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一记擀面杖, 她抢走我的大学, 22年后我让她女儿跪地求饶
发布时间:2025-08-28 16:14 浏览量:2
一九九六年的夏天,蝉鸣像是一把生了锈的锯子,在青川村湿热的空气里来回拉扯,割得人心烦意乱。
苏望舒赤着脚,踩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泥土路上,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的边角已经被她指尖的汗水濡湿,但她毫不在意。她的心跳得像村头王屠夫案板上垂死的鱼,每一次搏动都带着一种濒临极致的喜悦和不安。
她一路小跑,冲进自家那栋低矮的土坯房。昏暗的堂屋里,母亲正坐在小板凳上择着发黄的豆角,满脸愁容。见到她,母亲只是抬了抬眼皮,又低下头去。
“妈!”苏望舒的声音因为奔跑而微微发颤,却掩不住那股子冲破喉咙的兴奋,“来了!京州师范大学的!来了!”
她把那个信封举到母亲面前,像是在呈上一份稀世珍宝。
母亲停下了手里的活,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但很快又被更深的忧虑覆盖。“来了……来了又咋样……你舅舅家那边……”
“妈,这是我的!”苏望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泼了冷水的委屈,“我考了全县第一,这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苏望舒!”
她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抽出那张印着红色油墨的录取通知书,每一个字都像金子一样在她眼前闪闪发光。
就在这时,堂屋的竹帘被人猛地掀开,一股浓重的旱烟味混着汗味涌了进来。舅舅林建国和他老婆张桂芬,领着比苏望舒小半岁的表妹林芷兰,黑着脸走了进来。
林芷兰的眼睛红红的,一进来就躲在张桂芬身后,怯生生地看着苏望舒手里的通知书,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嫉妒和贪婪。
“姐,”林建国的大嗓门在逼仄的屋里炸开,“你看看,这事儿咋办吧。”
苏望舒的母亲,苏望月,一个被原生家庭压榨了一辈子的女人,慌张地站起来,搓着手,显得手足无措。“建国……这……这是舒丫头的……”
“什么她的他的!”张桂芬尖着嗓子嚷嚷起来,“当初不是说好了吗?我们芷兰就差几分,让舒丫头让一让,以后我们家还能忘了她的好?都是一家人,谁去上大学不是上?”
苏望舒气得浑身发抖,她死死地护住那张纸,像是护住自己的命。“舅妈,你讲不讲道理!高考是凭本事考的,不是地里的大白菜,能说让就让的!”
“嘿!你这死丫头,翅膀硬了,敢跟长辈顶嘴了?”张桂芬叉着腰,唾沫星子横飞,“你妈当年要不是我们家,早饿死了!现在让你给你妹妹让个前程怎么了?忘恩负义的东西!”
林芷兰从她妈身后探出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诛心:“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我真的好想上大学……你学习那么好,明年再考一次,肯定也能考上……”
【可怜你?那我谁来可怜?我熬了多少个夜,点着煤油灯看书,眼睛都快瞎了,才换来这张纸!你说让就让?】
苏望舒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看向自己的母亲,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丝一毫的支持。
可苏望月只是低着头,嘴唇哆嗦着,半晌才吐出一句:“舒儿……要不……就听你舅的吧……你外婆身体不好……”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捅进了苏望舒的心窝。
外婆。那个重男轻女,把女儿当成摇钱树,把外孙女当成赔钱货的老太太,就是舅舅一家最大的底牌。
“我不!”苏望舒的倔劲上来了,她红着眼,死死瞪着面前这几个贪婪无耻的“亲人”,“这是我的大学,谁也抢不走!”
“反了你了!”林建国见软的不行,脸色一沉,一个箭步冲上来,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朝着苏望舒手里的通知书抓去。
苏望舒尖叫着后退,却被她母亲一把从身后抱住。“舒儿!别犟了!听话!”
母亲的钳制给了林建国机会。他一把夺过那张薄薄的纸,粗暴地塞进了自己怀里。
“这事就这么定了!”林建国得意洋洋地宣布,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宰,“芷兰,通知书拿好,这是你的福气!”
