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为亲孙子出气,打外孙一巴掌,10年后女婿:找你亲孙子

发布时间:2025-08-03 13:00  浏览量:1

“顾磊!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我妈的肾源配型成功了,就等你点头签字,你为什么不签?那是你丈母娘,是婧婧的亲妈!你想看着她死吗?”

我哥许建军通红着双眼,一拳砸在桌上,震得碗碟叮当作响。他身旁的嫂子王莉也跟着尖声附和:“就是!顾磊,你别忘了,你只是个女婿!我妈养大婧婧多不容易,现在她病了,你们家出钱出人不是天经地义吗?还想见死不救,你安的什么心!”

我妈张桂芬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浑浊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她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抓我丈夫顾磊的衣角:“小磊啊……算妈求你了……妈知道以前……以前有些事做得不对,可人命关天啊……”

我坐在床边,心乱如麻,刚想开口劝说,顾磊却抬手,轻轻按住了我的肩膀。

他的动作不重,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

他看都没看暴跳如雷的许建军,目光平静地落在病床上的张桂芬脸上,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妈,救您,当然要救。只是,今天日子特殊,您还记得十年前的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张桂芬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比床单还白。

顾磊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像一把淬了寒冰的刀。“十年前那一巴掌的债,今天,也该算算了。不过,要救您命的人不是我,也不是许婧。”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我哥,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去找你那个宝贝儿子,你妈的亲孙子,许浩要去。”

01

十年前的今天,也是我妈张桂芬的六十大寿。

那时的我和顾磊,是这座繁华都市里最普通、最微不足道的一对小夫妻。我们俩都是从农村考出来的,没什么背景,全凭一双手打拼。为了能早日攒够首付,我们把节俭刻进了骨子里。

我清楚地记得,顾磊为了省两块钱的公交费,每天骑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上下班,夏天一身臭汗,冬天一脸寒霜。我呢,菜市场永远只去收摊前的那半小时,专挑那些打了蔫儿的、有磕碰的菜买,因为能便宜一半。我们最奢侈的一顿饭,是月底发了工资,买一包泡面,一人一半,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觉得那是人间美味。

我们的儿子顾安,就在这样清贫但充满希望的环境里出生了。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从不吵着要新玩具,一件衣服能穿到洗得发白、小了,也舍不得扔。

与我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哥许建军一家。我哥嘴甜,会哄人,娶的嫂子王莉也是个精明角色。他们俩工作不怎么上心,却总有办法从我妈张桂芬那里拿到钱。

我妈的偏心,是刻在骨子里的,从不掩饰。

同样是孙子,我儿子顾安和我侄子许浩,在我妈眼里,一个是草,一个是宝。她来我们家,两手空空,还会挑剔我菜做得太咸,地拖得不干净。她去我哥家,永远是大包小包,最新鲜的水果,最贵的进口零食,一股脑全塞给许浩。

过年,她给许浩的压岁钱是厚厚的一沓,足有两千。轮到顾安,她从兜里摸索半天,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块,还嘱咐我:“给孩子买点文具就行了,男孩子不能惯着。”

顾磊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有气。好几次深夜,我看见他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烟头在黑暗中一明一灭,像他压抑的心事。他心疼我,更心疼儿子。

我总是劝他:“她毕竟是我妈,岁数大了,有点老思想,咱们多担待点。”

顾磊看着我,叹了口气:“婧婧,我不是计较那点钱,我就是怕……怕她伤了安安的心。孩子小,但什么都懂。”

我当时天真地以为,血浓于水,只要我们足够孝顺,总有一天能捂热她的心。

直到十年前那场生日宴,我才明白,有些人心里的秤,从一开始就是歪的,你付出再多,也掰不平。

那天,我们在一家中档酒店给我妈祝寿。亲戚们都来了,热热闹闹的。顾磊特意花了一个月的生活费,给我妈买了一支金手镯。我妈接过去,嘴上说着“太破费了”,脸上却没什么笑意,随手就放进了包里。可一转身,我哥许建军送了一条一千多的丝巾,我妈立马喜笑颜开地戴在脖子上,逢人就夸:“看,我儿子买的,还是儿子贴心!”

