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岁生日，收了女儿18.8的红包被骂贪财，我解绑给她还贷的工资卡
发布时间：2025-09-30 14:46 浏览量：1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45岁生日,收了女儿18.8的红包被骂贪财,我解绑给她还贷的工资卡。完结
我55岁生日那天，家族群里女儿给我发来一个18.8元的红包。
我的指尖才刚刚碰到“接收”，女儿的两条语音便紧随而至，像两发精准的炮弹。
“妈，我算是发现了，你这人骨子里还挺爱钱的，红包一出来就秒收。”
“这一点你就真得学学我婆婆，人家每次收红包都婉拒，反过来还问我们钱够不够花。”
这两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群里原本热闹的气氛。空气凝固了，一片死寂。
见我迟迟没有动静，女儿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开个玩笑而已，妈你不会这么小气，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给我撂脸子吧？”
“再说我哪句说错了？我婆婆上个月过生日，红包人家就没要，一大家子和和美美地聚在一起，那种亲情多暖心。”
哦，我这才恍然大悟。她送给婆婆那个价值四万块的金手镯，还有那趟三万块的欧洲双人十日游，原来都不算“钱”。
而我，她的亲生母亲，生日这天收下这18.8元，就成了“贪财”的铁证。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占”她的便宜了。
我默默转身，关掉了正在煲汤的煤气灶，将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拉出来，解除了那张绑定着我退休金、每月自动给她还房贷的银行卡。我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悄无声息地踏上了回老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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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定决心到办完登机手续，整个过程不到两个小时。
心情并没有预想中的那般沉重，反而像是卸下了一副扛了多年的重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不远千里地来到这座城市，给唯一的女儿带孩子，当牛做马，我心甘情愿。
但我不是一个可以被随意践踏的免费奴隶，我需要最起码的尊重。
既然她那么欣赏她婆婆的做派，那我也乐得清闲，学学人家，当个甩手掌柜好了。
直到我安稳地坐在候机大厅冰凉的椅子上，才有心思打开手机看看消息。
果不其然，在我“消失”的这两个小时里，女儿在群里疯狂地呼叫我。
“妈，你怎么不吭声啊，把我一个人晾在这里多尴尬。”
“妈呀，不会吧，你真生气了？”
“悠悠，快看你外婆，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玻璃心，一句玩笑话就闹情绪不回信息了。”
或许是见我始终沉默，亲戚们开始出来打圆场：
“悦然，你妈可能在忙活家务吧。她不是那种看重钱的人，过生日嘛，儿女的心意到了，父母心里就比什么都高兴了，你也少说两句。”
可这和事佬的姿态，反而点燃了女儿的激动情绪：
“我没说什么啊！我冤枉她什么了？我妈不看重钱？那你们可真是太不了解她了。”
“我妈平时算账可精明了，每个月一千五百块的补贴，一分钱都没少跟我要过。”
“悠悠前两天放学，就想吃根糖葫芦，她都让孩子自己刷儿童手表付钱，啧啧，咱家这外婆，钱包可捂得真紧。”
这番话让群里的风向瞬间变了：
“不会吧，三姨就你这么一个独生女，去你家帮你带孩子，还要收一千五的补贴？”
“不是我说啊三妹，咱们都这岁数了，孙女想吃点零嘴就给买呗，能花几个钱？攒那么多钱将来也带不走。”
……
看到这里，我气得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出自我那个掏心掏肺养大的亲生女儿之口。
她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当着所有亲人的面，给我泼上这一盆盆脏水。
她口中那一千五百块的“补贴”，根本不是给我的辛苦费，而是一家人的伙食开销。
可我这个女儿，对饮食的要求极高，优质的肉蛋白、有机的土鸡蛋、新鲜的果蔬、进口的牛奶，餐桌上顿顿都不能少。
但凡有点生活常识的人都知道，一天50块钱的生活标准在大城市里根本撑不起这样的餐食，每个月我自己至少要倒贴进去两三千块。
你若问我，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收她那一千五？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总在我面前哭穷，说房贷压力大，让我每月资助她三千块。
我一个退休老人，总共六千块的退休金，几乎是分文不剩地全砸在了她那个小家庭上。
至于孙女买零食那件事，是因为孩子那阵子正闹蛀牙，我不想让她吃甜腻的糖葫芦才狠心拒绝，结果孩子趁我一个不留神，自己偷偷刷了手表。
我万万没想到，在女儿的心里，我竟然是那个连五块钱都要跟外孙女计较的“狼外婆”。
我麻木地将聊天记录划到最底，本想开口辩解几句，屏幕上却赫然跳出了女儿的最新发言。
“真没劲，生日我也记着，红包她也收了，结果还甩脸色给我看。”
“哎，算了，我妈这辈子就是这个德性，感情淡漠。亲母女嘛，我还能真跟她计较不成。”
“不聊了，我得去接我公婆他们了，晚上到我家聚餐，给我妈好好庆祝一下生日。”
我再也无法抑制胸中的怒火。
我立刻点开那个刺眼的红包，将那18.8元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同时，也在群里发出了我的声音。
【不必为我费心了，我已经回到江城老家。】
【我这样一个贪财、抠门、斤斤计较的人，今后不会再去大城市占女儿的便宜了。】
2
我的消息像一颗炸弹，在群里炸开了锅，满屏都是亲戚们刷出的问号。
女儿秒收了红包，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语音质问，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不是吧妈？你这心眼也太小了，两句玩笑话你就闹着要回老家？红包退回来是什么意思，嫌少是吗？”
