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师父娶亲当天全城戒备 只为提防我抢亲 殊不知我已回国当女帝
发布时间:2025-09-29 17:25 浏览量:2
次日晨起梳妆,君玄渊望着她微肿的眼睑蹙眉:"眼睛怎么了?"
蓝锦葵睫羽轻颤,随口扯谎:"昨夜观灯,被烟火熏着了。"
他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鎏金请柬:"明日玉姝在公主府设宴,这是给你的帖子。"
蓝锦葵指尖发凉,几乎捏不住那张薄纸。
她自幼患菊花癣,但凡沾染半分,肌肤便起红疹。往日王府遍植绿菊,皆因她病症被连根拔除,方圆十里禁绝菊科。
而今,未来王妃要办赏菊宴,他却要她赴宴?
喉间泛起苦涩,她垂眸应下:"徒儿定当准时。"
此去,便当斩断最后痴念。
次日,公主府菊香浮动。
蓝锦葵素衣淡妆踏入园中,立时引得窃窃私语。
"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从未见过?"
"什么贵女,不过是战北王养在府中的玩意儿!"
"说是徒弟,夜里指不定怎么侍奉师父呢!"
流言蜚语刺得耳膜生疼,她攥紧帕子佯装未闻。
高台上齐玉姝轻叱众人,转而对她笑意盈盈:"锦葵,本宫与王爷大婚在即,往后便是一家人。这杯菊花酿是本宫特赐,愿我们妯娌和睦。"
看着托盘中的琥珀色酒液,蓝锦葵踌躇难前。
"公主赏酒,还不快接?"
身后传来熟悉的沉冷声线,她心头剧震。
恭敬接过酒盏,仰头饮尽。
清冽酒液入喉,脖颈随即泛起细密红疹。
忽有锦衣公子执扇而起,目光灼灼:"锦葵郡主饮罢美酒,面若桃花,更显娇艳。"
"本世子今夜怕是要魂牵梦萦了!"
满堂哄笑中,齐玉姝笑意愈深。
第4章
“听说临安侯府正在为景世子择选正妻,世子这般说辞,莫非是看中了锦葵郡主?”
景世子喜形于色,俯身作揖时玉冠上的明珠微微颤动。
“景某对郡主惊鸿一瞥便情根深种,恳请公主殿下玉成此事!”
这番露骨告白惊得蓝锦葵指尖发颤,她下意识望向主位上的玉姝公主。
齐玉姝却未立即应允,反而转向身旁玄衣男子:“锦葵终究是你摄政王府的人,她的终身大事还需王爷定夺。”
此言如当头棒喝,蓝锦葵蓦然抬头望向高台。那人一袭墨色蟒纹袍端坐云纹椅中,金丝绣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君玄渊漫不经心地掠过景世子面容,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她发间珠花:“此桩婚事,甚合孤意。”
轻飘飘四个字,却似千钧重石碾过蓝锦葵心口。
十年相伴,那个曾许诺护她周全的男子,竟如此轻巧地将她推给陌生郎君。那双素日含情的凤眸此刻冷若寒潭,仿佛在处置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臣女不愿。”蓝锦葵挺直脊梁,字字清晰。
满座宾客瞬间噤声,无数道探究目光如针般刺来。君玄渊眉峰微拢,周身气压骤降,连案上烛火都跟着摇曳三分。
齐玉姝忙执起他的手轻拍安抚,转瞬又换上温婉笑靥:“王爷说笑了,婚姻大事自当合过八字再议。”
丝竹声起,十二名彩衣舞姬踏着莲步涌入水榭。这场风波终究被靡靡之音掩盖,徒留满地菊花在夜风中簌簌作响。
蓝锦葵浑浑噩噩退出宴厅,公主府蜿蜒的长廊两侧,各色菊花开得正艳。她拢紧月白披风疾步而行,却仍觉花粉扑面惹得喉间发痒。
拐过九曲回廊,八角凉亭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她提着裙裾奔入亭中,方才得喘息之机。
“小美人躲什么?”醉醺醺的嗓音自身后响起,景世子踉跄着闯入凉亭,眼底泛着淫邪之色,“方才在殿前拒得干脆,原来是在此处候着本世子呢!”
蓝锦葵惊退两步,却被对方肥掌扣住皓腕:“欲擒故纵的把戏爷见多了,今日便教你知晓什么是真正的风流!”
粗粝手掌撕开衣襟的刹那,冰凉的夜风混着酒气扑面而来。蓝锦葵拼命挣扎,却听裂帛声起,绯色肚兜带子应声而断。
绝望如潮水漫过喉间,忽有剑啸破空。君玄渊剑鞘如闪电般劈落,景世子哼都未哼便栽进荷花池。
“王爷!”蓝锦葵蜷缩在雕花柱旁,看着玄色衣袂裹挟着松香逼近。带着体温的鹤氅落下时,她终于支撑不住昏厥过去。
再睁眼已是三日后。
“小郡主可算醒了,王爷在床前守了整宿,这会儿刚被圣上召去。”侍女香灵捧着药碗进来,眼角还泛着红。
蓝锦葵望着帐顶流苏出神。那日迷蒙间,她分明看见君玄渊眼底的戾气与慌乱。既已将她当作弃子,又何必多此一举?
