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确认脑癌的第二年,我把一切都给忘了

发布时间:2025-10-02 09:00  浏览量:1

当时他说:“希望我们知眷,永远都像向日葵一样,向阳而生。”

现在,也轮到我一株一株把这些花铲除,就像是把小叔从我的心里铲除。

这一挖,就挖到了晚上。

我的双手都磨出了泡,却仍旧不想停下来,毕竟我的时间不多了。

直到小叔凌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听说封靳年今天来把你房间里的东西都搬走了?”

我怔然一瞬,低着头不敢看小叔:“反正我马上也要和封靳年结婚了,就先搬了些东西过去。”

我记得这件事,就顺理成章的把这件事,当成了借口。

我没看见小叔眼里闪过一抹复杂。

更没看见,他看着我头顶上柔顺的发旋,下意识抬起手,想像我小时候那样,揉揉我的头。

我只听见,他冷漠的问我:“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要小叔帮忙吗?”

我依稀记得,自我表白以来,这是我和小叔最温和一次交谈。

我实在不忍心毁掉,于是说了自己小时候梦寐以求的婚礼。

“在准备了,准备了蓝色请柬,上面印着太阳花,婚纱是蓝色的,有长长的拖尾,像是人鱼公主……”

霍闻驳听着,有些烦躁地皱起了眉。

他好像不想再听我说,拧了拧眉直接打断我:“准备了就好,知眷,我永远是你小叔,我们永远是亲人,这里也永远是你的家。”

“今天搬走的东西,我会再让人给你准备一份……”

我的心口刺痛,却还是强扯出一抹笑:“不用了小叔,反正以后我也不会常回来住。”

其实不是不回来常住。

而是,我永永远远都不会回来了。

第7章

霍闻驳脸色微变,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

我却捏紧了铲子,先一步开口问:“小叔知道沈小姐喜欢什么花么?”

“路易十四玫瑰。”

霍闻驳脱口而出后,眼里闪过一抹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看我的神色有些奇怪。

毕竟从前,我最宝贵我的这些向日葵。

曾经我最好的闺蜜想要一朵,我都不肯让……

我看了一眼这向日葵花海,声音轻到风一吹就散:“想送小叔和小婶一份新婚礼物。”

霍闻驳不耐皱眉:“不用,她什么都不缺。”

我垂着头苦笑。

是啊,我又忘了。

忘了小时候,我要星星要月亮,小叔都会想办法满足,甚至现在市中心,还有一个小型的人工月球展览馆。

也忘了我见识过霍闻驳疼一个人时的专注和付出,有他在,沈稚楚当然什么都不会缺。

我只是想要付出一点微薄的心意,来偿还霍闻驳的养育之恩……

相对而立,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等到深夜凉风吹来时,我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自从得了脑癌之后,我的免疫力就变的特别低下,很容易感冒发烧。

“小叔,我累了,就先休息了。”

我说完就先转身,往房间走去。

我能感受到小叔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直到我进了房门,才彻底消失。

第二天。

我起床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甚至连昨天发生的事情,我都忘得干干净净。

直到手机提醒,离开北京倒计时,只剩下两天,以及今日的待办事项。

我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先吃药,再挑破手上的水泡,到花园里把剩下的向日葵铲走。

就连那个霍闻驳亲自为我搭的秋千,我也没放过,全都拆掉运走。

接着,我按照手机提示,去了城南的花草市场,挑选了一大批已经成熟的“路易十四”,移植到霍家的花园里。

大约等到小叔和沈稚楚完婚,这花也会开了。

知道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花园面目全非,我心口的沉闷才散去些许。

小叔照顾我这么多年,清走别墅里关于我的东西,是我送给小叔的第一件新婚礼物。

下午,为了不受病情影响。

我提前吃了药,才去找了封氏找了封靳年,想让他帮忙看一个合同。

合同递到封靳年手里时,他的瞳孔都震了震,眼里除了难以置信还有热烈。

“你要把林氏集团的股份转让给霍先生?这可是你爸妈留给你的遗产!”