“都这个饭点了，你能不能别闹了？我公婆和其他客人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赶紧把饭菜准备好，水果也多洗一点，别让人家觉得你小家子气。”
“早知道你这么在乎收红包那点事，我就不在群里多那句嘴了。”
“这事都怪我，跟我老公打赌，说你这人既别扭又要面子，肯定不会收我们的生日礼物和钱。他偏不信，说你百分百会收。得，这下还真被他说中了。”
亲戚们眼看火药味越来越浓，又纷纷出来当和事佬。
“好了好了，一人少说一句，亲母女哪有隔夜仇？”
“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家和万事兴啊。”
就连在娘家这边群里一向潜水的女婿陈默，也冒了出来。
【妈，我爸妈和亲戚们都是特地过来给您热闹热闹的。您就当给我个面子，先别跟悦然置气了，行吗？】
呵呵，我心中冷笑连连。
他们一个个话说得比唱得都好听，口口声声都是为了我，为了给我过生日。
可他们怎么就不动脑子想想，哪一次家里有人过生日，最辛苦、最累的人不是我？
从一大早去菜市场抢购新鲜食材，到把整个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再到洗菜、备菜、在厨房里煎炒烹炸一下午。等到晚上大家酒足饭饱，我还得一个人面对堆积如山的碗碟。
好不容易把厨房收拾利索，客人们打完麻将心满意足地散场，我还要拖地整理，才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休息。
其他人呢？
公婆是尊贵的客人，人家眼里是看不见家务活的。
女儿女婿要忙着招呼客人，自然也没空搭把手。
只有我这个既好脾气又免费的老妈子，最适合被呼来喝去。
这样折腾一整天下来，我累得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通常要好几天才能缓过劲来。
这该死的生日，谁爱过谁过去！
正是因为有了太多次前车之鉴，这次我特意提前一个星期就跟女儿女婿打了招呼。
今年我生日，千万别再请那么多人来给我“热闹”了，我们一家四口，简简单单吃顿饭就好。
他们当时答应得很痛快，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结果今天一早，女儿带着孩子出门前，给了我一个“惊喜”的通知：晚上陈默家那一大家子人都要过来给我庆生。
见我脸色不对，她当场就拉下了脸：
“妈，您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人家一片好心要来，我总不能直接拒绝，说我妈不欢迎你们来做客吧？”
“再说了，好不容易赶上个周末，我公婆他们刚从欧洲旅游回来，家族里还没正经聚过餐呢。聚一聚怎么了？您别总为了自己图省事，就不顾亲情了。”
她这番话，更是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么热心，怎么不像你婆婆过生日那样，直接去大饭店订个包间聚餐？那样大家不都轻轻松松的。”
女儿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妈，你知道饭店一个包间一桌下来要多少钱吗？好几千呢！这钱你来出啊？再说了，你在家自己做，成本也就几百块，不比外面的健康美味？”
“你啊，就别老跟我婆婆比了，你们的条件能一样吗……况且，你一向也不是讲究排场的人，何必去花那个冤枉钱？”
3
我哑口无言。
女儿女婿都是工薪阶层，背着房贷车贷，还要养孩子，经济压力确实不小。
让我主动开口，要求他们花大价钱去饭店给我过生日，我实在张不开这个嘴。
而我的退休金又都补贴给了他们，自己手里也确实没有余钱。
最终，我只能无奈地接受了在家聚餐的安排，认命地赶去菜市场，采购了一大堆食材。
那份菜单还是女儿亲自拟定，通过微信发给我的。我跑了两个菜市场，才勉强凑齐了上面的菜品。
她公公爱吃的大闸蟹，婆婆爱吃的海参，大姑子爱吃的烤羊排……甚至连她婆婆那个爱凑热闹的老闺蜜喜欢吃的糯米排骨藕，她都事无巨细地列得一清二楚。
可偏偏，那张长长的菜单上，没有一道菜是我爱吃的。
说心里一点失落都没有，那是骗人的。
但转念一想，女儿远嫁他乡，在婆家立足不容易。对婆家人多上点心，让他们挑不出错处，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这么一想，我便什么都没说。
我忙活了一整天，午饭就是馒头配咸菜胡乱对付了一口。在忙得晕头转向的间隙里，瞥见她在群里发的红包，也没多想，顺手就点了。
当那个“18.8”的数字跳出来的瞬间，我承认，那一刻我的心是凉的。
毕竟，就在上个月，她婆婆才刚过完生日。我和她婆婆同岁，可当时女儿女婿送出的礼物，加起来价值将近八万块。
而那笔钱，还是从我这里借的。
小两口说，想给婆婆隆重地办个整寿。刚好我五年前存的一笔养老定期到期了，经不住她软磨硬泡了两天，我就心软地把那笔钱全借给了她。
为了那场寿宴，女儿足足筹备了一个月。从挑选顶级餐厅到反复试菜，从定制菜单到设计邀请函，再到布置场地，每一个细节都透着精致和用心。
我当时怎么也想不到，轮到我这个亲妈过五十五岁生日时，收到的礼物，就只有这区区18.8块钱。
回想着这些，我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在登机前的最后几分钟，我又看了一眼那个家族群。
女儿还在群里不遗余力地展示她对我这个老母亲的“孝心”，以此来反衬我“一把年纪还闹脾气”是多么不懂事。
亲戚们和了一阵子稀泥，见我不再出声反驳，便都默认我已经接受了劝解，此刻正乖乖在厨房里做饭。
没有人在意我的真实感受，也没有人把我的话当真。
毕竟，在他们眼中，有哪个习惯了付出的老母亲，会真的因为几句口角，就跟自己疼爱了一辈子的亲生女儿彻底闹掰呢？
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会如此冲动地走到这一步。
但我，一点也不后悔。
我没有丝毫留恋地关掉了手机，登上了飞机。
三个小时后，飞机平稳地降落在江城机场。
我刚一打开手机，正如我所料，海啸般的99+条消息和未接来电瞬间涌入了屏幕。
4
几十个未接来电，私聊和群聊的消息更是多到让人眼花缭乱。
从女儿那十几条长达60秒的愤怒语音里，我大致拼凑出了那边的情况。
发现免费保姆竟然真的不在家，并且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准备好一桌丰盛的饭菜，面对着一屋子等着开饭的亲戚，我的女儿彻底破防了。
但她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我，只能跑到家族群里，试图用舆论向我施压：
“妈，你实在是太自私了！就为了一句玩笑话，你就玩离家出走，把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丢给我！”