三更梆子响时,房门吱呀作响。
“可还发热?”君玄渊径直走到床前,骨节分明的手掌欲探她额头。
蓝锦葵侧脸避开,声音沙哑:“劳王爷挂心,已大好了。”
悬在半空的手掌微微收紧,君玄渊盯着她苍白的脸:“日后莫要再与外男独处,此次若非我及时赶到……”
话音戛然而止。夜风裹挟着菊香涌入,将香炉里的灰烬吹散半分,露出半截焦黄字条。
君玄渊执起残片扫过,周身气息陡然森寒:“西梁细作的字条怎会在你香炉里?锦葵,你竟敢背着本王与外邦暗通款曲!”
第5章
蓝锦葵心下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手里捏着的残缺字条,唯有‘西梁’二字。
笔道苍劲有力,一看便是男子字迹。
看到字条上的前言后语都烧掉了,她的心神微松。
“是我练字的废纸罢了,师父多心了。”
听了她的解释,君玄渊没有细究,缓和了面色。
“你好生修养,得闲我再来看你。”
说完这些,君玄渊负手离去。
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蓝锦葵心中又是一酸。
从“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开始,一撇一捺、
自己会写的每一个字,都是君玄渊一笔一划教的。
他竟然认不出自己的字迹,真是可笑。
不被放在心上的人,大抵永远都不会被真正关注。
蓝锦葵走到书案前,铺纸磨墨。
然后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七”。
距离她离开,只剩下最后七天。
看着这个温婉秀气的“七”,她眼眶又红了几分。
一夜无眠。
翌日,蓝锦葵起来第一件事,便是来到书案前,接着书写下一个大字“六”。
侍女香灵好奇问她:“小郡主,您为何练这么简单的字?”
蓝锦葵笑了笑,没有回答。
简单么?或许吧。
离开他,也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等到最后一天,她收拾好行装,抹去一切自己存在的痕迹,就可以无牵无挂的走了。
一整个上午,蓝锦葵都在收拾屋子。
绣绷上还在绣着的香囊,是原本要给君玄渊的生辰礼物,如今也没有送的必要了。
博古架上摆着的青花瓷花瓶,是去年和君玄渊一同烧制的。
此刻看着碍眼,直接摔碎了丢进灰坑。
还有笼箱里满满当当的衣服,她也全都清理扔了出去。
以后回了西梁,做回她的帝姬。
这些齐国服侍,统统都不需要了。
忙完一切后,蓝锦葵正在书柜前清理书本。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抬起头,看到齐玉姝不请自来,正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锦葵见过公主。”
蓝锦葵放下书籍,屈膝行礼。
齐玉姝温和一笑:“一家人,不用如此多礼。我听阿渊说你病了,特意来瞧瞧。”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书翻了翻,柳叶眉微挑。
“本以为你在看四书五经,没想到看的是凤求凰,不知你爱慕的是哪位少年郎?告诉本宫,本宫定为你做媒。”
蓝锦葵下意识蜷紧袖中的手指,平静回答:“多谢师娘好意,锦葵并没有心上人。”
话音刚落,却见齐玉姝眼神幽深了几分。
“可本宫怎么听说,你及笄那年偷爬了你师父的床,早已心悦于他?”
气氛骤冷,蓝锦葵垂下眼眸,再次重申。
“坊间传闻不可信,锦葵只当战北王是师父,绝无爱慕之意。”
齐玉姝盯着她看了许久,意味深长地握紧了她的手腕。
“山鸡哪能和凤凰相争,本宫希望你记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往后不管你喜欢谁都不能喜欢你师父,他是我看上的男人”
音落,她掌心猛的用力,掐得蓝锦葵一双手都变了形。
蓝锦葵忍着痛意,将头低得更低:“师娘放心,锦葵有自知之明。”
齐玉姝眼神晦暗,没打算松开对她的禁锢。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第6章
看见来人,齐玉姝立马松开了蓝锦葵,自然而然地走到君玄渊身边。
“我来的时候锦葵正在研读《凤求凰》,我问她是否有心上人,她害羞不肯说。”
君玄渊的眼神扫过来,又转瞬移开。
“她年纪尚小,不过喜欢琴谱罢了,哪里懂男女之事。”
蓝锦葵揉着泛疼的手腕,默默整理着自己的书籍,没有说话。
齐玉姝看了她一眼,又对君玄渊说道。
“上次宴会让锦葵受了惊吓,今日我们去上阳马场,不如带她一起,权当我的补偿。”
听到上阳马场,蓝锦葵心中一顿。
十四岁那边她不慎从马背上摔下来,君玄渊便下令再也不允许她进入马场,也不允许她练习骑射。
正晃神之际,君玄渊的声音响起。
“既然公主相邀,那你便一同前去吧。”
蓝锦葵心脏钝了一瞬,喉间泛起苦涩。
曾经一万个不许的事,今天只因齐玉姝的一句话,就朝令夕改。
所有的偏爱和呵护一旦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过往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蓝锦葵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默默跟着他们一起去了上阳马场。
一望无际的草原郁郁葱葱,无数马儿悠闲地吃着草。
栅栏最边上,一匹体型娇小的枣红骏马,正扯着缰绳想要挣脱。
那马的右腿处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皮毛,很是醒目。
“小五?”
