七皇子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院判脸色一变。
“沈小姐,此事非你该问。”
“他的腿,根本没有废,对不对?”我紧紧盯着他,“他一直在伪装。”
张院判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你怎么知道?”
我笑了。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他中的毒,叫‘软筋散’,无色无味,慢性发作,会让人四肢无力,状似瘫痪。而这毒,是宫里的人下的。”
张院判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收起笑容,神色变得严肃,“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他解毒。”
“什么?”张院判大惊,“此毒……此毒天下无人能解!”
“我能。”
我拿出一张药方,推到他面前。
这张药方,是我上一世无意中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
当时只觉得有趣,便记了下来。
没想到,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张院判拿起药方,只看了一眼,便浑身巨震。
“这……这方子……天衣无缝!神乎其技!”他激动得双手颤抖,“姑娘,你……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能帮七皇子,也能帮张大人你,更上一层楼的人。”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把这方子带给七皇子,告诉他,三日后,城外十里坡,我等他。”
张院判走了。
带着我的药方,和满腹的震惊。
我知道,他一定会把我的话带到。
而萧澈,也一定会来。
因为,没有人比一个在黑暗中蛰伏了十年的人,更渴望光明。
三日后,我借口去城外的普陀寺上香,甩开了家里的眼线,来到了十里坡。
我在约定的凉亭里,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一个身影,便由远及近。
他坐着轮椅,由一个小厮推着,缓缓而来。
依旧是那张清俊却苍白的脸,依旧是那双沉静如古井的眼。
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那古井之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沈念?”
他的声音,比我想象中要清朗一些,只是带着一丝久病之人的虚弱。
我站起身,对他福了一福。
“臣女沈念,见过七皇子殿下。”
他挥了挥手,让小厮退下。
凉亭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药方,是你给的?”他开门见山。
“是。”
“你想要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我笑了笑,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想要的,殿下给得起。”
“哦?”他挑了挑眉,似乎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我要殿下,登上那个位子。”
我说得云淡风清,萧澈的脸色却瞬间变了。
他眼中的沉静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的锋芒,像一把出鞘的剑。
“沈念,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迎着他审视的目光,毫不退缩,“我也知道,殿下您,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沉默了。
凉亭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为什么选我?”
“因为殿下是聪明人,也是能成大事的人。”我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谁?”
“太子,萧恒。”
提到这个名字,萧澈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munder的恨意。
我知道,萧澈的母亲,淑妃,当年便是被皇后,也就是萧恒的母亲,设计害死的。
而他腿上的毒,也与东宫脱不了干系。
这笔账,他迟早要算。
“我凭什么相信你?”他问。
“就凭这个。”
我从袖中,拿出一块兵符。
这块兵符,是我外祖父,定国公的。
我外祖父手握十万兵权,镇守北疆,是皇帝最倚重的将领。
上一世,我父亲为了帮萧恒,设计陷害外祖父,夺了他的兵权,最终导致外祖父一家满门抄斩。
这一世,我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定国公的兵符?”萧澈的瞳孔再次收缩,“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外祖父,只信我母亲,和我。”我将兵符推到他面前,“有了它,殿下就有了与太子抗衡的资本。”
萧澈看着那块兵符,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知道这块兵符的分量。
这不仅仅是十万大军,更是整个定国公府,以及背后盘根错杂的军中势力的支持。
“你的条件?”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要我的家人,平安顺遂。我要刘清晏和萧恒,付出代价。”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事成之后,我沈家,绝不干政。”
萧澈定定地看了我许久。