“陈默家的亲戚朋友好心好意过来给你贺寿，结果人家还错了是吧？你这种态度，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你让我以后在婆家还怎么做人？幸亏我婆婆不像你那么小气，那么爱较真。”
女婿的语气也充满了责备：
“妈，您要是我家里人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跟我说，没必要用这种临时玩失踪的方式，让我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不来台。”
连我的外孙女，也被教唆着在群里控诉我：
“外婆是小气鬼，喝凉水！把妈妈都气哭了，悠悠再也不喜欢外婆了！”
亲戚们也纷纷下场，对我发起了讨伐：
“秋霞，这件事就是你不对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怎么能离家出走呢？”
“孩子就一句无心之言，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怎么一点儿亏都吃不了。”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刚刚在飞机上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被怒火点燃。
我顾不上走出站口，直接站在人来人往的通道里，往群里发出了我早就想说的话。
【我已经明确通知过我回老家了，是你们自己眼瞎，就别怨天尤人。】
【食材我都买回来了，就堆在桌子上。想吃就自己动手，那么多人那么多双手，难道就只会张着嘴等别人伺候？】
【另外，我必须声明一点，这个所谓的生日宴，不是我求着你们办的！别打着给我庆生的幌子，实际上搞你们陈家的家族聚会！从头到尾，忙活的只有我这一个老妈子！我是人，不是你们家免费的保姆！】
我的消息发出后，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片刻之后，我的手机突然疯狂地振动起来。
5
我直接按了挂断，可对方却锲而不舍，一遍又一遍地拨打过来。
我不胜其烦，刚一接通，女儿那劈头盖脸的数落就从听筒里倾泻而出：
“妈，这大晚上的，你闹够了没有？行了行了，我们饭都吃完了，你赶紧回来吧，家里乱得跟猪窝一样，我看着就烦。”
“对了，我们特意给你留了一块蛋糕，你可别再说我这个当女儿的心里没你了。”
“一天到晚说话不过脑子，什么话都往群里捅。不就是做顿饭吗，你这辈子不都在做，怎么偏偏今天就矫情起来了……”
背景音里传来女婿的一声轻咳，女儿的话锋顿了一下，随即又念叨起来：
“我看我也没说错，你就是不如我婆婆心胸开阔。你留下的烂摊子撒手不管，人家二话不说，果断爽快地安排大家去外面的大饭店吃了。”
我听得心里直发冷。
女儿刚结婚那会儿，可没少跟我吐槽她婆婆有“公主病”，让她搭把手干点活，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推脱，而且一毛不拔。
正是因为指望不上亲家母，我才没办法，只能从老家赶过来帮女儿带孩子。
从她坐月子开始，一直伺候到现在孩子上了幼儿园。这些年里，她婆婆帮忙看孩子的时间，零零总总加起来都凑不够两个月。
我语气平淡地反问：
“是吗？既然你婆婆这么好，那以后就让她来你家，帮你照顾孩子、料理家务、当这个老妈子好了。”
女儿被我噎了一下，但很快又理直气壮地反驳：“妈，你怎么老是揪着我婆婆说事儿？”
“我婆婆她这辈子就是享福的命，被我公公和我老公宠坏了，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哪里会干这些粗活？”
“不像你，一辈子勤快能干，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这些活对你来说不是家常便饭吗……”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拔高了音量，大声打断她：
“方悦然！你摸着良心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怎么着？你妈我天生就该是贱骨头？活该生你养你、供你读书，伺候完你，还要转过头去伺候你婆家一大家子人？”
女儿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挤出一句：
“话干嘛非要说得那么难听？你养我，不也是指望我将来给你养老送终吗？这都是相互的。现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不帮我，等你老了动不了了，我凭什么要管你？”
“再说了，你现在住在我们家，享受着大城市优越的环境、医疗和各种便利，不知道有多少老家的人羡慕你呢！”
“你知不知道，光你住的那间次卧，在外面租一个月至少要三千块！更别提你吃喝都在家里，我们可从来没让你交过一分钱的生活费啊。”
饶是我今天已经心如死灰，在听到这番话时，心还是控制不住地又往下沉了万丈深渊。
我不敢置信地厉声质问她：
“所以，我帮你们带悠悠、做全部的家务、伺候你们一家三口的饮食起居，每个月光是补贴你们的餐费和房贷就超过五千块，在你看来，我还应该倒找你们房租和生活费？”
女儿明显心虚，说不出话来，隔了许久才小声抱怨了一句。
“绕了这么大一圈，不就是想跟我们要钱吗？想要钱就大大方方说啊，何必整天在亲戚面前扮演什么无私奉献、人淡如菊的圣母？”
“既然你非要算得这么清楚，那也行。我和陈默商量过了，这次家族聚餐，本意是给你庆祝生日的，这笔花费让我婆婆出，不合适。餐费一共五千块，你先给我婆婆他们道个歉，然后直接把钱转给我婆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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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刚刚迈出机场的自动门，听到她这句话，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
“方悦然，你……你怎么有脸开这个口的？”
“这顿饭，我人都不在场，连一口菜都没吃着，你们凭什么让我来报销？”
女儿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
“要不是因为给你过生日，你又不肯做饭，撂下家里一摊子烂事，我婆婆至于花这么多冤枉钱请客去外面吃吗？”
“你人虽然不在，但是剩菜我们都给你打包回来了。白天我们上班不在家，这么多菜，够你一个人吃上两三天了。”
这简直是荒谬到了极点，我被气得差点笑出声来：
“方悦-然，你别把你妈当成要饭的行吗？今天是我生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寒心。我跟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再正式通知你一次，我已经回了江城，并且，以后都不会再回去了。”