蓝锦葵试探的喊了一声,马立即朝她“咴咴”两声。
“真的是小五,你还认识我。”
蓝锦葵有些不可置信,上前抚摸着它,心中一片慰藉。
小五是她和君玄渊一同接生的马驹,而后又是她的专属坐骑。
多年前那次坠马事件,她折了腿,小五也受了重伤。
那时,蓝锦葵以为小五已经不在了,没想到还安然在马场内。
正当蓝锦葵和小五亲昵互动时,齐玉姝和君玄渊朝这边走了过来。
齐玉姝上下打量着小五,笑着说。
“这匹马真有灵性,今日跑马我便选它了!”
蓝锦葵一脸担忧:“小五的腿受过伤,恐怕经受不住剧烈的跑动,还请公主三思。”
“战北王府的上阳马场都是千里马,怎会养废物?”
齐玉姝扬了扬下巴,不满意她所言。
君玄渊也在这时开口:“若这马真的如此不堪,也不必留下浪费草料!”
说着,他将齐玉姝亲自扶到马背上。
齐玉姝对着蓝锦葵展颜一笑:“锦葵快骑马,陪我一起跑,驾”
说着,她扬起马鞭,朝前奔去。
君玄渊随手指了一匹白马,对蓝锦葵说。
“这匹马性子温顺,你骑着它去追公主。”
蓝锦葵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马夫已经将白马牵到了她身边。
看着远处小五传来的嘶鸣,她十分担忧,没再多想直接翻身上马。
晃晃悠悠的朝齐玉姝的方向追去。
一红一白两匹马儿并驾同行。
齐玉姝侧头看了一眼蓝锦葵,眼神幽深了一瞬。
随即扬鞭朝着两匹马狠狠一甩。
“嘶”
马匹纷纷长声嘶鸣,受惊立起。
蓝锦葵和齐玉姝齐齐被颠落马下,朝着草坡尽头滚去。
“玉姝!锦葵!”
后方,君玄渊连声大喊。
他带着人骑马赶到之时,见到两人都吊在山坡边缘,攀着同一根快要断裂的细长藤蔓。
稍有不慎就要往下坠。
“阿渊,救我”
齐玉姝泪眼婆娑,一张小脸苍白到没了血色。
一旁的侍卫焦急的问:“王爷,只有一根绳索,咱们先救谁?”
山坡之下是万丈深渊,摔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君玄渊看都没看蓝锦葵一眼,直接接过绳索,抛向齐玉姝手中。
“别怕,我来了。”
齐玉姝看了蓝锦葵一眼,随即拉着绳索爬了上去。
“嘣!”
藤蔓断裂,蓝锦葵的身子如折翼的鸟儿,随着断掉的藤蔓直直向下坠落。
第7章
冷风呼啸刮脸,蓝锦葵感觉自己坠入无妄深渊,全身碎痛。
恍惚中,她好像回到了幼时。
那时候的她掉入深窟,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君玄渊来救自己。
“怕吗?”君玄渊将她抱在怀里,好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蓝锦葵窝在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
“不怕,葵儿知道师父会来救我。”
可如今,在坠崖的生死边缘,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齐玉姝,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自己。
昏昏沉沉。
再次醒来之际,蓝锦葵怔怔的看着熟悉的帐幔,发现自己已经回了王府梅院。
“郡主,您终于醒了!”
一旁的侍女香灵见状,红着眼跪在了床边。
“您昏迷了三天三夜,太医说要准备后事,王爷为了救您,用掉了陛下赐的千年灵芝。”
“阿弥陀佛,总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
蓝锦葵怔怔听这,却没有半分情绪起伏。
如此珍贵的药材,是齐国皇室功勋卓绝的人才会被赐予。
在山崖边他已经选择放弃她,又何必浪费灵药再来救她?
蓝锦葵不懂,也不想懂。
她尝试动了动手脚,都好好的,没有断也没有残。
只有说不上来的刺骨疼痛之感。
香灵端来汤药和蜜饯,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她。
“王爷嘱咐您醒来后,先喝药再吃蜜饯,不可贪嘴,最多只能吃三颗。”
蓝锦葵接过汤药一饮而尽,却拒绝了蜜饯。
她现在明白了。
良药苦口,不需要他假心假意的蜜饯甜嘴。
毕竟,贪了这一时的甜,却终究难改其苦。
药就是药,再甜的蜜枣也压不住苦的底色。
看着蓝锦葵不愿吃蜜饯,香灵小心翼翼的道:“玉姝公主也受了伤,王爷正在公主府探望。”
“要不奴婢去叫王爷来,您见了王爷想必会开心一些。”
蓝锦葵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不用了。”
不用叫他来,以后都不用叫他来。
以后人生中的酸甜苦辣,自己都会一个人扛。
吃过药后,蓝锦葵又有些头昏。
她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进了房间。
睁开眼一看,发现是君玄渊来了。
暖黄的烛火中,他的面色不似往日冷俊,带着几分暖意。
“师父?”