他把通知书递给林芷兰,林芷兰破涕为笑,像偷吃了糖的孩子,飞快地接了过去,紧紧抱在胸口。
“你们是强盗!”苏望舒的嗓子都喊哑了,绝望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挣脱母亲的怀抱,疯了一样扑向林芷兰。
“还给我!那是我的命!”
砰!
一声闷响。
张桂芬不知从哪抄起一根擀面杖,狠狠一下敲在了苏望舒的后脑勺上。
世界瞬间天旋地转,苏望舒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是舅妈尖酸的咒骂:“小贱蹄子,还敢动手!”
她软软地倒了下去,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看到母亲跪在地上,抱着她的头,无声地痛哭。而林芷兰,正小心翼翼地抚平通知书上的褶皱,脸上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微笑。
屋外,蝉鸣依旧聒噪,像是为这场荒诞的悲剧奏响的哀乐。
她的人生,在一九九六年的夏天,被人硬生生地偷走了。
当苏望舒再次醒来时,头痛欲裂。她躺在自己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屋子里空无一人。录取通知书,连同那个牛皮纸信封,都不见了。
她挣扎着坐起来,冲出屋子。院子里,母亲正蹲在灶台前烧火,背影佝偻得像一只煮熟的虾。
“妈,通知书呢?”她的声音干涩沙哑。
苏望月没回头,只是往灶里添了一把柴,火光映得她的侧脸忽明忽暗。“……你舅拿走了。”
“你就让他们拿走了?!”苏望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望月终于回过头,满是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舒儿,妈对不起你……可是你外婆……你舅说,我要是敢不给,你外婆就一头撞死在咱家门口……妈没用……妈没用啊……”
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哭得肝肠寸断。
苏望舒看着她,心里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她不哭了,也不闹了,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哀莫大于心死。
她明白了,在这个家里,在这个所谓的亲情里,她永远是被牺牲的那一个。她的梦想,她的人生,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几天后,村里的广播响了,大声播报着林建国女儿林芷兰考上京州师范大学的喜讯。林家大摆筵席,鞭炮声从早上响到晚上,整个青川村都沉浸在“出了个大学生”的喜悦里。
没有人记得,那个真正考上大学的女孩,叫苏望舒。
她成了村里的笑话。有人说她吹牛,根本没考上。有人说她得了失心疯,把表妹的功劳往自己身上揽。流言蜚语像刀子,一遍遍地凌迟着她。
在林芷兰拿着她的通知书,坐上前往京州的大巴车那天晚上,苏望舒也走了。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在枕头下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八个字:
**今日之辱,来日奉还。**
她带走了身上仅有的三十几块钱,和一本被翻得卷了角的英语词典,趁着夜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她窒息的村庄。
十六岁的苏望舒,像一株被连根拔起的野草,被抛进了时代的洪流里。
她在南方的电子厂里打过螺丝,灼热的烙铁烫伤过她的手腕,留下永久的疤痕。她在深夜的街头摆过地摊,被城管追得像狗一样狼狈逃窜。她睡过天桥,啃过发霉的馒头,在最冷的冬夜里,靠着回忆那份被偷走的仇恨取暖。
但她从未放弃过学习。
白天,她是流水线上沉默的螺丝钉。晚上,在昏暗的出租屋里,她就着一盏昏黄的灯泡,自学完了高中、大学的全部课程。她把所有省下来的钱都买了书。当别的工友在谈论恋爱、打扮、消遣时,她正在跟微积分和莎士比亚死磕。
她用了五年时间,拿到了自考的大专文凭。又用了三年,拿到了本科文凭。再然后,是研究生,是博士。她像一棵向阳而生的藤蔓,拼尽全力,从泥泞的深渊里,一寸寸地爬向阳光。
她选择了金融,这个离钱最近,也最能创造奇迹的领域。凭借着惊人的天赋和不要命的努力,她从一个底层交易员,做到了华尔街一家顶级投行的分析师,再到后来,成为掌管着数十亿美金的基金经理。
她改了名字,叫“望舒”,取自《楚辞·离骚》,“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她要亲自驾驭自己命运的马车,碾碎所有曾经阻挡她的障碍。
二十年后。
当苏望舒这个名字,以“杰出青年企业家”、“慈善家”的身份,再次出现在公众视野时,青川村的乡亲们已经完全认不出,这个在财经杂志封面上笑得优雅从容的女人,就是当年那个被抢走大学名额的瘦弱女孩。
他们只知道,一个叫苏望舒的大老板,要回乡投资,给村里修路建学校。
而苏望舒此行的目的,远不止于此。
她回来了。
不是衣锦还乡,而是前来讨债。
**复仇的帷幕,才刚刚拉开。**
二十二年后,京州大学。
秋日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经济学院一间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长长的会议桌旁,坐着学院的几位领导和资深教授。
主位上,坐着一个气质清冷的女人。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西装套裙,长发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锁骨。她没有化妆,但皮肤白皙通透,一双眼睛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悉一切。
