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我避开上世惨剧嫁给沈如安,可为何我为他纳妾,他却疯了般质问

发布时间:2025-09-29 17:36  浏览量:2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重生我避开上世惨剧嫁给沈如安,可为何我为他纳妾,他却疯了般质问,完结

1. 废墟上的梦

山寺的微雨,带着一股子寂寥的清凉,渗入肌骨。

唯有我的梦里,是一片永远燃不尽的滔天大火。

说来也怪,自打嫁给沈如安,我已经很多年没再做过关于前世的噩梦了。那铺天盖地的火焰,轰然坍塌的梁柱,还有那蚀骨焚心的剧痛,以及我那个尚未出世,便与我一同化为灰烬的孩子……

如今旧梦重返,竟恍如隔世。

长夜将尽,晨光熹微,一声洪亮纯粹的钟鸣划破寂静,将我从梦魇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我猛地睁开眼,大口地喘着气,窗外是连绵的春雨,细细密密。前些日子,沈如安还笑着说,等天气放晴,就带我去呦鸣山看新绿。

可记忆中,也是一个这样的雨天。

那日,微雨如酥,沈如安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隔着朦胧的雨帘,弱柳扶风般跪在我面前,身边还站着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

「求夫人开恩,只要您点头,我母子俩进府为奴为婢,绝无半句怨言。」

我只觉得匪夷所思,可当那个孩子抬起头,一张与沈如安有着八分相似的脸,瞬间击碎了我所有的侥幸。

「夫人,亦儿不想做没爹的孩子,您把爹爹还给我吧。」

「爹爹说,亦儿是他唯一的孩子,不是野种。」

稚嫩的童声,一句句,像是最锋利的刀,将我那颗好不容易才被人用命拼补起来的心,再次剜得支离破碎。

那之后,我便躲进了山中寺庙。我知道,我在逃避。

可我与沈如安之间,终究要有个了断。

「夫人,将军已在寺外站了一夜,也淋了一夜的雨……」

来人不是我的贴身侍女青黛,而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丫鬟紫芙。

她见我面无表情,便将腰弯得更低:「恕奴婢多嘴,关于那位姑娘的事……京中已有些流言蜚语,恐对夫人的声誉有损……」

我瞥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她们都怎么说?说我善妒跋扈?还是说我不敬长辈?」

紫芙依旧不慌不忙:「奴婢不敢妄议。」

「紫芙姑娘,」我走到她面前,虚扶一把,「别拿这些话来吓唬我了。朝廷重臣私养外室,这事要是传开,丢的不仅是沈家的脸,御史台的唾沫星子也能把他给淹了。」

那女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找上门,背后若没人撑腰,我绝不相信。所谓的流言,不过是老夫人用来试探我底线的手段罢了。

紫芙的脸色终于变了,她立刻跪伏于地:「还望夫人能为沈家大局着想。」

是啊,我嫁入沈家六年无所出,老太君能忍到今天,已是极限。

可最让我不堪的,不是这些,而是沈如安。

那个曾指天为誓,此生绝不负我的人,心,早就变了。

青黛扶住我冰凉的手,轻声问:「小姐,我们……还回沈家吗?」

我拭去眼角的泪,声音低哑:「让我再静一静。青黛,我得好好想想,这余生,该怎么走。」

前世错付真心,尸骨无存。原以为今生得遇良人,能一世安稳。

到头来,不过是另一场笑话。

2. 雨中的爱囚

我走出禅房,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立在雨幕中的身影。

曾经的威武侯世子,如今的龙骧大将军,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此刻却像一只被全世界遗弃的孤狼,用一双通红的眼睛固执地望着我。

我走到他面前,仰头细细打量他。

他六岁通读兵法,十岁上阵杀敌,十五岁率三百铁骑奇袭敌营,扭转乾坤。他是大周的战神,是真正的铁骨铮铮,利箭穿心都能面不改色的硬汉。

可现在,他满脸潮红,嘴唇泛白,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他病了,病得很重。

「婉婉,你是不是……原谅我了?」他低下头,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雨水顺着他俊朗的脸颊滑落,声音里满是小心翼翼的祈求。

他并不知道那个女人的事,只当是我又闹了什么小脾气。

就像从前一样,不管他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第一反应永远是先来认错。

我不见他,他便在寺外站了一夜。

这副情深似海的模样,任谁看了不说一句,沈将军爱妻如命。

是啊,他怎么会不爱我呢?