蓝锦葵支撑着坐起来,君玄渊却径自坐到床边,轻抚过她的脸庞。
“好些了吗?”
缱绻的话语,让蓝锦葵有些不适。
正要说话之际,男人已经附身凑近,立挺的鼻尖和她轻轻相触。
“姝儿”
他哑声唤着,亲吻着娇唇。
唇瓣相接的瞬间,蓝锦葵如遭雷击。
她曾在花前月下,幻想过无数次和师父亲昵的画面。
但却唯独没有这样一幕。
他吻着她的唇,满心满眼却是齐玉姝。
蓝锦葵的心中顿时涌上一股屈辱和悲凉。
她一发狠,用力一咬,咬破了君玄渊的唇。
“你看清楚,我是谁!”
君玄渊的身体瞬间一僵,眼神逐渐清明。
待看清眼前的情形,他推开了蓝锦葵,皱眉训斥。
“你明知本王会来探视,还穿得这么单薄!真是不知羞耻!”
说完擦去嘴角的血渍,便拂袖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蓝锦葵只觉荒唐可笑。
明明是他喝了酒,认错人,却倒打一耙,怪她穿得太薄?
冷冷的寒风从敞开的大门灌入,一道闷雷响起,随即落下滂沱大雨。
蓝锦葵抱着胳膊蜷缩起身子,将头埋在臂弯里。
雨声滴滴答答,持续了一夜。
她心里的雨,也下了一整夜。
翌日,香灵进来收拾屋子。
她拿着书案前被打湿的纸张前来禀告蓝锦葵。
“郡主,这些被打湿了的纸不好书写了,奴婢给您换新的来。”
蓝锦葵愣愣的看着香灵捧着的那叠皱成一团的宣纸。
那并不是什么练字的纸,而是自己离开时间的记录。
好不好写不重要。
重要的是时刻提醒自己,千万别回头。
第8章
“拿去火盆前烤干,我今日还要接着写。”
香灵依照蓝锦葵的吩咐,捧着湿了的纸页在火上慢慢烘烤。
银丝炭一点点燃烧,将整间屋子都慢慢烘暖。
蓝锦葵从上锁的锦盒里找出香灵的卖身契,又拿出一百两银票,一并递给她。
“你的身契还给你,从现在起你就是自由身,以后不用在王府蹉跎岁月了。”
香灵跪在蓝锦葵面前:“郡主这是做什么?奴婢生死都跟着您,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蓝锦葵扶她起来,再将东西塞到她手里。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这些是你应得的。我过几日会离开这里,去一个战北王找不到的地方。”
“这一纸契约你拿好,将来若不想呆在王府,随时都可自由离去。”
香灵红着眼还要再说什么,蓝锦葵摆摆手,让她先下去。
“奴婢叩谢郡主大恩。”
待香灵走后,蓝锦葵走到书案前,抽出一张新的宣纸,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二”。
只剩最后两天了。
到时候回了西梁国,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真好。
“吱呀”
忽然,房门被推开,君玄渊走了进来。
回想起昨晚两人之间的事,蓝锦葵有一瞬僵硬。
但君玄渊却一脸坦然:“好些了吗?”
蓝锦葵怔怔蜷紧手心。
他嘴角还微微发肿,有清晰的咬痕,却将昨夜的事忘了个干净。
那就忘了吧。
忘了好。1
忘了她还能看在多年师徒情分上,和他安然道个别。
愣神之际,君玄渊已走到书案前,低头看到蓝锦葵写的内容。
“七岁那年初教你识字时才写这几个字,怎么如今还在写?”
“写完这一次,便不会再写了。”
听着蓝锦葵平静的语气,君玄渊没由来的一阵心悸。
他环顾四周,发现屋子里空荡了不少。
“屋子里的东西呢,怎么都不见了?”