顾磊的脸沉了下去,拉着我坐到角落。

宴席过半,孩子们都坐不住了,在包厢外的走廊上玩耍。顾安和许浩为了一个遥控汽车争了起来。那汽车是顾磊省吃俭用,给安安买的生日礼物,安安宝贝得不得了。许浩向来霸道,抢过来就不松手。

两个七八岁的孩子,推搡之间,许浩没站稳,自己摔了一跤,立马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哭天抢地。

我哥和嫂子还没反应过来,我妈张桂芬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蹭”地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

她看都没看事情缘由,甚至没看许浩有没有受伤,扬起那只粗糙有力、干了一辈子农活的手,卯足了劲,狠狠一巴掌扇在我儿子顾安的脸上。

“啪!”

那一声脆响,仿佛一个惊雷,炸得整个包厢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我七岁的儿子,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树叶,踉跄着退后两步,一屁股墩在地上。他小小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浮起五道清晰的、通红的指印。

他没有哭,只是睁着一双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亲外婆,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委屈和巨大的困惑。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轰”的一声冲上头顶。

“妈!你干什么!”我尖叫着扑过去,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

顾磊也箭一般地冲了过来,他高大的身躯挡在我和儿子面前,一双眼睛像要喷出火来,死死地瞪着张桂芬。

我妈却毫无悔意,她叉着腰,指着我怀里的顾安,声色俱厉地骂道:“我干什么?我教训这个小畜生!你看他把浩浩推倒了!浩浩是他的亲表哥,他怎么下得去手?一点家教都没有!果然是外姓人,养不熟的白眼狼!”

“外姓人”三个字,像三根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我哥许建军夫妇俩,假惺惺地扶起还在干嚎的许浩,拍了拍他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然后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我们。

“妈,算了算了,小孩子打架,您别生气。”许建军嘴上劝着,却没有半点责怪自己儿子的意思。

嫂子王莉更是阴阳怪气地补充了一句:“就是,妈,别气坏了身子。不过安安这孩子,是该好好管管了,这么小就敢对表哥动手,长大了还得了?”

周围的亲戚们窃窃私语,投来的目光充满了同情、鄙夷和看热闹的复杂情绪。

我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心寒。我抱着儿子,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小小的身体在我怀里抑制不住地颤抖。我低头看他,他依旧没哭,只是把脸深深地埋进我的怀里,那是一种无声的、最绝望的抗议。

顾磊的声音冷得像冰:“张桂芬,你今天,必须给安安道歉。”

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我妈。

我妈眼睛一瞪,气焰更盛:“道歉?我给他道歉?我是他外婆,我打他两下怎么了?天经地义!别说打他,我今天就是打死他这个小杂种,也是他活该!为了个破玩具,就敢欺负我亲孙子,他算个什么东西!”

“亲孙子”……

这三个字,终于让我彻底清醒了。原来在她的世界里,我哥的儿子是“亲孙子”,而我的儿子,她女儿的儿子,只是一个“外姓人”、“小杂种”。

我感觉心口那个叫“母女亲情”的地方,随着那一巴掌,随着那句“外姓人”,彻底碎了。碎得干干净净,连一片完整的都拼不起来。

顾磊气得双拳紧握,青筋暴起,他似乎想冲上去理论,但我拉住了他。

我慢慢地站起来,怀里还抱着瑟瑟发抖的儿子。我看着眼前这个给了我生命的女人,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愧疚,只有理所当然的蛮横和对我、对顾磊、对我儿子的刻骨的轻蔑。

我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我抱着儿子,顾磊护着我们,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包厢。

回去的路上,车里死一般寂静。我给儿子红肿的脸上涂了药膏,他还是不说话,就那么靠在我怀里。直到快到家了,他才用极小的、带着哭腔的声音问我:“妈妈,我是不是……不是外婆的亲人?”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决了堤。

那天晚上,顾磊和我谈了很久。

他没有发火,只是平静地告诉我:“婧婧,我们搬家吧。离得远一点。从今天起,你妈那边,除了法律规定的赡养义务,我们一分钱、一分力,都不会再多给。这家,不能再回了。”

我看着他,他眼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只剩下冰冷的决绝。我点了点头,泪水无声地滑落。我知道,我们那个温暖、节俭,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小家庭,被那一巴掌,彻底改变了。