我看的很开:“我爸妈在欧洲给我留了钱和庄园,国内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这个就当是……小叔这么多年照顾我,我给他的一些补偿吧。”

“毕竟以前不懂事的时候,我给他添了很多麻烦。”

人的感情真的很神奇,我很不合时宜的想起来。

一年前,我还为了霍闻驳不爱我这件事,心痛如绞。

甚至霍闻驳为了让我别纠缠,对我说过一句话。

他说:“林知眷,你别跟个软骨头似的粘着我,要点自尊好吗?”

这句话,当时给我留下刻骨铭心的痛。

可现在,我竟都几乎要忘却了。

再想起时,我的心也如一滩死水,再无波澜。

或许,这病让我忘掉的也不止过去,还有我对小叔的眷恋和爱,难过和伤痛。

我拜托封靳年:“过两天小叔就结婚了,他大概不愿意在婚礼现场看见我,到时候……能麻烦你帮我送给他吗?”

这份林氏的股权转让协议,是我送给小叔的第二件新婚礼物。

封靳年答应了。

我向他道过谢,就回了霍家。

回家时,管家说我收到了一个国际快件。

我打开一看,才发现是夏马克医生寄给我的,一张国际电话卡。

我开心极了,给夏马克医生回了句:“谢谢。”

接下来两天,我都留在霍家等着,想要在我离开、以及小叔婚礼之前,最后正式的向他告一个别。

但或许是婚礼太忙了,有太多要筹备的东西。

小叔一直到婚礼前夕、我离开前的最后一晚,才满脸疲惫的回了家。

我本来头痛地厉害,听见小叔进门的动静,连忙又倒出几片特效药吃了,才飞奔出去找他。

我曾经奔向过小叔很多次。

却唯独只有这次,不是为了追寻他的步伐,热烈的爱他。

而是为了和小叔,我这个唯一的亲人,做最后的告别——

第8章

和小叔在客厅四目相对时。

我罕见地止住了头痛。

霍闻驳扫了眼我空荡荡的衣服,眉头皱了皱:“霍家是没给你饭吃吗?”

他目光巡视一圈,抬起指尖捏了捏眉心问我:“而且,家里为什么空荡了这么多,弄得一丝人气也没有。”

我心头微哽,避开小叔凌厉的视线:“您要结婚了,家里的旧东西要清走,福气才会进来。”

“小叔明天就要和心爱的人结婚了,多福才会多子。”

霍闻驳锋利的眉尾一挑,看我的眼神讥讽十足:“爱人?福气?多子?”

“林知眷,你现在要对我说的话,就是这些?”

或许是曾经太多在意小叔,我敏锐捕捉到了小叔的不开心。

可我却不知道,又是我的哪句话惹了他不高兴。

还是说,我只要在小叔眼前,他就会不开心?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小叔以后每天都会开开心心的了。

因为,这已经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因为,明天上午十点,当小叔穿上新郎官的衣服,出门接亲后,我就要赶往机场,飞往柏林了。

我长长舒了口气,诚恳看着小叔,说出了自己最后的祝愿。1

“小叔,希望你……以后都要幸福开心。”

霍闻驳眉头紧皱,好像觉得我有些不对。

偏偏这句话我以前常说,也偏偏我的脸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异常。

我甚至都没等他回应,说完就转身上了楼。

第二天,9月21日。

我早早就起床把行李收好了,我难得没头痛,也记得清清楚楚,今天是我飞往柏林的日子。

只是……霍家老宅从上午九点开始就热闹了起来。

现在,豪车云集的车队,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见的财经大佬,同时聚在霍宅。

电视台和媒体也都在外面,跟拍霍沈两家的这场世纪婚礼。

我吃了药后,才敢踏出房间。

一出门,就撞见霍闻驳一身高定新郎西装从房间出来。

他看了我一眼,锋利的眉宇高高拧起,隐隐有些不满:“你今天要穿成这样,去参加我的婚礼吗?”

我心尖微刺,嚅嗫着唇,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自己不去参加他的婚礼。

好在这时,楼下军政商三界的大佬催促声传来。

“闻驳,该下来了,等下吉时都过了。”

霍闻驳只能不耐抿了抿薄唇,欲言又止的叮嘱我。

“去换衣服。”

我含糊应了声,看着他下楼,又听见有长辈调侃他。

“今天都做新郎官,和爱的女人结婚了,怎么还板着张脸不开心?”