婚后,他为了早点回家陪我,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以至于京中都传言他是个惧内的「妻管严」。他听后,直接把传谣的人揪出来打了一顿,当众宣告:「什么妻管严?那是老子心甘情愿!我夫人貌美心善,你们这群没婆娘疼的懂个屁!」

他的眼睛,他的行动,无一不在诉说着对我的爱意。

他只是,爱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罢了。

「回家吧。」我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马车里,高大的沈如安挤进来,空间瞬间变得逼仄。他像往常一样伸出手,想来握我的手,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意。

「别碰我。」我浑身一僵,下意识地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意凝固了,眼底满是错愕和受伤。

沉默半晌,他默默收回手,尽可能地缩到角落里:「我忘了……我身上都是雨水,寒气重,不该挨着你。你别生气,我离你远点就是了。」

看着他那副局促不安的样子,我恍惚间,又看到了前世的他。

漫天大雪,他抱着我的骨灰坛,三步一叩首,额头磕破,鲜血染红了九百级台阶,只为给我求一个往生。

我怔怔地看着他,从他墨色的瞳孔里,看到了两个小小的、破碎的我。

一瞬间,所有委屈和苦涩如潮水般涌来,我再也忍不住,以手掩面,低声痛哭。

那哭声压抑而绝望,仿佛要将两世的缘分,都尽数哭断。

他顿时慌了神,什么都顾不上了。

「婉婉,你别哭——」

「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杀了他!我求求你,你别哭……」

3. 最完美的谎言

从痴有爱,则我病生。

那样跨越生死,热烈到足以焚烧一切的爱意,我又如何能保持清醒,不为之沉沦。

前世死后,我的魂魄被困在萧玉阳身边,看着他为我疯魔,日夜不得安寝。我以为,我会永远被禁锢在那方寸之地。

直到那天,沈如安回来了。

沈家世代忠良,谁也想不到,他会提兵谋反,剑指皇城。

当他染血的长剑抵在君王喉间时,他嘶哑地质问:「姜婉的尸骨,在哪?」

萧玉阳披头散发,咳着血大笑:「沈如安,你总是晚一步!她是朕的贵妃,至死,都只能是我的女人!哈哈哈——」

后来,沈如安将整个皇宫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萧玉阳的寝殿密室里,找到了被他藏起来的我。

原来,他竟爱我至此。

我这才想起,过去那些被我忽略的岁月里,处处都有他的身影。我痴缠萧玉阳时,那个纵马而过,只淡淡瞥我一眼的少年郎;我与萧玉阳大婚之日,那个独自抱剑倚在角落,喝着闷酒的男人。

原来,我错得如此离谱。

回到现实,月凉如水,我的心也冷如死灰。

我提笔,在纸上写下「和离」二字。

「夫人,将军病得厉害,您过去看一眼吧!」门外,沈如安的亲信墨影低声恳求。

我笔尖一顿,淡然道:「病了,便去请大夫。」

这是我第一次,对他惯用的苦肉计无动于衷。

半夜,我被一阵滚烫的触感惊醒。睁眼便看到沈如安半跪在床前,将滚烫的额头贴在我的手背上,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喃喃道:「婉婉,我真的病了,没骗你……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他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声音里满是惶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你别这样对我,我会疯的……」

我的目光落在他身后挂着的那把玲珑小剑上,那是他曾亲手为我打造的。

他当时像个疯子一样说:「婉婉,这是玄铁所制,削铁如泥。若我将来有负于你,你就用它,杀了我。」

我抽出手,他便慌忙用自己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擦干我手背上的泪痕。

「沈如安,你可曾做过对不住我的事?」我平静地问。

他毫不犹豫地抬头,眼神坦荡:「没有,绝对没有。」

我的心,疼得像被无数根针扎着。竟能如此坦荡,若非我亲眼所见,恐怕又要被他这副模样骗过去。

「那你还记得,成婚时说过的话吗?」

「记得,」他握紧我的手,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我说过,无论何时何地,我只要你一人。婉婉,你是我活着的唯一理由。」

是啊,你的誓言曾动听如斯,如今却廉价得一文不值。

4. 虚伪的亲情

第二日,我独自去了老太君的静雅堂。

这位沈家的定海神针,早已等候多时。

她开门见山:「那女子名叫碧澜,是许侍郎的千金。」

我垂首不语。

前世我倒是听过这位许家小姐,在上京一众循规蹈矩的贵女中,她以敢爱敢恨闻名。却不想,堂堂侍郎千金,竟甘为外室。

「祖母想要孙媳如何做呢?」我淡淡地问。

她却不答,反而说起陈年旧事:「四年前,碧澜为了安儿,女扮男装随军去了边境,在他身边照顾了整整一年。那孩子,也是她一个人偷偷生下的。为了安儿,她早已与家族决裂,若非走投无路,她绝不会来打扰你们。」

