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把情人带到聚会上,我请来情人的丈夫,现场直接上演一出好戏
发布时间:2025-09-30 01:37 浏览量:1
院子里的桂花树又开了。
香气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清清冽冽地钻进屋里,缠绕在鼻尖,带着一点点凉意。
这是我们结婚那年,他亲手种下的。
他说,要让这香气,陪我们一年又一年。
十年了。
树长高了,枝繁叶茂,每年都开得轰轰烈烈,像一场盛大的、永不落幕的金色烟火。
可我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悄地熄灭了。
我端着刚沏好的茶,从厨房走出来,客厅的落地窗外,天色正一点点暗下去,像一块被墨汁缓慢浸染的蓝丝绒。
他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宽阔的肩膀微微塌着,手里捧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我走过去,将茶杯轻轻放在他手边的茶几上,骨瓷杯底和玻璃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他像是被惊醒的猫,猛地一颤,手机屏幕瞬间暗了下去。
“回来了。”他转过头,脸上挂着一丝仓促的笑,眼神却有些躲闪。
“嗯。”我应了一声,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捧起自己的那杯茶,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
空气里除了桂花香和茶香,还多了一丝陌生的味道。
很淡,像某种植物的冷香,不是我常用的任何一种香水,也不是他办公室里那种沉稳的木质香调。
它很轻,却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嗅觉神经上。
我的心,跟着那根针,微微一缩。
“今天公司事多,回来晚了。”他解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ungunya的疲惫。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半年来,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味道也越来越复杂。
有时是烟味混着酒气,有时是火锅的辛辣,有时,就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香气。
我曾经也旁敲侧击地问过。
他总是轻描淡写地一句“应酬”就带过了。
他说,生意场上,逢场作戏,难免的。
他说,别想太多,我心里只有你和这个家。
我相信了。
或者说,我选择了相信。
十年的感情,像我们亲手设计和建造的这栋房子,一砖一瓦,都是心血。我舍不得怀疑,更不敢去推倒。
“对了,下周末我们结婚十周年的家宴,你准备得怎么样了?”他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抬起眼,看着他。
他的眼睛很好看,是那种深邃的黑色,曾经,里面盛满了看我时的星光。
现在,那片星空好像被浓雾遮住了,我看不真切。
“都差不多了,菜单拟好了,请柬也发出去了,都是些亲近的家人和朋友。”我说。
“辛苦了。”他伸出手,想像往常一样揉揉我的头发。
我下意识地微微偏了偏头。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个瞬间,客厅里安静得只剩下窗外风吹过桂花树叶的沙沙声。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那道裂缝,已经宽到无法忽视了。
家宴那天,天气格外好。
秋高气爽,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铺了一层温暖的金。
我起得很早,亲手炖了他最爱喝的松茸鸡汤,那股霸道的鲜香,很快就压过了院子里的桂花香,占领了整个屋子。
朋友和家人们陆陆续续地到了,客厅里很快就充满了欢声笑语。
我穿着一条香槟色的长裙,穿梭在人群中,微笑着和每一个人打招呼,接受着他们的祝福。
“十年了,真快啊。”
“看你们俩,还跟刚谈恋爱似的。”
“这房子真漂亮,嫂子你可真有品味。”
我笑着,点头,说谢谢。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笑容有多么僵硬,像一张贴在脸上的面具。
我的心,像那锅在炉火上滚沸的鸡汤,翻腾着,煎熬着。
他还没有回来。
打电话给他,他说在路上,马上就到。
他说,还会带一个很重要的合作伙伴过来,让我们认识一下。
我的手,握着电话,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重要的合作伙伴。
是哪个“重要”的合作伙伴,需要带到十周年的家宴上来?
