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曾先生,你的白月光回国那天,我选择了安静退场

发布时间:2025-09-30 08:09  浏览量:1

(1)

温瓷气喘吁吁赶到半山别墅时,里面的聚会早就开始了。

大门口的人显然没想到她会来,有些惊讶。

“温小姐,你怎么来了?他们都已经吃过了..”

老公的生日聚餐,却忘了带她这个名义上的老婆。

圈内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通知她。

她冲守门员笑笑,刚要推开别墅的门,就听到里面的聊天。

“薇姐,你送了什么礼物啊?二哥一直盯着你的礼物袋,都期待好半天了。”

“我有么?”

“还没有呢,那袋子都快被你盯出两个孔了,难得薇姐这次回国,我看你还是赶紧跟温瓷离了吧,免得大家都不高兴。”

“是啊,当初她下药爬你的床,要不是你一时心软,顾及她的名声,给了她这个老婆的身份,她早就被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了。”

“……”

门外的苗柠,原本应该叫温瓷的女人,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下药?爬床?

原来在他们,在他曾墨渊的朋友们眼里,他们那段始于意外的婚姻,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她一直以为,至少曾墨渊知道,那晚是个双方都喝了酒的意外。

原来不是。

在他心里,她也是那个处心积虑、用尽下作手段攀附上他的女人。

所以,他才会在他生日这天,和他的朋友们,和他的……白月光柳薇,在这里温馨聚会。

而她这个正牌妻子,却像个被遗忘的、不光彩的符号。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钝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甚至能想象出曾墨渊此刻的表情,或许是带着一丝无奈,或许是完全不在意,听着朋友们劝他离婚。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眼底的酸涩。

然后,轻轻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2)

客厅里的谈笑声,在她推门的瞬间,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有惊讶,有尴尬,更多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轻蔑。

水晶吊灯的光芒有些刺眼。

苗柠微微眯了下眼,视线精准地落在了坐在主位沙发上的那个男人身上。

曾墨渊。

她的丈夫。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家居服,姿态闲适地靠在沙发里,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丝绒首饰盒。

显然,那是柳薇送的礼物。

他看到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仿佛她的出现,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打扰。

苗柠扯了扯嘴角,努力想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却发现脸部肌肉僵硬得厉害。

“今天是你生日,我作为妻子,不应该来吗?”她的声音还算平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音。

“哟,嫂子来了?”一个穿着花哨衬衫,名叫周深的男人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惯有的戏谑,“我们刚还念叨呢,说二哥生日,正主怎么没到。”

他特意加重了“正主”两个字,引得旁边几个人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

另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叫林曼莉,笑着接话,眼神却瞟向曾墨渊身边的柳薇:“墨渊哥肯定是怕嫂子你累着,毕竟这种小聚会,我们自己人随便玩玩就行了。”

柳薇就坐在曾墨渊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穿着一身优雅的米白色连衣裙,气质温婉。

她看着苗柠,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苗柠,你来了?我们刚吃完,早知道你要来,就该让墨渊等等你的。厨房应该还有食材,要不要让人给你煮点东西吃?”

她语气自然,仿佛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曾墨渊没说话,只是看着苗柠,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苗柠的心脏像是被细密的针扎过。

她摇摇头,目光扫过茶几上狼藉的杯盘,以及那个被曾墨渊拿在手里的首饰盒。

“不用了,我不饿。”她轻声说,“我只是来送个礼物。”

她从随身携带的、有些旧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包装得甚至有些笨拙的礼盒。

和柳薇那个精致的丝绒盒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走上前,将礼盒轻轻放在曾墨渊面前的茶几上。

隔着不远的距离,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松木香气,混杂着一丝淡淡的酒意。

这个味道,曾经让她迷恋,也让她心安。

此刻,却只觉得冰冷。

“生日快乐。”她说。

曾墨渊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礼盒上,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终究没有去拿。

“谢谢。”他吐出两个字,疏离而客套。

周深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嫂子真是有心了,这包装……挺别致的。”

林曼莉用手肘碰了他一下,眼神却带着笑意。

柳薇温柔地打圆场:“礼轻情意重嘛,苗柠的心意最重要。墨渊,你不打开看看吗?”