她就是苏望舒。
今天,她的身份是京州大学的特聘教授,以及“望舒教育基金”的创始人。这个基金会刚刚向京州大学捐赠了一栋实验楼和一千万的奖学金。
“苏教授,您这次愿意屈尊来我们学院开一门《金融博弈论》的选修课,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啊。”院长是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笑得一脸谄媚。
苏望舒微微颔首,声音清淡如水:“院长客气了。京州大学是我向往已久的地方,能在这里为教育事业尽一份绵薄之力,是我的荣幸。”
她的目光掠过在座的众人,最终,落在了角落里一个略显局促的中年女人身上。
那女人穿着一身半旧的连衣裙,烫着不合时宜的卷发,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正是这所大学后勤处的副主任——林芷兰。
二十多年的岁月,早已在她脸上刻下了痕迹。曾经的那点清秀被生活的琐碎消磨殆尽,只剩下市侩和疲惫。
当年,她靠着苏望舒的通知书上了大学,毕业后,因为成绩平平,能力也一般,没能留校任教,最后托关系进了后勤处。她嫁给了一个本地的普通公务员,生了个女儿,日子过得不好不坏,却总觉得憋着一口气。
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大学生身份和如今在大学工作的“体面”。
此刻,她看着被众星捧月般的苏望舒,心里五味杂陈。她当然认出了她,那个名字,那张依稀有当年影子的脸,都像针一样扎着她的心。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个被踩进泥里的丫头,是怎么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二十二年了,林芷兰,你过得似乎并不如意。这样很好。如果让你春风得意,我的复仇,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苏望舒的内心一片冰冷,脸上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会议结束后,院长热情地邀请苏望舒共进午餐。苏望舒婉拒了。
她走出会议室,林芷兰立刻跟了出来,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望……望舒……真的是你啊……”
苏望舒停下脚步,侧过头,目光淡淡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这位是?”
林芷兰的笑容僵在脸上。“我……我是芷兰啊!你不记得了?青川村的,你表妹。”
“哦。”苏望舒的反应平淡得近乎冷酷,“想起来了。林主任,有事吗?”
一声“林主任”,瞬间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林芷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搓着手,“没……没事,就是看到你……太惊讶了。你现在……真有出息。”
“还好。”苏望舒的目光落在她胸前别着的工牌上,“林主任在后勤处工作,应该很辛苦吧。”
【你偷走了我的人生,却只混到了一个后勤副主任。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林芷兰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还以为是客套,连忙说:“不辛苦,不辛苦。对了,望舒,我女儿也在这儿上学,念大三,就在你们经济学院,叫许晴鸢。那孩子,从小就聪明,像我。”
提到女儿,林芷兰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真切的得意。许晴鸢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是她证明自己“人生选择”正确的唯一证据。
苏望舒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许晴鸢。**
她当然知道这个名字。
在她决定复仇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把林芷兰一家调查得底朝天。
许晴鸢,经济学院的系花,成绩中上,性格骄纵,爱慕虚荣,一心想走捷径,进入上流社会。
这真是……再好不过的突破口了。
“是吗?”苏望舒故作惊讶,“那真是太巧了。我的课,欢迎她来听。”
说完,她不再理会林芷兰,径直朝前走去。高跟鞋敲击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而决绝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林芷兰的心上。
林芷兰呆立在原地,看着苏望舒远去的背影,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失控了。
苏望舒的《金融博弈论》成了京州大学最火爆的选修课。不仅因为她华尔街归来的履历,更因为她讲课的风格——冷静、犀利,直指人心。
许晴鸢也选了这门课。
她坐在教室的第三排,看着讲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女人,心中充满了向往和嫉妒。母亲已经跟她说了苏望舒的身份,叮嘱她一定要和这位“有本事的姨婆”搞好关系。
许晴鸢对此嗤之以鼻,什么姨婆,不过是乡下来的穷亲戚,走了狗屎运罢了。但不可否认,苏望舒身上那种成功人士的气场,深深地吸引着她。
下课后,许晴鸢抱着书,主动凑了上去。
“苏教授。”她甜甜地叫了一声。
苏望舒停下收拾讲义的手,抬眼看她。眼前的女孩,年轻、漂亮,眉眼间有几分林芷兰当年的影子,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宠坏的娇气。
“你是?”
