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洗车时老板递给我一盒烟,说是座位下捡的,我立刻回家吓出冷汗

发布时间:2025-09-23 14:33  浏览量:1

引子

老王把那包烟递给我的时候,指甲缝里还嵌着黑色的油泥。

“林老师,这个,你副驾座位底下捡到的。”他憨厚地笑着,露出被烟熏黄的牙,“你看看,是不是你掉的?”

我接过来,指尖碰到那硬壳的包装,心里咯噔一下。是包硬中华,崭新的,只抽了两三根。烟嘴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唇印。

我从不抽这个牌子,太贵了。偶尔应酬,买包二十块的利群就算到顶了。妻子陈静更是讨厌烟味,我为了这没少跟她吵架,后来索性戒了。

“不是我的,老王。我戒了快一年了。”我把烟递回去。

老王摆摆手,一脸实在:“那肯定是坐你车的朋友掉的呗。你先收着,回头问问人家。这烟贵,丢了可惜。”

朋友?我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我这辆开了八年的大众,平时就是上下班代步,接送孩子,偶尔回趟老家。最近坐过我车的,除了我爸,就是学校的同事李老师。我爸只抽旱烟,李老师抽的是七块钱的红梅。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慢慢收紧。

车里里外外都洗得锃亮,轮胎刷得乌黑,老王的手艺没得说。我付了钱,他还在那儿叮嘱:“林老师,下次来提前说一声,我给你打蜡,仔细点弄。”

我胡乱应着,发动了车子。那包中华就放在副驾的储物格里,像一个无声的质问者,红得刺眼。

车开出洗车店,我没有直接回家。我在路边停下,把车窗摇下来,点了根烟。不是那包中华,是我自己揣在口袋里,准备在学校改卷子时提神用的。辛辣的烟雾呛进肺里,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放松,反而更加烦躁。

这包烟,是谁的?

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车里的?

陈静昨晚加班,回来得很晚。她说公司有个紧急的项目,她作为销售主管,必须盯着。我没有怀疑,她一向要强,工作起来不要命。可她回来时,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混杂在她身上的香水味里,一闪而过。当时我太困了,没往心里去。

现在想来,那味道,和这包中华的味道,似乎有些相似。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子。我猛地掐灭了烟,方向盘一打,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调头往家的方向开去。

我的手在抖,脚踩油门的力道都有些不稳。

家里车库门口,我去年特意装了一个监控摄像头。当初是为了防小偷,防熊孩子划车。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用它来……验证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猜测。

车停稳,我几乎是冲进家门的。客厅里,儿子小宇在看动画片,我妈在厨房准备午饭。

“回来了?洗个手准备吃饭了。”我妈探出头来说。

“爸!”儿子脆生生地喊我。

我没应声,径直走进了书房,反锁了门。心跳得像擂鼓,我打开电脑,点开了监控的APP。画面有些卡顿,正在加载。等待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时间轴被我飞快地拖到了昨天晚上。晚上十一点二十七分,我们家车库的感应灯亮了。

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停在了我家门口。不是我的大众。

车灯熄灭,副驾驶的车门打开,走下来的是我的妻子,陈静。她身上穿着我没见过的米色风衣,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礼品袋。

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男人,身影高大,但监控的角度很刁钻,看不清脸。他替陈静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动作亲昵。陈静没有躲闪,反而微微低下了头。

两人在车边站着说了几分钟话,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盒子,递给陈静。

是烟。一包硬中华。

陈静接过来,顺手放进了自己的手提包里。然后,她才转身,用钥匙打开了家门。

那辆奔驰,一直等到我们家客厅的灯亮起,才重新发动,消失在夜色中。

我坐在电脑前,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窗外的阳光明晃晃的,照得我眼睛生疼。原来,那包烟不是掉在我的车里,而是她带回来的。大概是随手放在了副驾,今天早上我开车上班,急转弯时,从座位上滑了下去。

一切都对上了。

只是我的心,像是被凿开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我叫林涛,三十九岁,一所普通中学的历史老师。我和陈静结婚十二年,有一个十岁的儿子。在外人眼里,我们是标准的模范家庭。我工作稳定,她收入颇丰,孩子聪明懂事。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看似平静的湖面下,早已暗流涌动。

我关掉监控视频,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乱成一团麻。那个男人是谁?她为什么这么晚坐别人的车回来?那包烟,那个礼品袋,还有那个亲昵的动作,又算什么?