曾墨渊抬眸,再次看向苗柠。

苗柠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

她在他眼里,看不到一丝温度,也看不到一丝,属于丈夫在生日这天见到妻子时应有的,哪怕只是伪装出来的喜悦。

只有一片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厌烦她的出现,打搅了他们的“好时光”。

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也彻底熄灭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像一个多余的笑话。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就往外走。

“苗柠。”

曾墨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司机在外面,让他送你回去。”他的语气,听不出是命令,还是仅存的一点,基于“丈夫”这个身份的,程式化的关怀。

“不用了。”苗柠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我自己可以。”

她拉开门,走了出去,并将那扇隔绝了灯光、笑语和他那个世界的大门,轻轻带上。

“砰”的一声轻响。

不重。

却像是为她这三年荒唐的婚姻,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3)

夜风带着山间的凉意,吹在脸上,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别墅的暖光被甩在身后,前方的盘山公路在昏暗的路灯下蜿蜒,看不到尽头。

她没有叫车,只是沿着路边,慢慢地走着。

高跟鞋踩在路面,发出空洞的声响。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刚才的画面,那些话语,那些眼神,像电影镜头一样一帧帧闪过。

“下药爬床……”

“赶紧离了吧……”

“她自己非要跟过来,怪谁……”

原来,这三年,她所以为的平静婚姻,在别人眼中,甚至是曾墨渊眼中,竟是如此模样。

她想起三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

公司庆功宴,他们都喝了酒,他是集团总裁,她是刚入职不久的小助理,因为工作交接,走得晚了些。

阴差阳错,发生了关系。

第二天醒来,他脸色铁青,她惊慌失措。

后来,他找到她,语气冷静得像在谈一桩生意:“事情已经发生,为了双方的名誉,尤其是你的,我们可以结婚。但除此之外,你不要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或许是出于对他隐秘的仰慕,或许是出于对稳定关系的渴望,也或许是,真的像他们说的,存了一丝攀附的心思?

她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自己点了头。

没有盛大的婚礼,只是低调地领了证。

她搬进了他那套宽敞冰冷、如同样板间的大平层公寓。

他履行着丈夫的基本责任,提供优渥的物质生活,却吝于给予任何情感上的回应。

他从不带她进入他的朋友圈,除非必要的家族聚会,他也从不与她一同出现在公共场合。

她就像他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见不得光。

她曾经努力过,学着煲他喜欢的汤,等他回家,尽管他很少回来吃晚饭。

她小心翼翼地关心他,换来的只是他更深的疏离和一句“不必做这些多余的事”。

她以为他只是性格冷淡,时间久了,总能焐热一点。

直到今天,她亲耳听到,原来在他和他的朋友们心里,她是一个用了下作手段才上位的女人。

所以,他给予她的,不是婚姻,是惩罚。

是囚禁她的,无形的牢笼。

而柳薇,他的初恋,他心中真正的白月光,回来了。

所以他连这最基本的、形同虚设的婚姻关系,也懒得维持了。

他甚至懒得通知她,他的生日聚会。

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冰凉地划过脸颊。

她抬手用力擦掉。

不值得。

为这样一个从未将她放在心上的男人流泪,不值得。

为这样一段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的婚姻悲伤,不值得。

她停下脚步,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湿漉漉却异常坚定的眼睛。

她找到那个几乎从未主动拨打过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

“曾墨渊,我们离婚吧。”

没有称呼,没有标点,简单,直接。

像她此刻的心情。

发送。

然后,她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隔绝了所有可能的打扰。

她脱下磨脚的高跟鞋,赤脚踩在微凉粗糙的路面上,一步一步,朝着山下,朝着离开他的方向,走去。

(4)

曾墨渊是在苗柠离开几分钟后,才看到那条短信的。

当时柳薇正拿起那个丝绒首饰盒,微笑着递给他:“墨渊,不看看我送你的礼物吗?是你上次说很喜欢的那款腕表。”

周深在一旁起哄:“哇,薇姐出手就是不一样!二哥快戴上看看!”