“……”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楚。

但我心里却明白,这是我最后一次和小叔见面了。

我回到卧室,看着爸妈的骨灰盒,真心的说。

“爸爸妈妈,小叔要结婚了,我替你们见过他的未来妻子,很漂亮,也和他很相配……”

我摸了摸骨灰盒,声音发哽:“以后我们一家人,也永永远远在一起……”

正低喃着,吉时到了。

我站在窗边看着霍闻驳被人群簇拥着,坐上礼车离去。

热闹的霍宅空荡下去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空了一瞬。

但也仅仅之有一瞬,我就收敛好情绪,在剩余佣人们诧异的目光中,抱着骨灰盒,拉着心里箱,上了专车前往机场。

第9章

我去机场的这一路。

商场的电子大屏、出租车的显示栏,都在轮播霍闻驳和沈稚楚的合照,祝贺他们新婚快乐。

我看了一路,眼眶都被风吹得有些干涩。

等了机场,我忽然收到了封靳年发来的图片。

点开一看,我才发现,这是小叔婚礼的现场。

迎宾两边扎着不同深浅的橙色气球和蓝色花束,用白蓝色花插成的一人高呆萌小熊,外面的红毯两旁铺满了向日葵。

我看着,心口却忍不住颤了颤。

因为蓝色调、向日葵、小熊,这些都是我喜欢的……

这个现场的布置,也和我前几天同霍闻驳描绘里的婚礼如出一辙。

是故意,还是巧合?

但很快,我就把这个念头摁了下去。

我就要走了,这个婚礼现场无论是故意布置成这样,还是巧合布置成这样,都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而第二张,是现场内部的照片。

照片中,霍闻驳穿着黑色高定西装,胸前别着蓝宝石胸针,身旁的沈稚楚一身雪白婚纱。

封靳年发来信息说:“你送给霍先生的新婚礼物,我会等婚礼结束后送过去的。”

“知眷,祝你手术顺利。”

尽管照片上的两人让我心口发涩,可我还是长长舒了口气。

至少,我的最后一个亲人,得到了幸福。5

我微笑着回复了封靳年:“谢谢你的帮助,也祝福你,早日找到真正心爱的人。”

刚按下发送,夏马克医生就打来了电话,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问我。

“知眷,你出发了去机场了没,我给你寄的国际卡,你有没有收到?”

“收到卡了,我也在机场了。”

听我这样说,夏马克医生这才松了口气,放缓了声音安慰。

“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心,我对治好你抱着很大的期望,一定要相信我们的医术,和我们要治好你的决心。”

我的心口涌上暖意,鼻尖也有些发酸。

虽然我得了癌症,有一段不太成功的感情,以后也要独自一个往前往异国他乡治病。

但我还有一直关心我病情的医生。

或许我从来……都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相信你,夏马克医生,等我登上飞机后,就会换上你寄给我的国际卡。”

“好的,我们等你。”

挂断电话,我罕见地没有离别的乡愁。

反而,我甚至还有些期待之后的生活。

登机之后,我才坐下,空姐就给我送来了一袋喜糖,说:“今天霍氏集团总裁结婚,他给今天所有在北京的人都发了喜糖,您也沾沾喜气。”

我眸光闪了闪,这才发现,原来整个北京,都在庆祝小叔的婚礼……

我谢过空姐,撕开一颗放进嘴里。

糖很甜,和小时候小叔给我带回来的糖一模一样。

只可惜……我是最后一次吃了。

我含着糖果,最后望了一眼窗外的北京后,拿出手机点开置顶对话框,敲敲打打。

“小叔,祝你新婚快乐,也彻底忘记我吧,我也要去追寻我自己的生活了。”

发出这最后一条短信后,我拆开手机,取出这张电话卡,掰碎放进了垃圾袋里。

把新的国际卡插进手机的时候,我甚至感受到了,新的生活在向我招手。

“女士们、先生们,由北京飞往柏林的航班,已经开始准备起飞……”