四年前,那是我和沈如安成婚的第二年。

原来,除了我这个傻子,所有人都知道。

「那么,祖母究竟要我怎么做?」我直视着她,重复道。

她沉默半晌,终于图穷匕见:「沈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碧澜要进府,她不愿为妾,所以,我要安儿以平妻之礼,将她迎进门。」

可笑,既有不愿为妾的清高,却又做得出自甘堕落的丑事。

「老夫人,」我突然笑了,一字一句地问,「您是不是忘了,我为何不能生育?当年,若不是为了去寒潭里救沈如安,我何至于被困一天一夜,坏了身子,终生再难有孕?」

「是他上门求亲时,我再三言明,子嗣艰难,且绝不与人共侍一夫!」

「是他踏遍长安街,向全天下宣告,此生唯我姜婉一人!」

「老夫人,这誓言是他给我的,不是我逼他要的!」

老太君脸色几番变幻,最后竟强硬道:「男人的誓言不过是情浓时的胡话,你也尽信?再者,三妻四妾本是常事,他为了你守了这么些年,已是仁至义尽,你该知足了!」

我点了点头,是啊,我确实愚蠢。

「您要让他娶谁都行,姜婉绝不阻拦。只是,日后我想做什么事,也望老夫人莫要干涉。」

她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好,只要你答应,旁的我不拦你。」

「不可以!」厅外,沈如安的妹妹沈凝冲了进来,「嫂嫂,您不能走!」

她握住我的手,满眼担忧。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叹:「人心易变,强求不得。」

我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出那个令人窒息的院子,再未回头。

5. 一家三口

沈如安何其警觉,我这几日的反常,他必然早已暗中调查。

那个家,安置在西郊一处三进三出的宅院里,仆妇成群。

我与青黛坐在对面的茶楼上,没多久,便看到一个青衣女子翘首以盼。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沈如安一身黑衣,翻身下马,动作潇洒利落。

那女子雀跃地迎上去,口型分明是在喊……夫君。

沈如安背对着我,不知说了什么,那女子顿时泪眼婆娑。可下一秒,他又温柔地为她拭去泪痕,动作缱绻。

接着,他弯腰抱起那个跑到他腿边的孩童,高高地抛起,引得孩子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而沈如安的脸上,也挂着我从未见过的、属于一个父亲的温柔笑意。

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我像个局外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在他有所察觉,目光扫过来之前,我猛地合上了窗。

我背靠窗棂,浑身发抖,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我笑着流泪,无法自抑地问:「青黛,我是不是……就这么不配被人好好对待?」

否则,为何他们总要负我?

回到府中,直到深夜,沈如安才回来。

「婉婉,你看,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栗子糕。」

他弯下腰,想用那只碰过别人的手来抚摸我的脸颊,我只觉得一阵恶心。

他身上,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腻香气。

「沈如安,」我看着烛光下他英俊的脸,平静地说,「我后悔了。」

他身子一僵,随即勉强笑道:「是今天的茶不合口?还是饭菜不喜欢?」

看,他甚至不敢往深处想。

我转过头:「嗯,后悔茶喝多了,吃不下栗子糕了。」

他明显松了口气:「没事,只要你喜欢,我天天给你买。」

我扯了扯嘴角,在心里冷笑。你们想保全脸面,暗中解决?

我偏要,让这一切都摆在青天白日之下!

6. 盛大的羞辱

平阳公主在京郊别院举办马球赛,广邀世家子弟。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场上,平阳一身红色劲装,明媚张扬,她举着鞠杖指向我:「第一场,本宫单挑你。」

我甩了甩鞠杖,笑道:「多年不曾玩了,公主要手下留情才是。」

前世,这位金枝玉叶的公主,为了家国,远嫁蛮族,不过四年便香消玉殒。今生,我很高兴看到她如此肆意快活。

我正要上马,沈如安快步走来,朝我伸手。

「不用。」我利落地翻身上马,避开了他。

他目光黯然:「我忘了,婉婉从前也是骑射俱佳的。」

是啊,你忘了。就像你忘了当初的誓言一样。这些年,为了讨好老太君,我早已收敛了所有锋芒,变成了一个她眼中温顺贤良的妇人。

鼓声响起,我策马奔腾。击鞠、转臂、仰击……那些深深刻在骨子里的记忆瞬间被唤醒。

我扬鞭一击,看着马球应声入网,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沈如安的目光灼热地黏在我身上,满是惊艳与爱慕。