善良,如果没有锋芒,就成了懦弱。退让,如果没有底线,就成了纵容。

那一夜,我终于懂了。

02

从那天起,我们真的像顾磊说的那样,和我娘家保持了冰冷的距离。我们用所有的积蓄,在一个离市区更远的地方付了首付,搬了家。

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新家的地址,只在逢年过节,由顾磊一个人开车回去,放下两千块钱和一些礼品,说两句场面话就走,从不进门吃饭,也绝不带上我和顾安。

我妈张桂芬打过几次电话,无非是骂我不孝,骂顾磊挑拨离间。我只是听着,不反驳,也不挂断,等她骂累了,就说一句:“妈,您保重身体。”然后挂掉电话。

心死了,也就没什么好争辩的了。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也是最残酷的试金石。

接下来的几年,我和顾磊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我们的小家庭和事业上。顾磊从原来的小职员,一步步做到了部门主管。我也不再满足于文员的工作,利用业余时间考了注册会计师,跳槽到了一家更好的公司。我们的生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换了车,也把当初的小房子换成了学区房。

儿子顾安,也从那个瘦弱、敏感的小男孩,长成了一个阳光开朗的少年。那天的阴影,我们花了很长时间去抚平。顾磊会带他去参加各种体育运动,告诉他男子汉要用实力保护自己和家人。我会耐心地和他沟通,告诉他,不是他的错,有些人不懂得如何去爱,我们不必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渐渐地,顾安的脸上又有了笑容。他成绩优异,性格沉稳,是我们最大的骄傲。

而我哥许建军一家,却在走下坡路。

我哥沾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嫂子王莉爱慕虚荣,花钱大手大脚。他们的儿子许浩,被从小溺爱到大,成了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啃老族”。

于是,我妈张桂芬的电话,又开始频繁地打到我这里。

起初是哭穷。“婧婧啊,你哥最近手头紧,你那个侄子又要交学费了,你先支援两万块钱。”

我心一软,想到了小时候哥哥也曾背着我上学,就转了账。

顾磊知道了,没多说,只是提醒我:“婧婧,这是个无底洞。”

果然,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婧婧,浩浩要报个补习班,五万块,你看……”

“婧婧,你哥的摩托车坏了,想换个新的……”

“婧婧,家里要重新装修一下,你给拿十万吧。”

每一次,我妈都哭得声泪俱下,仿佛我不给钱,就是天理不容的白眼狼。而我,总是在“血缘亲情”这四个字的绑架下,一次次妥协。顾磊每次都和我争吵,他说我这是在用我们的钱,去填补一个永远填不满的黑洞,去奖励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

“你还记得安安脸上的巴掌印吗?你给他们的每一分钱,都是在告诉他们,那一巴掌打得对!”顾磊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痛苦,我挣扎,我甚至恨自己的心软。可电话那头,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总抱着一丝幻想,或许她老了,会改变,会看到我的好。

直到两年前,那根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落了下来。

我哥许建军看上了一套一百六十平的学区房,说是为了许浩将来结婚用,首付还差五十万。

我妈直接找到了我们公司楼下。

那天,她没有哭,而是用一种近乎道德绑架的姿态,当着我所有同事的面,拉着我的手,大声说:“许婧!你现在出息了,住大房子开好车,就忘了你那个还在租房子的亲哥了?你侄子要结婚,你这个当姑姑的,不出钱像话吗?五十万,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大钱,对你哥可是一辈子的事!你要是不给,你就是忘恩负义!”

我被围观的目光刺得无地自容,几乎是逃一样地把她拉到了旁边的咖啡馆。

她坐在我对面,开始了她惯用的表演。先是痛陈自己养大我们兄妹的不易,然后细数我哥的“孝顺”,最后声泪俱下地指责我的“无情”。

“婧婧,妈知道,你心里还在为十年前那件事生气。妈承认,那天是妈冲动了,妈给你道歉还不行吗?可浩浩是咱们许家的根啊!他要是结不了婚,咱们许家就断了后了!你忍心看着你哥一辈子抬不起头,看着你妈我死都闭不上眼吗?”