我不敢深想。
门铃响了。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裙摆,脸上重新挂上得体的笑容,走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他。
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英挺如初。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
很年轻,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长发及腰,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
她的眼睛很大,很亮,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清纯。
空气中,那股我熟悉的、属于她的植物冷香,瞬间变得浓烈起来,肆无忌惮地涌进我的鼻腔。
就是她。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我能听到客厅里亲友们的说笑声,能闻到厨房里飘来的饭菜香,能看到他脸上略带一丝不悦和催促的神情。
世界是鲜活的,只有我是静止的,像一座被冻住的雕像。
“怎么了?不请我们进去吗?”他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
“这位是林晚,我跟你提过的,我们公司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就是和她的工作室合作的。”他侧过身,介绍着。
那个叫林晚的女孩,朝我伸出手,脸上带着羞涩又礼貌的微笑。
“嫂子好,我叫林晚。冒昧来访,希望没有打扰到您。”她的声音,和她的长相一样,干净,柔软。
嫂子。
她叫我嫂子。
我看着她伸出的那只手,纤细,白皙,指甲上涂着透明的护甲油。
再看看她看他的眼神,那种毫不掩饰的、带着崇拜和爱慕的光。
我忽然就笑了。
心里的那座冰山,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我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
“你好,林小姐。欢迎你来。”我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可怕。
“快进来吧,外面风大。”我侧身,让他们进来。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他拉着林晚,走进客厅,开始向亲友们介绍。
“这是我朋友,林晚,一位非常有才华的青年设计师。”
他没有说她是合作伙伴。
他说,她是朋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晚身上。
惊艳,好奇,探究。
然后,那些目光,又若有若无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同情,怜悯,幸灾乐祸。
我能读懂每一种眼神背后的含义。
我像一个赤身裸体的小丑,站在舞台中央,接受着所有人的检阅。
而导演,是我爱了十年的丈夫。
林晚似乎有些不自在,她下意识地向他身边靠了靠,那是一种寻求保护的姿态。
而他,很自然地,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那个动作,亲昵又熟练。
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进了我的心脏,然后狠狠地转了一圈。
疼。
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扶着门框,稳住自己有些发软的身体。
我看到他的母亲,我的婆婆,脸色沉了下来,眼神不善地盯着那个女孩。
我看到我的闺蜜,向我投来担忧的目光,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看到他最好的哥们,那个曾经在我们婚礼上哭得稀里哗啦的男人,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赞同。
而他,视若无睹。
他坦然地接受着所有人的注视,仿佛他带回来的不是一个情人,而是一枚值得炫耀的奖章。
是在向我示威吗?
还是在逼我,让我主动提出离开,好让他能毫无负担地,迎接他的新生活?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不能倒下。
至少,不能在今天,在这里,在这么多人面前倒下。
我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重新走回客厅的中央。
我走到他们身边,脸上依然挂着温婉的笑。
“林小姐是设计师?真巧,我也是。不知道林小姐是做哪方面设计的?”我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林晚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主动和她说话。
她看了他一眼,见他点头,才小声回答:“我……我是做珠宝设计的。”
“珠宝设计?那太好了。”我拍了拍手,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我正好有一件东西,想请林小姐帮忙看看。”
说着,我抬起左手。
手腕上,戴着一只通体翠绿的翡翠镯子。
这是我们结婚第一年,他陪我回我老家,在一个老坑里淘来的。
当时花光了我们俩几乎所有的积蓄。
他说,这镯子有灵性,会保佑我们,一生一世,平安顺遂。
我把镯子褪下来,递到林晚面前。
“林小姐,你帮我看看,我这只镯子,怎么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只镯子上。
阳光下,那抹绿色,温润,通透,流光溢彩。
林晚的眼睛亮了。
作为珠宝设计师,她显然是识货的。
“嫂子,您这只镯子……是玻璃种的帝王绿,水头太好了,而且一点杂质都没有。这……这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叹和羡慕。
我笑了笑,收回镯子,重新戴回手腕上。
然后,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还记得吗?这只镯子,是你买给我的。你说,它叫‘长相守’。”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种原本的得意和坦然,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地瘪了下去,只剩下尴尬和狼狈。
客厅里的气氛,也随着我的话,变得微妙起来。
那些原本在交谈的人,都停了下来,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晚的脸色,也变得煞白。
她再迟钝,也该明白这只镯子的意义了。
她不安地绞着手指,求助似的看向他。
而他,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都站着干什么,开饭了,开饭了!”婆婆突然大声说道,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力道很大。
“走,我们去餐厅,我让你爸今天特意从老家带了你最爱吃的酱肘子。”
我被婆婆拉着,踉踉跄跄地走向餐厅。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似乎就这么被强行中止了。
我知道,婆婆是在维护我,也是在维护这个家的体面。
可是,体面这种东西,从他带着那个女人进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碎了一地。
宴席开始了。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我亲手炖的那锅鸡汤,被放在了最中央,还在冒着袅袅的热气。
他把林晚安排在了他身边的位置。
那个位置,原本是属于我的。
我没有作声,默默地坐在了婆婆的身边。
席间,他不停地给林晚夹菜,照顾得无微不至。
他记得她不吃香菜,记得她喜欢吃鱼,记得她对海鲜过敏。
而我坐在对面,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忽然想起,我也不吃香菜。
这个习惯,他是什么时候忘记的?