我不敢想下去。

我拿起手机,翻出陈静的号码,想打电话质问她。可手指悬在屏幕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我怕,我怕听到一个我无法接受的答案,怕我们这个家,就这么散了。

内心独白:我总以为,我和陈静之间,就算爱情被岁月磨成了亲情,那份信任和默契还在。可监控里的那一幕,像一把锥子,狠狠扎进了我的心。我是一个老师,习惯了凡事讲证据,讲逻辑。可现在,证据就摆在眼前,我的逻辑却彻底乱了。我该怎么办?是掀桌子,还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我深吸一口气,删掉了已经输好的质问短信。

不能这么冲动。我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站起身,打开书房的门。客厅里动画片的声音依旧吵闹,厨房里传来我妈切菜的笃笃声。这烟火气十足的家,此刻在我眼里,却像一座摇摇欲坠的空中楼阁。

我走到阳台,把那包扎眼的中华烟,塞进了裤子口袋。

这件事,我必须自己查清楚。

第一章 监控里的陌生车

晚饭的气氛有些沉闷。

我妈做的糖醋排骨,是小宇的最爱,可他今天也只是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没什么胃口。

“小宇,怎么了?在学校被老师批评了?”我妈夹了块最大的排骨到他碗里。

小宇摇摇头,小声说:“爸妈,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我和陈静几乎同时抬起头,又迅速避开了对方的眼神。陈静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瞎说什么呢,小傻瓜。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她给小宇夹了些青菜,又想给我夹,我下意识地把碗往旁边挪了挪。她的手僵在半空中,随即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饭桌上,只剩下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还有墙上挂钟滴答作响的声音。那声音,像一根小锤,一下一下地敲在我的心上。

内心独白:家还是这个家,人还是这几个人,可感觉全变了。以前觉得这挂钟的声音是岁月静好,现在听着只觉得是催命的倒计时。陈静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我知道她在掩饰,我也在掩饰。我们俩就像在演一出哑剧,明明心里波涛汹涌,表面上却还要维持着风平浪静。这种感觉,比大吵一架还让人窒息。

吃完饭,我妈带着小宇去客厅看电视,陈静在厨房洗碗。我走过去,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背影。她穿着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挽着,水流声哗哗作响,掩盖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昨天……很晚才回来?”我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她的背影顿了一下,随即继续手上的动作。“嗯,公司临时开了个会,讨论下个季度的销售方案。你知道的,现在竞争压力大。”她的声音隔着水声传来,有些模糊。

“开会开到十一点多?”我追问。

“是啊,领导都在,谁敢先走。”她关掉水龙头,用抹布擦着手,转过身来看着我,“怎么了?你今天怪怪的。”

她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脸上带着疲惫。若是在平时,我或许会心疼,会让她早点休息。可现在,我只觉得那份疲惫里,藏着我看不懂的心虚。

“没什么。”我移开目光,“就是问问。你开会的地方,离家远吗?”

“不远,就在公司啊。”她回答得很快,几乎没有犹豫。

“那怎么没开车去?”我的问题,像一把手术刀,一点点地剖向真相。

她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一下,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车不是限号吗?我打车去的。”

“昨天周五,不限号。”我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空气瞬间凝固了。厨房里只剩下冰箱压缩机嗡嗡的低鸣。

陈静的眼神有些慌乱,她避开我的注视,转身去整理灶台。“我……我记错了。可能是同事顺路送我回来的吧。哎呀,你今天怎么了,查户口呢?工作上的事,你又不懂。”

她用一种不耐烦的语气,试图终止这场对话。

这是她的惯用伎俩。每当我们之间出现问题,她总会把话题引到工作上,用“你不懂”来堵住我的嘴。以前我会退让,因为我觉得她确实辛苦。但今天,我不想退了。

内心独白:她说我不懂。或许我真的不懂她们销售场上的那些门道,不懂那些几百万的合同是怎么签下来的。但我懂一个丈夫的底线,懂一个家庭最基本的东西是诚实。她在撒谎,一个谎言需要另一个谎言来圆。她的每一个解释,都像是在我心里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被蒙在鼓里。

我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出了厨房。

夜深了,我妈和小宇都睡了。我躺在床上,身边的陈静呼吸均匀,似乎也睡着了。

我悄悄起身,走到客厅,从她的手提包里,拿出了昨天那个礼品袋。

袋子里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个最新款的女士皮包。我对这些奢侈品没什么研究,但看那精致的做工和烫金的logo,也知道价格不菲。我用手机扫了一下上面的条形码,购物网站上跳出来的价格,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两万三千八。

这几乎是我四个月的工资。

我们家虽然不算拮据,但每一分钱都花得精打细算。房贷每个月要还八千,小宇的各种辅导班一个月三千,再加上人情往来和日常开销,陈静的工资大部分都填了进去,我的工资则负责全家的吃穿用度。我们从没买过这么贵的东西。

这个包,是谁送的?是监控里那个男人吗?

我把包放回原处,心里像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我回到卧室,陈静翻了个身,正好面对着我。睡梦中,她的眉头依然是皱着的。

我凝视着她。这张我看了十二年的脸,此刻却觉得如此陌生。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是因为钱吗?还是因为我这个当中学老师的,满足不了她对生活的期望了?

我一夜无眠。

第二天是周六,陈静难得没有加班。她似乎想弥补昨晚的尴尬,一大早就起来做早饭,还特意问我想吃什么。

“随便。”我淡淡地回答。

吃早饭的时候,她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老林,我下周可能要出差一趟,去趟上海,大概三四天。”

“跟谁去?”我问。

“就我们部门的几个人,还有……高总。”她顿了一下,才说出那个名字。

“高总?”我心里一动,“就是你们那个新来的副总?”