最终,他缓缓伸出手,将那块兵符,握在了手中。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但这一个字,却重如千钧。
我们的联盟,就此达成。
从那天起,我与萧澈便开始了暗中的来往。
他按照我的药方,悄悄解了毒,身体一日日好转。
但他明面上,依旧是那个病弱的残废皇子。
而我,则利用沈家的情报网,为他提供各种消息。
朝堂上的风吹草动,太子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时间一晃,半年过去了。
东宫里,也开始变得不那么太平。
刘清晏虽然如愿当上了太子妃,但日子,却并不好过。
她出身武将世家,于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在那些自诩风雅的文臣女眷中,显得格格不入。
更重要的是,她的小性子,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渐渐消磨了萧恒最初的爱恋。
他们开始频繁地争吵。
起因,大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萧恒多看了一个舞姬一眼。
比如,刘清晏又打碎了萧恒心爱的古董花瓶。
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我。
那天,是宫中的赏花宴。
禁足期满的我,自然也要出席。
我穿着一身素净的湖蓝色长裙,未施粉黛,安静地坐在角落里。
我不想惹事,但事,偏偏要来惹我。
刘清晏端着酒杯,袅袅婷婷地向我走来。
“沈姐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她笑得温婉,眼中却带着一丝得意。
“托太子妃的福,一切都好。”我淡淡地回应。
“听闻姐姐前些日子被陛下斥责,说你命格克夫?”她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姐姐这般品貌,若是因此耽误了终身,妹妹我可要心疼死了。”
周围的贵女们,都向我投来了看好戏的目光。
我心中冷笑。
段位还是这么低。
我正想开口,一个声音却先我一步响了起来。
“孤倒是觉得,沈小姐福泽深厚,非凡人可比。”
是萧恒。
他不知何时,竟走到了我们这边。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有好奇,有探究,还有一丝……惊艳。
我今日,确实与以往不同。
从前的我,为了讨他喜欢,总是穿着他偏爱的艳丽颜色,化着浓妆。
如今洗尽铅华,反倒显出了几分清丽脱俗。
刘清晏的脸,瞬间就白了。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挽住萧恒的胳膊。
“殿下,您怎么过来了?臣妾正和沈姐姐说话呢。”
萧恒却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太子妃似乎忘了,沈小姐的命格,是为孤,为江山社稷,才自请放弃选妃的。”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楚,“此等胸襟,岂是你能非议的?”
刘清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尴尬地站在原地。
萧恒不再看她,反而对我举起了酒杯。
“沈小姐,这一杯,孤敬你。”
我起身,回敬了一杯,然后便借口不胜酒力,退了席。
我能感觉到,萧恒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直到我的身影消失在花园的尽头。
我知道,鱼儿,上钩了。
从那天起,萧恒便开始频繁地“偶遇”我。
在寺庙,在茶楼,在御花园。
他会与我谈论诗词歌赋,谈论朝政民生。
他惊讶于我的见解,更惊讶于我的转变。
从前那个在他身后,唯唯诺诺,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沈念,不见了。
取而代toBe的,是一个冷静,聪慧,甚至有些疏离的女子。
他越是靠近,我越是后退。
我越是疏离,他越是着迷。
男人,真是贱骨头。
东宫的争吵,愈演愈烈。
刘清晏的嫉妒,几乎要将她逼疯。
她开始变本加厉地找我的麻烦。
在我的马车上动手脚,想让我当街出丑。
买通我身边的丫鬟,想污蔑我与人私通。
但这些小把戏,在我这个活了两世的人面前,实在是不够看。
我每一次,都能轻易化解,甚至反将她一军,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萧恒对她,也越来越失望。
终于,在一个雪夜,他将我堵在了回府的路上。
他的马车,拦住了我的去路。
他喝了酒,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眼睛却亮得惊人。
“念念。”他拉住我的手,声音沙哑,“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殿下,请自重。”我冷冷地抽回手。
“是我错了,以前是我眼瞎,没有看到你的好。”他急切地说道,“清晏她……她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只有你,只有你才是最懂我,最适合我的人。”
真是天大的笑话。
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
“殿下,您喝多了。”我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您是太子,她是太子妃,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可能!”他上前一步,将我逼到角落,“只要你愿意,孤可以……”
“可以什么?”我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废了刘清晏,再娶我吗?”