蓝锦葵未曾抬眼,依旧整理着手中的笔墨纸砚。
“不喜欢了,想换掉。”
君玄渊拧了拧眉,他听得出这女人情绪不对。
那满屋子的东西,大抵被她耍性子收了起来吧。
想起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君玄渊眸底涌上几捋复杂的情绪,随即转移了话题。
“明日上元寺有高僧祈福法会,保佑众生平安健康,我带你去祈福烧香。”
蓝锦葵摇头,没什么兴致。
“明日是师父和玉姝公主的大婚吉日。”
君玄渊眉心微蹙:“上阳马场一事,你和公主双双坠马受伤,圣上说婚期后延。”
说完他又耐着性子补充:“七岁那年你高烧不退,我背着你去过一次上元寺,自那以后你再没生过病了,明日我带你再去一趟,让佛祖为你加持。”
蓝锦葵手中的动作一顿,那久远的记忆早已被她从心底挖出,没想到君玄渊却还记得。
明日子时一过,自己便要长途赶路回西梁继承帝姬之位。
确实该去佛前祈祷一路平安。
“好。”
见蓝锦葵应下,君玄渊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叮嘱她好好休息,便匆匆离去。
这一次,蓝锦葵的目光没再追随他的背影。
一夜安然。
第二天一早。
蓝锦葵起来准备好香烛、贡品、佛经等一切祈福物品。
王府门口,君玄渊上了马车,伸手准备牵她上来。
蓝锦葵没有理会,自己提着裙摆踩上轿凳,进了车厢。
君玄渊掌心空空,他有些不自然地收回了手。
“上次祈福是背你上台阶,这次我依旧背你。”
蓝锦葵微微一顿,看向车窗外:“多谢师父,锦葵已长大,可以自己走。”
君玄渊的心倏地钝了一下,总觉得这个女人就站在自己身边,却隔着一道海的距离,让他始终都触碰不到。
车程行驶过半,一个侍卫急匆匆追赶而来,拦截了马车。
“王爷!玉姝公主高烧不退,现在一直念着您的名字,整个公主府乱做一锅粥”
听到侍卫的话,君玄渊瞬间变了脸色。
他看向依旧望着窗外的蓝锦葵,心里突然泛起丝丝不安。
脑海里好像有道声音在说,如果自己此刻下了马车,没有陪她去上元寺,他们之间会有一道永远也无法修缮的裂痕。
正僵持之际,蓝锦葵回了头。
她看了门帘前拦着马车的侍卫一眼,又看向君玄渊。
“没关系,师父先去照顾玉姝公主吧,她毕竟是您的未婚妻子。”
听到她的声音,君玄渊没由得松懈了几分。
他点了点头:“你先回王府,明日我再带你来祈福。”
“佛祖面前不打诳语,说好要背你上999台阶,我定不会食言。”
说完,他便匆匆下了马车,跨上侍卫的马扬鞭疾驰而去。
第9章
马蹄溅起尘土,让蓝锦葵双眼有些酸胀。
说要带她来祈福的是他。
出尔反尔的也是他。
君玄渊,你凭什么说你不会食言?
佛祖脚下,你早就变了卦。
蓝锦葵自嘲一笑。
原本她想,来时,她和他一同去祈福。
走时,她再和他一同去还愿。
把他们之间的牵绊和尘缘,当着满寺神佛一一斩断,也算是有始有终。
但现在看来,或许这是天意。
他们之间只有诀别,没有告别。
没关系,君玄渊不去,她便自己去。
她要给自己祈福,祈求自己身体康健,归途平安顺遂。
决定好后,蓝锦葵吩咐人套好马车,赶往上元寺。
城东,上元寺。
蓝锦葵独自一人来到佛堂前,对着佛像双手合十,虔诚叩拜。
“信女西梁帝姬蓝锦葵,即将启程归国。”
“愿佛祖保佑,锦葵身体康健,此行一路平安,早日见到母亲和家人。”
许下愿望后,她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恍恍惚惚中,蓝锦葵仿佛听见一句佛偈
“一切为如法,如梦幻泡影。”
回过神,大殿中只她一人。
暖黄的烛光里,诸佛神像面带微笑,慈祥又庄严。5
她随即躬身再拜:“多谢佛祖教诲,信女定当谨记。”
回到王府,已是夜幕。
君玄渊不见人影,大抵还在公主府守着。
诺大的梅院,一室冷清。
子时便要离开,蓝锦葵没有睡意,清理着屋子里属于自己的最后痕迹。
她作的画稿,烧掉。
她写的诗文,烧掉。
她绣的手帕、香囊、绣扇通通烧掉。
房间里剩下的东西丢的丢,埋的埋,沉塘的沉塘。
慢慢的,整间屋子一点点被清空。
蓝锦葵的心,也一点点被清空。
干干净净,无牵无挂。
亥时一刻。
蓝锦葵在书案前点燃三注清香。
随后她来到院中,看着满院在月光下摇曳的夕颜花,夜风一吹便凋零落地。
她走过去,将一朵朵残花捡了起来,没留下一片花瓣。
落红满地花凋零,花落人消两不知。
一注香燃尽。
蓝锦葵脱掉了郡主的服饰,摘下代表着锦葵郡主身份的玉牌。
看着玉牌上陈旧的修补裂痕,她扯了扯嘴角。
这些年无论自己撒上多少金粉修饰,也无法遮掩这道裂痕。
既然覆水难收,碎玉也不必圆。
蓝锦葵拿着玉牌,沿着修补的缝隙,用力一掰。
“啪”
上好的羊脂白玉再度裂成两半,金粉撒了一地。
她将两瓣残玉放到桌案上,喃喃自语。
“往后,蓝锦葵只是西梁帝姬。再也不是齐国郡主,也不是君玄渊的徒弟。”
第二注香燃尽。
蓝锦葵在书案前铺上一张新纸,提笔写下一个“一”。
长长的一粗横,写尽了她这十年。
随后,她在末端又留下一行字。
【玉牌已裂,蓝锦葵和君玄渊师徒缘尽。】
