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儿子让我离婚那天,我笑对老公说:我们离婚吧!他愣住:你疯了?
发布时间:2025-08-02 00:55 浏览量:1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傅庭深松开了柳思思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我照顾你,只是因为我大哥的遗愿,我对你的感情仅此而已,绝无男女之情,更别提结婚了。”
“专机今天就会准备好,你尽快离开吧。”
说完,傅庭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而远在芬兰的我,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
我成功申请到了芬兰的居留证,还报了当地的一所大学,打算完成自己未完成的梦想,努力成为一名外交翻译官。
开学前,我用自己这些年攒下的钱买了一套小公寓。
听说这里冬天能看到极光,我特别期待。
一个人生活,我能更好地安排自己的时间,我自学了芬兰语,还选修了德语、日语和西班牙语。
大二的时候,我申请到了针对留学生的专项培养项目。
最快三年,我就能进入驻芬兰大使馆,成为一名外交官。
在忙碌的学习和工作中,我很少想起过去的事。
那段和傅庭深的婚姻,好像已经变成了很久以前的事。
在这里,我不是傅家的“傅少夫人”,不是傅庭深的妻子,也不是傅佑安的妈。
在这里,我就是我自己。
一个完整又独立的人。
在芬兰,人们不用按照固定模式学习、高考、上大学,然后工作、结婚,高中毕业后,大家都可以自由选择想做的事。
工作、结婚,或者什么都不做。
一切都没问题。
而且他们的学习资格会一直保留,直到他们想回到大学重新开始。
所以我跟同学们交流起来没什么障碍。
他们很多都是我这个年纪的,甚至比我年纪还大一些。
在芬兰学习生活的这四年,我过得特别轻松愉快,也交到了很多好朋友。
到了第五年,我成功进入驻芬兰大使馆,成了一名外交翻译官。
但我却不知道,六年过去了,傅庭深一直在找我。
傅氏总裁办公室。
助理满脸兴奋:“傅总,找到少夫人的消息了,她在芬兰大使馆!”
傅庭深猛地站起身,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助理都惊到了,眼睛瞪得老大。
他已经有六年没见过傅总笑过了。
自从傅少夫人跟他离婚后,哪怕是他谈成几百亿的大单,都没这么开心过。
傅庭深刚起身往外走,可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
“马上去查她现在的详细资料,立刻就办。”
傅庭深心里满是喜悦,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看向办公桌上一家三口的合影,手指轻轻摩挲过林雨玥的脸庞。
“我一定会消除我们之间的误会,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
我从没主动去了解过傅庭深和傅佑安现在的生活。
我觉得他们应该早就如愿以偿,有了自己满意的妻子和母亲。
我每天忙着参加各国的会议,翻译各种资料。
生活忙碌又充实。
直到有一天,领导拿着一份新能源项目的中文策划书来找我。
“小林,咱们部门就你能力最强,芬兰国家商务促进局很看重这个项目,希望你能尽快完成翻译。”
我看着那厚厚的一摞策划书,笑容自信:“放心吧领导,一定完成任务。”
这些年,我一直在提升自己的专业技能,就是为了能完成别人做不到的任务,突破自己的极限。
我喜欢挑战。
可当我翻开这本策划书时,才发现这是傅氏集团的项目。
傅庭深……
那个熟悉的人影又浮现在我脑海。
我晃了晃头,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
“傅氏集团的项目遍布全球,他在芬兰开展新项目很正常,应该只是巧合。”
连续熬了几个通宵。
我带着翻译好的策划书敲响了领导办公室的门。
领导简单翻了几页,连连点头:“真是老领导都夸过的人才,能力不一般。”
“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么艰巨的任务,还做得又快又好。”
“小林,你真是我们翻译司的骨干!”
和领导共事两年,我太了解他了。
他一夸人,肯定没好事。
但谁不喜欢听好话呢?
司里的同事基本都被他夸着夸着就接了活。
“领导,别卖关子了,有什么任务直接说,再夸我,我就飘上天了。”
领导嘿嘿一笑,拧紧茶杯。
“傅氏集团要来芬兰实地考察,芬兰方面很重视,这次的外交翻译工作,我给你报名了。”
“咱们不能只有工作,生活也得兼顾,我记得你还是单身吧?听说傅氏的代表年轻有为,也是单身,趁这机会,你们多接触接触。”
傅氏……
不会是傅庭深吧?