或者,他从来就没有真正记住过。
十年。
原来,我只是活在了一个自己编织的梦里。
梦里,他是爱我的,是体贴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丈夫。
现在,梦醒了。
现实,冷得像一块冰。
我拿起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然后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灼烧着我的食道,也暂时麻痹了我的心。
“少喝点,对胃不好。”婆婆在我耳边低声说。
我转过头,看到她眼里的心疼。
我朝她笑了笑,示意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
我的世界,已经天崩地裂了。
我放下酒杯,拿出手机,在桌子底下,快速地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信息很简单,只有一个地址。
我的家的地址。
然后,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回包里。
该做的,我都做了。
接下来,就等着看戏吧。
我重新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他们的脸上,带着各种各样复杂的神情。
好奇,八卦,同情,鄙夷。
像在看一场精彩的伦理大戏。
而我,就是那个最可悲的女主角。
不。
我不要做女主角。
今天,我要做导演。
这场戏,该怎么演,由我说了算。
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一次,我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的身上。
他皱起了眉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警告。
“想干什么?别闹得太难看。”他用口型对我说。
我假装没看见。
我举起酒杯,脸上带着完美的微笑。
“今天,是我和他结婚十周年的日子。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百忙之中,来参加我们的家宴,见证我们的十年。”
我的声音,清晰,稳定,不大不小,刚好让每一个人都能听见。
“这十年,我们有过欢笑,有过争吵,有过甜蜜,也有过误解。但我们都一起走过来了。我很感谢他,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十年的安稳生活。”
我转头,看向他。
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或许,他以为我会顾全大局,把这场戏演下去。
我继续说道:“在这里,我要敬他一杯。祝我们,第一个十年,圆满结束。”
说完,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我将手中的高脚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
玻璃杯,四分五裂。
红色的酒液,像血一样,溅了一地。
整个餐厅,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我这个举动,惊呆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
“你疯了!”他低吼道。
我看着他,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疯了?是,我是疯了。被你逼疯的。”
“你带着你的‘朋友’,来参加我们的结婚十周年家宴。你让她坐在我的位置上,你给她夹她爱吃的菜。你做这一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会疯?”
我的声音,开始颤抖,带着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和愤怒。
“十年!陈峰!我们结婚十年了!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我为了这个家,辞掉了我喜欢的工作。我为了你,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会的家庭主妇。我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操持家务,为你孝顺父母。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胡乱地用手背擦掉。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软弱。
他似乎被我的质问,问得哑口无言。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他身边的林晚,早已吓得花容失色,一张小脸惨白如纸。
她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看上去温婉贤淑的“嫂子”,会突然爆发出如此强大的能量。
“嫂子……你……你误会了,我和陈总……我们只是……”她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
“闭嘴!”我厉声喝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你一个第三者,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解释你们之间清清白白?”
“清白?你们要是清白,他会把你带到这里来?你们要是清白,他会把你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你骗得了你自己,骗不了我!”
我的话,像一把把刀子,刺向她,也刺向他。
客厅里的亲友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我就说吧,那个女的肯定有问题。”
“这陈峰也真是的,做得太绝了。”
“可怜他老婆了,这十年,算是错付了。”
那些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看到他攥紧了拳头,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地爆起。
我知道,他快要到爆发的边缘了。
他最在乎的,就是他的面子。
而我,正在把他最在золото的面子,狠狠地踩在脚下。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
叮咚,叮咚。
清脆的声音,在这一片混乱和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来了。
我今天请的,最重要的那位客人,终于到了。
我没有动。
他也没有动。
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门铃还在执着地响着。
最后,还是婆婆反应过来,走过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果篮。
“请问,这里是……”男人有些局促地开口。
当他看清屋子里的情景时,他也愣住了。
然后,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餐桌旁的林晚身上。
那一瞬间,他脸上的疑惑,变成了震惊,然后是痛苦,和难以置信。
“晚晚?”他颤抖着声音,叫出了那个名字。
林晚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恐地问。
男人没有回答她。
他提着果篮,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林晚的身上,还有她身边的陈峰身上。
那个眼神,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他是谁?”男人指着陈峰,问林晚。
林晚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而陈峰,在看到这个男人,听到他对林晚的称呼时,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他不是傻子。
他瞬间就明白了,这个男人是谁。
也瞬间明白了,这一切,是谁安排的。
他转过头,用一种淬了冰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
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畏惧。
我甚至,还朝他,微微地笑了一下。
怎么样?