他愣住了。
镇国公府的势力,不容小觑。
废妃,更是会动摇国本。
他不敢。
“你看,你做不到。”我笑了,笑得无比讽刺,“萧恒,你从来都只爱你自己。你爱的不是刘清晏,也不是我,你爱的,只是那个能满足你所有想象,又能给你带来最大利益的女人。”
“而我,不想再做那个女人了。”
说完,我推开他,头也不回地上了自己的马车。
身后,传来他痛苦的嘶吼。
那声音,曾是我梦寐以求的。
如今听来,只觉得快意。
这场拉锯战,持续了整整一年。
萧恒的耐心,被我消磨殆尽。
他对刘清晏的厌恶,也达到了顶点。
而我与萧澈的计划,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我们抓住太子党羽的贪腐证据,一个一个地扳倒。
我们扶持忠良,安插自己的人手。
萧澈的势力,在暗中,如藤蔓般,悄悄蔓延至朝堂的每一个角落。
时机,快要成熟了。
我们只差一个,能将萧恒彻底打入地狱的契机。
而这个契机,刘清晏亲手送到了我们面前。
她怀孕了。
这个孩子,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以为,母凭子贵,只要生下皇长孙,她的地位就稳了。
但她不知道,这个孩子,也将成为她的催命符。
在我外祖父大寿那天,京中突然传出一个流言。
说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并非龙种。
而是她与府中一个侍卫私通所生。
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连时间地点都说得一清二楚。
一夜之间,满城风雨。
萧恒的头顶,绿得发光。
皇帝震怒,下令彻查。
镇国公府和刘清晏,自然是抵死不认。
但我们,早就准备好了“证据”。
那个所谓的“侍卫”,被我们收买,一口咬定自己与太子妃有染。
甚至还拿出了刘清晏送他的定情信物——一块她贴身的玉佩。
人证物证俱在。
刘清晏百口莫辩。
她哭着喊着说自己是冤枉的,是被陷害的。
萧恒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无尽的厌恶和冰冷。
他或许不全信流言,但他早就想废了她。
这,只是一个完美的借口。
“将这个,打入天牢!”
皇帝一声令下,刘清晏被拖了下去。
镇国公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却也无济于事。
墙倒众人推。
很快,镇国公府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的“证据”,也被呈了上来。
铁证如山。
皇帝下令,镇国公府满门抄斩。
刘清晏在天牢里,听闻消息,当场流产,血流不止。
据说,她疯了。
嘴里不停地喊着:“是沈念,是沈念害我!”
可惜,没有人会再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东宫太子妃之位,空悬。
我爹,又开始动了心思。
他以为,我的机会,又来了。
他不止一次地暗示我,该去东宫,多走动走动。
去安慰一下,那个“受伤”的太子殿下。
我只是笑笑,不说话。
萧恒确实来找过我。
他瘦了很多,眼神里带着一种病态的偏执。
“念念,现在,再也没有人能阻碍我们了。”他拉着我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做我的太子妃,好不好?我发誓,我这一生,只对你一个人好。”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可笑。
“殿下,您是不是忘了?我的命格,克您啊。”
他的脸色一僵。
“那……那是假的!是你骗我的!”
“是真的还是假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抽出手,淡淡地说道,“重要的是,我不愿意。”
“为什么?”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我为你做到了这个地步,你为什么还不愿意?”