“嗯。”

我记得她提过这个高总,叫高磊,从大公司挖过来的,能力很强,一来就签了好几个大单子。陈静对他似乎很佩服,言语间总带着几分欣赏。

“他……对你挺好的?”我试探着问。

陈静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种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他是我领导,又是我的伯乐,当然好了。这次上海的项目,就是他特意带上我的,说是给我个机会锻炼锻炼。”

伯乐?我心里冷笑。送两万多的包,开奔驰深夜送回家,这也是伯乐的“锻炼”方式?

我放下筷子,看着她:“陈静,我们谈谈吧。”

第二章 那个昂贵的包

我的语气很平静,但陈静显然听出了里面的分量。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点了点头,“好。”

我们把碗筷放进厨房,然后走进了书房。我关上门,隔绝了客厅里传来的电视声。

书房很小,一个书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这是我的“精神自留地”,我在这里备课,看书,写点东西。此刻,这小小的空间里,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没有坐下,就站在书桌前,从口袋里掏出那包中华烟,放在了桌上。

“这个,你认识吧?”

陈静看到那包烟,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那是一种被戳穿谎言后的惊慌和错愕。

“昨天,在我的车里发现的。”我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你不是说,你打车回来的吗?”

她的眼神开始躲闪,不敢与我对视。“我……我是……”

“你是不是想说,是同事顺路送你,你在同事车上拿的?”我替她把谎言说了出来,“可这包烟,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车里?”

陈静彻底不说话了,她攥紧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那个两万多的皮包,也放在了桌上,和那包烟并排。

“还有这个。也是你那位‘同事’送的吗?还是你那位‘伯乐’高总送的?”

看到那个包,陈静的身体明显地晃了一下。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捂住了脸。

书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没有再逼问。我就那么站着,等着她给我一个解释。我的心,像是在被凌迟,一刀一刀,缓慢而痛苦。我甚至在心里祈祷,祈祷她能告诉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哪怕是编的,只要能让我信服,让我能把这件事翻篇。

过了很久,她才放下手,眼睛红红的,但没有哭。

“林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的声音沙哑。

“那是什么样?你告诉我。”

“高总……他是在追我。”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这个包,是他送的。昨天晚上,他送我回来,在楼下跟我表白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句话,还是感觉像被重锤击中。

“所以,你收下了?”我指着那个包,声音都在发抖。

“我没有!”她立刻反驳,情绪有些激动,“我当时就拒绝了!我说我已经结婚了,有孩子了,让他不要这样。这个包是他硬塞给我的,我今天本来就打算还回去的!”

“那烟呢?”

“烟也是他给的,他说让我带给你,说是男人之间打个招呼。”她急切地解释着,“我当时脑子很乱,就随手接过来放包里了,后来就忘了。”

这个解释,听上去似乎天衣无缝。但我心里那个叫“怀疑”的魔鬼,却不肯轻易罢休。

内心独白:她说她拒绝了,她说她要还回去。我应该相信她吗?十二年的夫妻,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可是,监控里那个亲昵的理头发的动作,她低头时的默许,又怎么解释?一个女人,如果真的想拒绝一个男人,会接受他深夜送回家,会收下他昂贵的礼物吗?我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要信她,另一个却在冷笑。

“林涛,你相信我。”陈静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想拉我的手。

我躲开了。

她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我怎么信你?”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你为什么要撒谎?如果你心里没鬼,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跟我说实话?你说你限号,你说你打车,你说你开会!陈静,你撒了多少谎?”

我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

陈静的脸色越来越白,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我不敢说。我怕你多想,怕你误会。我知道你这人,心思重,又敏感。我想着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再告诉你……”

“处理好?怎么处理?一边接受着他的礼物和示好,一边跟他一起去上海出差,这就是你说的处理?”我冷笑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当中学老师的,没本事,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所以就想给自己找条后路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不仅伤了她,也伤了我自己。

“林涛!”她尖叫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愤怒,“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嫌贫爱慕的女人吗?我这么拼命工作是为了谁?为了这个家!房贷不用还吗?小宇上学不要钱吗?你那点死工资,够干什么的?”

“我的工资是不多,但我没偷没抢,我站得直,坐得正!”我也火了,“我当老师,我觉得光荣!钱是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让你连家都不要了?”