我心里一紧。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傅氏集团的代表来到了芬兰,领导带着我一起去机场接机。
“小林啊,芬兰方面给傅氏集团的代表安排了一场晚宴,氛围不会太正式,你翻译的时候也别太紧张,放松点就行。”
“一会儿我会把傅氏集团的代表介绍给你认识。”
话音刚落,领导就朝着我身后招手。
“傅总,这边。”
当领导拉着我的手走到傅庭深面前时,我整个人还愣在那儿,没回过神来。
六年过去了,岁月好像在他身上没留下什么痕迹。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冷漠、话不多。
直到领导把我往前推了推,满脸笑容地介绍:“傅总,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驻芬兰大使馆外交部翻译司的林雨玥同志。”
“这次你们的行程,就由她来担任陪同翻译。”
“别看我们小林年轻漂亮,她精通五国语言,是我们最出色的外交翻译,而且还是单身呢!”
傅庭深目光定定地盯着我,眼里满是探究,还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我笑着伸出手,态度礼貌又疏离。
“傅总,幸会。”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眼中情绪复杂,过了好一会儿才抬手和我握手。
遇到傅庭深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只想尽快应付完抽手离开,可他却紧紧握住不放。
我试探了两次,实在忍不住,皱起眉头,语气也沉了下来。
“傅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领导看看他,又看看我,好像也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
“林翻译官的美丽和独特气质,真是让人印象深刻,看来傅总也着迷了。”
傅庭深眼神幽暗,松开手,难得地扯了扯嘴角。
“的确。”
他没再说什么,反而如我所愿地松开了手。
晚宴很快开始了。
我没把他放在心上,不就是一场短暂的社交嘛,他又不是专程来找我的。
我定了定神,坐在傅庭深身边。
芬兰大约有93.4%的人口以芬兰语为母语。
这种黏着语,动词、名词和形容词都有格的变化,是一种综合语,词与词之间的语法关系主要靠词本身的形态变化来体现。
我从容地翻译着每一句话,把傅庭深的话转达给芬兰代表,同时把芬兰代表的话翻译给他听。
他双腿交叠,姿势优雅又高贵,听我说话时微微侧耳,不时点头。
“芬兰在清洁能源领域有政策支持,企业技术实力很强,但市场准入需要符合本地法规,我们可以提供法律咨询和渠道资源。”
说到这里,我不禁顿了一下。
在这段和傅庭深相互拉扯的五年婚姻里,他好像从未如此认真地倾听过我的话。
我心里涌起一丝涩痛,不是为他,而是为我自己。
为我作为“傅少夫人”这个空壳,在灵魂被禁锢、不得自由的那些年。
好在,我现在终于解脱了。
傅庭深还在继续说话:“我想知道芬兰在税收和劳工法律方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他声音低沉又缓慢,每说一句,都会静静地看着我。
那目光平静又专注,我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公事公办地完成手头的工作。
和我过去六年在外交翻译领域的其他工作一样,这次晚宴双方的洽谈很顺利。
分别时,我在芬兰的风雪中裹紧了围巾。
戴着羊皮手套和傅庭深短暂握手。
“傅总,合作愉快,再见。”
说完,我转身离开。
长靴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就在我打开车门的一瞬间,身后传来一声:“林雨玥。”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安静地等着他继续说。
过了很久,风吹得手指都有些僵硬,他的声音才再次传来:“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沙哑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委屈。
我心里微微一颤,只觉得芬兰的极夜太冷了。
“陆总,晚宴上该翻译的内容我都完成了,其他的,我没什么好说的。”
但傅庭深好像不甘心就这么让我走,他一贯冷淡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焦急。
“林雨玥,你当初一声不吭地离婚,就算不考虑我,也不想想佑安的感受吗?”
“六年了,佑安都九岁了,你就一点都不想他?”
我转过身,面不改色地笑了笑。
“一个忽视母亲付出的孩子,有什么好想的?”
“再说了,他现在应该很庆幸自己有了新妈妈吧?”