轮到他上场时,他握着我的手,柔声道:「今日的彩头,必然是属于我们婉婉的。」

我没说话,只是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

就在此时,一个稚嫩的童声划破了喧嚣,一个小孩旋风般冲进场内,一把抱住沈如安的腿,清脆地大喊了一声:「爹爹!」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孩子身上,那张脸,简直是沈如安的缩影。

「沈将军的儿子?什么时候生的?」

平阳公主也蹙眉问我:「你的?」

「不是我的,」我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是沈如安的。」

话音刚落,人群中冲出许碧澜,一把将孩子护在怀里,满眼屈辱和愤恨地看着我。她大概猜到了,那封引她前来的信,是我模仿沈如安的笔迹写的。

场面瞬间失控,流言如瘟疫般散开。

沈如安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他僵硬地抱起孩子,拽着那个女人,自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没有给我一句解释,就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离去。

一场精心筹备的盛会,变成了一场人尽皆知的闹剧。

平阳遣散众人,懒懒地倚着软榻:「你胆子不小,敢在我的场子闹事。」

我敛了笑,神情落寞:「我既要和离,便要离得明明白白。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是他沈如安背信弃义在先!」

平阳叹了口气:「男人啊,终究是靠不住。」

是啊,弃我去者,不可留,亦不可恋。

7. 最后的期望

回到府中,老太君早已气得浑身发抖。

「姜婉!沈家待你不薄,你竟如此歹毒!」

我站在门外, calmly 行了一礼:「老夫人,我答应您的事,并未食言。您要为他娶妻纳妾,我一概不曾阻拦。」

「好,好,好!」她怒极反笑,「既如此,我这便让安儿娶了碧澜!」

「祖母!」沈如安冰冷的声音从夜色中传来,「算我求您,不要再让我错上加错了。」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发红的双眼满是悔恨与深情,颤着手想碰我,却又不敢。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没有你早,」我冷冷地回敬,「毕竟,你们四年前就相遇了。」

他猛地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我不会让她进府的!婉婉,我心里只有你!」

他爱我,却也负我。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同时拥有负心与深情。

「为何要瞒我?」我问出了那个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

「我……我只是不想你难过……」他面色惨白,不顾一切地哀求,「你打我骂我,怎样都行,就是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在赌,赌我们多年的情分,赌我离不开他。

「老夫人要我问你,」我看着他,一字一句,「你,愿意娶许姑娘做平妻吗?」

「她不配!」他隐忍着怒火,「我沈如安的妻子,永远只有你一个。」

8

我的心底,还残存着最后一丝微弱的火苗。

我平静地看着他,抛出了最后的试探:「那便纳妾吧,择日进府,如何?」

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挣扎与痛苦。许久,他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只给她一个名分,让她住在西苑,我们……我们还和从前一样。」

他竟然,答应了。

我心中那最后一丝火苗,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原来他的底线,也是可以商量的。原来他的誓言,是可以打折扣的。

见我松口,老夫人立刻得寸进尺:「既如此,碧澜的孩子便记在婉儿名下。你无法生育,那毕竟是安儿的长子嫡孙……」

「够了!」沈如安终于崩溃,冲她怒吼,「您当真要将我们往死里逼吗!」

老夫人被他吼得一愣,不敢再言。

9

当初沈如安那句“永不纳妾”的誓言,在京中权贵圈里,不过是被人当成夫妻间的一句笑谈。

谁曾想,时过境迁,他亲手将这句誓言撕碎,自己反倒成了那个最大的笑话。

许碧澜进门那天,府里静悄悄的,没有半分喜气。一顶小轿从偏门抬入,仪式简单得近乎潦草。

或许是我表现得太过淡然,当晚,沈如安带着一身酒气闯进我的房间。

他猩红着双眼,一遍遍地质问我,为什么能如此轻易地将他推给别人,为什么眼里没有半分嫉妒。

我翻动着书页,目光落在泛黄的纸上,一字一句,像是在念给他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都说君心如磐石,妾心如蒲苇。蒲苇坚韧,磐石……磐石却先一步动了。”

我的眼泪,早就为你流干了。

我的心,也早就为你痛死过。

如今剩下的,不过是锦水汤汤,与君长诀。从此,一别两宽。

10

第二天一早,许碧澜便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来了。

满头的珠翠钗环,华丽得有些刺眼,与那日初见时的柔弱卑微判若两人。

她款款行礼,姿态却不伦不类,开口便是:“夫人,求您高抬贵手,放过亦儿吧。我与他母子情深,实在割舍不下。”

她轻咬着嘴唇,眼波流转,故作委屈:“您若是真想要个孩子,妾身可以再和将军生一个,到时候抱到您身边养着便是。”

这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戳向我子嗣艰难的痛处。

我本是来院中散心,想借着风吹散胸口的郁结,现在看来,这心是散不了了。

我勾起唇角,发出一声轻笑,漫不经心地说:“既然你这么喜欢生,那就多生几个。你生一个,我抱一个,若是养不过来,就统统打包发卖了换酒喝。”

这话一出,她的瞳孔骤然紧缩,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度恐惧的事情。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得出,这不过是一句气话。

本朝律法严苛,连妾室都不能随意买卖,更何况是庶子庶女。主母虐待庶出,传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可她偏偏像是信了,信我将来会狠心到发卖她的孩子。

“你敢!”她猛地冲上前来,面目狰狞,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随即身子一歪,伴随着沈如安一声惊呼:“碧澜!”