我们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完全忘了门外还有老人和孩子。

“砰”的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了。我妈站在门口,一脸惊慌。小宇跟在她身后,吓得小脸发白。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我妈颤声问。

争吵戛然而生。我和陈静都愣住了。

小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跑到陈静身边,抱着她的腿,“妈妈,你别跟爸爸吵架……”

陈静蹲下身,紧紧抱住儿子,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愤怒,失望,还有一丝无力感。一个好好的家,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内心独-白:看着哭泣的儿子和妻子,我心里的火气突然就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我们到底在吵什么?是为了一个包,一包烟,还是为了那些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的自尊心?我指责她爱慕虚荣,她反驳我工资微薄。我们都觉得自己有理,都觉得自己委屈。可结果呢?伤害了彼此,也吓到了孩子。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家。

那天下午,陈静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我陪着小宇在客厅搭积木,心不在焉。我妈几次想开口问我,都被我用沉默挡了回去。

傍晚的时候,陈静的手机响了。她没接。手机锲而不舍地响着,我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高总。

我的心,又一次沉了下去。

第三章 无法拒绝的出差

手机铃声像催命符一样,在安静的家里回响。

陈静在卧室里没有动静,似乎是打定主意不接。我看着客厅茶几上震动的手机,屏幕上“高总”两个字刺得我眼睛疼。

我妈抱着小宇,假装在看电视,耳朵却竖着。家里的气氛,像一根拉到极致的弦。

终于,铃声停了。

没过几秒,我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陈静的爱人,林涛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而有磁性的男声。

我心里一紧,是他,高磊。

“我是。你有什么事?”我的语气很冷。

“哦,是这样的,林先生。我打陈主管的电话,她一直没接。公司有个紧急的方案需要她确认一下,能不能麻烦你让她接个电话?”他的语气很客气,听不出任何异样,就像一个普通的上司在找下属。

可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不方便。”我直接拒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轻笑了一声,“林先生,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跟陈主管只是单纯的同事关系。这次上海的项目对公司很重要,对陈主管个人的发展也至关重要。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一些私人的情绪,影响到她的工作。”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撇清了关系,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他似乎在暗示我,陈静的前途,掌握在他手里。

内心独-白:这个高磊,果然不是一般人。三言两语,就把我摆在了一个“无理取闹、影响妻子工作”的位置上。我感觉自己像个一拳打在棉花上的莽夫,有火发不出。他越是这样彬彬有礼,我心里的危机感就越重。这种人,比那些咋咋呼呼的纨绔子弟要可怕得多。他不是在跟我抢一个女人,他是在用一种更高级的方式,瓦解我的家庭。

“她的工作,她自己会处理。不劳你费心。”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这时,卧室的门开了。陈静走了出来,脸色苍白,眼睛还是肿的。“是……高总打来的?”

我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他都说什么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没什么,催你去上班。”我看着她,“你现在满意了?人家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我们家的事,是不是已经成了你们公司的笑话了?”

陈静咬着嘴唇,没有反驳。她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未接来电,然后回拨了过去。

她走到阳台,关上了玻璃门。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不停地点头,嘴唇在动。

过了大概十分钟,她打完电话回来,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

“怎么说?”我问。

“出差的时间,提前了。后天就走。”她低着头,声音很小。

“你还要去?”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也充满了无奈。“我必须去。林涛,这个项目我跟了两个多月,所有的心血都在上面。如果我现在退出,不仅前功尽弃,我在公司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为了你的位置,就可以跟一个对你心怀不轨的男人一起出差?”我提高了音量。

“那不然呢?我辞职吗?我辞职了,你养我?你养这个家?”她也激动起来,“房贷谁来还?小宇的学费谁来交?我妈那边每个月还要寄钱过去!这些你都想过吗?”

钱,钱,钱!又是钱!

我们之间的话题,似乎永远都绕不开这个字。它像一堵墙,横在我们中间,让我们无法沟通,无法理解对方。

那晚,我们分房睡了。这是我们结婚十二年来,第一次。

我躺在书房的折叠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墙壁的隔音效果不好,我能隐约听到主卧里传来陈静压抑的哭声。

我的心,也跟着一阵阵地抽痛。

我开始反思,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我是不是太自私,太不体谅她了?她说的没错,这个家的重担,大部分都压在她身上。我一个中学老师,工资不高,唯一的优点就是稳定。可稳定,在如今这个社会,有时候就是“没本事”的代名词。

我拿起手机,想给她发条信息,说句软话。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出去。我的自尊心,我那点可怜的骄傲,不允许我先低头。

内心独-白:我恨那个叫高磊的男人,更恨这个无能为力的自己。我多希望自己能拍着胸脯对陈静说:“别干了,老公养你!”可我没这个底气。我的工资,连房贷都覆盖不了。这种现实的无力感,比任何争吵都更让我感到挫败。我开始怀疑自己,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我是不是太失败了。

第二天,周日。家里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

陈静一大早就开始收拾行李箱。她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去,动作很慢,像是在完成一个沉重的仪式。

我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涛子,夫妻俩哪有隔夜仇啊。静静也不容易,你多让着她点。一个家,和和气气的才像样。”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堵得慌。

下午,陈静收拾完行李,走到我面前。“我把那个包,还有烟,都快递寄回给高总了。快递单在这里。”她把一张快递底单放在我面前,“我还给他发了信息,说得很清楚,让他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我拿起快递单看了一眼,收件人确实是高磊。