风雪落在傅庭深肩上,黑色大衣衬得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更加孤独。
他皱着眉,嘴唇紧紧地抿着,看向我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困惑。
随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踩着积雪靠近我,语气难得地柔和下来:“佑安他……他没有忽视你的付出,他只是年纪还小,不知道怎么去表达爱。”
“他不会有新妈妈的,他的妈妈永远只有你,这一点是肯定的。”
年纪太小,不知道如何爱人?
我的目光落在傅庭深的脸上,顺着他的五官轮廓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他紧闭的薄唇上。
我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会不会爱一个人,和年纪大小没有关系。
傅庭深和傅佑安能记住柳思思的生日,还能花心思为她雕刻平安牌。
这父子俩怎么会不懂得爱?
他们只是不懂得爱我。
我靠在车上,打量着他,忍不住想,如果我现在还是他的“傅少夫人”,他还会像今天这样站在我面前,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这么多话吗?
我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傅庭深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我:“你笑什么?”
我毫不在意他的目光,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
“听到好笑的事,难道不该笑吗?”
“傅庭深,不管我们有没有离婚,好像都没有什么好叙旧的。你对我了解得少之又少,而我也没有兴趣回忆过去那些和你有关的事。”
说完,我直接上车,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回到家,我洗漱完后一头扎进被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见到了傅庭深,那些过往的画面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结婚五年,我努力扮演着好妻子、好母亲的角色,却从来没好好地做自己。
在国外学习、生活了六年,我其实很少想起从前。
大多数时候,我都在弥补自己缺失的校园生活,弥补我从未有过的青春岁月。
我早就忘了自己曾经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
可现在,傅庭深的出现,让我不得不重新想起那些刻意忽略的记忆。
我紧紧抱住被子,在寒冷和温暖之间翻了个身。
一股深深的疲惫涌上心头,我很快睡了过去。
深夜,邻居家的狗突然狂吠起来。
我被吵醒了。
睡梦中,傅庭深冷漠的表情和傅佑安嫌弃的眼神在我眼前消散。
我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清醒过来,穿上衣服走到窗边查看情况,只见傅庭深还穿着那件黑色大衣,站在我的门外。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地址的,只觉得有些好笑。
芬兰的极夜,气温低到零下二三十度。
他这身打扮,如果真在外面站一晚上,我毫不怀疑明早出门时会看到一具人形冰雕。
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我还是开门把他请了进来。
毕竟,我可不想他死在我家门前,给我添麻烦。
在温暖的壁炉前,我出于礼貌给傅庭深递了一杯咖啡。
他冻得指节发红,整个人忍不住发抖,双手捧着热乎的杯子,过了好久才缓过劲来,朝我笑了笑。
“谢谢。”
我微微一怔。
他很少对我笑,大多数时候都冷冷的,没什么表情。
我不禁皱眉,语气也冷了下来:“傅庭深,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庭深垂下眼。
他睫毛上凝结的霜花慢慢融化,变成晶莹的水珠,挂在眼睛上。
这让他看起来既温和又脆弱。
他眼睫轻轻一颤,落下一滴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太冷,他说话时声音有些发抖。
“我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离婚?”
我皱着眉盯着他的脸。
他也坦然地回望我,眼神里是真实的困惑和迷茫。
我心里却五味杂陈。
原来,我那五年的所有经历,真的被他彻底忽视了。
我叹了口气,忽然有点后悔让他进来。
我真该直接关灯睡觉,让他冻在外面。
他喉结动了动,像是挣扎了很久,才叫出两个字:“雨玥……”
雨玥。
真可笑,他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叫我名字,竟然是在离婚六年后。
我把毯子裹得更紧,整个人陷进沙发里,看向傅庭深的眼神难免带着点讽刺。
“傅庭深,你有没有想过,你不知道离婚的原因,恰恰就是我们离婚的原因?”
傅庭深身体一僵,眼神里透出少见的迷茫。
他总是这样,出身好,事业成功,头脑聪明,做什么都游刃有余,也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
好像无论事情怎么发展,最后都会回到他设定的轨道上。
也许,我是他唯一的意外。
不知怎么的,我眼眶突然有点热。
但我很快调整坐姿,压下了那股酸涩。
“傅庭深,离婚前,我跟你说过很多次。”
“我说,既然你和佑安都那么喜欢柳思思,那我同意离婚,也会放弃佑安的抚养权,净身出户。”
“我们的共同财产就转到佑安名下,算我这个不讨喜的妈妈,给他的抚养费。”
“这些话,我清清楚楚地跟你说过。”
说到这,我交叠双腿,身体倾向傅庭深。
“可是傅庭深,你记得吗?”