林曼莉也笑着说:“墨渊哥,薇薇可是特意为你挑的,跑了好几家店呢。”

曾墨渊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目光,还停留在苗柠放在茶几上那个小小的、包装拙劣的礼盒上。

他记得她刚才站在这里的樣子,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里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灰败和决绝。

她平时见他,总是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即使他冷漠以对,她似乎也能自顾自地维持着一种表面的平静。

但今天,不一样。

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拿起来,点开。

“曾墨渊我们离婚吧”

短短一行字,没有任何修饰,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他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

眉心拧成了一个结。

离婚?

她提离婚?

周深凑过来想看他手机:“二哥,看什么呢?是不是哪个美女又给你发祝福了?”

曾墨渊猛地锁屏,将手机反扣在沙发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原本热闹的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柳薇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柔声问:“墨渊,怎么了?是公司有什么事吗?”

曾墨渊没有回答。

他拿起苗柠送的那个小礼盒,拆开。

里面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甚至有些……廉价。

是一条手织的灰色围巾,针脚不算特别工整,但能看出织得很用心。旁边还有一张简单的卡片,上面是苗柠清秀的字迹:“生日快乐,希望你温暖。”

温暖?

他只觉得讽刺。

一个用那种手段爬上他的床的女人,现在跟他提离婚,还送他“温暖”?

他随手将围巾连同卡片扔回茶几上,语气冰冷:“没事。”

周深眼尖,看到了那条围巾,夸张地叫起来:“不是吧嫂子就送你这个?这……这地摊货吧?也太寒碜了!跟薇姐送的百达翡丽简直没法比!”

林曼莉也撇撇嘴:“就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墨渊哥怎么可能会戴这种东西。”

柳薇看着那条被随意丢弃的围巾,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又换上担忧的表情:“墨渊,苗柠是不是……生气了?怪我,今天不该组织这个聚会的,害她误会了。要不要我去跟她解释一下?”

曾墨渊烦躁地松了松领口。

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凭什么生气?凭什么提离婚?

该不满、该提出结束这段错误关系的人,一直应该是他才对。

她有什么资格先开口?

“不用管她。”他声音冷硬,“闹脾气而已。”

他拿起酒杯,将里面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

她竟然敢提离婚。

她凭什么?

(5)

苗柠没有回曾墨渊的那套公寓。

那里从来就不是她的家。

她在山脚下找了个便捷酒店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她开机,除了几条垃圾短信和运营商祝福,没有曾墨渊的任何回复。

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果然。

在他心里,她连让他浪费一点情绪都值得。

她扯了扯嘴角,开始联系中介看房子,又回公寓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的东西不多,大部分都是她住进来之后自己添置的。曾墨渊给她买的珠宝、奢侈品包和衣服,她一样没拿,连同那枚没有什么温度的婚戒,一起放在了卧室的床头柜上。

只带走了属于她自己的、少量的旧物和必要的证件。

整个过程快速而安静,像一阵风,吹过,不留痕迹。

当她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站在公寓楼下时,阳光有些刺眼。

她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拨通了曾墨渊的电话。

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他不会接的时候,电话通了。

那边很安静,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更多的是惯有的冷淡:“什么事?”

“我搬出来了。”苗柠直接说,“离婚协议我会尽快准备好,寄给你。你看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们就约个时间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

随即,传来他略带嘲讽的冷笑:“苗柠,你玩真的?”