听到这话，女儿的情绪瞬间被点燃了：
“你别老拿回老家来威胁我行不行？烦不烦啊！你要是真回去了，谁接送悠悠上下学？家里的饭谁做？这一大摊子家务谁来干？”
我淡淡地笑了笑：“这些事，你大可以去找你那个‘大度’的婆婆帮忙。你这个亲妈，是中看不中用了。”
说完，我不再理会她在电话那头的咆哮，决绝地挂断了电话。
直到深夜回到江城那套许久未归的家中，我的心情还是久久无法平复。
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含辛茹苦一辈子，竟然养出了这样一个“白眼狼”，实在是让人心寒透顶。
我记忆中的女儿，不是这样的啊。
从她还是一个偎在我怀里、软糯糯的小小一团，到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再到后来她完成学业，在大城市里工作、结婚、生子，她一直都很让我省心。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那个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究竟是我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还是说，我从来就没有真正地了解过她？
快十点的时候，我才终于踏进家门。
一年多没人住，屋子里落了厚厚一层灰。我里里外外地打扫了许久，才精疲力竭地躺到床上。
群里倒是意外地安静。我茫然地刷了刷朋友圈，却无意中看到了女儿一小时前发的最新动态。
【真正的一家人，只会在你需要的时刻互相扶持，而不会随时弃你而去。谢谢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婆婆，您永远是我们最坚实的后盾，是比亲妈还亲的妈妈。】
配图是他们一大家子在豪华包间里拍的全家福。
照片里，女儿亲昵地抱着她的婆婆，外孙女也乖巧地窝在她们中间，那画面和谐融洽得，仿佛她们才是真正的母女。
这个熟悉的场景，让我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到了上个月她婆婆的生日宴上。
那场寿宴办得极其隆重，我至今印象深刻。
三十人的豪华大包厢，鲍参翅肚样样齐全，五层高的生日蛋糕，儿孙满堂，宾主尽欢。
除了那个分量十足的大金镯子和欧洲VIP旅行团，女儿还贴心地请了专业的摄影师，全程跟拍记录。
当时，人家一家五口，穿着整整齐齐的定制旗袍和中山装，化着精致的妆容，一眼望去，就是幸福美满的模范家庭。
而我，就像一个误入的路人，素面朝天，衣着朴素。
没有人提前通知我需要穿旗袍，以至于我连被拉去拍合影时，都显得与他们格格不入，甚至还被不明所以的服务员当成保姆，客气地请我让一下位置。
当时心里再酸涩，我也没表露分毫。我总是想着，只要女儿在婆家过得顺心就好。
谁让我三十岁那年就跟她爸离了婚，这些年来，我心里始终觉得，亏欠了女儿一个完整的家。
所以凡事我都尽可能地疼她、让着她，习惯了把她放在第一位。
我这一辈子，忍了又忍，就算忍不下去，咬碎了牙也得忍着。
可今天，她在群里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像一把刀子，彻底捅穿了我的心。
我没办法再继续麻痹自己，无法再忍受这种不计回报地付出之后，还要被亲生女儿扣上“算计”、“贪财”、“冷漠”的帽子。
我愣了许久，然后反手给女儿那条朋友圈，点了一个赞。
退出微信后，我鬼使神差地给之前联系的中介发了条消息。
我让他把我挂在网上出售的这套老家房子给撤下来。这套房子，我本打算卖掉后，把钱给女儿换一套大点的学区房。
既然我这个亲妈如此不堪，那就希望那个跟她“亲如母女”的婆婆，能比我这个亲妈做得更好，能全心全意地去伺候、去补贴他们一家子吧。
我也想通了。
指望儿女，终究不如指望自己。无论如何，我都必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做完这件事，我正准备关机睡觉，一个老邻居的电话却突然打了进来。
她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但隔着电波，我依然能听出那份难以抑制的激动：
“秋霞，你挂在网上的那套房子赶紧撤下来，千万别卖了！咱们这片区马上要拆迁了！这可是内部消息，千真万确！”
7
这个从天而降的喜讯，让我震惊了许久！
我一整晚都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一会儿想哭，一会儿又忍不住想笑。
我们住的这个小区，是当年单位的集资房，位置就在老城区的中心，是名副其实的学区房。
拆迁的风声传了好些年，却一直没有实际动静，没想到，这次竟然真的要拆了！
原本，我好几年前就在心里盘算好了：只要这套老房子一拆迁，我就把所有的拆迁款都拿出来，支援给女儿，在杭州给悠悠换一套好点的学区房。
女儿总是抱怨大城市的房价高得离谱，娘家这边又帮不上什么大忙，光靠他们小两口的工资，根本买不起他们心仪的房子。
可是现在，真的等到了拆迁的消息，我却犹豫了。
我真的害怕，当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女儿之后，等到我老了、病了、动不了了，她却对我撒手不管。
我迷迷糊糊地，直到天快亮才睡着。再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我打开手机，意料之中，又涌进来一大堆信息。
大部分都是女儿发来的，字里行间充满了责备。
【妈，你居然真的赌气一晚上都没回来？早上没人叫悠悠起床，她都睡过头了。我们俩连早饭都没吃上，只能在外面随便买点你平时不让我们碰的‘垃圾食品’凑合一下。】
【妈，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今天送完悠悠再赶去公司，直接迟到了，被扣了100块全勤奖！还有，你别忘了，下午两点半要去幼儿园接悠悠放学！】
【对了，陈默晚上想吃饺子，你记得包羊肉、猪肉和鲜虾三种馅儿的，我们仨口味不一样。】
【哦，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你赶紧把那五千块餐费转给我婆婆！人家虽然嘴上没说，但咱们不能厚着脸皮不懂事。】
……
这一大堆叽里呱啦的屁话，看得我一大早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我只给她回了一句话：
【我借你的那十万块钱，限你三日之内还给我。否则，其他一切免谈。】
这条消息发出去之后，对面，忽然就安静了。
我难得地享受了一整个轻松惬意的白天。