“我是许晴鸢,林芷兰是我妈妈。”许晴鸢微笑着,露出一对可爱的梨涡,“我妈说您是我姨婆呢。”
“你好。”苏望舒的反应依旧不咸不淡。
许晴鸢有些沉不住气了,直接问道:“苏教授,我听说您的基金会正在招实习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机会?”
她打听过了,“望舒基金”的实习机会,简直是镀金圣品,只要能进去,毕业后进入顶级投行易如反掌。
苏望舒看着她急切的眼神,心中冷笑。
【这么快就上钩了。林芷兰,你费尽心机培养出的女儿,也不过如此。渴望捷径,是你骨子里的基因吗?】
她合上教案,淡淡地说:“基金会的实习生选拔很严格,需要通过三轮面试和笔试。不过……”
她话锋一转,吊起了许晴鸢的胃口。
“我个人手头有一个课题,关于‘新兴市场中的非理性投资行为研究’,正缺一个研究助理。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写一份研究计划书给我。如果计划书做得好,我可以考虑让你来做我的助理。这个经历,对你申请任何金融机构的实习,都会是很大的加分项。”
许晴鸢的眼睛瞬间亮了。
给苏望舒当研究助理?这比去基金会当实习生还要风光!简直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我愿意!苏教授,我非常愿意!”她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别高兴得太早。”苏望舒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我的要求很高。计划书要在一周内交给我,我不仅要看你的思路,还要看你的数据分析能力。记住,所有的数据和观点,都必须是原创的,我最痛恨的就是学术不端。”
她特意加重了“学术不端”四个字。
许晴鸢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但巨大的诱惑让她把那点不安抛到了脑后。她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苏教授,我一定全力以赴!”
看着许晴鸢兴冲冲离开的背影,苏望舒缓缓坐下,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电脑屏幕上,是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存放着一篇三年前发表在国外一个冷门学术期刊上的论文。
**论文的题目,正是《新兴市场中的非理性投资行为分析》。**
这个陷阱,她已经准备了很久了。
她就是要给许晴鸢一个看似唾手可得的机会,一个足以让她利令智昏,不惜铤而走险的机会。
她太了解许晴鸢这种人了。眼高手低,能力配不上野心,为了走捷径,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看着她,一步步地,走进自己为她精心设计的牢笼。
**当年,你母亲偷走了我的学术前程。今天,我就要让你,在学术上身败名裂。**
诛心之计,才刚刚开始。
一周后,许晴鸢果然提交了一份看起来“非常出色”的研究计划书。
苏望舒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计划书的框架、核心论点、甚至部分数据模型,都与她电脑里那篇冷门论文高度重合。
许晴鸢很“聪明”,她没有全盘照抄,而是进行了一些改写和重组,还加入了一些时下的新案例,试图掩盖抄袭的痕跡。
【做得不错。可惜,你面对的是我。】
苏望舒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她没有当场揭穿,反而发了一封邮件给许晴鸢,大大地表扬了她一番,并正式邀请她担任自己的研究助理。
收到邮件的许晴鸢欣喜若狂,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林芷兰。
林芷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觉得,苏望舒终究还是念着那点稀薄的血脉亲情,愿意提携自己的女儿。她甚至开始幻想,女儿通过苏望舒这个跳板,嫁入豪门,从此自己也能扬眉吐气。
她特意提着水果,去苏望舒下榻的酒店拜访。
“望舒啊,真是太谢谢你了。晴鸢这孩子,以后就拜托你多多关照了。”林芷兰笑得满脸褶子。
苏望舒给她倒了杯水,语气平静:“关照谈不上。我只是个惜才的老师,许晴鸢同学确实有潜力。”
“是是是,她像我,脑子活。”林芷兰顺着杆子往上爬。
苏望舒放下水杯,状似无意地问道:“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表妹你当年高考成绩……似乎并不突出,是怎么想到要填报京州师范大学的?那可是当年的顶尖学府。”
林芷兰的脸色瞬间变了,笑容也僵住了。这个问题,像一把生锈的钥匙,捅开了她尘封多年、不愿触碰的锁。