“我从不开这种玩笑。”苗柠语气平静。

“就因为昨天没带你参加聚会?”他的声音沉了下来,“你知不知道昨天都是些什么人?带你过去,你能融入吗?除了尴尬,还能有什么?”

苗柠的心像是又被刺了一下。

原来在他眼里,她不仅心思不正,还上不得台面。

“跟聚会无关。”她打断他,“曾墨渊,我只是觉得,这场戏,没有再演下去的必要了。你不累,我累了。”

“累了?”他似乎觉得很好笑,“当初费尽心机嫁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累?”

苗柠握紧了手机,指节泛白。

看,他果然是这么想的。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随你怎么想。总之,离婚协议,我会寄给你。再见。”

说完,不等他回应,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先挂断他的电话。

感觉……还不赖。

曾墨渊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有些不敢置信。

她居然挂他电话?

还说什么“戏演完了”、“累了”?

他烦躁地将手机扔在一边,靠在床头,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眼前却浮现出昨天她离开时,那双灰败而决绝的眼睛。

还有那条被她小心翼翼放在茶几上,又被他随手丢弃的,针脚拙劣的灰色围巾。

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又涌了上来。

(6)

苗柠的动作很快。

她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小单间,虽然简陋,但干净整洁,充满了阳光。

她很快拟好了离婚协议。

她没什么财产要求,几乎是净身出户,只要求解除婚姻关系。

协议寄出后,如同石沉大海。

曾墨渊那边没有任何消息。

她也不急,照常上班,下班,过自己的小日子。

离开曾墨渊,她才发现,原来生活可以这么简单,这么轻松。

不用再小心翼翼地看人脸色,不用再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回家的人,不用再承受那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

她甚至开始学习插花,周末和朋友一起去爬山,脸上渐渐多了真心的笑容。

这天下午,她和一个新认识的朋友,性格开朗直率的苏晓晴,在咖啡厅喝下午茶。

苏晓晴是她大学学妹,最近才重新联系上。

“柠柠,看你最近气色真好,比之前好多了!”苏晓晴吸着果汁,由衷地说。

苗柠笑了笑,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是吗?可能最近睡眠比较好。”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苏晓晴凑近她,压低声音,“是不是跟你那个冰山老公分居了?”

苗柠愣了一下,随即坦然地点点头:“嗯,在办离婚了。”

“真的?!”苏晓晴眼睛一亮,差点拍桌子,“早该离了!我就说那种高高在上的男人要不得!当初你嫁给他,我就觉得不靠谱!看他那张脸,就跟别人欠他几百万似的,哪有半点当人老公的样子!”

苗柠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哪有那么夸张。”

“怎么没有!”苏晓晴愤愤不平,“你以前多开朗一个人,嫁给他之后,整个人都蔫了,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的,我看着都心疼!他除了有几个臭钱,还有什么好?”

正说着,苗柠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接起。

“喂,是苗柠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温和的女声,带着一丝歉意,“我是柳薇。”

苗柠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柳薇?她怎么会有自己的号码?

“有事吗?”苗柠的语气疏离。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柳薇的声音依旧温柔,“我听说……你和墨渊之间有些误会,闹得要离婚?是因为那天聚会的事情吗?如果是的话,我代大家向你道歉,真的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苗柠安静地听着,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等柳薇说完,她才平静地开口:“柳小姐,你多虑了。我和曾墨渊之间的问题,与你和那场聚会,都没有任何关系。”

“那是因为……”柳薇迟疑地问。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苗柠打断她,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就不劳你这个外人操心了。”

电话那端的柳薇似乎被“外人”这两个字噎了一下,停顿了片刻,才勉强笑道:“好吧,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因为一些误会而分开。墨渊他……其实很重感情的。”

苗柠懒得再跟她虚与委蛇:“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她对上苏晓晴八卦的眼神。

“谁啊?听着茶里茶气的。”苏晓晴皱着鼻子问。

“柳薇。”苗柠吐出两个字。

“哦——那个白月光啊!”苏晓晴恍然大悟,随即嗤笑,“她找你干嘛?炫耀?还是假惺惺来劝和?真有意思,正主还没说话,她倒先跳出来了。我看啊,曾墨渊不肯痛快离婚,八成跟她也有关系,吊着呗,享受齐人之福?”