傅庭深捧着杯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眉头紧锁,像是在拼命回忆。
可他眼里的茫然暴露了一切。
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当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因为他从没认真听过林雨玥作为妻子说的任何一句话。
那时的林雨玥对他来说,只是名义上的妻子,家里的保姆,柳思思的陪衬。
一股闷气堵在胸口。
我忽然有点想报复他,不想让他好过,可转念一想,我做什么都伤不到他。
毕竟,他从不在乎。
我这次这么坚持,可能只是因为我的“反抗”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掌控欲”。
他这个人,太喜欢把一切都抓在手里了。
傅庭深低着头,语气里满是失落和歉意。
“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你说过这些,可能当时我太忙了,但这真的是你要和我离婚的原因?”
“我实在没办法接受这个理由。”
我喝了一口咖啡,在这冬日里昼夜不分的氛围中,我已经做好了和他耗下去的准备。
我挑了挑眉,笑着说:“哦?”
“那你怎么解释每晚回家衣服上那股香水味?”
“这个理由,够不够让我和你离婚?”
傅庭深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好像终于察觉到我话里的矛盾之处,但又像是觉得不可思议一样,摇了摇头。
“……柳思思?”
“你是因为她才要和我离婚的?”
傅庭深语气里的惊讶更明显了。
就好像因为柳思思和我离婚,比因为他不听我说话和我离婚还要离谱。
而我只是继续喝着咖啡,淡淡地点了点头。
“是啊。”
“你每天回家都带着柳思思身上的香水味,佑安整天都在说想让思思阿姨当他的新妈妈。”
“难道我还得死皮赖脸地继续占着这个……我本来就不太想要的‘傅少夫人’的位置吗?”
傅庭深的脸色罕见地白了一下。
“所以,你是怀疑我出轨了?”
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不是怀疑,当你带着柳思思出席各种场合,毫不避讳地让别人介绍她为傅太太的时候。”
“当你的朋友嘲讽我,还打趣说你和柳思思更般配的时候。”
“当你为了早点去陪柳思思,连离婚协议书都不看就签字的时候。”
“你有没有出轨,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我要和你离婚,只是不想让自己被困死在‘傅少夫人’这个牢笼里,谁都不喜欢戴着面具生活,被各种规矩束缚得毫无个性。”
“傅庭深,做那个有名无实的假人,我自己也不乐意。”
傅庭深的睫毛微微颤抖,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可能没想到我会把这些话说出来,也可能他根本不在乎我的真实感受。
他只是想给自己这段失败的婚姻找一个复盘的机会,总结一下经验教训。
但在我看来,这些都没必要。
因为他喜欢柳思思,会记得她的生日,精心准备礼物和惊喜,会第一时间赶去见她,认真听她说话,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爱柳思思,所以我的这段失败,肯定不会在他未来的婚姻生活中重演。
我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四点半。
要是没离婚,再过半小时,我就得起床给傅庭深父子准备早饭了。
我感到疲惫,于是开口送客:“傅总,您想知道的应该都清楚了吧?麻烦您早点离开,我要休息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清晰而郑重的:“对不起。”
我一时有些愣住,连卡在喉咙里的话都没说完。
傅庭深直直地看着我,缓缓重复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我没注意的细节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
“呵……”我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能让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傅庭深道歉,我可能也算独一无二了。
可紧接着,一种空落落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我竟然觉得有些委屈。
原来,当我把五年婚姻里那些稀松平常的事摊在他面前时,他也会觉得我委屈。
我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胸口,忽然觉得那口气消散了不少。
也许,我可以和过去和解。
“但有一点,我不赞同你的观点。”
傅庭深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看了他一眼,他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我没有出轨,我并不喜欢柳思思。”
他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愧疚和思念,声音有些艰涩:“我会照顾她,对她有求必应,是为了完成我哥哥的遗愿。”
“我之所以不在别人叫她‘傅太太’时纠正,也是因为我觉得,如果哥哥还在,她的确也是名正言顺的傅太太。”
我摆摆手:“不重要了。”
他好像被我淡漠的态度刺痛,眼中闪过一丝受伤。
他强调道:“不,这很重要。”
“你离开的这六年,我和佑安都很想你,我希望消除你心里的芥蒂,让你重新回归家庭。”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以为傅庭深在开玩笑。
我盼了十年才盼来自由,他现在却让我回归家庭?