“许家的根”……又一次,同样的话。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凉透了。原来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变。

我看着她,平静地说:“妈,我们没钱。”

她立刻变了脸,尖声叫道:“没钱?你骗谁!你们那套房子就值几百万!顾磊现在是公司高管,一年几十万!你们会没五十万?许婧,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那场谈话,不欢而散。

但我没想到,她竟然找到了顾磊的单位。她用了更极端的方式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坐在顾磊公司门口的水泥地上,拍着大腿,对着来来往往的人哭诉,说自己的女儿女婿是白眼狼,挣了大钱却不认穷亲戚,连亲外甥的婚事都不管。

顾磊被逼得焦头烂额。

那天晚上,我们爆发了结婚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许婧!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一次次心软换来的结果!你把她当妈,她把你当什么?提款机!还是可以随意践踏尊严的提款机!”顾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瘫在沙发上,泪流满面:“我能怎么办?那是我妈!我能怎么办?”

“怎么办?”顾磊深吸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早就拟好的文件,“给钱可以,但这是最后一次。明天,你让她,还有你哥许建军,一起来,把这份借款协议签了。白纸黑字,写清楚五十万是借款,要还的。他们签,我就给钱。不签,一分没有,让她闹到天上去!”

第二天,当我妈和我哥看到那份借款协议时,他们的反应,我终生难忘。

我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什么?借款?我们是一家人,你跟我谈借钱?许婧,你是不是疯了!这钱本来就该你出!”

我哥也急了:“就是啊,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太伤感情了。”

我看着他们,只觉得无比讽刺。原来在他们眼里,我无条件的付出是“应该”,而一旦要求他们承担最基本的责任,就是“伤感情”。

那一次,我没有再退让。我告诉他们,不签字,就没钱。

最终,在对那五十万的渴望下,他们不情不愿地签了字,按了手印。我哥许建军签字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我把我们准备给顾安当留学基金的五十万,转给了他。

钱到账的第二天,我就从一个远房亲戚的嘴里听说,我妈在家族群里大肆炫耀,说我哥许建军真有本事,靠自己全款买了套大学区房,对我们夫妻俩借钱的事,只字未提。

那一刻,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原来,我所有的忍让和付出,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以为那五十万,是我为这段早已腐朽的亲情,买的最后一张“入场券”。却没想到,两年后,命运开了一个更大的玩笑。

我妈张桂芬,被查出了尿毒症,需要换肾。

而配型结果出来,最合适的肾源,不是我,不是我哥,而是他们口中那个“外姓人”我的丈夫,顾磊。

03

当医生拿着配型报告,宣布这个结果的时候,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我哥许建军和我嫂子王莉的脸上,先是震惊,随即迸发出狂喜。他们看向顾磊的眼神,不再是过去的鄙夷和不屑,而是一种看待救命稻草的、近乎贪婪的热切。

我妈张桂芬更是老泪纵横,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嘴里喃喃着:“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只有我,和顾磊,平静得像两座雕塑。

我看着顾磊,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我了解他,他越是平静,内心里的风暴就越是猛烈。

这,就是故事的开端。

当顾磊那句“去找你那个宝贝儿子,你妈的亲孙子,许浩要去”说出口时,整个病房的空气都凝固了。

我哥许建军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冲着顾磊咆哮:“顾磊!你他妈说的是人话吗?那是我妈!让你捐个肾救她一命,你唧唧歪歪什么?你还是不是人!”

嫂子王莉也跟着帮腔,声音尖利得刺耳:“就是!你一个大男人,少个肾又不会死!能救我妈一命,是你天大的福分!别给脸不要脸!”

我妈张桂芬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顾磊,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我白养了婧婧这个女儿……”

顾磊冷笑一声,他从公文包里,不紧不慢地拿出两样东西。

一样,是两年前那份签着许建军大名的、五十万的借款协议。

另一样,是一张小小的、已经有些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七岁的男孩,脸颊上印着清晰的五指红印,他躲在妈妈怀里,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委屈。

顾磊将照片和借款协议,“啪”地一声,摔在许建军面前的床头柜上。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顾磊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震得整个病房嗡嗡作响,“十年前,你妈,当着所有亲戚的面,为了你那个宝贝儿子,扇了我儿子一巴掌!她骂我儿子是‘小畜生’,是‘外姓人’!那时候,你们怎么不说‘都是一家人’?”