【从此天涯陌路,你我死生不复见。】
子时一刻,第三注香燃尽。
窗外传来一阵信号升空的亮光,接应她离开的西梁大使已经到了。
蓝锦葵背起包袱,从后门出了王府。
等在门口的黑衣人见她来了,抱拳恭谨行礼。
“恭迎帝姬归国。”
蓝锦葵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登上马车。
马蹄哒哒,马车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蓝锦葵掀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战北王府的朱楼碧瓦。
在夜色中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她放下车帘,轻轻闭上眼。
“君玄渊,再见了。”
从今往后,生离死别,再也不见。
第10章
另一边,城东,公主府。
君玄渊守在齐玉姝的床边,等着她醒来。
从白天等到日暮,天色一点点沉下来,直到夜幕降临,齐玉姝依旧昏睡。
不知为何,这一整天君玄渊都有些心神不宁。
他本以为他是担心齐玉姝,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脑海中频频浮现出蓝锦葵的脸。
他蹙眉叫来跟着的心腹侍卫,命其回王府查看。
“庆祥,你去看一看郡主现下在做什么。”
“是。”庆祥领命而去。
随后君玄渊又重新坐回床边,等着齐玉姝苏醒。
其实齐玉姝的外伤并不严重,从上阳马场回来的当天便已用最好的金疮药处理好。
导致她高烧昏迷的是她攀着的那株曼陀罗花藤。
世人皆知,曼陀罗花有剧毒,却不知曼陀罗花藤才是最危险的毒物。
从宫中求来灵药后,君玄渊给齐玉姝服下,又请太医院判施针放血,逼出了一部分毒素。
这才将齐玉姝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君玄渊一天一夜没合眼,如今已有些昏昏沉沉。
漏壶滴水的声音在寝殿中回荡
“滴答,滴答”
一声一声,滴在君玄渊的心上。
蓝锦葵同样也中了毒,不过他从前给她服用过万灵散,百毒不侵,应当无事。
君玄渊垂着眼,慢慢思考着这些。
亥时,齐玉姝幽幽转醒。
见君玄渊守在身边,心中一片慰藉,虚弱笑着说。3
“有你在,真好。”
君玄渊见她醒了,心中紧绷的弦却没有松,反而愈加紧。
半个时辰了,庆祥还没来回话,他的不安越来越重。
现在见到齐玉姝已然醒来,他再也坐不住了。
“公主既然醒了,我便先行回府。你好好修养,我明日再来看你。”
齐玉姝泪眼婆娑的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别走!我害怕。你留下来陪我。”
君玄渊将齐玉姝的手轻轻拿开,重新放进锦被中。
“我们还未成婚,我留下来于礼不合,有损公主的名声。”
齐玉姝眼中聚起水花,泫然欲泣。
“若不是我受伤了,你我本该今日大婚。在我心中,你已经是我的驸马。”
面对齐玉姝的殷切请求,君玄渊却仍旧无动于衷。
“无论如何,本王不能以一己之私,令你陷入流言是非。”
“你安安心心睡一觉,我保证,明日一醒来就能见到我。”
说罢他又叫侍女去煮安神汤,然后继续温言安慰齐玉姝。
“喝了汤药,就不害怕了。”
子时三刻,君玄渊从公主府出来,骑上马急匆匆回府。
公主府在城东,战北王府在成西,快马疾驰大约也要一刻钟。
巨大的不安笼罩着他,令他几乎要透不过气。
他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按住胸口。
“咚咚、咚咚”
心跳如鼓,归心似箭。
蓝锦葵的一颦一笑又再度浮现在他眼前。
天空骤然下起大雪,纷纷扬扬,飘在空中。
没一会儿,地上便积起薄薄一层白色。
风雪钻入君玄渊的大氅,打在他到刻般的脸上。
他却恍若不觉,加紧了马背加速,再加速。
过西街,迎面驶来一辆漏夜疾行的灰色马车。
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只是车夫一身黑衣,显得有些许奇怪。
只一瞬,君玄渊便与这辆马车错身而过。
但,他忽然心中一紧。
电光火石之间,蓝锦葵带着雾气的眸子闪过他脑海。
他猛地停下,调转了马头,追上了那辆疾驰的灰色马车。
“停车!”
他紧急下令,拦在马车的前方。
“吁”
黑衣车夫停了下来。
君玄渊亮出战北王令牌,命令车上的人开门接受检查。
黑衣人一脸戒备,君玄渊心中的疑虑更胜。
他冷着脸,行到马车前,
拔出佩剑一把掀开了车帘
第11章
小小的马车里坐着一个素面朝天,布裙荆钗的女子,
她年纪和身形都与蓝锦葵有些相似,
但那张寡淡的脸,和单薄无神的眼,却一目了然的表示,
她不是蓝锦葵。
这一瞬,君玄渊的心绪很是复杂。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欣喜,或许两者都有。
“已经快到宵禁之时,你们此时出城是去做什么?”