失重感和推背感缓缓传来,我戴上眼罩,遮住隐隐发红的眼睛。

无论此次手术成功与否。

我与小叔之间都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隔着小半个地球。

重逢的日期,是遥遥无期……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为小叔落泪了。

从今往后。

无论我是喜是忧,是健康还是病着,我也都不再是霍闻驳羽翼之下的雏鸟。

我自己爱自己,也能让自己长出翅膀飞往远方,再不回头。

小叔,再也不见了——

第10章

飞机划过天际时,霍、沈两家众人瞩目的婚宴上。

神父低沉的声音响起:“霍先生,沈小姐,无论贫穷富贵,健康或疾病……”

沈稚楚憧憬又爱慕地看着霍闻驳:“我愿意。”

霍闻驳看着她,心里却不合时宜地想起林知眷。

她穿婚纱,应该要美的多吧,想到这,他隐隐有些不安,还有一丝隐秘的痛意涌上来。

霍闻驳下意识看向台下。视线不断找寻着林知眷的身影。

却次次落了空。

林知眷为什么没有来?

封靳年看了眼时间,拿着合同上前:“霍先生,知眷离开北京了,这是她走前让我转交给你的新婚礼物……”

霍闻驳脑内嗡了一声,当即问道:“离开?去哪儿?”

封靳年顿了顿,没想到霍闻驳反应这么大,但因为之前和林知眷的约定,只是摇了摇头。

霍闻驳眸光冷冽地扫过他,拿出电话,从通讯录中调出林知眷的号码,拨打过去。

“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霍闻驳眉头紧锁,烦躁感愈盛,他不死心地再次拨打过去,逐渐失控的情况让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电话那边再度传来:“对不起……”3

霍闻驳咬了咬后齿,无视身旁的沈稚楚和台下的宾客,直接出了婚宴厅。

他抬手叫来付秘书:“付秘书,看林知眷是不是正躲在宴会厅的哪里,看着我着急。”

“是,霍总。”霍氏的人纷纷散下去,一间一间屋子寻找。

霍闻驳随便寻了处安静的地方,匆匆给家里拨去电话:“王妈,知眷在家里吗?”

“先生,小姐出去了,走的时候还拿着行李箱,和……骨灰盒。”

霍闻驳眉头拧起,心脏一紧,急声问询:“她离开多久了?”

王妈那边想了想回道:“先生,应该是两个多小时……”

霍闻驳挂断电话,手指轻点几下,继续给林知眷打过去。

另一只手慌忙翻开林知眷让封靳年转交给他的新婚礼物。

竟然是一份林氏股份的转让协议。

林知眷这是什么意思?

“哔——”

电话里的空音响了许久,最后截断。

依旧是无人接听。

霍闻驳手指心烦意乱地扯了扯衣领,想弄松些,让他能透口气,却一下不慎扯散了系得周正的领带,连带着与之相连的珍珠花链都被扯断,大大小小的珍珠散落了满地。

霍闻驳难得失态地低声骂了句脏话。

手机一震,是付秘书的电话。

“找到人了吗?”

霍闻驳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压着性子询问付秘书。

“没有,霍总,整个婚宴厅都找了一遍,没看见林小姐。”

“再找。”

霍闻驳快速将电话切换成信息,不停打字发道:【林知眷,接我电话。】

【我没耐心陪你闹,别再耍那些小孩子把戏。】

但是发出的信息全部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霍闻驳咬了咬牙,闭眸,将心中莫名的怒火压下。

“闻驳,刚刚都要宣誓了,你怎么突然就走了?”

沈稚楚推门走进休息室,只见霍闻驳面色阴沉地坐在沙发椅上,攥着手机的手指骨节突白,周身气压极低,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般。

霍闻驳滚了滚喉,嗓音发哑:“稚楚,婚礼推迟。”

第11章

“推迟?为什么?”沈稚楚忽然尖声发问,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我们双方的父母、亲戚朋友,还有邀请的宾客、生意场上的伙伴现在都在婚礼现场,你这个时候说婚礼推迟?”