我的心里,稍微松动了一点。

“这次出差,是最后一次。”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恳求,“等这个项目结束,我就申请调岗,去行政部。工资可能会少一点,但至少不用再这样抛头露面,看人脸色了。”

我沉默了。

她这是在向我妥协,在向我保证。

我还能说什么呢?再坚持下去,就是不通情理,就是把她往外推。

“你自己……注意安全。”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她眼睛一亮,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嗯!我会的!我每天都给你打电话,给你开视频。”

转折点,就在这一刻悄然发生了。我选择了退让,选择了暂时相信她。但这并不代表我心里的那根刺被拔掉了。它只是被暂时压了下去,随时可能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再次冒出来,刺得我鲜血淋漓。

第四章 同事的“前车之鉴”

周一,我送陈静去了机场。

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车里的气氛,比外面的雾霾还要沉重。

到了出发大厅,我帮她把行李箱拿下来。她拉着箱子,站在我对面,欲言又止。

“我走了。”她说。

“嗯。”我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电子屏幕上,上面滚动着飞往上海的航班信息。

她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了我。这是我们冷战以来,第一次有身体接触。她的身体有些凉,抱着我的手臂很用力,仿佛怕我跑掉。

“林涛,等我回来。”她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的心,在那一刻,软得一塌糊涂。所有的怀疑、愤怒和不安,似乎都被这个拥抱融化了。我拍了拍她的背,“好,我等你。”

看着她拖着行李箱走进安检口的背影,我心里百感交集。我多希望,这次是我多心了,一切都只是个误会。

回到学校,我的心情依然无法平复。

下午第一节是我的历史课。我讲的是明朝的“土木堡之变”,宦官王振专权,导致明英宗被俘。讲到王振的时候,我脑子里莫名其妙地闪过高磊那张看不清的脸。

权力,欲望,有时候真的能让一个人迷失。

下课后,我回到办公室,同事李老师正唉声叹气地收拾东西。

李老师是我师范同学,比我早两年进学校,是个老实本分的语文老师。

“老李,怎么了?这愁眉苦脸的。”我给他递了根烟。

他摆摆手,一脸晦气,“别提了。倒霉。”

“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前两天期中考试,我们班有个学生,成绩下滑得厉害。我把他家长叫来聊了聊,想着一起帮孩子找找原因。”李老师灌了口浓茶,“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爸妈第二天就提着东西来我家了。烟酒茶叶,还有个大红包,非要塞给我,让我给他们孩子多‘关照关照’。”

“那你没收吧?”我皱了皱眉。这种事,在学校里并不少见。

“废话!我能收吗?”李老师一拍大腿,“我当场就给他们退回去了,还把他们给教育了一顿。我说我们当老师的,天职就是教书育人,对每个学生都一视同仁,搞这些歪门邪道干什么?”

我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李老师的风格。他这人,有点古板,但师德没得说。这就是我欣赏的“匠心精神”,对待工作,认真,有原则。

“结果呢?”

“结果,”李老师苦笑一声,“今天教务处主任找我谈话了。说有家长投诉我,说我对他们孩子有偏见,故意打压。你说这叫什么事?我好心好意为了他家孩子,最后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我愣住了。这简直是颠倒黑白。

“那主任怎么说?”

“主任也知道我是冤枉的,但他也没办法。那家长有点背景,学校也不想得罪。主任就劝我,让我以后注意‘沟通方式’,还说这个月的优秀教师评选,暂时就先不考虑我了。”

李老师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眼里的光都暗淡了下去。他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林涛,你说,现在这世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我们凭良心做事,勤勤恳恳,到头来,还不如那些会送礼、会拉关系的人。我觉得窝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李老师的遭遇,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内心的焦虑。

内心独-白:老李的正直,换来的是委屈和不公。他坚守了原则,却失去了应得的荣誉。这个社会,似乎总是在逼着老实人低头。我突然很害怕,害怕陈静在她的职场里,也面临着同样的选择。那个高磊,送包送烟,不就是另一种形式的“送礼”吗?如果陈静拒绝了他,会不会也像老李一样,被“穿小鞋”,被剥夺本该属于她的机会?

我开始理解陈静的“身不由己”。

在她的世界里,或许拒绝高磊,就意味着放弃那个她跟了两个多月的项目,意味着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她的压力,可能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

我为自己之前的狭隘和指责,感到了一丝愧疚。我只看到了她可能“背叛”我的风险,却没有看到她为了维护这个家,在外面承受着怎样的压力和诱惑。

“情义重于利益”,这是我一直信奉的准则。可当利益大到足以影响生存和前途的时候,坚守情义,又需要多大的勇气?