她竟直挺挺地朝着旁边的荷花池倒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我身旁疾驰而过,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跃入了冰冷的池水中。

人在情急之下的本能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沈如安将许碧澜紧紧抱在怀里,眼中的焦急与关切满得快要溢出来。

直到他抱着那个湿漉漉的女人,视线猝不及وف地与我对上,那份焦急才瞬间凝固,化作了无法掩饰的慌乱。

我没再看他,甚至懒得再给一个眼神,转身便走。

身后,沈如安似乎想追上来,却被怀中女子的呻吟绊住了脚步。

“郎君,别怪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那声音柔弱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这样拙劣的戏码,对我没用。

但对沈如安……或许,百试百灵。

11

穿过回廊,我心神恍惚,腿上冷不丁撞上一个软软的东西。

“夫人!公子,快叫母亲!”一个小丫鬟扯着一个三岁孩童,慌忙跪下。

“她才不是我娘!她是抢走爹爹的坏女人!”那孩子伸出手指,气势汹汹地指着我的鼻子。

身旁的青黛气得脸都白了:“你……你这孩子简直是……”

我抬手拦住她。和一个三岁小儿计较什么?若非有人在背后教唆,他哪懂得说这些话。

跟一个孩子置气,那我才是真的蠢。

“带着他,滚回西苑去。”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不带一丝温度。

就在这时,一个仆妇从后面跟了上来,是许碧澜从娘家带来的。

只听她一边拉着孩子,一边低声嘟囔:“小公子,咱们走!不过是个下不出蛋的老母鸡,横什么横!等将来时日长了,这府里还不是我们娘子和公子的天下……”

我脚步一顿,斜睨着她,唇角牵起一丝冷笑:“青黛,掌嘴。”

青黛早就憋着一肚子火,得了令箭步上前,按住那仆妇,抡圆了胳膊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生生将她一颗牙齿打得混着血沫飞了出去。

周围已经有下人围过来看热闹,我声色俱厉地宣布:“以下犯上,不知死活,即刻逐出将军府!许碧澜驭下不严,教子无方,冲撞主母,数罪并罚,去祠堂自领三十鞭,禁足三月,不得踏出院门一步!”

走了几步,我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看向那个被打懵了的老妪,补充道:“哦,对了,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今天这罚,不是沈家主母下的,也不是将军夫人下的。而是当今圣上亲封的——临光侯姜婉,亲自下的令。她若有胆,尽可以来找我理论。”

本朝开国至今,独一无二的女侯爵,是新帝萧锦阳登基之日,亲封于我的荣耀。

后来我听说,许碧澜为此向沈如安哭诉,他却只是冷笑着,近乎残忍地告诉她:“别说罚你,就算她要你的命,你也该毫无怨言地受着。”

夜深人静,他立在我的门外,声音里竟带着一丝诡异的雀跃:“婉婉,你今天罚了她,是因为你在乎我,对不对?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房门关得更紧了些。

灯火下,我提起笔,在那封早已写好的和离书上,重重地按下了自己的指印。

12

当沈如安看到那封和离书时,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半是死寂,一半是疯狂。

“就因为纳妾?可……可这是你当初点头同意的……好,你不愿意,我不纳了,我谁都不要了!”

他冲上来,声音都在发颤:“你若是不喜欢她,我立刻就赶她走,杀了她也行!婉婉,我绝不同意和离!”

我静静地看着他,字字诛心:“你若真想杀她,何必等到三年后,把这个选择题丢给我,让我来做这个恶人?”

“沈如安,你多聪明啊。你当年怎么会看不出她是女扮男装?你心知肚明,却还是放任了。边境相处的那一年,从最初的漠视到后来的步步沦陷,在那整整一年的时光里,你可曾有片刻想起过远在京城的我,想起过我们曾经的誓言?”

“她逃走后,你以为这件事就此尘封,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埋葬那些过错。这些年,你面对我的时候,难道就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吗?”