这场戏,还精彩吗?
“我问你,他是谁!”男人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已经带上了嘶吼。
他冲到林晚面前,抓住了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
“你说话啊!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今天去参加同事的婚礼吗?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男人是谁?”
林晚被他摇得像一个破布娃娃,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张赫,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哭着说。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叫张赫的男人,松开她,指着满桌的狼藉,指着周围所有看好戏的人。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这是同事的婚礼?”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然后,他转向了陈峰。
“你,就是她的那个‘陈总’吧?”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陈峰没有说话,只是阴沉着脸。
“我老婆,在你这里,是‘非常有才华的青年设计师’,是你的‘朋友’,是吗?”张赫一步步逼近陈峰,眼神里燃着熊熊的怒火。
“我告诉你,她是我老婆!是我谈了五年恋爱,结婚三年的老婆!”
“我们有一个两岁的女儿!现在还在家里,等她妈妈回去!”
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这个看上去清纯无辜的女孩,不仅是第三者,还是一个已经结婚生子的女人。
这信息量,太大了。
我看到婆婆的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她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找一个这样的女人。
陈峰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羞耻,愤怒,和被背叛的,猪肝一样的颜色。
他也被骗了。
他一直以为,林晚是一个单纯的,未婚的,崇拜他的小姑娘。
他享受着她的年轻,她的崇拜,她的“不图钱,只图人”。
现在,现实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不仅是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还是一个被另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子。
“你……你说的是真的?”陈峰看着林晚,声音都在发抖。
林晚哭着,不敢看他,也不敢看自己的丈夫。
她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张赫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怼到陈峰的面前。
“你自己看!这是我们一家三口的照片!上个星期,我们刚带女儿去游乐园拍的!”
照片上,张赫,林晚,还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笑得灿烂又幸福。
铁证如山。
陈峰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他向后退了一步,撞在了椅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看着林晚,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嫌恶。
完了。
我知道,陈峰和林晚之间,彻底完了。
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这样的欺骗和羞辱。
尤其,是陈峰这样,自负又好面子的男人。
“滚。”
陈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你,给我滚出去。”他指着林晚,声音嘶哑。
林晚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陈峰……你……”
“我让你滚!你听不懂吗?”陈峰忽然爆发了,他抓起桌上的一个盘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盘子里的菜,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也溅到了林晚那条白色的连衣裙上。
一片狼藉。
林晚吓得尖叫一声,连连后退。
张赫冲上去,一把将林晚护在身后。
“你干什么!你敢动她一下试试!”他对着陈峰怒吼。
“我动她?我嫌脏!”陈峰冷笑着,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一个结了婚有孩子的女人,跑出来装什么清纯少女?骗得我好苦啊!你和你老婆,真是天生一对,都是骗子!”
“你他妈说什么!”张赫被激怒了,挥起拳头,就朝陈峰的脸上砸去。
陈峰没有躲。
那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嘴角。
他踉跄了一下,嘴角,瞬间就见了血。
“打啊!有本事你打死我!”陈峰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也红了眼。
“你老婆勾引我的时候,你怎么不管好她?现在跑来我这里装什么好男人?”