苗柠摇摇头,不想再多谈:“不提他们了,扫兴。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7)

柳薇的电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小石子,在苗柠心里漾起一圈微澜,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并不在意柳薇的目的是什么。

无论是炫耀,还是试探,都与她无关了。

她现在只想尽快结束和曾墨渊的法律关系。

然而,曾墨渊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就在苗柠考虑是否要委托律师直接起诉离婚时,她接到了曾墨渊特助,程晋的电话。

“太太,曾总他……胃病犯了,在医院。”程晋的声音有些犹豫,“他……不肯好好配合治疗,能不能请您……过来看看他?”

苗柠握着手机,沉默了片刻。

曾墨渊有胃病,她是知道的。

以前他应酬喝酒,她总会提前给他准备好温胃的汤水,虽然他很少喝。

现在……

“程特助,”她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我已经不是曾太太了。他的身体,应该由他自己,或者……由更关心他的人负责。比如柳薇小姐。你联系错人了。”

程晋在电话那头似乎有些尴尬:“太太,曾总他……其实他……”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挂了。”苗柠不想再听下去。

“太太!”程晋急忙叫住她,“曾总他……他把您寄过去的离婚协议……撕了。”

苗柠愣了一下。

撕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拖着不离婚,对他有什么好处?

难道真像晓晴说的,想享受齐人之福?或者,只是单纯不甘心由她先提出结束?

她扯了扯嘴角,对着电话说:“我知道了。谢谢告知。那就麻烦你转告曾总,如果他不同意协议离婚,我会通过诉讼途径解决。”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心里不是不气的。

他凭什么撕掉协议?他以为这样就能拖住她吗?

真是可笑。

她拿起包,直接去了曾墨渊所在的私立医院。

有些话,必须当面说清楚。

(8)

医院VIP病房外很安静。

苗柠走到门口,正要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柳薇温柔的声音。

“墨渊,你就听医生的话,吃点东西吧?这粥是我亲手熬的,养胃的。”

“放那儿吧,没胃口。”曾墨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带着惯有的不耐烦。

“不吃东西怎么行呢?”柳薇劝道,“你就是因为饮食不规律,加上昨天喝了太多酒,才把胃喝出血的!你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还喝那么多……”

“我心里有数。”曾墨渊打断她。

“你有什么数?”柳薇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委屈和娇嗔,“你要是真有数,就不会把自己弄进医院了!你知道我听到消息的时候有多担心吗?”

门外,苗柠抬起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看来,这里并不需要她。

她转身,准备离开。

“苗柠。”

曾墨渊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苗柠脚步一顿,回过头。

病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曾墨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站在门口。

他脸色有些苍白,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神却依旧深邃锐利,此刻正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

柳薇跟在他身后,手里还端着一碗粥,看到苗柠,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恢复自然:“苗柠,你来了?快进来坐。”

苗柠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看着曾墨渊,语气平静:“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看来你有人照顾,很好。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再次转身。

“站住!”曾墨渊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

苗柠停下,却没有回头。

曾墨渊几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压迫感。

他盯着她,眼神复杂,有怒气,有不甘,还有一丝……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慌乱。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他几乎是咬着牙问。

苗柠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平静:“有。离婚协议,请你签了它。如果你觉得条款不合适,可以谈。如果你撕了,我会再寄一份给你。如果你坚持不签,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

曾墨渊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胃部传来一阵绞痛,让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看着她,这个他名义上的妻子。

她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素面朝天,头发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

比起在他身边时那种刻意维持的温顺和精致,现在的她,看起来更加鲜活,也更加……疏远。

她看着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从前那种小心翼翼的爱慕和隐藏的期待。

只有一片平静的、毫无波澜的漠然。

这种漠然,比她的任何指责和哭闹,都更让他心烦意乱。

“你就这么想离婚?”他声音沙哑地问。

“是。”苗柠回答得毫不犹豫。

“为什么?”他向前逼近一步,几乎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不属于任何香水的清新气息,“因为柳薇?因为我没带你去聚会?还是因为……你找到了更好的下家?”

