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传》藏海：“我心悦你 ”香暗荼微笑：“你晚了我三年 ”

文/鼎客儿

雪，无声地落在紫禁城的红墙黄瓦上。

藏海站在枕楼最高处的雅间外廊，望着漫天飞雪。京城已多年未见如此大雪，仿佛要将所有的污秽与秘密一并掩盖。

室内，香暗荼正在抚琴。琴声淙淙，如泣如诉，与这雪夜的静谧相得益彰。藏海闭上眼，能想象出她纤细手指在琴弦上跳跃的模样，那专注的神情，微蹙的眉尖。

他已经来了七次。每次都以各种借口——请教琴艺，观赏字画，甚至请她设计发簪。而真正的原因，他心知肚明。

琴声戛然而止。

“大人今日心不在焉。”香暗荼的声音从室内传来，清冷如雪。

藏海转身，掀帘而入。香暗荼仍坐在琴前，手指轻按琴弦，止住了余音。

“被姑娘看穿了。”藏海微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香暗荼抬眼看他：“大人每次来，都带着同一个问题，却从不问出口。”

藏海的心猛地一跳。他确实带着问题而来，一个他既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

他在她对面坐下，目光落在她为花娘们设计的发簪图样上。笔法精妙，构思奇巧，一如她本人，表面柔弱，内里刚强。

“姑娘可相信命运？”藏海忽然问。

香暗荼微微一愣，随即轻笑：“信如何，不信又如何？我身为质子，命运何曾由己？”

藏海注视着她。烛光下，她的面容如玉，眼眸如星，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哀愁。十年为质，她如何度过那些漫长日夜？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银簪，正是前日她所赠。游鱼造型，鱼目以细小蓝宝石镶嵌，在烛光下泛着幽幽蓝光。

“姑娘赠我此簪时，说可辟邪。”藏海缓缓道，“却不知能否辟心魔？”

香暗荼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大人有心魔？”

藏海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银簪：“十年了，我夜夜不能安眠。每每闭眼，就看见那场大火，听见亲人的惨叫。”

香暗荼的呼吸微微一滞。她垂下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浅浅阴影。

“大人……”她轻声开口，却又止住。

藏海继续道，声音低沉如自语：“十年蛰伏，改头换面，只为查清真相，为家人复仇。我本已决心，此路孤行，不牵累任何人。”

他抬起眼，直视香暗荼：“直到遇见姑娘。”

室内静极，唯有窗外雪落的声音簌簌可闻。香暗荼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握住了衣袖。

藏海的声音越发低沉：“我本该远离你。你的身份，我的目的，注定了我们不该有交集。但我控制不住自己，一次次来找你，哪怕只是听你弹一曲，说几句话。”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今日我来，本是想告别。计划将行，前路凶险，我不愿牵累你。”

香暗荼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藏海忽然转身，目光如炬：“但当我站在外面，听你弹琴，看这漫天飞雪，我突然明白——我做不到。”

他大步走回她面前，单膝跪地，与她平视：“香暗荼，我不知你是敌是友，不知你母亲与我家族之死有何关联，甚至不知明日你我是否还能相见。但我必须告诉你——”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那句盘旋心底已久的话：

“我心悦你。”

告白如石投静水，在室内荡开涟漪。香暗荼的眼中闪过震惊，慌乱，继而涌上复杂难言的情绪。

藏海继续道，声音沙哑：“我知道这不应当，不明智，甚至是自私的。但我不能再欺骗自己，也不能欺骗你。若前路是死，我至少要让你知道，有人真心爱过你。”

香暗荼的唇微微颤抖。她看着藏海，这个总是带着神秘色彩的钦天监监正，此刻眼中竟有着少年般的真挚与忐忑。

良久，她轻声问：“大人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再清楚不过。”藏海坚定道，“我不是以钦天监监正的身份说这话，而是以藏海——一个爱慕你的男子的身份。”

香暗荼忽然笑了，笑中带泪：“大人又可知我是谁？不只是冬夏质子，不只是明玉肃提之女，更是枕楼的主人，情报网络的掌控者。大人看到的，不过是我万千面具中的一副罢了。”