两个男人,就这样,在我的家里,在我的结婚十周年宴会上,为了另一个女人,扭打在了一起。
拳头,咒骂,盘子碎裂的声音,女人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
整个家,变成了一个混乱的战场。
亲友们,有的在尖叫,有的在拉架,有的在打电话报警。
而我,就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像在看一场与我无关的闹剧。
我的心,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一丝快感。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和空虚。
我慢慢地,转过身。
我不想再看了。
太脏了。
我一步一步,走出餐厅,走出客厅,走出了这个,我曾经以为是全世界最温暖的港湾的家。
我走到院子里。
晚风,带着桂花的香气,拂过我的脸。
很凉。
我抬起头,看到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
原来,今天是中秋节。
是团圆的日子。
真讽刺。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我的律师。
“喂,李律师吗?是我。”
“我决定了。离婚。”
“是的。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尽快离开这里。”
挂了电话,我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的那只翡翠镯子。
长相守。
我笑了笑,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朝地上,狠狠地砸了下去。
清脆的断裂声,像一声诀别。
十年。
就到这里吧。
我转身,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那栋灯火通明,却充满了争吵和狼藉的房子。
我沿着门前的小路,一直向前走。
月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会走向哪里。
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自由了。
那场闹剧的后续,我是从闺蜜的电话里听说的。
警察来了,把打架的两个男人都带走了。
陈峰因为伤得比较重,嘴角缝了好几针,在派出所待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被他父母保释出来了。
而那个叫张赫的男人,大概是因为先动的手,被拘留了几天。
至于林晚,她当场就哭晕了过去,被救护车拉走了。
那场精心准备的十周年家宴,最后以一种最不堪的方式,收场了。
我们成了整个亲友圈里,最大的笑话。
陈峰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信息。
我一个都没接,一条都没看。
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搬到了闺蜜家暂住。
她什么都没问,只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给我煮了一碗热腾腾的面。
我吃着面,眼泪,一滴一滴,掉进碗里。
原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
离婚协议,是李律师送过来的。
陈峰签得很爽快。
他大概也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挽回的余地。
房子,车子,存款,他都给了我。
他说,是他对我的补偿。
我看着协议上,他龙飞凤舞的签名,只觉得可笑。
十年感情,最后,只剩下这些冰冷的数字和资产。
我没有要。
我只拿走了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和我结婚前的存款。
这栋房子,是我亲手设计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我和他的回忆。
现在,这些回忆,都变成了插在我心上的刀子。
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一分一秒都不想。
我把房子挂在中介,委托他们尽快卖掉。
然后,我订了一张去云南的机票。
我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离开的那天,是个阴天。
天空灰蒙蒙的,像是随时都会下雨。
我拉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站在曾经的家门口,最后看了一眼。
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花期已经过了,只剩下满树的绿叶。
金色的烟火,终究还是落幕了。
我转过身,决绝地,走向了出租车。
车子开动的时候,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是陈峰。
他好像在喊着什么,追着车子跑。
我让司机,开快点。
很快,他的身影,就被甩在了后面,变成了一个越来越小的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我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再见了,陈峰。
再见了,我十年的青春。
飞机在昆明落地的时候,下起了小雨。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
我没有目的地,只是拖着行李箱,在陌生的城市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衣服,有些冷。
我走进一家路边的咖啡馆,点了一杯热拿铁。
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
我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看着窗外,雨水顺着玻璃滑落,留下一道道水痕。
街上的行人,撑着五颜六色的伞,来来往往。
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
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魂野鬼,没有来处,也没有归途。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你好,请问是苏女士吗?我是张赫。”
我的心,咯噔一下。
是他。
林晚的丈夫。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过去。
“是我。有事吗?”
“对不起,冒昧打扰了。我……我想当面跟你道个歉。也想,谢谢你。”
道歉?谢我?
我有些不解。
“你在哪里?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见你一面。”他又发来一条。
我鬼使神差地,把咖啡馆的地址,发给了他。
大概半个小时后,张赫出现在了咖啡馆门口。
他还是穿着那件格子衬衫,只是外面多了一件深色的外套。
他看上去,比那天,更加憔悴了。
眼窝深陷,胡子拉碴。
他在我面前坐下,点了一杯美式咖啡。
“对不起。”他开口,声音沙哑,“那天,在你的家里,我太冲动了,给你造成了那么大的麻烦。”
我摇了摇头。
“不关你的事。就算你那天不来,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他苦笑了一下。
“我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
“我和林晚,已经决定离婚了。”他说。
我愣了一下。
“这么快?”
