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快乐(完结)
发布时间:2025-09-02 15:41 浏览量:1
3
褚砚应该早就吩咐过管家了。
所以我刚用完早餐,管家就开门让工作人员进来。
她终于如愿把陈南悦放在客厅的东西打包送回她房间。
然后吩咐工作人员将褚砚的礼物一一摆在客厅里。
顶奢珠宝、高定礼服、限量款包包、最新款跑车……
琳琅满目,都是褚砚出于愧疚,补送给我的周年礼物。
我心中没什么波澜。
陈南悦却嫉妒了。
「程虞姐,你能嫁给砚哥真是好福气,什么都不用做就能享受奢侈生活。」
我沉默了一瞬,面无表情地纠正她。
「不对,你应该羡慕我投胎好,毕竟嫁给褚砚之前我就是这么生活的。」
陈南悦眼睛瞬间红了。
她是陈家的私生女。
被领回陈家时,陈家已经破产了。
荣华富贵一丁点儿没享受到。
所以她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身世。
「可是哥哥告诉过我,女孩子必须要独立,要有自己的事业。我一直记着哥哥的话,一刻都不敢松懈呢。」
陈南悦终于忍不住,露出柔弱绿茶的作态。
她想激怒我。
可我只是掀起眼皮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后点头。
「挺好的,那你多多努力。」
见我无动于衷,陈南悦气急了。
起身时故意踩小乖的尾巴。
吓得它猛地跳起,打翻我刚拆开的礼盒。
清脆的声音响起。
我垂眸。
看见地板上碎成两半的如意玉坠。
4
看见玉碎了,陈南悦立刻紧张起来。
「我不是故意——」
话说一半时,瞥见步入客厅的身影后,陈南悦忽然跌落在沙发上。
「哎呀」
这一幕落在刚进门的褚砚眼里,仿佛我故意将她推倒。
他立即跑过来将她扶起,对我厉声质问:
「你做了什么?」
话音未落,他看见地板上碎成两半的玉,忽然变了脸色。
「这是怎么弄的?」
陈南悦见他情绪不佳就开始装委屈辩解:
「不是我,是小乖刚才跳起来打碎的,程虞姐刚才误会我了。」
一双湿漉漉的眸子。
看似委屈,实则全是算计。
「要不我赔程虞姐一块玉吧。哥哥给我留了一些钱,我应该买得起的。」
可陈南悦不知道,这块如意玉坠不是买的。
是褚砚亲手雕刻的。
结婚第一年,褚砚意外发生车祸。
在 ICU 住了整整一个星期。
所有的医疗手段都用过后,专家说只能靠他自己的意志醒来。
从不信命的我,孤身去寺里为他求平安符。
雪天的两千七百阶台阶,几乎让我手脚失去知觉。
幸好,褚砚戴上平安符的当晚就醒了。
我却从此大病一场。
落下畏寒畏冷的病根。
褚砚心疼不已。
后来他听说亲手雕刻如意玉坠能够保平安。
便寻来一块玉,细细雕刻起来。
可上一世,陈南悦在学校被暴露癖吓晕后。
褚砚为了安抚,把那枚饱含誓言的玉坠送给她了。
后来他始终站在陈南悦身后,护她平安。
失去他的爱和保护的我,最终孑然一身,葬身荒野。
没想到重生后,褚砚竟然因为愧疚将如意玉坠提前送我。
可惜,没等我碰触就碎了。
仿佛上天注定。
我和褚砚只能站在天平两端。
走不到一起的。
5
在陈南悦的声声辩解中,褚砚沉默地捡起碎玉。
放在手心看了好一会儿后,吩咐陈南悦先回房间。
我知道,他这是不打算追究了。
「算了,碎了就碎了吧,我再给你刻一个。用比这块质地更好的玉,好不好?」
他过于无所谓的口吻,让我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褚砚,这是你为我亲手雕刻的,是陈南悦把它打碎了!你怎么能说出『碎了就碎了』这种话?」
他眉宇轻皱,语气无奈。