晚上,我给陈静打了视频电话。

她那边应该是在酒店,背景很整洁。她看起来很累,但看到我,还是露出了笑容。

“到啦?还顺利吧?”我问。

“嗯,刚到酒店。今天跟客户开了一下午的会,嗓子都快冒烟了。”她揉了揉眉心。

“高磊呢?”我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他?他在跟另一个客户吃饭呢。”陈静的语气很自然,“我们是分开行动的。”

听到这个,我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

我们聊了聊小宇,聊了聊我妈。她问我学校里的事,我把李老师的遭遇跟她说了。

听完后,她沉默了很久。

“林涛,”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羡慕我工资低?”我自嘲道。

“不是。”她摇了摇头,“我羡慕你,可以活得那么纯粹,那么有原则。在你的世界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可是在我的世界里,很多事情,都是灰色的。”

内心独-白:陈静说羡慕我活得纯粹。我听了,心里不是滋味。这究竟是夸奖,还是在讽刺我的天真?或许在她看来,我的“原则”和“尊严”,不过是因为我没有真正站在悬崖边上。如果我处在她的位置,面对着巨大的利益诱惑和职业压力,我还能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地谈论对错吗?我不敢肯定。那一刻,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又被拉远了。

挂掉电话,我心里乱糟糟的。

我开始觉得,我可能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的妻子。我看到的,只是一个作为妻子和母亲的她。而那个在职场上打拼,在灰色地带挣扎的她,我一无所知。

这次出差,或许会成为我们婚姻的一个转折点。要么,解开所有心结,重归于好。要么,彻底崩塌,分道扬镳。

第五章 深夜的陌生电话

接下来的两天,陈静果然每天都按时给我打视频电话。

她会跟我分享一天的工作,去了哪里,见了什么客户,谈了什么内容。她甚至会把摄像头转向窗外,让我看上海的夜景。她表现得坦坦荡荡,没有任何遮掩。

我的心,也一天天安定下来。

我开始相信,她真的只是去工作的。之前的一切,或许真的只是那个高磊一厢情愿。

周三晚上,我正在给小宇检查作业,陈静的视频电话又打了过来。

“儿子,作业写完了吗?”她在镜头那边笑着问。

“写完啦!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你了。”小宇凑到屏幕前,奶声奶气地说。

“妈妈后天就回去了,给你带了礼物哦。”

看着他们母子俩温馨的互动,我心里的最后一丝阴霾也散去了。我觉得自己之前真是小题大做,差点因为一个误会,毁了我们的家庭。

我们聊了大概半个小时,陈静说她要去洗个澡,然后准备一下明天开会的资料,就挂了电话。

我心情很好,给小宇讲了个睡前故事,哄他睡下。然后去厨房给我妈热了杯牛奶。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而美好。

然而,就在我准备去洗漱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还是上次那个陌生号码,高磊的号码。

我皱了皱眉,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么晚了,他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我走到阳台,关上门,接通了电话。

“林先生,这么晚打扰你,不好意思。”高磊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飘,背景里有嘈杂的音乐声,像是在酒吧或者KTV。

“有事?”我的语气依旧不善。

“呵呵,”他笑了几声,“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聊聊。”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别急着挂电话嘛,林先生。”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酒意和挑衅,“你知道吗?陈静,她真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人。有能力,有魄力,还很……迷人。”

我的手,瞬间攥紧了手机,指节发白。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压着火气问。

“我想说,你配不上她。”高磊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你一个月挣多少钱?五千?一万?你知不知道她一个包,一件衣服,就要花掉你几个月的工资?你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林涛。”

“我给不了,你给得了?”我冷笑。

“没错。”他回答得斩钉截铁,“我可以给她最好的资源,最高的职位,最光鲜的生活。这些,你给不了。你只会把她困在那个小房子里,让她陪着你一起平庸,一起变老。”

内心独-白: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在我最痛的地方。我的无能,我的平庸,我那点可怜的薪水,这些都是我无法反驳的事实。我一直用“平凡可贵”来安慰自己,可在他面前,这份“平凡”被撕得粉碎,露出了“贫穷”和“无力”的底色。我感觉自己的尊严,被他踩在脚下,狠狠地碾压。

“高磊,我警告你,离我老婆远一点!”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警告我?你凭什么?”他嗤笑一声,“就凭你是个中学老师?林涛,别天真了。成年人的世界,靠的是实力说话。你没实力,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哦,对了,忘了告诉你,陈静现在就在我身边。她喝多了,我正准备送她回酒店。”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炸开了一样。

陈静在他身边?她不是说要去洗澡,准备资料吗?她又在骗我!

“你让她听电话!”我嘶吼道。

“她睡着了,不方便。好了,不跟你聊了,我要开车了。晚安,林先生。”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我再打过去,已经无人接听了。

我疯了一样地拨打陈静的电话,一遍,两遍,三遍……电话通着,但始终没人接。

那一瞬间,我感觉天都塌了。

我冲进卧室,拉开衣柜,胡乱地把几件衣服塞进一个背包里。

“涛子,你这是干什么去啊?”我妈被我的动静惊醒了,披着衣服走出来。

“我出去一下。”我的声音嘶哑。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

“我去上海!”

我妈愣住了,“你去上海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我没有回答她。我满脑子都是高磊那句“陈静就在我身边”,都是他那充满挑衅的笑声。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我只想立刻飞到上海,飞到陈静面前,亲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冲出家门,在深夜的寒风中,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机场!”