“我……我那时候……就是运气好,瞎报的……”她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苏望舒。
“是吗?”苏望舒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我记得,那年京州师范在咱们省的录取分数线,好像比你当年的分数,高出不少吧。”
冷汗,从林芷兰的额角渗了出来。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苏望舒面前,所有的不堪和龌龊都无所遁形。
“都……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
“也是。”苏望舒点点头,不再追问,话锋一转,“对了,下个月,学院会举办一个全国性的青年经济学论坛。我打算让晴鸢把这个课题完善成一篇论文,去论坛上发表。如果能获奖,对她未来的发展,好处不可估量。”
林芷兰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她惊喜地问:“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苏望舒正在一步步地,将她的女儿,推向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公开发表的学术论坛,就像一个放大镜。许晴鸢的抄袭行为,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彻底曝光。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她将永世不得翻身。
而林芷兰,这个始作俑者,将亲眼看着自己用偷来的人生换来的“骄傲”,被摔得粉碎。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苏望舒扮演着一个尽职尽责的导师角色。
她指导许晴鸢如何深化论文,如何完善数据,甚至手把手教她做PPT。她越是“尽心”,许晴鸢就陷得越深,对那篇抄袭来的论文倾注了越多的心血,也越发地将其视为自己的成果。
她开始在同学面前炫耀,说自己深得苏教授的赏识,即将要在全国性的论坛上一鸣惊人。
而苏望舒,则在暗中联系了那篇国外论文的原作者——一位在学术界颇有声望的德国老教授。她将许晴鸢的“论文”翻译成英文发了过去,并“无意”中提到了即将召开的青年经济学论坛。
老教授收到邮件后,勃然大怒。这种赤裸裸的学术剽窃行为,是他最不能容忍的。他当即表示,会亲自关注此事,并在必要的时候,出面维权。
同时,苏望舒还约见了一个人——京州大学经济学院的风云人物,陆清川。
陆清川是学院最年轻的副教授,学术严谨,为人正直,最关键的是,他家世显赫,是京州陆家的嫡孙,但本人却对家族生意毫无兴趣,一心扑在学术上。
两人约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苏教授,久仰。”陆清川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气质温润儒雅。
“陆教授客气了。”苏望舒开门见山,“今天约您出来,是有一件关于学术风气的事情,想跟您探讨一下。”
她并没有直接说出许晴鸢的事情,而是从宏观上谈起了国内学术界存在的抄袭、造假等问题。
陆清川听得频频点头,他对这些现象同样深恶痛痛绝。“苏教授所言极是。学术是一片净土,绝不容许任何形式的玷污。”
“那么,”苏望舒的目光变得深邃,“如果陆教授发现自己身边,就存在这样的害群之马,您会怎么做?”
陆清川的脸色严肃起来:“无论是谁,我都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苏望舒微微一笑,将一份资料推到他面前,“这是下个月青年经济学论坛的日程安排,以及部分参会者的论文摘要。希望陆教授到时候,能作为评委之一,出席论坛。”
陆清V川拿起资料,看到了许晴鸢的名字和她的论文题目。他并没有多想,只当是苏望舒对这个学生寄予厚望。
“好,我会向院里申请。”
苏望舒的目的达到了。
她不仅要让许晴鸢身败名裂,还要让这件事,由最正直、最不容沙子的人来揭发。她要让林芷兰所有的关系网,所有的后门,都无计可施。
她要的,是阳光下的审判。
青年经济学论坛如期举行。
举办地点在京州大学的大礼堂,现场座无虚席,国内多家主流财经媒体也派了记者前来报道。
许晴鸢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被安排在上午的黄金时段发言。她穿着一身名牌连衣裙,化着精致的妆容,站在聚光灯下,显得自信满满。
林芷兰和她丈夫也来了,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脸上洋溢着骄傲和自豪。林芷兰不停地跟身边的人说:“台上那个是我女儿,厉害吧?”