震颤的笑声从胸腔冲出,我实在忍不住大笑。
傅庭深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好像真的不明白我在笑什么,又或者,他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真实的我。
我抬手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捂着绞痛的肚子,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来。
“傅庭深,你在开玩笑吧?”
“我好不容易才和你离婚,如今又有了自己的事业,我怎么可能回归家庭?”
“再说了,我回去干吗?做免费的育儿嫂?还是像老妈子一样给你忙前忙后?每天跑你的公司给你送那什么可笑的海鲜粥?”
“你对你哥哥有愧疚,想完成他的遗愿,好好照顾柳思思,没必要把我扯进来吧?”
“毕竟,我不欠你哥的,不欠柳思思的,更不欠你的。”
傅庭深还想再说什么,但我已经走到门边,一把拉开了门。
冷风裹着积雪冲进来,屋里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我紧紧握着门把手,声音里带着冬天的寒意。
“出去,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傅庭深终于走了,但我满身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
就这么熬到早上,我勉强打起精神去外交部翻译司上班。
可刚到办公室,就听到一个坏消息。
领导站在我面前,语重心长地说:“小林啊,虽然你工作时间不长,但工作态度积极,能力也很强。”
“这次国内的傅氏集团要在芬兰搞新能源项目,这对两国关系很有好处。”
“芬兰那边的领导想借这个机会和傅总一起回国考察,正好缺一个随行翻译官。”
“我已经向上级部门申请了,这次就由你代表咱们外交部回国,你出来也六年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回去和家人团聚。”
我面带微笑听着,心里却翻江倒海。
都怪傅庭深,他一来就惹出这么多事。
我勉强挤出笑容,站起身:“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当天下午,我就和傅庭深以及芬兰的考察团一起登上了回国的专机。
也不知道座位是谁安排的,我和傅庭深之间只隔着一个扶手。
我疲惫地揉着太阳穴,转过头去不看他。
明明都没睡好,傅庭深脸上却没什么倦意。
没过多久,我身上多了一条柔软厚实的毛毯。
傅庭深动作很轻,好像怕吵醒我,但我没睡着,也不想看他一眼。
对我来说,他曾经是我真心喜欢、爱慕的人。
但同时,他也是曾经束缚我的枷锁。
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早在签了《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就彻底断了。
可我没想到,刚下飞机,就看到了我那个只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傅佑安被傅母拉着,站在等候区。
今年九岁的他,不再是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奶娃了。
他长高了不少,眼睛红红的,一看到我,就大喊了一声:“妈妈!”
考察团的领导们面面相觑,有人小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不动声色地说:“这个小朋友可能是走丢了。”
一旁的傅庭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原来,他能听懂芬兰语啊。
傅佑安还想挣脱过来,但被傅母拉住了。
这个看起来体面端庄的老妇人没让他继续闹,而是带着他离开了。
我就知道,傅母来这里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定她是想用傅佑安来逼我做什么事。
但现在,我可不会再轻易听话了。
这几天陪着芬兰考察团参观傅氏集团还算顺利,毕竟在工作上,傅庭深一直很靠谱,从不出错。
可考察工作一结束,他就来找我了。
“雨玥,考察团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家看看佑安?他很想你。”
“想我?”
我忍不住想起那个小傅庭深对我的嫌弃和排斥。
我摇摇头:“算了,他本来就不太喜欢我,我这一走就是六年,他肯定更讨厌我了。”
“他喜欢柳思思,你要是能帮哥哥完成遗愿就好了。”
“要不你早点娶了柳思思,这样大家都能好,也不用让你未来的老婆跟着你一起照顾‘嫂子’了。”
傅庭深揉着眉心,疲惫地叹了口气。
“雨玥,我们非得这么说吗?”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无所谓地说:“不想听就别听呗,我们本来也可以不说话的。”
说完,我收拾好东西,直接回了暂住的酒店。
至于林家,我根本不想回去。
听说闺蜜在国内,我心情大好,赶紧约她出来见面。
一见面,她眼睛都亮了。
她拉着我的手转了好几圈,最后抱着我说:“太好了,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六年没见,看到你现在这样,我真替你开心。”
闺蜜聚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
正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个国内的陌生号码。
我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对面传来一个试探性的女声——
“你好,请问是傅佑安的妈妈吗?我是他班主任,傅佑安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了,我刚给他爸爸打电话,他让我联系你。”
闺蜜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打断,气恼地拿过我的手机:“搞错了吧,你打错电话了!”