「阿虞,她刚失去亲人,没有安全感,你能不能体谅一下?」
「那谁来体谅我呢?」
我胸膛剧烈起伏。
呼吸抑制不住地急促。
「褚砚,是你说为了我的平安,雕刻玉坠送我。我一等就是两年,你还要我等多久?」
「陈南悦是你带回来的,她说什么你都信,她受一点伤你都心疼。可她只是你兄弟的妹妹,我才是你的妻子,你为什么总是委屈我,原谅她?」
「我做错什么,至于让你这样对我?」
「褚砚,玉碎了,它不能护我平安了,你能么?我还可以相信你,依赖你吗?」
话音落下,我眼中早已布满泪水。
褚砚脸上闪过无尽的悔意。
他用力抱住我,低声哄着。
「你当然可以信我,我会一直保护你的。阿虞,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在褚砚怀里,我渐渐睁开眼。
呼吸平复,泪水已干。
对上远处陈南悦阴毒嫉妒的目光。
我浅浅地勾起唇。
褚砚以前是爱我的。
可是陈南悦出现后,那份爱渐渐变了质。
以前我总是想不通,为什么褚砚会变心。
现在我不想追究了。
变了心的男人,哪怕只有一丁点儿,也会像是内心腐烂的苹果。
最终丑陋不堪。
我会让褚砚在最爱我,对我最愧疚时,被我丢掉。
陈南悦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一切,都会被我毁掉。
渣男与小三,都不配被原谅。
6
出于愧疚,褚砚近来对我很好。
无微不至的关爱和呵护,仿佛又回到了热恋的时期。
可这种亲密,会在陈南悦出现时自动退让。
午饭时,陈南悦夹着几粒米饭,欲言又止。
我装作看不见。
褚砚却忍不住心疼了。
「怎么了?」
陈南悦像只小兔子,瞄了我一眼后缩回脖子,猛地摇头。
「没事儿。」
仿佛我欺负她一样。
褚砚面露不悦。
「有事就直说吧,不用顾忌。」
陈南悦这才放下碗筷,期许地看向褚砚。
「砚哥,我下个月要参加比赛,所以把画架搬回来,每天都努力练习画画。」
「可是一楼房间太冷了,我的手都冻僵了,总是握不住画笔……」
我夹菜的动作一滞。
原来不管我怎么做。
重要的事情都会发生。
陈南悦在一楼的房间是北向的。
秋冬季节的确不如二楼暖和。
可二楼只有三个房间。
主卧、书房以及专属我的休息室。
我畏寒。
褚砚特意把那个房间留给我。
里面放着为我定制的沙发、超大屏幕、小乖的猫爬架、玩具箱以及满墙的首饰陈列柜。
陈南悦如果住二楼,就只能让我腾地方。
我不应声。
褚砚纠结了好一会儿。
「我让管家给你加个取暖器吧。」
「取暖器和空调我都试过了,会让房间过于干燥,颜料都干了。」
见褚砚还在犹豫,陈南悦重新垂下头。
「砚哥,我还是搬回宿舍吧,学校里的画室大,有恒温系统,就不给你和程虞姐添麻烦了。」
这句话彻底让褚砚回忆起自己对已逝兄弟的承诺。
他放下碗筷,坐直后看向我。
「阿虞,你把休息室让出来吧。等过了这个冬天,我就让人给南悦的房间铺地暖,再让她搬回去。」
我有些恍惚。
「可是褚砚,我也怕冷。」
褚砚眉头紧锁,颇有几分不耐烦。
「只是一个冬天而已,你忍忍就过去了。你冷的时候可以去三楼暖房,也可以在卧室阳台晒太阳。陈睿说南悦在学校受过欺负,我不能让她回学校去。」
虽然早就猜到他会这么做。
可事情真正发生后,我还是觉得恶心难受。
褚砚已经满心满眼都是陈南悦。
根本不在乎我也会冷、会生病。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力放缓声音。
「好吧,那就搬吧。」
7
陈南悦不喜欢小动物。
前世,她住进二楼不久,就故意开窗放走小乖。
一整个白天都装作不知情。
直到我晚上回家找不到小乖,翻看录像才发现它进了陈南悦的房间后再也没出来。
在我的再三逼问下,陈南悦才哭着说对不起。