苏望舒坐在评委席上,面色平静。她身边,就是陆清川。
许晴鸢的演讲开始了。她照着精心准备的稿子,流利地阐述着她的“研究成果”。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回荡在整个礼堂。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台下的观众和评委们不时点头,对这个年轻女孩的“才华”表示赞许。
林芷兰的腰杆挺得更直了。她仿佛已经看到,女儿光明璀璨的未来正在徐徐展开。
就在许晴鸢的演讲进入到核心数据展示环节时,意外发生了。
礼堂后方的大屏幕上,本该播放她PPT的页面,突然一黑,随即,出现了一封邮件的截图。
**一封来自德国慕尼黑大学经济学教授,克劳斯·施密特的公开邮件。**
邮件是用英文写的,但下面附有清晰的中文翻译。
邮件内容直指许晴鸢的论文,存在严重且恶劣的剽窃行为,并列出了十几处关键论点和数据模型的对比证据,其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邮件最后,施密特教授严正声明,他将保留通过法律途径追究其学术侵权责任的权利。
**轰!**
整个礼堂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大屏幕,转向了台上那个瞬间脸色惨白的女孩。
闪光灯像疯了一样闪烁起来,记者们嗅到了大新闻的味道。
“怎么回事?”
“抄袭?抄到国外去了?”
“这胆子也太大了!”
议论声、惊呼声、快门声,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许晴鸢死死地罩在中央。
她大脑一片空白,握着话筒的手不停地颤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不是的……我没有……”
她的辩解,苍白无力。
观众席上,林芷兰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耳朵里嗡嗡作响,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评委席上,陆清川的脸色铁青。他猛地站起来,拿起话筒,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肃静!”
他转向苏望舒,沉声问道:“苏教授,许晴鸢是你的研究助理,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投向了苏望舒。
苏望舒缓缓站起身,走到台前,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只有一片彻骨的冰冷和失望。
她拿起话筒,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因为我也是受害者。”
她顿了顿,目光如利剑一般,刺向台上的许晴鸢。
“作为导师,我曾再三强调学术诚信的重要性。可惜,许晴鸢同学辜负了我的信任,也玷污了学术的尊严。她不仅剽窃了施密特教授的成果,更是欺骗了所有相信她的人。”
她的目光转向评委席和观众席,微微鞠了一躬。
“我为我用人不察,向大家道歉。我提议,立刻成立调查小组,彻查此事。如果情况属实,京州大学,绝不姑息!”
她的话,掷地有声,公正严明,为整件事定了性。
许晴鸢彻底崩溃了。她扔掉话筒,哭喊着:“不是我!是她陷害我!是苏望舒陷害我!”
可是,没有人相信她。
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她疯狗乱咬人般的指控,只显得更加可笑和可悲。
保安冲上台,将情绪失控的许晴鸢带了下去。
林芷兰也疯了,她不顾一切地冲向评委席,想要抓住苏望舒。
“苏望舒!你这个毒妇!是你害了我女儿!是你!”
陆清川皱着眉,示意保安拦住她。
苏望舒冷冷地看着在保安怀里挣扎咒骂,状若疯癫的林芷兰,一字一句地说道:
**“林芷兰,这不是我害她,这是报应。”**
“是你二十二年前,亲手为你女儿种下的恶果。”
“你偷走了我的人生,我就毁掉你最珍视的未来。”
“这,才叫公平。”
说完,她转身离去,不再看那场狼狈的闹剧。
礼堂外的阳光有些刺眼,苏望舒眯了眯眼,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那口积压了二十二年的浊气,终于散了。
大仇得报,却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和空虚。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教授。”
苏望舒回头,是陆清川。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苏望舒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为什么?”