最后那句话,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刻薄和试探。

苗柠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用他惯有的思维来揣测她。

她轻轻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淡淡的嘲讽和释然。

“曾墨渊,你还不明白吗?”

她看着他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离婚,不是因为任何人。”

“只是因为,我不爱你了。”

(9)

“我不爱你了。”

这五个字,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猝不及防地刺入曾墨渊的心脏。

他猛地怔住,瞳孔微缩。

一直以来的理所当然,一直以来的掌控感,在这一瞬间,仿佛出现了裂痕。

他从未想过,会从她嘴里听到这句话。

他一直以为,她嫁给他,是处心积虑,是贪图富贵,是……对他有所迷恋。

所以,他可以理所当然地冷漠,理所当然地忽视,理所当然地认为,无论他怎么做,她都会在那里,扮演好那个他需要的、安静本分的“曾太太”角色。

他甚至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小心翼翼的关心,习惯了她放在床头的温水,习惯了她为他准备的、虽然他很少碰的宵夜。

他以为,这场由他主导的婚姻,会一直按照他的意愿持续下去,直到他喊停的那一天。

他从未想过,她会先离开。

更从未想过,她会如此平静地告诉他,她不爱他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和失控感,攫住了他。

比胃部的疼痛,更让他难以忍受。

“你说什么?”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声音干涩。

苗柠看着他脸上罕见的、近乎错愕的表情,心里奇异地没有任何波动。

不爱了,原来真的可以如此坦然。

“我说,我不爱你了,曾墨渊。”她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静,“所以,这场婚姻没有再继续下去的意义了。放过彼此吧。”

说完,她不再看他,也不再理会旁边脸色变幻莫测的柳薇,径直转身,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步伐坚定,没有一丝留恋。

曾墨渊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抓住她。

抓住那个即将彻底走出他世界的、单薄却决绝的背影。

但他的手,只抓到了一片冰冷的空气。

胃部的绞痛再次袭来,让他忍不住弯下了腰,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墨渊!你怎么了?医生!快叫医生!”柳薇惊慌失措地扶住他,声音带着哭腔。

曾墨渊却仿佛听不见。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消失在电梯口的背影。

耳边反复回响着那句——

“我不爱你了。”

原来,心死之后,连恨都吝于给予。

只剩下彻底的、毫无余地的……不爱。

(10)

那次医院不欢而散之后,苗柠直接委托了律师处理离婚事宜。

她没有再主动联系过曾墨渊。

律师反馈说,曾墨渊那边起初依旧态度强硬,不同意离婚,甚至暗示律师不要多管闲事。

但不知为何,过了不到一周,他的特助程晋主动联系了律师,表示曾总同意离婚,并且愿意在财产分割上做出让步,给予苗柠一套市中心公寓和一笔可观的补偿金。

苗柠拒绝了公寓,只接受了法律规定内她应得的那部分。

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签字那天,是在律师事务所。

曾墨渊来得晚了一些。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形依旧挺拔,但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阴郁。

他走进会议室,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苗柠身上。

她穿着简单的职业装,化了淡妆,神情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文件,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安静而柔和。

和他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一丝怯懦和讨好的形象,判若两人。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向他。

眼神平静,像看一个陌生人。

曾墨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他沉默地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律师将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他们,例行公事地解释着条款。