君玄渊冷声质问,目不转睛地盯着马车里的女子。
蓝锦葵心中紧张到了极点,但面上却显出受了惊吓的样子,低声回答。
声音有些沙哑,不知是哭的还是病了。
“父亲病重,赶着回庐州见老人家最后一面。”
君玄渊又转过头看向赶车的车夫,黑衣车夫冲他点点头。
从怀中掏出了路引和证明,冲君玄渊比划了起来。
原来这赶车的人是个哑巴。
君玄渊接过他递来的纸页迅速查看起来,两人的路引和证明都没有问题。
赶路的手续和印章都齐全。
“雪夜路滑,注意安全。”
君玄渊放下门帘,收回佩剑,退到一旁放他们离去。
“多谢。”
门帘落下,女子沙哑的声线淡淡的传来。6
君玄渊的心有些许起伏,他默默注视着马车离开。
风雪更大了,车轮压过的车辙很快便被落雪覆盖,不留一丝痕迹。
直到灰色马车消失在视野,君玄渊才回过神。
扬起马鞭,继续朝西去。
半刻钟后,他终于回到了战北王府。
下了马,他不做片刻停留,径直赶往梅院。
“吱呀”
推开院门,冰凉的雪花落在他的手上,头发上。
院中静谧一片,恍若无人。
诺大的庭院里,连一盏灯都未点。
清冷的月照在孤单的屋檐上,投下一层的灰灰的影子。
墙边的花丛里却光秃秃一片,曾经盛放的月光花不见了踪影。
君玄渊的不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快步穿过庭院,推开屋门。
风卷起残雪吹进来,房中一片漆黑,冷得可怕。
他打开火折子点燃烛火,摇曳的烛光里,房中的一切逐渐清晰。
整间屋子空空荡荡,从花厅到寝房再到内书房,空无一人。
定睛一看,内书房的书案前插着一炉燃尽的香炉。
两块残玉随意的摆在桌上,玉下还压着一张字条。
见此情形,君玄渊的心中一咯噔。
他大步走上前,拿起字条一看。:
【从此天涯陌路,你我死生不复见。】
蓝锦葵走了。
君玄渊不敢置信。
他不过是一天一夜没回王府,蓝锦葵居然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了?
他想起这些天蓝锦葵有些奇怪的行径,才恍然惊觉。
她不是突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字条下一张张写着数字的纸页,便是最好的证明。
君玄渊一点点翻过去,从十到一,不多不少,刚好十张。
她为什么要离开他,她离开他要去哪里?
一个又一个疑问在君玄渊的脑中炸开。
震惊、不解、气愤
各种纷杂的心绪令君玄渊几乎失了理智,他紧了手中的残玉。
碎玉割破皮肤,鲜血一滴滴落下,但他恍若不觉。
“来人!”
男主叫来了暗卫,冷着脸吩咐:“掘地三尺,找回蓝锦葵!”
第12章
“噗”
君玄渊猛地吐出一口血,身子颓然向后倒去。
侍卫庆祥匆匆赶到,上前扶住了他。
“王爷,您千万别急,当心伤势。”
“前日您为了救郡主已经耗费了一半的真气,还未恢复,不可动气!”
君玄渊却听不进劝,体内气血翻涌,真气乱窜,隐约有走火入魔之相。
他沉声下令。
“封锁城门,全力寻找郡主。
而下完命令的君玄渊,终是抵不住爆发的伤势,陷入昏迷。
君玄渊倒下之后,庆祥一面封锁着他受伤的消息,一面秘密去请国医圣手沈先生。
封城门找锦葵郡主的命令,他也不敢怠慢,紧急传达下去。
风雪交加的暗夜中,整个京城被搅得天翻地覆。
君玄渊吐血昏迷,他的部下连夜出动,寻找失踪了的蓝锦葵。
昏昏沉沉。
醒来之际,君玄渊已经不知过了多少天。
他看到守在床榻边的侍卫庆祥,哑声问询:“本王昏迷了多久,郡主找到了吗?”
庆祥低下头,一脸羞愧。
“王爷昏迷了一天一夜,属下无能,未能找到锦葵郡主。”
“请王爷责罚。”
君玄渊缓缓的撑起身子,用力拧了宁眉心。
“全城都搜查过了吗?”2
庆祥如实回禀。
“城西和城南城北都搜过了,城东皇城圈遇到了一些阻碍。”
“达官贵人和世家贵族,末将无法硬闯。”
君玄渊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本王亲自带人查,去取本王的尚方宝剑来。”
他沉声下令,门外却传来一声冷哼。
“依老朽看战北王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床上,哪里都不要去为妙!”
君玄渊抬头,就见国医圣手沈先生愤愤的走进来。
他抱拳行礼。
“多谢沈先生救命之恩。”
沈先生摆手,语气不善。
“王爷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救了也白救。”
“王爷若不信,现在便下床行走。
“老朽保证,您今夜子时之前便会去阎王殿前报道。”
君玄渊沉默了,感受到体内经脉濒临破碎的胀痛。
他现在的身体状态确实极差。
沈先生叹了一口气,从药箱里拿出银针,又对庆祥使了个眼色。
庆祥麻溜的把君玄渊扶上床。
“王爷,您先养身体。郡主的事别急,咱们连夜封锁了城门。”
“她一个人就算离家出走,又能走多远?”