「只是不小心没关窗,没想到它会跑丢。」
我没时间理会陈南悦,立刻出门找猫。
褚砚陪着我找了一整夜。
直到第二天一早,我们才在别墅区旁的公路上发现它冰冷的尸体。
回别墅后我疯了一样打骂陈南悦。
她躲在褚砚身后,哭得梨花带雨。
褚砚开始护着她。
后来不耐烦地推开我。
「差不多得了!猫已经死了,你再怎么打骂都没用!」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褚砚。
不理解明明和我一起养育了小乖两年,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冷漠的话。
但他就是没责备陈南悦一句话。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他连我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一只猫。
我不敢赌。
所以当天下午,我就把小乖送去程樊家。
程樊是我爸妈的养子。
现如今程氏的掌舵人。
我扛着两大包宠物用品出现时,他面露担忧。
「你们吵架了?就算吵架了也不该你离家出走吧。」
我叹了口气。
「没吵架,但我要离婚。」
8
「褚砚打你了?」
程樊猛地拔高音量,吓得刚探出头的小乖缩回航空箱。
「没有,哥。」
我一边安抚小乖,一边将陈南悦的事情挑重点讲述一遍。
我肯定是要离婚的。
只是程、褚两家公司有许多利益往来,离婚并不是个容易的事。
重生以来,我一直在准备离婚用的手续和文件,尽力将对程氏的损失降到最低。
今天来找程樊,也是要他提前有个准备。
听我说完,程樊冷了脸色。
「你不用为了公司委屈自己,我给你兜底。离婚,趁早离。」
看着程樊冷硬的侧脸,我心中百味杂陈。
忽然抱住他的胳膊。
「谢谢你啊,哥。」
程樊僵硬一瞬,然后笑着拍了拍我的头。
「和我说什么谢。」
我靠着程樊的肩膀,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抹掉眼泪。
前世,我被绑架后,褚砚拒绝救我。
「南悦只有我,你还有程樊,他会救你的。」
可是程樊在救我的路上意外车祸。
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车坠入山崖,生死不明。
那一刻,我仅剩不多的求生意志被磨灭粉碎。
即便匕首没入胸膛,都感觉不到痛。
既然老天给我重来的机会,我绝不会让旧事重演。
我不仅要自救。
我也要救程樊。
9
一个月后,陈南悦的画获奖了。
她把画送给褚砚。
还要求他必须挂在书房,这样他每天都能看到她的成就。
褚砚满眼宠溺,欣然答应。
一周后,陈南悦抱着画回来时,我正要出门。
楼梯上擦肩而过时,她突然开口。
「你明明都看出来砚哥不喜欢你了,为什么还不离开他呀?」
眼前的陈南悦,眼里满是恶毒。
哪儿还有女孩儿天真烂漫的模样?
我没什么情绪,直视她眼底。
「既然你喜欢褚砚,为什么不敢表白呢?怕别人骂你是小三吗?」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陈南悦肆无忌惮地翻了个白眼,挑衅的目光扫过我的小腹。
「你都生不出孩子了,砚哥不会一辈子和你在一起的。你最好主动离开,别没眼力见儿惹人嫌。」
我眸光幽暗。
我的确在那年冬天为褚砚求平安符时留下病根。
医生说我身体受了寒,需要好好保养,否则难以受孕。
这些年,我一直没停过调理吃药。
可始终没有怀孕。
褚砚从没对我抱怨过。
我竟不知,他是这样介意。
而且还把我的隐私当做笑话说给陈南悦听!