“三年前,你又遇见了她,她怀里抱着你们的孩子。当你看着那个酷似自己的孩子时,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庆幸,这辈子总算不用因为我,而断了香火?因为这个孩子,你连带着宽恕了他的母亲。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情深似海?看啊,为了不让姜婉伤心,我费了多大的力气瞒着她,我真是太爱她了。”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婉婉……”他喉头哽咽,嘴唇不住地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从未见过那样……那样稀奇古怪的女子。那一夜,真的是意外。我不爱她,我只爱你一个人,婉婉,我发誓我只爱你——”

我仰起头,强行将泪水逼回眼眶:“沈如安,到此为止吧。上穷碧落下黄泉,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望着他踉跄离去的背影,前世的记忆忽然如潮水般涌来。

记忆中,那个已是大权在握的帝王,散尽修为,殚精竭虑,只为给我求一个来世。他跪遍天地,拜尽神佛。

苍山之巅,白雪皑皑,昭化寺的长明灯燃了九九八十一日,昼夜不熄。

风雪中,他长跪于佛前,额头触地。

“若神佛有灵……我沈如安,愿以生生世世轮回之苦,换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愿吾妻姜婉,来世得遇良人,岁岁平安,一生无忧。”

“而我沈如安,死生不计,万劫不复。”

沈如安啊,你可曾知道,你用你的生生世世,只换回了一个姜婉。

如今这般田地,你可曾……后悔?

13

第二天清晨,我备马入宫。

这世上,并非只有他沈如安一人,有从龙之功。

我姜婉,昔年助当今圣上夺嫡,他也欠我一个承诺。

“婉夫人,小心脚下。”内侍总管高盛亲自在宫门前迎我。

“有劳高公公了。”

这几年,除了必要的宫宴,我与萧锦阳并无私交。

我到御书房时,他早已退朝,脱下了繁复的龙袍,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锦服,墨发被一支温润的玉冠束起,更显丰神俊朗。

他转过身,眉宇间是帝王的威仪,一双眼眸深邃如海。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隐忍的皇子,而是越发沉稳刚毅的君王。

前世,太子暴毙,朝局动荡。萧锦阳兄妹生母早逝,在宫中步步维艰,毫无优势可言。他空有治世之才,也只能藏起锋芒,明哲保身。最终,却仍落得个屯兵谋逆的罪名,被斩于闹市。

而我,却扶持了那个刚愎自用、薄情寡义的萧玉阳,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重活一世,我步步为营,第一步,便是选择萧锦阳做这天下之主。

事实证明,我没有选错。

“朕其实一直很好奇,”萧锦阳温润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当年,你为何会那般一心一意地选择沈如安?”

他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事实证明,我选错了,不是吗?”我自嘲道。

“错不在你,是他负你。”

“都过去了,不重要了。臣女今日前来,有两件事相求。”

“你说。”

“其一,请圣上下旨,允臣女与沈将军和离。其二,听闻女官遴选政令已定,臣女愿自请离京,去往民间察访,为圣上分忧。”

他沉吟片刻:“第一件,朕允了。至于第二件……民间察访,路途艰辛,并非易事——”

“臣女无惧,请皇上恩准。”这一世,我总该为自己,也为这天下,做些有意义的事。

“好。女官制度本就是你的提议,交给你,朕也放心。”

事已办妥,我起身告退。

“高盛,”萧锦阳的声音传来,“派人,好生送姜姑娘出宫。”

我走后,萧锦阳独自坐在书案后,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高盛。”他忽然开口,“你觉得这后宫之中,谁学姜婉,学得最像?”

高盛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回答:“回皇上,庄贵妃的眉眼最像,瑜妃的嗓音有八分相似,但若论那份神态气质,还得是新入宫的茹贵人……”

萧锦阳眼中的光芒黯了下去,低声道:“是朕肤浅了。终究只是形似,她还是她,无人可以替代。”

当年,他被二皇兄设计困于火场,是姜婉,一袭黑衣,单枪匹马,于烈火中将他救出。

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那样的女子了。

高盛迟疑道:“姜姑娘不日便要和离,皇上若是……何不……”

萧锦阳摇了摇头,苦笑道:“连沈如安都留不住她,朕又怎敢肖想?不过是,徒增一对怨偶罢了。”

“朕此生最庆幸之事,便是与她……只为知己,未成夫妻。”

“高盛——”

“奴才在!”