他转向病床上的张桂芬,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妈,你还记得吗?那天安安问我,为什么外婆要打他。我告诉他,因为在外婆心里,我们不是亲人。从那天起,在我顾磊心里,你,就只是许婧的母亲,一个法律意义上的亲属,再无其他。”

“两年前!”顾磊拿起那份借款协议,在许建军眼前晃了晃,“你们为了给许浩买婚房,从我们这里‘借’走了五十万。这五十万,是我们夫妻俩辛辛苦苦攒下来,准备给安安出国留学的钱!你们拿钱的时候,怎么不说‘一家人’?拿到钱,你妈转头就在亲戚面前炫耀你许建军有本事,对我们夫妻俩的付出只字不提!那时候,你们把我们当一家人了吗?”

许建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硬道:“那……那不是应该的吗?你是她女婿,她是我亲妹妹!我们家有困难,你们帮一下怎么了?”

“应该的?”顾磊笑了,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好一个应该的!现在,你妈病了,需要换肾,手术费、后期治疗费,加起来至少要八十万。你许建军作为她的亲生儿子,你出钱,不也是应该的吗?”

“我……我哪有那么多钱!”许建军的底气瞬间弱了下去。

“你没有?”顾磊步步紧逼,目光如炬,“你那套给许浩买的婚房,现在市价至少两百万!卖了它,别说八十万,一百八十万都有!还掉欠我们的五十万本金加利息,剩下的钱,足够给你妈做十次手术了!怎么,给你儿子买房子的钱是钱,给你亲妈治病的钱就不是钱了?还是说,在你心里,你妈的命,还不如你儿子的一套房子重要?”

这番话,字字诛心。

许建军被堵得哑口无言,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嫂子王莉急了,她一把抢过借款协议,想撕掉,却被顾磊眼疾手快地夺了回来。

“想毁掉证据?”顾磊将协议小心地收好,“晚了。这份协议,我做了公证。你们要是不还钱,我就去法院起诉,申请查封你们那套房子。到时候,不仅房子没了,你们一家子,还会成为全小区的笑柄。”

“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顾磊的语气平静而坚定。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妈张桂芬绝望地看着她的儿子和儿媳,她那双曾经蛮横、精明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空洞和哀求。她蠕动着嘴唇,看向许建军:“建军……建军啊……卖房子吧……救救妈……”

许建军的眼神躲闪,不敢看她。

王莉却“哇”地一声坐到地上,开始撒泼打滚:“不能卖啊!那是我儿子将来结婚的命根子!卖了房子,浩浩怎么办?他一辈子都得打光棍了!妈,你不能这么自私,为了你自己活命,就不管你亲孙子的死活啊!”

“亲孙子”……

听到这三个字,我妈张桂芬的身体猛地一震,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媳妇,又看看支支吾吾不敢说话的儿子,眼神里的最后一丝光亮,也彻底熄灭了。

是啊,她最疼爱的亲孙子,她为了他不惜伤害外孙的亲孙子,此刻,成了她活命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多么讽刺,多么可笑。

我站在一旁,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我看着这场闹剧,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片荒芜的悲哀。

顾磊走到我身边,轻轻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给了我无穷的力量。

他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失魂落魄的张桂芬,声音恢复了平静:“妈,捐肾,我不会捐。我的身体,是我妻儿的依靠,我不会为了一个十年前就当我们是‘外姓人’的你,去冒任何风险。钱,我们也不会再出。想要活命,就去找你的‘亲儿子’和‘亲孙子’。路,我们已经给你指明了。”

说完,他拉着我,转身就走。

“许婧!”身后传来张桂芬气若游丝的、绝望的呼喊,“你……你真的这么狠心吗?我……我是你妈啊……”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清晰地说道:“妈,是你十年前亲手教我的。你说,人和人之间,分内外,也分亲疏。今天,我只是学会了。我的丈夫,我的儿子,才是我最亲的人。他们的喜怒哀乐,比你的命,重要。”

说完,我再也没有停留,和顾磊一起,走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病房,走向了外面明亮的阳光。