藏海握住她的手：“那我更要看清面具下的你。”

香暗荼的目光变得幽深：“即使那会让你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也好过抱憾终生。”

二人对视，目光交织，仿佛要穿透彼此的灵魂。烛火噼啪一声，爆出个灯花。

香暗荼缓缓抽出手，站起身，走到琴边。她的手指轻抚琴弦，却没有拨动。

“大人可知，我第一次见你，并非在质宫外？”她忽然道。

藏海微怔：“哦？”

香暗荼转身，眼中有着藏海从未见过的柔软：“是三年前，在城南的粥棚。大雪日，你正在为贫民施粥。一个老妇人的碗碎了，你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碗给了她，还脱下披风为她御寒。”

藏海愣住。他确实做过此事，但那时的他刚刚入京，身份卑微，无人关注。

“你……如何得知？”

香暗荼微笑：“那日我偷偷出宫，亲眼所见。后来多方打听，才知你是新来的钦天监官员。”她的声音低下来，“从那时起，我就注意你了。”

藏海心中震撼难言。原来早在三年前，他们的命运就已经交织。

香暗荼继续道：“你每次来枕楼，我都又喜又忧。喜的是能见你，忧的是你的目的。我知道你在查蒯家旧案，知道你在找鬼玺，甚至知道你在怀疑我母亲。”

她走到藏海面前，仰头看他：“但我仍然一次次见你，因为你看我时，不像别人看一个质子或一个风月场主，而是看一个真实的人。”

藏海心中激荡，忍不住再次握住她的手：“暗荼，我……”

香暗荼却抬手止住他的话：“但有一事，我必须告诉你真相。”

她的目光变得坚定：“你父亲蒯铎，与我母亲……曾相爱过。”

藏海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香暗荼继续道：“他们年少相识，互许终身，却因国仇家恨不能相守。母亲被迫回国继承王位，嫁与他人；你父亲也另娶成家。但那枚铜鱼，”她看向藏海怀中，“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也是开启鬼玺的钥匙之一。”

藏海脑中一片混乱。多年来查到的线索突然有了新的解释。为何所有证据都指向明玉肃提，却又总有矛盾之处。

“所以灭门案……”他艰难地开口。

“绝非母亲所为。”香暗荼坚定道，“她得知消息后，悲痛欲绝，多年来一直在暗中调查真相。”

藏海怔怔地看着她，忽然明白了许多事。为何他能轻易进入枕楼，为何香暗荼总是若有若无地提供线索，为何她明知他的目的仍愿与他接近。

“你一直在帮我。”他喃喃道。

香暗荼眼中泛起泪光：“因为我深知失去至亲的痛苦，也因为……”她顿了顿，声音轻如耳语，“我也心悦于你，藏海。”

告白得到回应，藏海心中涌起狂喜，却又夹杂着不安与忧虑。他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拭去那滴将落未落的泪。

“这条路凶险万分。”他哑声道。

香暗荼将手覆在他的手上：“那就一起走。”

窗外，雪越下越大，覆盖了整个京城。但在这一方小小的雅室内，两个孤独的灵魂终于相遇，彼此温暖。

藏海低头，吻上她的唇。那吻起初轻柔如雪，继而热烈如火，仿佛要将多年的孤独与压抑一并燃尽。

当他们终于分开时，香暗荼面泛红晕，眼中水光潋滟。藏海将她拥入怀中，感受着她微微的颤抖。

“等我报了仇，我就带你离开这里。”他在她耳边许诺，“去一个只有我们的地方。”

香暗荼依偎在他怀中，轻声道：“无论去哪里，只要你在我身边。”

藏海抱紧她，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十年蛰伏，他本以为心中只剩仇恨，直到遇见她，才知自己还能爱人。

然而，即使在最甜蜜的时刻，阴影仍在角落潜伏。藏海不自觉地摸向怀中那枚铜鱼，心中隐隐不安。

告白是真，情意是真，但前路的凶险，也是真。

但此刻，他选择相信——信她，信这份感情，信黑暗中终有光明。

雪夜漫漫，但黎明终将到来。

【全文完】

本文为《藏海传》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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