“笔墨伺候,朕要亲笔拟旨。”

14

我回府的马车前脚刚停稳,宫里传旨的仪仗后脚就到了。

令人意外的是,沈如安竟当众抗旨,拒不接旨。

最后,还是沈老太君颤抖着双手,替她那仿佛失了魂的孙子,接下了那份宣告他们缘分已尽的圣旨。

我原以为,以沈如安刚才那副样子,我想要离开沈家,必会受到阻拦。

可下人很快来报,高公公走后不过片刻,沈如安起身时,急火攻心,竟当场呕出一大口鲜血,昏死过去。

府里顿时乱作一团。

我趁着这个机会,只带了青黛一人,登上了早已等候在外的姜家马车。

我没有回姜府,而是去了顺门巷的一处私宅。这些年,我虽深居简出,但名下的田庄私宅,却一处都未落下。

青黛一边帮我收拾行囊,一边愤愤不平地问:“小姐,难道就这么算了?”

我知道她想问什么。问我是否真的就此放下,不再与他纠缠计较。

我望着院中那棵繁茂的紫槐树,轻声道:“我与他之间,两世纠葛,早已相抵了。”

然而,我没想到沈如安会疯狂到这个地步。

萧锦阳派来守护我的暗卫,竟被他悉数闯过。夜里,他如鬼魅般出现在我的房中,将我强行掳走。

15

不过两日未见,他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神色癫狂。

他将我安置在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地方,当晚便带着满身酒气回来。

他蹲下身,将脸颊紧紧贴在我的手背上,滚烫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砸落:“婉婉,我不过是犯了一次错,你就真的这么无法原谅我吗?四年前那次意外之后,我再也没碰过许碧澜,真的!留着她,是祖母以性命相逼,我没有办法——”

我沉默地看着他,许久,才开口问道:“那你敢以我的性命起誓,你从未,哪怕只有一瞬间,对许碧澜动过心吗?”

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在这片寂静中,我听到了答案。

他不敢。他动过心。

“弃我之人,不可留恋。”我一字一顿,“沈如安,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我们缘分已尽,别再强求。”

“若我,偏要强求呢?”他眼中猩红一片,满是偏执。

“不要逼我恨你。”

“那就恨我!恨我,爱我,都好过你这样对我视而不见!”

他忽然欺身而上,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语气阴冷:“婉婉,你既不愿做我的妻,那便……长长久久地,待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我心头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下一秒,他两指钳住我的下颌,带着浓烈的酒气便要吻下来。

我拼命挣扎,却见他突然捂住脑袋,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整个人蜷缩着滚落在地。

我亲眼看到,他伸出左手,死死地拽住我的衣摆,嘴里喃喃着:“婉婉,别走……”而他的右手,却在疯狂地撕扯着左手的手指,嘴里发出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让她走!”

我来不及多想,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16

那日之后,我回了姜府。

听说,沈如安陷入了深度昏迷,宫中太医、民间圣手,全都束手无策。

只有一个大夫说,这是心病,无药可医,需心药来医。

直到沈老太君带着许碧澜亲自登门,我才知道,我就是那味“心药”。

“跪下!你向婉儿道歉!是你做错了事,你理当向她赔罪!”老太君用拐杖重重敲在许碧澜的膝后,逼她跪在我面前。

许碧澜直挺挺地跪着,眼神却倔强地盯着我:“我爱了他这么多年,他昏迷不醒,嘴里却只念着你的名字……姜婉,我认输了。求你去看看他,救救他。”

老太君也放低了姿态,哀求道:“婉儿,你就去看安儿一眼吧。太医说,他若再醒不过来,这辈子就彻底废了。你向来最心疼他……”

我摇了摇头:“不去。我与他,早已两不相干。”

眼见我是铁了心,老太君扔下一句狠话:“姜婉,我不信你的心是铁打的!你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17

老太君说得没错,沈如安确实醒了,但不是被我唤醒的。

他醒来后,竟真的疯了。

他会拿着剑往自己身上砍,见人就砍,血流不止也毫无痛觉,甚至连最亲的祖母都不认得。

老太君悔不当初,悔自己为何偏要让许碧澜进门,毁了孙儿一生的幸福。她不惜老脸,亲自上门,这一次,她真心实意地向我弯下了曾经高傲的腰。

可我,依旧拒绝了。

万般无奈之下,沈老太君只得命人用铁链将沈如安锁起来。

她走近时,那头被困的猛兽眼眶通红,嘴角颤抖地向她哀求:“祖母,把婉婉还给我,求您了……”

18

老太君闻言,心血翻涌,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所有人都说,昔日战神,龙骧将军沈如安,疯了。

只有沈如安自己知道,他没有疯。

从那天醒来后,他的身体里,就多出了另一个人。

他的灵魂,在与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进行着殊死搏斗。每当那个灵魂占据身体时,他便会失去所有记忆。而当他重新夺回意识时,身上总是布满了大大小小、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猛然意识到,身体里的“那个人”,在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杀死他。