苏望舒沉默了片刻,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缓缓地,将那个发生在一九九六年夏天的故事,讲给了他听。
没有控诉,没有眼泪,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陆清川静静地听着,温润的眼眸里,先是震惊,然后是愤怒,最后,只剩下深深的同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抱歉。”他说,“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些。”
“都过去了。”苏望舒淡淡地说。
“那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陆清川问。
“离开这里,回美国。或者,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苏望舒的眼神里有些迷茫。仇恨是支撑她走过这二十二年的支柱,如今支柱倒了,她反而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了。
陆清川看着她,认真地说:“或许,你可以考虑留下来。京州大学需要你这样的老师,‘望舒基金’也需要你。把过去放下,不是为了原谅他们,而是为了解放你自己。”
他的话,像一缕温暖的阳光,照进了苏望舒冰封已久的心。
她看着他真诚的眼睛,第一次,对自己未来的道路,产生了动摇。
许晴鸢的抄袭事件,最终以被学校开除学籍,记入诚信档案,永不录用而告终。施密特教授的跨国官司也随之而来,许家不仅要面临巨额的赔偿,更是在整个京州都抬不起头来。
许晴鸢的前途,彻底毁了。
林芷兰也因为这件事,被学校停职调查。她当年顶替苏望舒上大学的陈年旧事,也不知被谁捅了出来。一时间,舆论哗然。
在一个下着冷雨的午后,林芷兰找到了苏望舒。
她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和市侩,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苍老了十几岁。
她跪在苏望舒面前,涕泪横流。
“望舒……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晴鸢吧,她还年轻,她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的错……”
她拼命地磕头,额头很快就红肿起来。
苏望舒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去扶。
“现在知道错了?”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当初,你抢走我通知书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错?我被你妈用擀面杖打破头,躺在地上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错?全村人骂我疯子,骂我白日做梦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错?”
“林芷兰,你从不认为自己有错。你只是后悔,后悔惹到了今天你惹不起的我。”
苏望舒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说的对,许晴鸢是无辜的。但这个世界上,最不该说‘无辜’两个字的,就是你。”
“你享受了不属于你的人生,就要承受它带来的代价。你的女儿,不过是替你偿还这笔债罢了。”
“从你偷走那张纸的刻起,你们母女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苏望V舒说完,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门外,陆清川撑着一把黑色的伞,静静地等着她。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伞朝她这边倾了倾,为她遮住满天风雨。
苏望舒看着他,忽然觉得,心中那片空了很久的地方,似乎有了一丝暖意。
几个月后,青川村。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村口那棵老槐树下。
苏望舒和陆清川一起下了车。
村子变了样,泥土路变成了水泥路,很多家都盖起了二层小楼。唯一没变的,是那栋属于苏望舒家的,早已破败不堪的土坯房。
听说,母亲在她走后的第二年,就积郁成疾,去世了。
舅舅林建国一家,在林芷兰出事后,也成了村里的过街老鼠。林建国被查出当年在村里当干部时贪污了不少钱,被抓了进去。张桂芬受不了打击,中风瘫在了床上。
整个林家,算是彻底垮了。
苏望舒站在自家的旧屋前,静静地看了很久。
一阵风吹过,仿佛还能听到母亲当年的叹息,和自己年少时不甘的哭喊。
陆清川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都过去了。”
苏望舒回握住他,掌心温暖。
她点了点头,是啊,都过去了。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可以开始了。”
不久后,推土机的轰鸣声响起。
这栋承载了她所有童年噩梦的土坯房,连同那些不堪的往事,一起被夷为平地。
取而代代之的,将是一座崭新的,“望舒希望小学”。
奠基仪式那天,苏望舒作为捐赠人,上台剪彩。
她看着台下那些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脸,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她拿起话筒,微笑着说:“我希望,从这里走出去的每一个孩子,尤其是女孩子,都能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不会因为贫穷而被牺牲,不会因为性别而被轻视。你们的未来,要由你们自己来书写。”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阳光下,苏望舒的笑容,比她身后那块刻着“奠基”二字的石头,还要明亮。
她终于明白,最好的复仇,不是毁灭,而是新生。
毁掉那些带给她痛苦的人,只是第一步。
而亲手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让当年的悲剧不再重演,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交代。
她的人生,在上半场,被人偷走了。
但在下半场,她不仅把它抢了回来,还活得比所有人都精彩。
陆清川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恭喜你。”他说。
“也恭喜你。”苏望舒侧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找到了一个,可以一起建设新世界的伙伴。”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远方,是连绵的青山,和田野里金色的希望。
属于苏望舒的全新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