我给自己做了几样爱吃的小菜，吃完饭就在小区里散步消食，顺便和多年未见的老邻居们叙叙旧。
言谈之间，我发现大家似乎都还不知道拆迁的事情，都以为我这次回来，是为了卖掉老房子，好彻底搬去大城市和女儿同住。
我只是笑着打哈哈，没有透露半点口风，只说自己是年纪大了，开始想念家乡了。
就这么闲聊着，到了下午三点多，我的手机突然又急促地响了起来。
8
电话一接通，女儿劈头盖脸的质问就砸了过来，语气里的火药味几乎要点燃听筒：“妈！悠悠呢？我不是告诉你她两点半放学吗？现在整个幼儿园就剩她一个人，哭得都快抽过去了，你怎么还没去接她！”
她连珠炮似的控诉还在继续：“你这个外婆到底有没有责任心？跟我们赌气是你的事，怎么能拿孩子撒气？”
等她终于喘了口气，我才对着话筒，用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平静语气，一字一句地回应：
“第一，我早就明确通知过你，我已经回老家了。第二，身为父母的你们自己都心不在焉，就别指望一个‘外人’能有多上心。”
我顿了顿，补上最后一击：“实在不行，让你那位‘比我这亲妈还好’的婆婆去接呗，你不是刚在朋友圈认证过吗？”
女儿那边瞬间噎住，空气凝固了几秒，她才难以置信地拔高了声音：“妈，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偷懒还给自己找这么蹩脚的借口！回老家？咱家那老房子都挂网上卖多久了，你回去睡哪儿？”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失望和不解：“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无理取闹的，现在怎么连亲外孙女都不管了？”
“不就是嫌我给你的生日红包太小吗？行！我马上给你补个大的，行了吧？你想要钱就直说，干嘛要拐弯抹角地演这出戏！”
“对，我就是要钱。”我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声音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我三天前就说得很清楚，把我那十万块还给我，否则一切免谈。”
听出我不是在开玩笑，女儿的情绪彻底崩溃，冲着我歇斯底里地大吼：“钱钱钱！你脑子里除了钱还有什么？算计到自己亲女儿头上了！你说你一把年纪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是能带进棺材里去，还是怎么着？！”
吼完，她“啪”地一下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心里却没什么波澜。人啊，一旦想开了，就真的什么都无所谓了。从我决定离开那个家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打算再心软回头。
果不其然，一个小时后，女儿的朋友圈更新了。
照片上，她婆婆笑容满面地牵着悠悠，背景是小区的落日。
配文写得更是意有所指：【又是婆婆救场的一天~提醒某人：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谁都有需要人搭把手的那天，现在你撂挑子不干，将来被人撂挑子的时候可别哭鼻子。】
呵，这算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只是她忘了，过去这几年，我在她家，他们一家三口过的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小到内衣袜子，都是我亲手洗好叠好。
记忆最深的一次，我重感冒发烧，在床上躺了两天。他们一家三口点了三天外卖，吃完的餐盒堆在客厅，硬是等我病好了才动手清理。
仔细想想，这辈子，我真能等到她伺候我的那一天吗？我不敢奢望。
9
接下来的几天，出乎意料地清静，女儿没再打电话来骚扰我。
她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社交媒体上：朋友圈里不是晒她婆婆陪悠悠做手工，就是晒她婆婆做的“爱心晚餐”，家族群里更是把她婆婆夸成了一朵花。至于我这个亲妈，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无人提及。
讽刺的是，从前我在她家累死累活，她从未有过半句夸奖，嘴里念叨的永远是“老年人的生活习惯太差”，说我让他们烦不胜烦。
现在好了，我再也不用操心他们是不是又给孩子叫了垃圾食品，是不是又把手机当成了电子保姆。这种甩手掌柜的感觉，竟然该死的轻松。
回到老家后，我的生活迅速步入了正轨。在这里，我不需要再迁就任何人的时间表。
这是一座我生活了一辈子的十八线小城，节奏缓慢，四季如春。更重要的是，这里有我的老朋友，有我熟悉的乡音。不像在女儿所在的大城市，我的世界被压缩在小区、幼儿园和菜市场这三点一线里，像个永不停歇的陀螺，连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找不到。
如今我的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清晨，和老闺蜜去公园吊嗓子唱老歌；中午，回家给自己做点清淡可口的小菜，然后美美地睡个午觉；下午，去老年大学的书法班练练字，陶冶情操；晚上，小区的广场舞队伍里总有我活跃的身影。
悠哉游哉，烦恼是什么？我快要忘了。
这，才是我梦寐以求的退休生活。至于过去那种围着女儿一家打转的日子，谁爱回去谁回去。
我以为这场冷战会持续很久，没想到一周后，女儿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她刻意让语气听起来很轻松，仿佛之前的争吵从未发生过：“妈，这都一个星期了，您的气也该消了吧？”
“好啦好啦，之前在饭店那五千块餐费，我掏了，我帮你出了！总不能真让我婆家看笑话，觉得我亲妈小气又爱占便宜吧？”
10
电话响起时，我正坐在老街的早市摊上，嗦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粉，辣油的香气直冲鼻腔。嘴里烫得厉害，我实在没工夫跟她掰扯那些陈年旧事。
我费力地咽下一口滚烫的米粉，含混不清地回了句：“就这事？没事我挂了。”
说完，不等她反应，我便掐断了通话。
挂完电话我才后知后觉地品出味来。闹了半天，她压根不信我回了老家，八成是以为我赌气躲在哪个便宜的招待所里跟她耗呢。
也难怪，我回来后既没发朋友圈昭告天下，也没去走亲访友，他们自然蒙在鼓里。
被我挂了电话，女儿显然不甘心，转头就在家族群里开始了她的表演，字里行间都是阴阳怪气。
【不得不说，我婆婆带孩子是真有一套，悠悠现在每天都特别乖，比以前我妈带的时候懂事多了。】
【原来我婆婆做饭也这么好吃！以前总被我公公宠着，才华都被埋没了，一出手简直惊艳到我。】