我深吸了一口气,却再也压制不住怒火。
索性抬起脚,把陈南悦的画踹下楼梯。
木质画框「咣当」一声摔在地板上。
画布勾着栏杆,撕开长长的口子。
陈南悦瞬间红了眼,扬起手和我撕打起来。
可她矮了我半个头,又不如我保持健身习惯。
我很快就和她拉开距离,把她推到一旁。
「嘶——」
陈南悦撞在墙上。
爬起来时,整条右臂呈现一个不自然的下垂姿势。
「我的胳膊断了!好疼,我的胳膊断了!」
我冷眼看着陈南悦抱着胳膊疼得尖叫、哭喊。
心里没有一丝怜惜。
骂了句「活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10
这一天。
褚砚给我打了十八个电话,发了几十条微信。
我都没理会。
直到晚上回家,发现褚砚把管家和佣人都支开了。
偌大的客厅里,我孤零零地站在褚砚和陈南悦的对立面。
他眼含愠怒,声音低沉。
「阿虞,给南悦道歉。」
我嗤笑一声,问他:「道什么歉?」
褚砚蹙眉上前,指着沙发上已经把眼睛哭红的陈南悦,愤怒不已。
「你毁了她的画,还推倒她伤了她的胳膊,你不应该道歉么?」
我不卑不亢。
「她说什么你都信?看过监控录像了么?」
剑拔弩张之时,陈南悦突然开口。
「监控录像坏了。」
她得意地看向我,仿佛笃定了我会在褚砚的逼迫下向她道歉。
可她错了。
我早就知道监控录像被褚砚偷偷弄坏了,所以更加有恃无恐。
迎着陈南悦志在必得的目光,我徐徐开口:
「陈南悦,你发现没有监控录像后就装委屈,认为说什么褚砚都会信是吧。可是我猜猜,你并没告诉他我们为什么争执对不对?」
陈南悦抖了一下。
刚要辩解,就听见褚砚不耐烦的声音。
「你不用吓她,给她道歉。」
我看向面容冷漠的褚砚,微微眯起眼。
「褚砚,为什么你不问前因后果,她说什么你都信?明明是她先挑衅我的,你应该好好问问她!」
褚砚拔高声音,满眼不可置信。
「程虞,你难道想说她故意挑衅你,所以活该受伤么?」
「你睁开眼看看,那是她熬夜画了一整个月的画,她不可能扔掉!她是画家,又怎么会赌上未来把自己整条胳膊摔到脱臼。」
「是你让她受伤的,让你主动道歉很为难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盯着褚砚一字一顿。
「那么,为了救你在雪天冻了几个小时,几乎失去生育能力,是我活该么?」
11
褚砚脸色煞白,「你说什么?」
我呼出一口气,指着沙发上表情委屈的陈南悦。
「褚砚,她说你不爱我了。说我生不出小孩,留在你身边就是不要脸。可这是我的隐私,如果不是你亲口说的,她又怎么会知道?」
褚砚眼中闪过懊悔和不自然。
他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只是垂着头,放低了声音。
「阿虞,是我不对,对不起。」
沉默许久。
褚砚重新抬起头。
「可是一码归一码,我向你道歉,你也应该向南悦道歉。毕竟你对她的伤害更深,险些毁了她的前程。」
褚砚想说:陈南悦只是说了句事实,我却差点让她再也拿不起画笔。
多可笑呀。
他是我丈夫。
却丝毫不顾及我的处境,不在意流言蜚语会把我刺伤。
陈南悦已经将他整颗心填满,让他理所当然地背叛我,刺伤我。
幸好,我已经不爱褚砚了。
丝毫都不觉得痛。
只有恶心。
看着他义正辞严地控诉,我毫不犹豫掏出文件摔在桌上。
「别解释了褚砚,你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说不爱我了。」