沈稚楚的视线落在桌上翻开的文件合同上,上面赫然写着林氏股份转让协议。

她嗤笑了声,嘴里阴阳怪气道:“这人可真是不知道羞耻,小叔都要结婚了还不放过人,非要在婚礼闹这么一下,生怕她喜欢自己小叔的那些破事没人知道似的。”

听到沈稚楚的话,霍闻驳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猛地望向她。

“沈稚楚,你在瞎委屈什么呢?”

尽管语调很浅,却仍让沈稚楚心底不由生起寒意,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霍闻驳忽地冷笑了下:“你跟我本来就是商业联姻,是家里长辈们看顺眼撮合到一起的,没有半点感情……”霍闻驳顿了下,想起几天前,他也是这样非要撮合林知眷和封靳年的。

从小的耳濡目染,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把老爷子那套都学了过来。

“婚礼推迟,或者取消,你自己选。”

霍闻驳将合同收好,起身朝休息室外走。4

他现在要去找林知眷,没工夫和沈稚楚扯。

“霍闻驳。”沈稚楚出声叫住霍闻驳:“你觉得大家要是知道,你为了侄女推迟了和订婚妻子的婚礼,他们会怎么想?”

“你是霍氏集团的掌权人,或许没人敢说什么,那林知眷呢?网上的痴汉侄女要是再被议论一次……”

“威胁我?”霍闻驳眸子里先前激起的感情一瞬间全部消失,只剩下冰冷。

“沈稚楚。”

霍闻驳冷声念了遍沈稚楚的名字,一字一句地提醒道:“你代表的是沈家,如果做错了事,代价也会由整个沈家承担。”

说完,霍闻驳就离开了婚宴厅。

他给秘书打电话交代了几件事情,之后一直没休止地给林知眷打电话,但都无法接通。

回到别墅,霍闻驳第一时间去了林知眷的房间。

里面空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居住过的痕迹。

“嘟——”

又一次通话失败告终后,霍闻驳朝跟过来的王妈道:“电话给我。”

但不出意外,一样的结果,没人接。

霍闻驳气极反笑,攥着手机,咬牙切齿道:“林知眷,真是好样的。”

“霍总。”付秘书匆匆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人,手里捧着大小不一的纸箱:“您先前让买的东西到了……”

霍闻驳看了眼纸箱,只觉心中更加烦躁,吩咐道:“王妈,带着他们把这间屋子按照之前的样子复原。”

他将手机递给付秘书:“这个号码,一直打,打到通为止。”

霍闻驳离开林知眷的房间,进到自己的书房。

在电脑上点开几个网址,输入账户和密码,一瞬间,五花八门的消息内容瞬间弹了出来。

“霍总……”付秘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霍闻驳声音沙哑地问道;“电话通了?”

第12章

“没……没有。”

霍闻驳的视线看向正在拨号的手机,见仍然是未接状态,才抬眸看人。

付秘书被霍闻驳看得背后一凉,下意识回道:“抱歉,闻总……”

电脑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各种信息内容,几乎涵盖了一个人手机里的所有软件。

付秘书犹豫了下,还是问出:“您这样掌握林小姐的信息……”

“打你的电话。”

霍闻驳将视线放回到电脑账户上,这些账户是林知眷十八岁前,他与林知眷关联的,从林知眷十八岁成人后,霍闻驳就没再碰过这些账号。

霍闻驳移动鼠标,一条条内容浏览起来。

先前他缺席的那段时间,也一点一点被填补起来。

只是林知眷记载的内容,很少提及她自己,几乎全都是他。

俨然已经将他当成了生命的一部分。

忽然,霍闻驳的手指一顿,视线被一条信息的联系人吸引。

脑科孙医生。

他迅速点开。

聊天记录的第一句话就是林知眷在问医生,她还能活多久。2

霍闻驳心脏忽地发闷,他的手指迅速滑动。

林知眷和医生的往来信息,让霍闻驳觉得有几分不真切。

脑癌……

林知眷竟然在两年前就已经确诊患有脑癌。

原来林知眷并没有骗他。

她是真的生了病。

他明明都看见了她吃治疗癌症的药,却没相信她。

知道自己得了绝症,知眷当时该有多慌啊。

但他却只是当成她在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敷衍了事。

想到这里,霍闻驳心脏泛起阵阵疼痛。

他记下与林知眷沟通的医生电话,拨打过去:“你好,请问你两年前是否接诊过一名叫林知眷的脑癌患者?我想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