坐在飞驰的出租车里,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我的心,也一点点地沉入谷底。

内心独-白:信任,就像一张纸,揉皱了,再怎么抚平,都会有痕迹。我刚刚才说服自己要相信她,可高磊的一个电话,就把我所有的信任都击得粉碎。是我太傻,还是她太会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次,我必须去。我不能再像个傻子一样,在家里胡思乱想,我必须去寻找一个答案,无论那个答案有多么残酷。

去上海的机票,最早的一班是第二天早上六点。

我在机场的候机大厅里,坐了一整夜。

机场的灯光彻夜通明,照得人毫无睡意。我一遍又一遍地给陈静打电话,发信息,但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那一夜,是我人生中最漫长,也最煎熬的一夜。

第六章 茶馆里的对峙

飞机降落在虹桥机场的时候,上海正下着小雨。

天色阴沉,就像我的心情。

我没有联系陈静,我不想打草惊蛇。我给她公司在上海的办事处打了个电话,谎称是她的家人,有急事找她。接电话的文员告诉我,陈主管他们今天上午在和客户开会,地点在城隍庙附近的一家茶馆。

我立刻打车,直奔城隍庙。

雨丝淅淅沥沥,把老城的石板路冲刷得油亮。我撑着一把在机场买的透明雨伞,按照地址,找到了那家叫“湖心亭”的茶馆。

茶馆是座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坐落在湖中央,由一座九曲桥连接着。我站在桥头,远远地就能看到二楼临窗的位置,坐着几个人。

其中一个,就是陈静。

她对面坐着的,应该就是高磊。虽然隔得远,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高大的身影,和监控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的血,一下子涌上了头顶。

我收起伞,快步走过九曲桥,冲进了茶馆。

一楼的茶客不多,伙计懒洋洋地靠在柜台。我没有理会他的招呼,径直走上了吱吱作响的木楼梯。

越靠近二楼,我越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高总,这份合同的条款,我们法务部还需要再审核一下。特别是关于违约责任的界定,我觉得有些模糊。”这是陈静的声音,冷静而专业。

“细节问题,可以再谈嘛。”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应该就是高磊,“小静,你不要总是这么严肃,公事公办的。我们之间,难道就只能谈工作吗?”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轻佻。

我停在了楼梯口,身体紧紧贴着墙壁。我没有立刻冲出去,一种奇怪的直觉告诉我,我应该听下去。

“高总,请您自重。我们现在是在工作时间。”陈静的语气,明显冷了下来。

“工作?”高磊笑了一声,“工作已经谈完了。剩下的时间,我想谈谈我们。小静,我昨天跟你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离开那个窝囊的男人,跟我在一起。我保证,你想要的一切,我都能给你。”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死死地盯着楼梯口的拐角,我怕,我怕听到陈静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

沉默。

足足有十几秒的沉默。这十几秒,对我来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内心独-白: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一个等待宣判的死刑犯。陈静的回答,将决定我的生死,决定我们这个家的存亡。我甚至不敢呼吸。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半是愤怒,一半是恐惧。我怕她会说出一个“好”字,那我今天,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终于,陈静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清晰地砸进了我的耳朵里。

“高总,谢谢你的‘厚爱’。但是,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

“哦?”

“第一,我的丈夫,他不窝囊。他是个老师,一个受人尊敬的好老师。他挣得是不多,但他正直、善良,有底线。他给我的,是再多钱也买不来的安稳和踏实。这是我的家,我不会离开他。”

“第二,我想要的生活,我自己会去争取。我陈静在这个行业里干了十年,靠的是我的业绩和能力,不是靠出卖自己。这份合同,如果是因为我的方案做得好,我签。如果需要附加任何工作以外的条件,那我宁可不要。”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请你以后,不要再骚扰我的家人。你昨天晚上给我先生打电话,说的那些话,已经严重越过了我的底线。高总,我们是同事,我尊重你。但如果你不尊重我,也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说完这番话,整个茶馆二楼,鸦雀无声。

我靠在墙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昨天晚上,她不是不接我电话,而是高磊拿了她的手机。原来,她不是在欺骗我,而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维护着我们的家,维护着我这个丈夫的尊严。

我这个傻瓜,我这个混蛋!我竟然怀疑她,我竟然跑来这里“捉奸”!

我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个耳光。

“陈静,你……”高磊的声音里,充满了恼羞成怒,“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在这个行业里就混不下去!”