我背后的哭喊声、咒骂声、争吵声,都被那扇关上的门,永远地隔绝在了过去。

04

走出医院,午后的阳光温暖地洒在身上,我却感觉浑身冰冷。顾磊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肩上,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

我再也忍不住,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失声痛哭。

这不是委屈的眼泪,也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释放。是积压了十年,甚至更久的窒息、不公、失望和痛苦,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出口,奔涌而出。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顾磊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哄一个孩子,“都过去了,婧婧,都过去了。从今以后,我们只为自己,为安安活。”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哭得更凶了。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生命中那个叫“原生家庭”的枷锁,被顾磊用最决绝,也最正确的方式,彻底砸碎了。虽然过程鲜血淋漓,但迎接我们的,将是海阔天空。

后续的事情,都是我从一些远房亲戚的闲言碎语中听说的。

我哥许建军和嫂子王莉,最终还是没能顶住压力。我妈的病情一天天恶化,而顾磊请的律师也真的给他们发去了律师函。在房子被查封和救母之间,他们万般不情愿地选择了后者。

他们仓促地卖掉了那套他们引以为傲的学区房,价格比市价低了不少。拿到钱后,第一件事就是连本带息地还清了欠我们的五十万。剩下的钱,堪堪够我妈的手术费和前期治疗。

我妈的手术还算成功,但换肾后的排异反应和长期服药,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失去了房子,又没了我们这个“提款机”,我哥一家的生活质量一落千丈。据说嫂子王莉天天在家摔东西,骂我妈是个“拖油瓶”,骂我哥是“窝囊废”。我哥则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我妈身上,时常冷言冷语,说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们一家现在还住着大房子。

那个曾经被我妈捧在手心里的“亲孙子”许浩,也因为家里没了钱,女朋友和他分了手,整天在家抱怨,对我妈这个奶奶,更是没有半点好脸色。

我妈在那个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家里,活成了一个小心翼翼、看人脸色的累赘。她再也没有了当年的盛气凌人,据说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

我听说后,心里并没有多少波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她只是在品尝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

又过了半年,我们的儿子顾安,以优异的成绩,拿到了国外一所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们一家人,在家里为他办了个小小的庆祝宴。

饭桌上,顾安举起果汁,认真地对顾磊说:“爸,谢谢你。”

顾磊愣了一下:“谢我什么?”

“谢谢你,保护了妈妈,也保护了我。”顾安的眼神清澈而成熟,“也谢谢你教会我,男人的肩膀,不只是用来承担责任,更是用来为家人遮风挡雨,抵挡不公的。”

顾磊的眼圈,瞬间就红了。他揉了揉儿子的头发,笑着骂道:“臭小子,跟你爸还来这套。”

我看着眼前这对父子,心里被巨大的幸福感填满。

晚上,我和顾磊在阳台上看星星。

我靠在他肩上,轻声说:“顾磊,谢谢你。”

“又来?”他笑我。

“是真的。”我认真地看着他,“谢谢你,在我被‘孝道’绑架,差点拖着我们全家坠入深渊的时候,是你,用你的理智和强硬,斩断了那条锁链。是你让我明白,真正的善良,必须带着锋芒。没有底线的退让,只会让恶人得寸进尺,让亲者痛,仇者快。”

顾磊握住我的手,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的夜空:“我不是什么圣人,也没那么伟大。我只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我的世界很简单,就是守护好我的妻子和孩子,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谁想破坏我们这个家,谁就是我的敌人,哪怕那个人,是你妈。”

他顿了顿,转过头,温柔地看着我:“婧婧,记住,家,是我们最后的堡垒。而家的底线,就是我们三个人的幸福和安宁。任何企图践踏这条底线的人,都不值得我们原谅和妥协。”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眼泪再次滑落,但这一次,是幸福的泪水。

是啊,血缘或许无法选择,但人生的路,我们可以自己走。那些打着亲情旗号进行勒索和伤害的关系,就像一颗毒瘤,早日切除,才能获得新生。

善良很贵,不能随意浪费给不值得的人。我们的退让和爱,也应该只留给那些真正珍惜我们、爱护我们的人。因为,守护好自己的小家庭,让爱人在阳光下微笑,让孩子在温暖中成长,这才是我们穷尽一生,最该完成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