“林知眷?你是她什么人?我们不能随便泄露病人的隐私。”

“我是她的监护人。”

霍闻驳将自己与林知眷的关系证明发给医生。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确认收到的信息。

“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在医院保守治疗了一段时间后,我们发现她对市面上的脑抗癌药产生了一定的免疫性。”

“刚好德国的医药实验室与我们有合作,他们有自主研发的抗癌药物,我们就将他们推荐给了林小姐,后面的检查结果显示,实验室研发的药物也确实稳定了她的病情。”

霍闻驳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发颤,他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过林知眷骗他。

说这个癌症是假的,医生也是她找来假扮的。

为的就是想要引起他的重视。

但一切都оазис晚了。

霍闻驳深深合了下眸,问道:“医生,她现在的时间还剩多久?”

指尖停在聊天记录上孙医生最开始的回答,五年。

医生叹了口气:“两年前我跟她说,她还有几年的时间,但那只是在为了让病人有动力活下去虚加的。”

“随着癌细胞的不断恶化,她现在应该只剩半年的寿命。”

半年……

霍闻驳心下一跳,心脏泛起阵阵疼痛,痛得像是要与他剥离般。

第13章

“以林小姐现在的肿瘤扩散程度,即使吃了药,应该会有较强烈的脑部疼痛,失眠、恶心等情况都会发生……”

霍闻驳听闻喉咙像是被扼住般,气流进出不得,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每天都要经受这些,她该有多难受。

“林小姐先前的失语和记忆缺失的情况,也会随着加重。”

记忆缺失……所以林知眷才会经常忘记事情……

电话那边的医生继续说道:“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从第二年开始,林小姐就一直在夏马可医生那边接受治疗。”

“好,谢谢,我知道了。”

霍闻驳挂断电话,在心里默默念着夏马可的名字,手快速搜索。

找到了。

他在聊天记录里找到了关于林知眷做手术的事情。

“订张最快去德国柏林的机票。”霍闻驳起身,收了电脑和一些充电设备。

“好的,霍总。”付秘书又多嘴问了句:“是林小姐有什么消息了吗?”

“嗯。”霍闻驳仓促地应了声。

王妈敲了敲书房的门,面露难色道:“霍先生……霍老先生来了。”4

霍闻驳走出房间,见父亲坐在一楼客厅的梨花木椅,双手搭放在拐杖上。

他刚走下楼,就听到父亲的训斥声。

“闻驳,为什么突然延迟婚礼,还把稚楚一个人丢在婚礼现场?”

霍闻驳没有说明,只是道:“我有事情需要处理。”

霍老先生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处理事情?”

他将话挑明:“闻驳,你是长辈,和一个小你七岁的小辈拉拉扯扯、关系不清不楚的成什么样子?这要是传出去了,你把霍家的脸面放在哪里?”

霍闻驳轻嗤一声,不卑不亢道:“是沈稚楚向您告的状?”

霍老先生的语气放重了几分:“就算稚楚不说,还有网上的那些人说,别告诉我他们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对知眷真有那种肮脏心思。”

付秘书下意识看了眼霍闻驳,霍老先生指的是网上掀起的第二波言论,小叔对侄女心怀不轨,恶意引导。

他很清楚这件事情,当时,是霍闻驳叫他找人在网上引导言论,把关注林知眷的风向全都引到自己身上,最后再降下热搜,结束这件事的。

霍老先生提起拐杖,敲了几下地砖:“说话,霍闻驳。”

付秘书深知后面的话题不再是他一个秘书该听的话。

他看了眼时间,上前提醒,并有意错开话题:“霍总,最近的一趟航班在两个小时后,如果确定是这趟的话,现在就该出发了。”

尽管付秘书的声音不大,但霍老先生还是听见了。

他皱眉看向霍闻驳,神色凝重:“你要去哪儿?”