“为你?”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萧恒,你废了刘清晏,斩了镇国公,从来都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那可悲的自尊和皇位。”
“你容不下刘清晏的背叛,更忌惮镇国公府的兵权。”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深情,我听着,恶心。”
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不……不是的……”
“言尽于此,殿下,好自为之。”
我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萧恒的太子之位,也坐到头了。
镇国公府倒台后,他失去了最大的外戚支持。
而他处理此事的手段,太过狠绝,也让皇帝对他生了嫌隙。
更重要的是,他手下的那些党羽,早就被我们清理得差不多了。
他成了一个,光杆司令。
而此时,一直“抱病”的七皇子萧澈,在张院判的“神手”之下,“奇迹”般地康复了。
他重新出现在朝堂之上,虽然还坐着轮椅,但精神矍铄,言辞犀利。
他提出的几项治国方针,都深得帝心。
再加上,有我外祖父定国公在军中为他造势。
朝堂的风向,渐渐变了。
越来越多的大臣,开始向这位曾经被遗忘的皇子靠拢。
萧恒感觉到了危机。
他开始疯狂地反扑。
他设计陷害萧澈,说他与北疆的敌国有勾结。
但这些,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我们设下反间计,不仅让萧恒的阴谋败露,还将他自己与敌国私通的证据,摆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彻底失望了。
一道圣旨,萧恒被废为庶人,终身圈禁于宗人府。
他被带走的那天,我站在城楼上,远远地看着。
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我的方向。
四目相对,隔着遥远的距离。
我看到他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我读懂了。
他说的是:“我恨你。”
我笑了。
你的恨,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我只恨,上一世的我,为何那么傻。
太子被废,国本动摇。
皇帝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
立新储君,迫在眉睫。
在我和定国公,以及朝中一众大臣的联合推举下,萧澈,众望所归,被立为新太子。
三个月后,老皇帝驾崩。
萧澈,登基为帝。
他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下旨,为我沈家,和我外祖父定国公府,赐婚。
我,沈念,被册封为后。
大婚那日,凤冠霞帔,荣耀无双。
我从沈家,嫁入了皇宫,成了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洞房花烛夜,萧澈屏退了左右。
他走到我面前,亲自为我摘下了凤冠。
“累了吧?”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还好。”
他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
“念念,从今天起,我把这万里江山,分你一半。”
我看着他,那双曾经沉静如古井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我的倒影。
“陛下不怕,我沈家会成为第二个镇国公府吗?”我笑着问。
“不怕。”他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因为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他顿了顿,将我拥入怀中,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而且,我相信你,就像你当初,相信我一样。”
是啊。
我们是同一种人。
我们是这世上,最了解彼此的盟友。
也是,唯一的知己。
窗外,月色正好。
我知道,属于我的,全新的一生,才刚刚开始。
而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早已被我踩在脚下,化作了尘埃。
这一世,我不再是谁的附属品。
我,是沈念。
是这大好河山,真正的,女主人。
番外·萧恒
我被圈禁在宗人府的第三年,听说她要封后了。
新帝为她举行了史上最盛大的封后大典,举国同庆。
我坐在冰冷的石床上,手里捏着一个早已褪色的香囊。
那是很多年前,她亲手为我绣的。
上面绣着一对鸳鸯,针脚歪歪扭扭,很丑。
我曾经,很嫌弃它。
但现在,这是我唯一能怀念她的东西了。
我时常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对她,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在选妃大典上,我没有因为她的“坦诚”而如释重负。
如果,在她备受冷落时,我能多看她一眼。
如果,我没有被刘清晏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所蒙蔽。
是不是,今天站在她身边的人,就会是我?
可是,没有如果。
我亲手,将她推开了。
推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我不仅输了江山,更输了她。
我总以为,她会一直在原地等我。
我以为,无论我做了什么,只要我回头,她都会张开双臂,奔向我。
我错了。
人心,是会冷的。
爱意,是会消失的。
我把她所有的爱,都消磨光了。
然后,亲眼看着她,成为了别人的光。
那天,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回到了我们大婚的那天。
她穿着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羞涩地坐在我的床边。
我掀开盖头,看到的,是她那张写满了爱慕与欢喜的脸。
她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辰。
“殿下。”她轻声唤我。
我笑了,俯身吻住了她。
真好。
如果,能一直活在这个梦里,该有多好。
可是,梦,终究会醒。
醒来,依旧是四面冰冷的墙壁,和无尽的悔恨。
我听说,新帝对她很好,遣散了后宫,此生只她一人。
他们很恩爱,还生了一个很可爱的太子。
我听说,在她和新帝的治理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她成了人人称颂的一代贤后。
而我,只是一个被遗忘在历史尘埃里的,废太子。
一个笑话。
有时候,我会透过宗人府那小小的窗户,看向皇宫的方向。
我想,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是在批阅奏折,还是在教导太子读书?
或者,正与她的帝王,并肩站在城楼上,看这万里河山。
而这一切,本该是属于我的。
是我,亲手毁掉了一切。
沈念。
念念。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咀嚼着这个名字。
痛彻心扉。
如果有来生……
不,我这样的人,不配有来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