「既然不爱,那就没必要绑在一起。」
「我们离婚。」
看着文件封皮上冷冰冰的「离婚协议书」几个字,褚砚变了脸色。
「程虞,你有疑虑我可以解释,但是我没出轨,我不答应离婚。」
我微微偏头,看着压着怒气故作淡定的褚砚,突然笑了。
「那你让陈南悦搬走,发誓此生不再见她,你能做到么?」
「你到底在闹什么!你知道陈睿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怎么能辜负他的嘱托!」
「只是因为陈睿么?」
褚砚像是突然泄气了。
他目光躲闪,想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
这幅场景,让我觉得格外讽刺。
「别自欺欺人了褚砚。你让一个毫无血缘关系,也没有名分的女孩儿住进家里已经说不清了。这是现代社会,你不能想着同时拿捏两个女人。」
「我不想和你一起丢人了,你没得选,我必须离婚。」
12
那晚,我留下离婚协议书就离开了。
往后一周,褚砚没有给我发任何消息。
也没签字。
反而是陈南悦,每天都给我发照片。
起初是褚砚开会的侧影。
然后是只有她和褚砚的晚餐。
她得意洋洋,喜不自胜。
「家里没有你,砚哥照样活得很好,你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不生气,回复她:
【小三姐,请你清醒点。我和褚砚还没离婚,我还是褚太太,你还是见不得光的小三。】
陈南悦没回我。
当晚,她又发给我一张照片。
是主卧床上,褚砚胸口布满吻痕的照片。
【你很快就不是褚太太了。】
我没回复。
把这张照片和我之前保存的视频一起发给褚砚。
那段视频发生在我去海城度假的那晚。
褚砚喝醉了酒,把陈南悦抵在沙发上深吻。
他以为清醒后删视频,破坏监控装置,就能彻底毁尸灭迹隐瞒这件事。
却不知道,我重生后就把家里监控录像做了实时备份。
褚砚和陈南悦在家做的每件事,我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13
褚砚收到程虞的邮件后,才后知后觉事情已经超出他的掌控。
他和程虞结婚三年。
当初相爱是真的。
可每每看见程虞抱着小乖喊宝宝时,褚砚的心里总会刺痛。
他认为程虞故意以这种方式责备自己。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罪人。
陈南悦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明明有很多种方式,他就是固执地选择把她带回家。
他欺骗自己,只是以兄长的身份,代替好友照顾陈南悦。
他知道陈南悦的小伎俩。
撒谎、诬陷、装柔弱。
可一想到好友临终托付,他就更心疼陈南悦,愿意多袒护她一些。
褚砚看得出陈南悦眼中对自己纯粹的爱慕。
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定。
可还是情难自禁地沦陷了。
他后怕地关掉家里录像,试图以这种方式抚平自己出轨烦躁的内心。
可是在看见程虞的邮件后,才发现自己的愚蠢。
程虞早就发现了,只是她隐忍着,不想和他撕破脸。
要不是陈南悦故意挑衅,说不定程虞根本不会爆发。
这段婚姻还能维持下去。
都怪陈南悦。
褚砚后悔地想,要是自己再小心一点呢,再多约束陈南悦一些就好了。
可为什么,当初为了自己雪天爬山求平安的程虞。
只因为这点小问题,就突然不爱自己了呢!