霍闻驳滚了滚喉,说道:“知眷生病了,我要去德国陪她做手术。”

“她的事,霍家会有人去处理,你安心留在北京把婚结了。”

霍闻驳没理会,拎起外套要往外走:“付秘书,去开车。”

霍老先生用拐杖用力敲砸了几下地砖,怒声道:“霍闻驳,你今天要是敢走,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霍闻驳依旧没有半点退让:“知眷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亲人,我得在她身边。”

“啪——”

别墅内传来一声巴掌落下的响声。

霍闻驳滚了滚喉:“满意了?”

说完,他立刻抬步离开别墅,坐车前往机场。

十三个小时,落地德国,柏林。

出了机场,霍闻驳一路压着限速,直奔林知眷所在的医院。

终于,在医院楼下的座椅上,看见了他心心念念的林知眷!

第14章

我正想着事,耳内突然闯进道哑得厉害的男声。

“知眷。”

熟悉的唤名声令我条件反射般,下意识回身看过去。

但看到人时我一下子愣住了。

我从没见过霍闻驳这个样子,没穿西装,身上随便套了件黑色的卫衣,双眼布满血丝,像是一整晚没睡。

下巴上泛起了青色的胡茬,还没来得及修整,左面的脸上有个很明显的巴掌印。

此刻那双通红的眼眸正紧紧盯着我,暗流涌动,我的心脏不由颤缩了下,一种被逮住的莫名恐慌,让我下意识想要逃离。

但身体却像是僵住般,完全动弹不得。

大脑仿佛也失去了思考,只剩下一个问题。

霍闻驳怎么会在这里?

霍闻驳几步走过来,他逆着光,我看不到他那张脸是什么情绪,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分外压抑。

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我面前的阳光,几乎完全笼盖住我。

我下意识开口叫人:“小……小叔。”

“你还知道我是你小叔。”霍闻驳的声音又哑又沉。6

他滚了滚喉,坐到我身边的位置上。

“为什么一声不响就走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人担心?”

霍闻驳的语调很轻,像是责问又像是抱怨,我一时分不出。

“抱歉,小叔。”

霍闻驳深吸了下气,缓缓吐声:“以后无论去哪儿都要告诉我,我是你的监护人,应该知道。”

“知道了,小叔。оазис”

感觉霍闻驳周身的阴霾散下去了些,我才开口询问:“小叔,你怎么会来德国……?我刚刚看道新闻上说霍爷爷生病,你的婚礼推迟……”

“知眷,先回答我。”

霍闻驳打断我的话,他的视线落在我手腕遗留的检查带上:“刚才检查,医生怎么说?”

霍闻驳合了合眸,压着话音中的不稳:“我知道你生病了。”

我心脏颤了颤,小叔知道我患癌了。

“医生说,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可以接受手术。”我没有隐瞒霍闻驳,因为医院在我身后,即使不说,他进去也能什么都一清二楚。

霍闻驳默了声,两手交叠,慢慢摆弄着手指:“什么时候手术?”

“七天后。”我注意到他手上的婚戒也没了。

霍闻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段时间我会留在德国,陪你手术。”

我本想问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但一想,以霍闻驳的身份地位,想要查到我的位置,似乎不是什么难事。

我抬眸看向霍闻驳,问了下一个问题:“小叔,那你待在德国,霍爷爷和国内的工作……”

“他没生病。”

霍闻驳缓缓吐出口浊气,身体姿态也逐渐放松,靠向座椅,有些玩笑的口吻道:“而且中气十足。”

“至于国内,会有其他负责人处理。”

我疑惑地问道:“那霍爷爷没生病,为什么会延迟婚礼?”

霍闻驳的眸子对上我,静静地看了会儿,才说道:“大人间有些事需要处理。”

“哦。”我点点头,避开霍闻驳的视线,总觉得那双眼睛里有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好像再多看一眼就会发生问题般。

“小叔,你脸上的那个伤……是怎么回事?”

霍闻驳听闻心虚地抬手遮了下,吞了吞喉,随便找了个借口:“不小心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