她这些明着夸婆婆，实则句句都在内涵我的言论，很快就在群里激起了水花。
【哎哟，你婆婆人真不错。不过你妈还没回去呢？】
【就是就是，现在的年轻人工作压力多大啊，能帮一把是一把。】
看着这些言论，我气得差点把手机扔了。
虽说都是我娘家的亲戚，但大多数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这也是为什么我回来一周，都闭门谢客，就是怕被他们逮住，上演一出“苦口婆心劝你回去当牛做马”的戏码。
果不其然。
想当年我还在单位上班时，他们个个对我客气尊重；如今我退休了，女儿嫁到大城市进了好单位，他们就开始围着女儿转了。
不过好在，我已经想通了。活到这把年纪，没必要再为别人的看法委屈自己。
我的人生，我做主。她方悦然将来能过成什么样，全看她自己的本事。我手头有退休金，有自己的住处，再加上即将到手的拆迁补偿，后半辈子压根不用愁。
我只在群里发了张老家小区的照片，配文告知他们我已回家安顿，让他们各管各家事，之后便再无回应。
这一次，女儿没再发火，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没事”。
可转过身，她的朋友圈却更新得更勤了。不是周末和婆婆去郊外踏青，就是一起去打卡网红餐厅，营造出一种“亲如闺蜜”的婆媳关系，仿佛在向我示威。
有人在底下评论：【你和你婆婆关系真好，羡慕！】
她立刻回复：【是啊，三生有幸遇到神仙婆婆，原生家庭带给我的伤痛都被她治愈了。】
连她婆婆都亲自下场点了个赞。
看上去，她的日子的确过得有声有色。但真实情况如何，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但凡她那位“神仙婆婆”真那么给力，当初她也不会哭着喊着求我过去帮忙。
这样的“岁月静好”并没有持续多久。某天深夜，我的手机被一通急促的电话吵醒。
11
电话一接通，又是女儿那熟悉的大呼小叫：“妈！你那张退休卡怎么没钱了？你的退休金呢？害得我这个月的房贷都逾期了！”
我打了个哈欠，不以为然地说：“哦，那张卡我解绑了。你不是张口闭口说我只认钱吗？我寻思着你这么不差钱，也就不需要我这点补贴了。”
女儿瞬间破防，声音尖利地质问：“我跟陈默一个月工资才多少？还了车贷房贷，还要养孩子过日子，你让我们怎么活？”
我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口气：“你不是说原生家庭指望不上吗？那就指望你的神仙婆婆呗。”
“你别跟我提他妈！”女儿激动地打断我，“她住过来除了买买菜、接送一下孩子，什么家务都干不好！就这，每个月还从陈默那儿拿三千块的家用，说是辛苦费！你以前买菜一个月一千五都用不完，她倒好，三千块还喊不够！”
我轻笑一声：“哦，那你让她少要点，你的房贷不就够了吗？”
以前有个冤大头老妈默默用自己的退休金填补窟窿，现在这个口子一堵上，她当然不够花了。
她还想絮絮叨叨地吐槽，似乎完全忘了我们还在冷战。
我却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我明天还要去老年大学上课，不跟你聊了。没事别老打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就在我准备挂断时，女儿突然用一种惊疑不定的语气问：
“妈，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还打算在老家常住了？不回来了？”
“行，你既然这么狠心，不想出力，那就出钱！你把退休卡重新绑定，以后每个月给我打五千块生活费就行了。”
我被她这理直气壮的索取气笑了，没再回话，直接挂断。
紧接着，手机收到她发来的威胁短信：
【今天之内，必须把工资卡给我重新绑定好！你要是把事情做绝，将来等你老了需要人养的时候，别怪我不念母女情分！】
坦白说，我之前也曾纠结过。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想着人可以不回去，但等拆迁款下来，分她一小部分也未尝不可。
现在，看到这条短信，我心里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了。这笔钱，我就是全捐了，也绝不会再给她留一分！
我没有丝毫迟疑，反手将她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世界终于清净了。之后近一个月，我过得无比充实快乐，还加入了街道的老年舞蹈团。
就在我以为这场风波已经彻底平息时，意外发生了。
那天，我正和舞蹈团的姐妹们在小区楼下的广场排练新舞步，不远处，突然出现了四个不速之客。
12
女儿、女婿，竟然带着悠悠和她的婆婆，一家人浩浩荡荡地杀到了江城。
隔着一段距离，双方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女儿在看到我和身旁的男舞伴时，眼神明显变得有些古怪。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身旁的女婿用胳膊肘不动声色地捅了一下。下一秒，她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快步向我走来：
“妈，我们来接您回家了。”
我懒得搭理，悠悠却挣脱了她的手，像只小蝴蝶一样朝我飞奔过来。
“外婆，外婆！悠悠好想您呀！您跟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我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头发，终究没说出什么重话。毕竟是从小带大的，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周围的邻居和舞伴们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我不想把家事闹得人尽皆知，只好叹了口气，把他们领回了家。
一进门，女儿就立刻挽住我的胳膊，开启了温情攻势。
“妈，您最近气色真好，看来在老家玩得很开心，气也该消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见我面无表情，又继续撒娇：“我跟您道歉，妈，之前是我态度不好，说了些混账话，我真的知道错了。”
“您走的这些天，可把我跟婆婆累惨了。您是不知道，悠悠的幼儿园有多烦人，三天两头要家长参加活动，一会儿站岗，一会儿大扫除，我哪有那个时间啊！我婆婆身体又不好……妈，我们这个家，真的不能没有您啊！”
女婿也一改往日的沉默，脸上挤出几分真诚的笑容：“是啊妈，您就跟我们回去吧。我已经狠狠批评过悦然了，她保证以后再也不敢跟您顶嘴了。您也知道，她就是个直肠子，说话不过脑子。”
女儿的婆婆王淑梅也适时地掏出手帕，挤出几滴眼泪：“亲家母，母女哪有隔夜仇啊。你就别再生气了，再说你就这么一个女儿，将来……”