“我信。”陈静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我也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高总,话不投机,我先走了。”

我听到椅子被拉开的声音。

我知道,我该出去了。

我擦干眼泪,整理了一下被雨水打湿的衣领,挺直了腰板,从楼梯口走了出去。

“老婆。”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很坚定。

陈静猛地回过头,看到我,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的眼睛里,先是震惊,然后是错愕,最后,是无尽的委-委屈。

高磊也看到了我,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像吃了苍蝇一样。

我没有理他,我径直走到陈静面前,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有些单薄的肩膀上。

“外面下雨了,冷。我们回家。”

我拉起她的手,她的手冰凉。

我们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高磊在我身后吼道。

我停下脚步,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

“你是谁?”他问。

“我是你口中那个,‘窝囊的男人’。”我一字一句地说。

第七章 墙上的那幅画

高磊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精彩极了。

他大概没想到,他背地里说的那些话,会被我这个正主当场听见。

“你……你们……”他指着我们,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没再看他,拉着陈静的手,走下了楼。

走出茶馆,外面的冷雨扑面而来,我却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滚烫。我把伞撑开,大半都倾向陈静那边。

我们默默地走在九曲桥上,谁也没有说话。

一直走到路边,我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虹桥机场。”我对司机说。

车子开动,陈静才像从梦中惊醒一样,转过头看着我,眼圈红了。“你……你怎么会来?”

“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难道告诉她,我因为一个挑衅电话,就怀疑她,连夜买了机票来“捉奸”吗?我实在说不出口。

“对不起。”我最终只能吐出这三个字。

陈静的眼泪,一下子就决了堤。她没有哭出声,只是默默地流着泪,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她的眼泪,温热的,一滴滴渗进我的衬衫,也烫进了我的心里。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

我妈看到我们俩一起回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她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去厨房给我们煮了两碗热腾-腾的面条。

吃完面,小宇已经睡了。我妈也回了自己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陈静。

她坐在沙发上,抱着一个抱枕,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轻声问。

她抬起头,眼睛里还带着水汽。“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被上司骚扰?告诉你我如果不顺从他,就可能丢掉工作?林涛,你是个男人,你有你的自尊。我不想让你觉得,你老婆在外面受了委屈,你却无能为力。更不想让你为了我,去跟人低声下气,甚至……大打出手。”

内心独-白:她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我一直以为,她嫌我没本事,嫌我挣钱少。可我从来不知道,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她一直在用她的方式,小心翼翼地维护着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她宁可自己一个人扛下所有的压力和委-屈,也不愿意让我跟着她一起烦心。我真是个混蛋,我只看到了表面的风光,却看不到她背后的挣扎和付出。

“那你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部门聚餐,高磊非要灌我酒。我借口去洗手间,就想自己打车回酒店。结果他追了出来,抢了我的手机,不让我走。后来是公司另一个副总路过,看到了,才帮我解了围。”她说着,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后怕,“我拿回手机,看到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我不敢回。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怕我一说,你明天就冲到上海来。我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我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对不起,静静。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你。”

她在我怀里,终于放声大哭起来。积攒了这么多天的压力、委屈、恐惧,在这一刻,全都释放了出来。

我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我们的婚姻,经历了一场巨大的风暴。但好在,雨过天晴,我们都还在。

第二天,陈静就向公司递交了辞职信。

人事部主管挽留了她很久,但她去意已决。她说,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公司,不值得留恋。

办完离职手续那天,她回来得很早。手里没有提着名牌包,也没有穿着昂贵的风衣,就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脸上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回来了。”她笑着对我说。

“欢迎回家。”我也笑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陈静在家休息。她开始学着做饭,研究菜谱,每天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好吃的。她还会陪着小宇去上辅导班,在教室外面,和其他的妈妈们聊着育儿经。

我发现,她笑得比以前多了,也更真实了。

而我,也开始改变。我利用课余时间,在网上开了一个历史知识的付费专栏。我把我对历史的理解,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讲出来,没想到很受欢迎。虽然收入还比不上陈静以前,但至少,可以分担一部分家里的开销了。

我用第一笔稿费,没有买什么贵重的东西,而是请人把我们一家三口的一张合影,放大,装裱起来,挂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照片上,我们三个人在公园的草地上,笑得特别灿烂。

内心独-白:看着墙上那幅画,我心里无比踏实。我们经历过怀疑,经历过争吵,也经历过信任危机。但最终,我们选择了理解和坚守。家,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而是一个讲爱的地方。真正的富有,不是拥有多少钱,多大的房子,而是当风雨来临时,有一个人,愿意为你撑伞,愿意紧紧握住你的手,对你说:“别怕,我们回家。”

一个月后,陈静找到了新的工作。

是一家规模不大的文化公司,做项目策划。工资比以前少了一半,但不用出差,不用应酬,每天都能准时下班。

她说,她很喜欢现在的工作。

那天,我们一家人晚饭后在小区里散步。夕阳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小宇在前面追着一只蝴蝶,我和陈静并排走在后面。

“老林,”她忽然开口,“你还记得那包中华烟吗?”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后来在网上查了,”她说,“那个烟,有假的。高磊那种人,送礼都送假的。你说可笑不可笑?”

我们相视一笑,笑得无比释然。

那包烟,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它像一个引子,炸出了我们婚姻深处埋藏的危机,也让我们看清了,对彼此来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是情义,是理解,是平凡生活中,那份不容侵犯的尊严和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