一定是程虞也变了心。
所以离婚不是他一个人的错。
14
褚砚约我在程氏大楼不远处的咖啡厅里见面。
看见我时,他有些紧张,很快又避开目光。
「对不起。」
我没说话,等着他说下文。
过了许久,他抬起头,紧张地看向我。
「我会让南悦从家里搬走。她是陈睿唯一的亲人,我会给她一笔钱,让她此生无忧。我保证从此再也不会和她联系。我这样做,你能不能原谅我?」
我忽然明白,褚砚会喜欢陈南悦一点儿也不意外。
他们俩有着共通的奇怪脑回路,蠢起来让人不可理喻。
我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他左手无名指的婚戒上。
「褚砚,你还记得你的婚礼誓言吗?」
褚砚愣了一瞬,烦躁地扯了下领带。
我和褚砚算是自由恋爱。
婚礼上,他说过相守一生、永不背叛的承诺。
如今被他亲手打碎了。
「褚砚,你眼里揉不得沙子,不会买一颗烂掉的苹果。如果是我先背叛,你早就舍弃我了。」
褚砚呼吸一滞。
「趁早签了吧,对你对我都好。否则陈南悦闹起来,我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你是大总裁,拍拍屁股就能隐身,陈南悦还没毕业,都不好说还能不能拿到毕业证。」
我说完就要走。
却被褚砚拽住手腕。
他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语气低沉冷硬。
「你要离婚,究竟是因为陈南悦,还是因为他?」
「谁?」
我下意识回头,恰巧看见程樊推开咖啡厅的大门,神情焦急地朝我方向走来。
简直讽刺。
我用力挣脱束缚。
用尽全身力气抽了褚砚一个巴掌。
「褚砚,别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恶心。」
然后转身,恰好被迟来的程樊护在怀里。
他深深看了一眼褚砚。
在他憎恶的目光中护着我,快速离开。
15
两天后,我收到褚砚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当天下午,我带着专业的搬家团队回到住过三年的别墅,把属于我的东西全部搬走。
大到价值不菲的高定礼服、珠宝。
小到路边摊买的塑料冰箱贴。
我宁愿带回去扔掉,也不想留给褚砚和陈南悦!
后来管家告诉我,陈南悦晚上回去看见宛如被打劫的客厅,以及空空如也的首饰柜、衣橱后,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
她觉得委屈。
哭着坐在沙发上等褚砚回来。
可是褚砚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然临时出差,整整一个星期没回家。
离婚后不久,我带着小乖住进南城的新家。
我抱着小乖躺在摇椅里晒太阳时,程樊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
给我盛了碗小火慢炖三个小时的汤。
只尝了一口,就鲜掉眉毛。
看着远处程樊帮我整理书架的背影,我忽然想起褚砚在咖啡厅说过的话。
情不自禁地陷入思绪。
爸妈当年捡到程樊时,他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由于报警后几个月都找不到亲人,又舍不得让他去福利院吃苦,便收养了他,从此视如己出。
他的口水巾上绣了个「樊」字,爸妈就为他取名程樊。
程樊高一那年,海城樊家来寻人。
说他是海城樊家的小儿子。
那年冬天,程樊不肯离开去海城。
执意在家和我们过了春节后才离开。
一走就是六年。
他回来那天,刚好是我和褚砚的订婚宴。
看着多年未见、有些陌生的兄长,我很想挽他的手臂,却不敢靠近。
爸妈早就打算退休环游世界了。
可惜我不喜欢经营公司,所以他们一直未能如愿。
在知晓程樊不会离开后,他们彻底成为撒手掌柜,把公司和我全部交给程樊负责。
后来这些年,我渐渐找回小时候和程樊的亲近感。
他对我很好。
宠着,惯着,甚至为了我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我从没觉得程樊会对我产生区别于兄妹的情感。
毕竟他是百年世家最得宠的小儿子,没必要顶着疯言疯语喜欢我。
可是褚砚的那些话,的的确确令我陷入苦恼。
我思索少许,故作轻快地说:
「哥你手艺这么好,不找个人欣赏可惜了。」
程樊头没抬,声音倦怠。
「你不是刚欣赏过么?」