“肯定是躲起来了,咱么慢慢找,会找到的。”
君玄渊被他这么一提醒,脑子里电光火石的想到了一种可能。
赶紧又让庆祥拿来纸笔,在纸上画出那晚在路上遇到的马车和人。
“派一支精锐,追查这辆灰色马车,以及这一男一女。”
庆祥没有多问,拿着画便出去安排。
沈先生一边替他针灸,一边训他。
“她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
“早跟你说了,她跌下山崖摔得太重,你耗费半身真气救她半年内便不可再动真气。”
“你将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君玄渊虚心受教,诚恳认错。
沈先生却不吃他这一套,狠狠的向他扎了一针。
“现在我封住你周身穴道七七四十九天。”
“这期间再不要妄自动真气用武功,你就当个普通人好好修养。”
“不然就是华佗在世,也保不了你的性命!”
长针尽数没入穴脉,又被拔出。
君玄渊脸上的气色却慢慢恢复,原本混乱游走的真气立刻顺了起来。
“多谢沈先生,玄渊谨记先生教诲。”
沈先生胡子一撇,提起医箱便欲走。
君玄渊想起上次马车里遇到的女人,又叫住了他。
“敢问先生,世上可有易容之术?能改变一个女人的容貌?”
第13章
沈先生回头,见他一脸真诚的发问。
“自然是有。不过只听说过,没见过。”
“那可有识破之法?”
君玄渊又接着追问。
这一次,沈先生却有些犹疑。
半晌,他才开口。
“传闻西梁国之北,有一药仙谷善此道。”
“不仅能改换容貌,连声音和身高也可通过秘药更改。”
“要识破,恐怕很难。”
君玄渊不死心。
“齐国的药王谷与西梁的药仙谷本就是一家,同根同源。”
“沈先生尽得药王谷传承,实力不比药仙谷差,一定有办法的。”
沈先生拗不过他,
这些年君玄渊对他这个徒弟上心程度,大家是有目共睹。
蓝锦葵偷跑掉,他气到急血攻心,险些走火入魔。
只能说,他能捡回这条命,多半也是不甘心,才硬生生转醒了。
“我给你配一支寻迹香,你试一试吧。”
“这只是曾经在古方上看过的法子,有没有用不知道。”
君玄渊大喜。
“多谢沈先生。”
沈先生又给君玄渊配了药丸让他服下,嘱咐他最少休息半日再起来。
然后给他去配寻迹香。2
半日后,寻迹香配好了,君玄渊也囫囵休息了个大概。
他带上齐皇赐的上方宝剑,领着他的麒麟卫往皇城圈走去。
挨家挨户,敲开那些世家权贵的门,一家一家寻。
这一闹,又从黄昏闹到了夜幕,一无所获。
但他的动静却引得世家不满,其中犹以齐皇的亲弟弟,广凌王最为愤慨。
“君玄渊,你不过是一个异姓王,有什么资格在孤面前放肆!”
面对亲王的怒火,君玄渊一脸平静。
“本王不仅是异姓王,同时也是统领三军的大将军,更是执掌麒麟卫的郎中令。”
“边疆战事本王管得,皇城安危本王也管得。”
“你若有异议,去陛下那里参本王便是了。”
两人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
这时,宫中太监来报。
“战北王,陛下有急事传召您,请您即刻进宫面圣。”
君玄渊留下一队部下,命其围住广凌王府,不让人随意进出。
广凌王气到面红耳赤。
“孤与你同去面圣,孤要当场参你!”
君玄渊不置可否,甩袖先行。
到了御书房,齐皇不等他跪下行礼,便扶他起来。
“朕听闻锦葵郡主走失,你急火攻心,伤势严重。”
“怎么不好好休息,找人的事交给属下去办便可了,何必亲自去寻?”
君玄渊恭谨答。
“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碍。”
“寻找锦葵的事臣还是亲自办比较放心。”
皇帝也才像看见君玄渊身后的广凌王一般,问他。
“朕没宣你,怎么一道过来了?”
而这时,广凌王才知道君玄渊是在找锦葵郡主。
看着皇帝关切的问询君玄渊的模样,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臣弟本已经歇下了,适才战北王带人搜府。”
“陛下赐给他的尚方宝剑,便被他来拿胡用,实在可恼。”
齐皇一听这话,便知道广凌王在和君玄渊置气,
“朕赐给战北王尚方宝剑,便是信任他。”
“锦葵郡主走失,既是家事,也是国事。”
他转而又对君玄渊说。
“事关齐国皇室颜面,朕允你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寻回郡主。”
君玄渊跪谢皇恩,皇帝亲自扶起他。
广凌王无奈,受了一肚子气回府,还是被君玄渊查了王府。
之后的权贵世家,便不敢阻拦。
只可惜查了一整夜,却一无所获。
君玄渊坐在空空荡荡的梅院,眉头紧锁。
人去屋空,冷冷清清。
他觉得心很痛,近十年悉心养育,她却走得毅然决然。
葵儿,你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