“哎，说到底都怪我这身子骨不争气，什么都干不好，不然就能帮他们多分担一些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配合得天衣无缝。见我始终不为所动，女儿给悠悠使了个眼色。
悠悠立刻捧着一张画，笑嘻嘻地递到我面前：“外婆，这是悠悠画的，送给您的生日礼物！”
我愣愣地看着画纸上歪歪扭扭的线条。
“悠悠最心疼外婆了，特地给外婆画的画。”
孩子乖巧地把画递给我，我接过来，摸着她的小脸，一时五味杂陈。
“好孩子，外婆谢谢你。”
然而，这短暂的温情仅仅维持了几秒钟。悠悠以为我已经被“搞定”，立刻回头向她妈妈邀功：“妈妈，现在可以给我买艾莎公主的城堡了吗？你不是说，只要外婆原谅我们，我想买什么玩具都可以吗？”
女儿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尴尬地呵斥道：“你这孩子！外婆还没说要跟我们回去呢！你再好好哄哄外婆！”
悠悠不干了，小嘴一撅，声音清脆地嚷道：“不嘛！你明明说过的，外婆的钱都是我的，这套房子也是我的！等把这房子卖了，就给我换个更大的房子！”
13
此话一出，在场三个大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熊孩子瞎说什么！”女儿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悠悠的背上。
悠悠“哇”的一声，当场大哭起来，一时间家里乱作一团。
女儿手忙脚乱地安抚了好一阵，才转过头，无比尴尬地对我解释：“妈，您别听孩子胡说八道。我们这次来，主要是给您道歉，然后接您回去的。”
她话锋一转，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正好……我有个老同学，看上了您这套房子，愿意比市场价高二十万买下来。这房子挂了好几年都没卖出去，这次价格这么好，您总该同意了吧？”
我心头一沉，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我把那张画随手放在桌上，声音冷得像冰：“不同意。这房子我要自己住，不卖，给多少钱都不卖。”
他们三人面面相觑，女儿的表情充满了困惑：“妈，当初不是您自己嚷嚷着要卖房吗？现在怎么又变卦了？悠悠明年就要上一年级了，您就忍心看着她上不了好学校？”
我没有丝毫犹豫地回敬道：“她的亲爹、亲妈、亲奶奶都忍心，我一个‘老保姆’有什么不忍心的？房子卖了，我住哪儿？睡大马路吗？”
女儿一脸“你不可理喻”的表情：“怎么会没地方住？您住我那儿，我还能赶您出去不成？”
我瞥了她一眼，满是讽刺：“那福气我可消受不起。那可是月租三千块一间的次卧，我这把老骨头可付不起租金。”
“妈！”女儿的脸彻底挂不住了，“您怎么还提这事儿！我都道过歉了，您还想怎么样？上次不就是话赶话说到那儿了吗？您非要揪着不放是吧？”
我冷冷地看着她：“不是我过不去，是我突然想通了。一个人过挺好的，至少不会在生日那天忙活了一整天，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大家不是好心好意给你过生日吗？买那么多菜，是您自己不乐意招待。以前哪年不都是这么过的，就今年您跟撞了邪一样！”女儿没好气地顶撞道。
我反问：“哦？那你倒是说说，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那满满一桌子菜，又有哪一道是我爱吃的？”
女儿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搜肠刮D刮肚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这……您平时不是说不挑食吗……礼物……礼物不是您总说别乱花钱吗……”
说着说着，她自己也觉得理亏，声音越来越小。
我走到门口，猛地拉开房门，下了逐客令：“你们都走吧。我在这儿过得很好，以后也不用再来了。我不需要你们给我养老。”
14
我这番话，让屋里三个人都愣住了。
或许是没想到我会如此决绝，女儿的表情瞬间从难堪变成了狰狞，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妈，你这是干什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哦，我明白了！我说你怎么不欢迎我们回来呢！”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指着我，声音尖锐起来：“我说你一个老太太存那么多钱干嘛！是因为刚才跟你一起跳舞的那个老头儿吧？你是不想我们回来，打扰你的第二春！你是不是早就盘算好了，要把退休金和这套房子，都拿去倒贴那个糟老头子？！”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整个房间。我这辈子都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但今天，我实在忍不住了。
“从小到大，我没打过你，是我的失职，才惯出你这样不懂得尊重长辈的东西！”
女儿捂着火辣辣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仇恨。
“坏外婆！死外婆！我不要你了！”悠悠见妈妈被打，立刻冲过来，用小拳头使劲地捶打我的腿。
女婿见状，非但不拉开孩子，反而一把将女儿揽进怀里安抚，看向我的眼神也充满了责备。
邻居们听到争吵声，纷纷打开门探头探脑。王淑梅见状，又开始抹眼泪：“亲家母，你这是干嘛呀！家和万事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呢？孩子们好心好意来接你回去享福，你怎么还把我们往外赶？你……你不会真在外面找了相好吧？”
我直接怼了回去：“那福气还是留给你自己享吧，反正你身子弱。我单身几十年，就算要找老伴，那也是光明正大，合情合理，轮不到任何人说三道四！”
“好！好！被我说中了是吧！”女儿尖叫起来，“那今天就把话说明白！既然你耐不住寂寞，要找老头儿搞什么黄昏恋，我可以不反对！但你必须先把房子过户到我名下，或者干脆卖了，把钱全部转给我！你，净身出户！否则你老了病了，别指望我管你！”
“啪——”
她话音未落，我的第二个巴掌已经重重地甩在了她另一边脸上。
“这一巴掌，是教训你没良心！我凭什么净身出户？你忘了这房子跟你那个便宜爹没半点关系，是我当年在单位分的集资房，是我一个人贷款买下来的！”
女儿彻底愣住了，似乎才想起这茬，但依旧不甘示弱地吼道：“那谁让你当初非要争我的抚养权？早知道你这么自私，连亲生女儿都算计，你就该让我跟我爸！”
“啪——”
我毫不犹豫地扇了她第三个巴掌。
“我当初，的确不该争你的抚养权！早知道你是个白眼狼，我就该让你跟着你那个渣爹，被扔回乡下奶奶家，初中毕业就进厂打工，十八岁就嫁人生娃！”