「可我也不能每天都欣赏呀。你还比我大半岁呢,也该找个女朋友……」
话说了一半,程樊就冷冷扫了我一眼。
我立即垂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看着我怂包模样,程樊叹了口气。
「刚结束一段婚姻就催我结婚,程虞,你是认真的么?」
我抿了抿唇,小声辩解:
「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
「我会快乐。」
隔着长长的距离,程樊直直看向我。
「你不用试探我,我有我的规划。我会快乐的,只是还没到时候。」
说完他挪开目光,转身进了厨房。
我眨巴了几下眼睛,突然觉得心情复杂。
默默对小乖抱怨:
「他真难懂啊。」
16
离婚后第二个月,我已经适应了一人一猫的独立生活。
程樊偶尔会来投喂,却保持一个不打扰、不干预的频率。
仿佛那天下午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相较之下,褚砚过得并不好。
生活在一个圈子里,即便不主动打听,我也能对他的消息知晓一二。
他出差回家后就给了陈南悦一笔钱,让她从家里搬出去。
陈南悦不肯,和他闹了好大的脾气。
意外的是,褚砚态度异常坚定。
仿佛曾经满心满眼只有陈南悦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
陈南悦搬出别墅后仍然不甘心。
她在别墅门口等,去褚砚的公司堵。
甚至不顾阻拦闯进会议室,让褚砚损失金额不菲的一笔大单。
听见这个消息时,我忽然觉得此时的陈南悦,如同前世的我。
因为不相信褚砚会变心,所以把自己变成愤怒的小鸟,一头撞进漩涡里。
粉身碎骨。
得不偿失。
褚砚对陈南悦同样狠心,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
被逼疯的陈南悦把怨气通通撒在我身上。
听着电话里肮脏的辱骂,我闭上眼。
「可是陈南悦,褚砚亲口说过爱你么?」
咒骂声戛然而止。
过了两秒,响起嘟嘟声。
我看过家里的监控。
褚砚面对陈南悦时,从不说逾矩的话,不主动说一句像样的承诺。
他像个志在必得的操盘手,享受地操纵陈南悦对他的爱慕。
对陈南悦如此。
对我也是如此。
不然褚砚不会明目张胆地把陈南悦带回家,一次次试探我,拉扯我的底线。
褚砚,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17
褚砚近来找过我。
通过工作,或者通过朋友。
可都被我拒绝了。
直到这次,我收到褚砚发来的基金会慈善晚宴的邀请。
褚氏的基金会,是褚砚当年病愈后以我的名义筹办的。
也是我在结婚后,用了最多心血搭建起来的项目。
所以我没办法拒绝。
那天晚上,他穿过人群,径直朝我走来。
待到跟前我才发现,他被陈南悦折磨得很憔悴。
连定制西装都裹不住周身的疲惫。
他说:「阿虞,我已经让南悦搬出去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我不理解褚砚的脑回路,退后半步拉开距离。
「褚砚,我不喜欢你了,我们已经离婚了。再说这些话就没意思了。」
褚砚不同意。
他还想说什么,门外传来争执声。
竟然是陈南悦。
因为没有邀请函,和拦着她的门卫撕打起来。
褚砚瞬间黑了脸,拔腿朝她走去。
不知他是如何安抚陈南悦的。
十分钟后,褚砚独自回来。
他又朝我走来,却在半路被工作人员拦住,告诉他该上台致辞了。
褚砚让我等他。
我却眼皮一直跳,心里也不舒坦。
没等他致辞结束就离开宴会厅。
没想到在地下车库里遇见了陈南悦。
她的头发散了。
蕾丝裙摆在刚才被保安踩了好几个脚印。
像个可怜的布娃娃。
却让我生出一阵胆寒。
「程虞,我要你死,只要你死,砚哥就只能爱我了!」
她从背后掏出一把刀,尖叫着向我扑过来。
我拔腿就跑。
一边跑一边呼救。
却在一个拐角处踩到裙摆崴了脚,失去平衡跌倒在楼梯上。
下一秒,陈南悦追了过来。
我尖叫着将自己缩成一团。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几滴血擦着我的耳朵滴在地上。
我回头,看见褚砚挡在我上方。
匕首从背后没入,胸前刺出。
18
抢救室里, 褚砚做了好长一个梦。
像是被注入另一个平行时空的自己的回忆。
在那个世界里,褚砚彻底违背当初的誓言。
爱上陈南悦, 背叛了程虞。