“长痛不如短痛。”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像是要用那股苦涩,来压下心里的痛。
“其实,我早就觉得她不对劲了。她开始爱打扮了,买了很多我以前没见过的昂贵的衣服和包。她也开始,经常加班,出差。她说,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给女儿更好的生活。”
“我信了。我一个男人,在外面做点体力活,挣不了大钱。她有本事,有才华,我应该支持她。”
“我每天在家,带孩子,做饭,等她回来。有时候,等到半夜,她才拖着一身疲惫回来。我心疼她,给她放好洗澡水,给她按摩。我以为,我们是在为了未来,一起努力。”
他讲得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但我能看到,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直到那天,我收到你的那条匿名短信。我才知道,我就是一个天大的傻子。”
“她所谓的加班,所谓的出差,都是在和那个男人鬼混。她买那些名牌,花的,也都是那个男人的钱。”
“我真傻。我竟然还以为,她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
他的眼眶,红了。
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男人,在这一刻,露出了他最脆弱的一面。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
都是被最爱的人,伤得体无完肤的,可怜人。
“孩子呢?孩子怎么办?”我问。
提到女儿,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柔软起来。
“女儿归我。她不配做母亲。”
“她甚至,为了能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想过,要把女儿打掉。”
这句话,让我浑身一震。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是。我是在她藏起来的日记里看到的。那是她怀女儿的时候写的。她说,这个孩子,是她追求真爱路上的绊脚石。她说,她不想要这个孩子。”
“后来,大概是那个男人,劝她生下来的吧。毕竟,一个单亲妈妈,带着一个孩子,更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不是吗?”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讽刺。
我只觉得,一阵恶寒,从脚底,升到头顶。
林晚。
那个看上去清纯如白莲花的女人,竟然,有如此歹毒的心肠。
为了所谓的爱情,她可以抛夫弃女,甚至,可以扼杀自己的亲生骨肉。
我忽然觉得,陈峰很可悲。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找到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却不知道,自己只是掉进了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
而那个仙女,是一条吐着信子的,美女蛇。
“那你呢?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问张赫。
“我?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带着女儿,好好过日子呗。”他自嘲地笑了笑。
“我辞掉了昆明的工作,准备带女儿回老家。我爸妈,还能帮我搭把手。”
“你呢?你来云南,是来散心的?”他问我。
我点了点头。
“我想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或许,会找个地方,开一间自己的设计工作室。”
“那挺好的。”他由衷地说,“你这么有才华,不应该被家庭所束缚。”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
聊彼此的过去,聊对未来的迷茫。
像是两个在寒夜里,抱团取暖的陌生人。
临走的时候,他忽然对我说:“苏女士,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我觉得,你那天,做得很对。”他看着我,眼神,很认真。
“有些人,有些事,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你不是疯了。你是清醒了。”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注入我冰冷的心。
是啊。
我不是疯了。
我是清醒了。
我终于看清了,那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我也终于明白了,我想要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
送走张赫,我在咖啡馆,又坐了很久。
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我拿出手机,解除了对陈峰的拉黑。
他的微信,有几十条未读信息。
有道歉,有忏悔,有挽留。
他说,他知道错了。
他说,他和林晚,已经彻底断了。
他说,他发现,他最爱的人,还是我。
他说,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看着那些卑微的文字,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我只觉得,恶心。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给他回了四个字。
“好自为之。”
然后,我再次,将他拉黑。
这一次,是永久。
我在大理,租下了一个带院子的小房子。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
蔷薇,月季,三角梅。
开得,比我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还要热闹。
我把房子,重新设计,改造。
刷上自己喜欢的颜色,摆上自己淘来的旧家具。
我开了一间小小的设计工作室,就在我家的客厅里。
我开始,在网上,接一些散单。
帮人设计民宿,咖啡馆,书店。
工作量不大,收入也比以前少了很多。
但是,我很快乐。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踏实和自由。
我每天,睡到自然醒。
然后,给自己做一顿丰盛的早餐。
上午,画画图,和客户沟通方案。
下午,就去古城里,逛一逛,或者,找个地方,喝喝茶,看看书,发发呆。
晚上,我会和闺蜜视频聊天,告诉她我今天又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人,看到了什么美丽的风景。
我的生活,变得简单,而纯粹。
我开始,学着,和自己相处。
我发现,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甚至,比两个人,更好。
有一天,我收到了一个快递。
是我委托中介卖掉的那栋房子的,房款。
看着那一长串的数字,我没有太多的感觉。
钱,对我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了。
我用那笔钱,在洱海边,买了一块地。
我准备,在那里,为自己,盖一栋,真正属于我自己的房子。
一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房子。
就在我以为,我的生活,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的时候。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我。
是我的前婆婆。
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我的地址,一个人,从老家,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找了过来。
她出现在我院子门口的时候,我几乎没认出来。
不过短短几个月,她像是老了十岁。
头发白了大半,人也瘦了一大圈。
她看着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孩子,妈……妈来看看你。”
我把她请进了屋。
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她捧着杯子,手,一直在抖。
“你这里,挺好的。”她环顾着我的小院子,喃喃地说。
“你瘦了。”
我笑了笑。
“是瘦了点。不过,精神比以前好多了。”
我们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那个畜生……他……”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他最近,过得很不好。”
“自从你走了以后,他就跟丢了魂一样。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酒,抽烟。公司也不去,什么人都不见。”
“我和他爸,怎么劝,都没用。”
“他说,他对不起你。他说,他后悔了。”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后悔?