女儿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三十岁那年，前夫出轨，我毅然离婚。他净身出户，连抚养费都不肯给一分。是我一个人，咬着牙把你拉扯大，省吃俭用供你读完大学。没想到，养出了这么一个仇人。
女儿捂着高高肿起的脸，失声痛哭：“好，方秋霞，既然你后悔要我，当初为什么要生我？现在你翅膀硬了，不想管我了，等将来老了走不动了，又想打官司让我养你是吧？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
“我向你保证，绝不会用你养老。在场的街坊邻居，都可以做个见证。”我对着门外看热闹的人群，朗声说道。
女儿咬牙切齿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好！那我们就断绝母女关系！从今往后，你的生老病死，都与我方悦然无关！你就守着你这套破房子过一辈子吧！我等着看你将来被骗光所有钱，流落街头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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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女儿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陈默和王淑梅怨毒地瞪了我一眼，也急忙跟了上去。
女儿的效率极高，离开不到一刻钟，她的朋友圈和我们所有的共同群聊里，都出现了一份措辞激烈的“断绝关系声明”。
对此，我求之不得，甚至还担心她会反悔。
我立刻花钱请了律师，依据她的声明，拟定了一份更具法律效力的正式断绝关系协议书，并顺便把遗嘱也立了：将来我百年之后，所有财产，全部捐赠给山区贫困儿童。
当然，那笔被她拿去给她婆婆祝寿的十万块，我也没忘。别的钱可以当是我这个当妈的欠她的，但这笔钱的性质，我尤其无法忍受。
我催了几次，女儿都置之不理。我没再废话，直接让律师发了函过去，告知她若不归还，将立刻提起诉讼。
当时女婿陈默正处在升迁的关键时期，不敢有任何差池，立刻到处借钱把账给我平了。
方悦然因此又用小号发短信骂了我好几天，甚至还跑到网上去发帖，控诉我是个如何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母亲。
我没跟她对线，只是默默地把我被她“内涵”的朋友圈截图，以及她在家族群里的那些言论证据，一并发了出去。很快，舆论反转，她只能灰溜溜地删帖了事。
后来，我从亲戚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方悦然之后的生活。
她那位“神仙婆婆”只演了好人不到一个月，从江城回去后就开始三天两头装病，别说做饭打扫，连带孩子都推三阻四。她公公还没退休，也帮不上什么忙。
无奈之下，方悦然只好高价请了保姆，而两位老人则负责“监工”。一家五口挤在小小的两居室里，矛盾不断，鸡飞狗跳。
最致命的还是钱。他们夫妻俩的工资在当地算是不错，但偏偏爱慕虚荣，非要贷款买学区房，陈默还换了辆四十多万的车。没有我这个“提款机”的全力补贴，光是每个月八千多的保姆费和高额的房贷车贷，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不到一年，他们的资金链就断了。
借遍了亲朋好友后，他们只能卖掉学区房，换回了原来的小房子。保姆自然也请不起了，全家人只能逼着她婆婆重新上岗。
家里的争吵声，从此再未停歇。
方悦然的朋友圈里，再也见不到那“亲如母女”的婆媳情深。
而就在这焦头烂额的日子里，方悦然又怀上了二胎。
16
婆婆一听，死活不肯伺候月子，甚至劝她把孩子打掉，理由是“反正你没亲妈帮衬，我们根本带不过来两个孩子”。方悦然气得差点当场动了胎气。
但后来一查，是个男孩，陈默和他爸便坚持要留下。
这下，悠悠不高兴了。
这个从小被全家溺爱着长大的孩子，在周围人有意无意的灌输下，认定弟弟的出生会夺走她的一切。于是，在一个下午，她趁着方悦然不注意，从背后猛地将她推下了楼梯。
更惨的是，方悦然倒下时，还把身边的婆婆也一并带了下去。
最终，方悦然流产，她婆婆腿部骨折。
悠悠被狠狠地打了一顿，从此性情大变，家里更是永无宁日。流产后的方悦然也像是变了一个人，动辄打骂孩子和老人，并时常抱怨陈默没本事挣钱。而陈默也反过来指责方悦然贪慕虚荣，还将自己亲妈赶走，导致一分钱拆迁款都没拿到。
是的，就在他们离开江城，断绝关系后不久，我正式收到了拆迁通知。
我那套老破小因为位置极佳，又是重点学区房，开发商给我开出了“一套小户型外加200万现金”的补偿方案。
这个消息，我本没打算告诉任何人。但挡不住家族群里那些长舌妇的议论，方悦然很快就知道了。
据说，当时正为钱发愁的她，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场就气晕了过去。
醒来后，他们一家五口，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又一次来到了江城。
可惜，他们一连来了三次，都扑了个空。我正跟着“夕阳红”旅行团，在外面游山玩水呢。
第四次，他们总算在小区里堵到了我。方悦然在我面前哭得肝肠寸断，陈默也红着眼圈一口一个“妈”，叫得比谁都亲。王淑梅更是厚着脸皮拉着我的手，亲热地叫我“好姐妹”。
我只是不动声色地挣开他们，从包里拿出那份打印好的断绝关系协议书，平静地告诉他们，我们现在只是陌生人。
无论他们如何哀求，我的心，再也没有半分动摇。
之后，他们便很难再找到我了。我和老闺蜜拿着拆迁款，开始了全国旅居的潇洒生活。
方悦然依旧没有放弃，在各种社交平台不停地忏悔，给我发大额红包，大概是笃定我只有她一个女儿，总有一天会心软。
只是她不知道，我的遗嘱，早已公证生效。
我退出了所有家族群，只和几个真心待我的亲戚保持着单线联系。
再后来，听说陈默在外面有了新人，和方悦然离了婚。悠悠被判给了陈默，又被他扔给了父母，自己则和新欢另组家庭，很快又生了个孩子。
又过了几年，当我已经习惯了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时，在一个红绿灯路口，我竟然再次见到了方悦然。
她站在人行道上，看起来比同龄人苍老了十几岁。她也看见了我，眼神复杂，嘴唇翕动，似乎想上前来打个招呼。
绿灯亮起，我没有丝毫犹豫，一脚油门，将她和我那不堪的过往，远远地甩在了后视镜里。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只是不知在午夜梦回时，她是否会后悔，如果当初能少一些理所当然的索取，多一分发自内心的体谅，人生会不会是另一番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