曾墨渊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停留在苗柠身上。

她低着头,认真地看着文件,然后拿起笔,没有丝毫犹豫,在需要签名的地方,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苗柠”。

干脆,利落。

一如她离开他时的决绝。

律师将文件推到他面前:“曾先生,该您了。”

曾墨渊看着那份离婚协议,上面已经签好了她的名字。

他拿起笔。

那支昂贵的定制钢笔,此刻却觉得有千斤重。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公司的电梯里,她抱着一大摞文件,差点摔倒,他顺手扶了一把,她红着脸连声道谢,眼睛亮晶晶的。

想起她住进公寓后,总是喜欢在阳台种些花花草草,把那个冰冷的空间,点缀得有一丝生气。

想起她偷偷学着煲汤,手上被烫起了水泡,却在他偶尔一次回家吃饭时,露出满足的笑容。

想起她放在茶几上,那条被他丢弃的,针脚拙劣的灰色围巾。

“希望你温暖。”

他当时只觉得讽刺。

现在才明白,那或许是她笨拙的、仅能拿出手的、全部的心意。

而他,亲手把它扔掉了。

就像他亲手,推开了她。

笔尖,终于落在了纸上。

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曾墨渊”。

三个字,写得分外艰难。

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

她不再是他的妻。

他也不再是她的夫。

(11)

手续办完,苗柠率先站起身。

她对着律师点点头:“辛苦了。”

然后,看向曾墨渊,语气疏离而客套:“再见,曾先生。”

曾墨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想说对不起。

想说谢谢。

或者,只是想问一句,还能不能做朋友。

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看着她,看着她对自己微微颔首,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像上次在医院一样,没有回头。

曾墨渊独自在会议室里坐了很久。

直到程晋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

“曾总,下午的会议……”

曾墨渊抬手,打断了他。

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挥了挥手:“出去。”

程晋无声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空旷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忽然觉得,有些冷。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法驱散的寒意。

他想起苗柠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

平静,漠然。

她是真的,不爱他了。

彻底地,走出了他的生命。

而他,后知后觉地,才开始感受到,那种名为“失去”的,噬心刻骨的疼痛。

(12)

三个月后。

苗柠的新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她换了一份工作,在一家氛围轻松的文化公司做策划,薪水不如以前高,但做得开心。

她和苏晓晴合租了一套小公寓,偶尔一起做饭,追剧,逛街,日子简单而充实。

她再也没有关注过曾墨渊的任何消息。

偶尔从别人口中零星听到一点,说他似乎变了很多,工作更加拼命,人也更加沉默寡言,身边也并没有出现新的女伴,或者和柳薇旧情复燃的迹象。

这些都与她无关了。

周末,她和苏晓晴去逛夜市。

夜市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充满了烟火气息。

在一个卖手工编织品的小摊前,她停下了脚步。

摊主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正低头专注地织着一条米白色的围巾,针脚和她当初织给曾墨渊的那条一样,不算特别工整,却充满了温暖的手工痕迹。

苏晓晴拿起一个可爱的编织小玩偶,爱不释手:“柠柠,你看这个好可爱!”

苗柠笑了笑,目光却落在那些柔软的毛线上。

她想起那个被她留在曾家床头柜上的婚戒。

想起那条被他丢弃的灰色围巾。

想起那个她曾经用力爱过,也狠狠伤过她的男人。

心中,已是一片平静。

没有恨,也没有爱。

就像风吹过湖面,涟漪散尽,终归平静。

她拿起一条浅蓝色的、织得很柔软的围巾,对老奶奶说:“婆婆,这个怎么卖?”

买给自己。

温暖自己。

从今往后,她的喜怒哀乐,只与自己有关。

她抬起头,看着夜市璀璨的灯火,和熙熙攘攘的、为了生活而奔波或享乐的人群。

嘴角,缓缓扬起一个释然而轻松的弧度。

她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而那个名为曾墨渊的过去,终将彻底湮灭在时光的尘埃里。

再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