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就是后悔。
“我知道,我们没脸来求你。他做出那种事,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可是,孩子,妈求求你,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婆子,回去看看他,行吗?”
“我怕他,再这样下去,会把自己给毁了。”
她说着,就站了起来,要给我跪下。
我赶紧扶住她。
“阿姨,你别这样。”
这一声“阿姨”,让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你……你连妈,都不肯叫了吗?”
我的心,揪了一下。
说实话,我对这个婆婆,并没有什么怨恨。
她一直,都对我很好。
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疼。
那天在宴会上,她也是第一个站出来,维护我的人。
可是,我们之间,隔着一个陈峰。
我们,注定,是回不去了。
“对不起,阿姨。我和他,已经离婚了。”我狠下心,说道。
“我不会再回去了。”
“为什么?你还爱着他,是不是?”她抓着我的手,急切地问。
爱?
我问自己。
我还爱他吗?
或许,还有一点点吧。
毕竟,十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完全放下的。
但是,那点爱,已经不足以,支撑我,去原谅他,给我的那些伤害。
“不爱了。”我摇了摇头,清晰地,告诉她。
也告诉自己。
“从他带着那个女人,踏进家门的那一刻起,我就不爱了。”
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眼神里,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是吗……不爱了啊……”她失魂落魄地,重复着。
那天,她在我这里,住了一晚。
我给她收拾了一间干净的客房。
晚上,我听到,她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我知道,她是在为她的儿子哭。
也可能,是在为我们这段,破碎的婚姻哭。
第二天一早,她就走了。
我送她到村口。
她拉着我的手,嘱咐我,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说:“孩子,忘了那个混蛋吧。你值得,更好的。”
我看着她,佝偻着背,一步一步,远去的背影,鼻子,一阵发酸。
她是个好母亲。
只可惜,她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送走前婆婆,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我的心里,多了一丝,说不清的惆怅。
我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我新房子的设计中。
我想,用工作,来填满我所有的时间。
这样,我就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我的房子,设计得很顺利。
地基,也很快就打好了。
我每天,都会去工地上,看看。
看着那栋房子,在我手里,一点一点,从图纸,变成现实。
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这栋房子,是我重生的象征。
是我新生活的,开始。
有一天,我在工地上,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陈峰的父亲,我的前公公,打来的。
他的声音,很苍老,很疲惫。
“孩子,陈峰……他出事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怎么了?”
“他……他昨天晚上,喝多了,开车,撞到了桥上。”
“现在,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医生说……情况,很不好。可能……可能……”
他后面的话,哽咽着,说不出来了。
我握着电话,手,抖得厉害。
脑子里,一片空白。
陈峰,出车祸了。
昏迷不醒。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掉电话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回到家的。
我坐在院子里,看着满院子的花,发呆。
心里,乱成一团麻。
我该回去吗?
理智告诉我,不该。
我们已经离婚了,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可是,情感上,我却做不到,如此的冷漠。
毕竟,他是我爱了十年的人。
是我曾经,想过,要共度一生的人。
我做不到,在他生死未卜的时候,无动于衷。
我挣扎了,一个下午。
最后,我还是订了,回程的机票。
我告诉自己,我只是,回去看他最后一眼。
就当是,为我们十年的感情,画上一个,真正的句号。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重症监护室的门口,坐着他的父母。
两个老人,一夜之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
看到我,他们挣扎着,站了起来。
“你来了……”前婆婆拉着我的手,泣不成声。
我点了点头,看向监护室里。
透过玻璃窗,我看到,他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
他的脸上,头上,都缠着厚厚的纱布。
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
他瘦了好多,脸颊都凹陷了下去。
和我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他,判若两人。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疼得,无法呼吸。
“医生怎么说?”我问。
“医生说,他伤到了头,颅内出血,很严重。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前公公沙哑着声音说。
意志力。
他还有意志力吗?