他明知陈南悦身上的劣根性,却一味纵容, 让程虞一次次伤心。
在程虞被绑架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救陈南悦。
原因很简单, 陈南悦只有他。
程虞却有程樊去救。
可他没想到, 程樊会在去救程虞的路上发生车祸, 坠落山崖。
绑匪怕事情闹大惹上是非,提前撕票。
将程虞一个人留在荒野。
失去程虞后,褚砚突然感觉茫然。
他似乎也不那么爱陈南悦了。
尤其在发现绑架案是陈南悦故意设计的, 程樊的车子被陈南悦动过手脚后。
褚砚觉得陈南悦恶心。
他像精神分裂,又变回只爱程虞的褚砚。
收集证据, 把陈南悦送进监狱。
陈南悦被带走那天,尖叫着控诉:
「是你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是你背叛了程虞!都是你的错!」
褚砚像被一巴掌突然打醒。
他后知后觉, 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程虞因他背叛而死。
褚砚难以接受现实。
在睁着眼度过两个夜晚后,褚砚吞下整整一瓶安眠药。
「嘀——」
心跳停止。
「嘀——嘀——嘀——」
心跳恢复。
19
陈南悦在事发当天就被抓了。
褚砚伤在要害,昏迷了一周才醒来。
我在褚砚醒来的第二天去医院探望。
程樊和我一起。
褚砚看见他后微微皱眉。
语气却平缓谦和。
「能让我和程虞单独聊聊吗?」
程樊看我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病房里只有我和褚砚。
他看着我, 目光陌生又熟悉。
许久后,他才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对不起啊程虞, 我不是故意不选你的。」
我忽然怔住。
又听他说:「匕首穿过心口的时候, 一定很疼吧。」
我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 朝门口的方向退了两步。
「你也回来了。」
褚砚没说话, 只是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没问上一世的褚砚为什么会死。
也不在乎。
前世今生, 他都罪有应得, 活该得到惩罚。
许是察觉出我的排斥,褚砚虚弱地遮住眼睛。
「我一直欠你一句真诚的道歉,还有程樊的那份。」
我不解。
「你这是什么意思?」
褚砚叹了口气, 把陈南悦设计绑架案、弄坏程樊车子的事情告诉我。
许是还没完全恢复。
他说到最后呼吸急促, 咳嗽起来。
我则站在远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见我仍然不肯靠近,便拔了氧气,翻身滚下床。
然后跌跌撞撞地爬到我跟前, 跪着祈求。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可是阿虞, 我还是想问,如果我不曾把陈南悦带回家, 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到这个地步?」
「南悦没有家人了,我不能不管她。」
「全我」我感觉胸口压得喘不过气,强让自己保持镇定。
我推开他的手。
「没有如果。」
然后不再理会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褚砚, 就立刻推门离去。
我在走廊尽头找到程樊。
他刚打完电话, 朝我走来。
「哥!」
我加快脚步, 扑进他怀里。
终于忍不住,在重生后第一次放声大哭。
20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褚砚。
听说他出院后身体一直不好。
又意志低沉,染上酗酒的毛病。
不过半年, 就先后进了三次医院。
公司的业绩下滑, 他开始被董事会弹劾。
不过这些事,都与我无关了。
程樊在公司楼下捡了一只小三花。
他怕自己养不好小奶猫,就抱过来让我一起养。
他时不时来看一眼, 送玩具送猫粮。
顺便带来我喜欢的零食,给我开小灶。
他总是恰如其分地照顾我。
不让我感受到一丝不适和排斥。
他不逼我给出答案,也迟迟没有跨出那一步。
有些事需要交给时间。
我们无需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