他不能死。他的婉婉还活在这世上,他还要等她回心转意。

于是,他日日夜夜,都在和身体里的那个恶魔做着斗争。他必须赢,他要活着,去找他的姜婉。

19

我离开上京那天,萧锦阳微服出宫,亲自来送。

长亭外,我向他行礼拜别。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温声道:“尽管往前走。只要朕在位一日,你所行之处,皆是山河安泰,时和岁稔。”

我心下动容,抬头看他。

他翻身上马,对我扬了扬手:“去吧,朕在京中,等你的好消息。”

马蹄声起,我奔向了属于我的,另一条人生路。

此后的数年间,我走遍山川湖海。

我见过沿海渔乡的女子,能识天文,知海理;见过江南水乡的女子,能事农桑,精耕织;见过西域大漠的女子,善骑射,不输男儿;也见过北国雪境的女子,能著锦绣文章,洞察天下大势。

女官一职,早已不是虚设,而是真正手握实权的朝廷品阶。

这些年,我将所见所闻一一记录,传回京中,为女官遴选提供了无数宝贵的案例。

20

这日,送走第三批入京遴选的女子后,我疲惫不堪,竟在夜里,梦到了沈如安。

我从未梦见过他,但今夜的梦,却无比清晰。

梦里的人,分明是他的脸,眉眼间的神情,却更像是前世的他。

他离我很近,眼中满是化不开的哀伤与痛苦。

他久久地凝视着我,仿佛要将我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永不遗忘。

“婉婉,”他低声开口,声音嘶哑,“对不起。”

梦中的我无法开口,否则,我一定会告诉他,这一世沈如安犯的错,与你无关。

泪水从他眼角滑落:“背叛你的人,都该死。哪怕……那个人是我,也一样。”

我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他将要从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消失。

我伸手想去抓住他,他的身影却越来越虚幻:“我用了好多年,才终于……帮你杀了他。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沈如安,会辜负你了……”

我从梦中惊醒,满脸泪痕。

第二日,我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回京打探消息。

21

在等待消息的日子里,我竟意外地遇到了许碧澜。

她衣衫褴褛,神色凄惶,一见到我便跪了下来。

“姜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明知他心有所属,还非要横插一脚!”她颠三倒四地说着,逻辑混乱,“可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吗?人是无法控制爱欲的诞生的,我爱上他,这让我失去了理智……”

我皱眉打断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求求你!”她死死抓着我的裙摆,“求你别杀我!沈如安我不爱了,我还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我从未想过要杀你。”

“不可能!”她厉声道,“沈如安已经疯了,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的意志能强大到要抹杀我!”

就在这时,一个毫无感情的、极其怪异的机械音,凭空在我脑海中响起:

【时空管理局通报:编号108号时空漏洞穿越者许碧澜,因所处时空强能量者的意志排斥,现将“原路遣返”指令更改为“就地抹杀”,请知晓。】

我猛地看向她,瞬间明白了沈如安那句“稀奇古怪”的含义。

原来,她和我一样,都非此间之人。

我淡淡地开口:“你所谓的认错,并非真心悔过,不过是为了求生,不得已而为之。”

她眼神闪躲,却依旧嘴硬:“我……我接受过最高等的教育!我给自己找借口,告诉自己古代三妻四妾本就正常……”

她还是不明白。她于我而言,从来都不值一提。

我与沈如安之间,问题从来都不是她。是他心志不坚,而我决然放手。

“我的意志,”我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不屑于用在你身上。”

一句话,如寒霜利剑,将她最后的伪装彻底击碎。

漠视,才是最残忍的惩罚。

她踉跄着跑开,嘴里疯了般地呢喃着:“是沈如安……是他!他竟要我魂飞魄散!我要去阻止他,我一定要阻止他……”

22

她不知道,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在她走后的第三天,我收到了京中传来的飞鸽传书。

沈如安,死了。

那个像野兽一样被囚禁了数年的疯子,终于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据说,死前一日,他忽然恢复了神智。他平静地走出偏院,为自己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走进了我们曾经的婚房。

他拿起那把昔年亲手为我打造的寒铁短剑,毫不犹豫地,对准自己的心口,利刃穿心而过。

他就那样靠在床边,垂着头,宛如入定的血僧,再无半点声息。

我握着手中的信纸,终于明白了那个梦。

不,那不是梦。

是前世的沈如安,用尽最后的力量,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然后,亲手杀死了,这一世背叛了我的沈如安。

他杀死了,他自己的最后一世。

星海横流,岁月成碑。

从此以后,这天地间,再无沈如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