一个,连自己的生活,都过得一团糟的人。
我在医院的走廊里,坐了一夜。
他的父母,劝我回去休息。
我没有动。
我想,陪着他。
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陪他了。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他一直,没有醒。
医生说,情况,越来越不乐观。
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他的父母,彻底崩溃了。
我看着他们,一夜白头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
我开始,帮着他们,处理一些事情。
联系公司的股东,安抚家里的亲戚。
我忙得像个陀螺。
我不想让自己,停下来。
我怕一停下来,我就会胡思乱想。
我怕,我会忍不住,哭出来。
第七天的时候,我正在给他擦拭身体。
他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我愣住了。
我以为,是我的错觉。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手。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这一次,我看得很清楚。
“他动了!他动了!”我激动地,冲出病房,大声喊着。
医生和护士,很快就赶了过来。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告诉我,他的生命体征,开始平稳了。
他有,苏醒的迹象了。
那一刻,我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
我扶着墙,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是喜悦的泪水。
他,没有放弃。
他又在医院里,躺了半个多月。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睁开了眼睛。
他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却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发不出声音。
我俯下身,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
我听到,他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
带着,失而复得的,珍视和脆弱。
我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爱他。
我只知道,在他醒来的那一刻,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能活下来,真好。
他恢复得,比医生预想的,要快很多。
半个月后,他就可以,下床走路了。
只是,他的身体,还很虚弱。
他的父母,年纪大了,照顾他,有些力不从心。
我留了下来,照顾他。
我每天,给他做饭,喂他吃药,陪他做康复训练。
我们之间,很少说话。
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
但那种沉默,并不尴尬。
反而,有一种,久违的,安宁。
有一天,他坐在轮椅上,在医院的花园里晒太阳。
他忽然,拉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很瘦,但很温暖。
“对不起。”他说。
这是他醒来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没有抽回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我做的那些混蛋事,不值得被原谅。”
“我只是想告诉你,那天,在宴会上,看到你摔碎那只镯子,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碎了。”
“我才知道,我失去了,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
“我去找过你。我去大理找过你。我看到你那个小院子,看到你笑得那么开心。我不敢去打扰你。”
“我以为,我只要,远远地看着你,幸福,就好了。”
“可是,我做不到。没有你的日子,我过的,生不如死。”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我开车,去了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座桥。我想起了,我们以前的,很多事。”
“我越想,越痛苦。越想,越后悔。”
“然后……就……”
他没有再说下去。
但我都懂了。
原来,那不是一场意外。
是他,自己,选择了,放弃。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这个傻瓜。
这个,差点,用自己的生命,来惩罚自己的,傻瓜。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
“都过去了。”我说。
“我们,都往前看吧。”
他看着我,眼睛里,闪着泪光。
“你……你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我没有回答。
我只是,朝他,笑了笑。
那笑容里,没有爱,没有恨。
只有,释然。
他出院后,我没有回大理。
我搬回了,我们曾经的家。
院子里的桂花树,又快到花期了。
他把公司的事情,都交给了副总。
自己,每天待在家里,养身体。
他开始,学着做饭。
学着,做我喜欢吃的菜。
虽然,总是,做得一塌糊涂。
但他,乐此不疲。
他会,在我工作的时候,给我端来一杯热茶。
会在我累的时候,给我捏捏肩膀。
他变得,很粘人。
像一个,害怕被抛弃的,小孩子。
我们的生活,好像,回到了,刚结婚的时候。
平淡,温馨。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我的心,像一个,被修复过的,瓷器。
虽然,还能用。
但那道裂痕,永远,都在那里。
我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原谅了他。
我只是觉得,或许,生活,就是这样。
充满了,不完美,和遗憾。
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学着,与它们,和平共处。
有一天,我收到了张赫的微信。
他给我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
他和他的女儿,站在一片金色的油菜花田里,笑得很开心。
他对我说:“我们现在,过得很好。希望你,也一样。”
我回了他一句:“会的。”
放下手机,我走到院子里。
桂花,又开了。
香气,依旧,那么浓郁。
我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桂花。
金色的,小小的,像一颗,破碎的星星。
我看着它,在我的掌心,静静地躺着。
忽然,就觉得,一切,都释怀了。
人生,就像这四季更替的花。
有盛开,就会有凋零。
有相遇,就会有别离。
重要的是,在凋零之后,我们是否,还有,重新绽放的,勇气。
我想,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