电话挂断。
“傅庭深是不是有病啊?你们都离婚了,抚养权都不要了,你刚回国几天,他就来添乱。”
话音刚落,电话又响了。
我再次接起来,老师语气很着急。
“傅佑安的妈妈,麻烦您赶紧过来一趟吧,大人的事别影响孩子,而且傅佑安把同学的头打破了,对方家长急着让您带孩子去医院呢。”
没办法,我和闺蜜只能赶去学校。
老师办公室里,几个小孩都灰头土脸的。
其他小孩都有家长陪着,只有傅佑安孤零零的。
受伤同学的家长抱着自己的孩子,冲着傅佑安一顿指责。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野?你妈妈没教过你不能动手吗?”
这话还没说完,旁边几个小孩就开始起哄。
“傅佑安没有妈妈!”
“傅佑安的妈妈不要他了!”
“傅佑安是个没妈的孩子!”
傅佑安气得眼睛都红了,像只小狼一样冲上去要打他们。
看得出来,傅家应该给他安排过格斗课。
可对方毕竟有家长撑腰,他没占到便宜。
摔倒在地的那一刻,他看到门口的我,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能看见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他死死咬住下唇,倔强地偏过头爬了起来。
我没理会傅佑安的别扭,直接走进去,扫视了众人一眼,简单地自我介绍道:
“我是傅佑安生物学上的母亲,不过我和他父亲已经离婚了,也没有抚养权,具体的赔偿问题你们可以和他父亲傅庭深谈。”
话音刚落,傅佑安就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我。
余光里,我看到他迅速低下头擦了擦眼睛,动作快得好像生怕被我发现。
这孩子,小时候不是老催着我和他爸离婚吗?
现在又哪来的眼泪?
提到傅庭深,几个家长对视一眼,气焰瞬间弱了不少。
傅庭深的名字常年霸占财经板块的头版头条,真正不认识他的人估计没几个。
这种小问题,根本不用他亲自出面就能轻松解决,但他偏偏把事情推给我,以为这样就能唤醒我的母爱?
他是不是忘了,爱是需要相互的。
哪怕是父母,也未必都爱孩子。
我深吸一口气,驱散脑海里林父拽着我送进女德学院的画面。
“傅、额,傅佑安的妈妈,就算您和傅总离婚了,那傅佑安打人的事,您也得给我们个说法吧?”
我点点头,视线淡淡地落在傅佑安身上,问:“为什么打架?”
傅佑安梗着脖子不肯说话。
我现在可没耐心像小时候那样哄他。
“不想说就等你爸来了再说,我还有事,没空陪你耗着。”
话音刚落,傅佑安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红着眼朝我吼:“他们说我没有妈妈,你满意了吗?”
“为什么爸爸不和思思阿姨结婚,她才不会像你这样对我不闻不问,我讨厌你!讨厌你!”
我等他吼完,挑挑眉:“我和你爸没离婚的时候,你想让柳思思当你妈,跟我吼还情有可原。”
“现在我和你爸都离婚了,你想让谁当你妈自己去找啊。”
几个家长面面相觑,唏嘘声传入耳中。
“这么小的孩子就挑拨父母离婚,难怪他妈不要他。”
“那个柳思思我好像见过,经常和傅总一起出席各种场合,架子端得足足的,我还以为是傅太太呢,没想到是小三啊?”
傅佑安这个年纪正是叛逆期,哪里受得了这种话,作势就要往外跑。
可他没跑几步就退了回来。
傅庭深带着助理和保镖快步走来,一张脸面无表情,气势十足。
他一进来,整个办公室都显得拥挤了不少。
他冷淡地扫视众人一眼,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说话。
傅佑安似乎也很怕他,垂着头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来了正好,孩子的事本来就应该由监护人来处理,我先走了。”
“雨玥……”
“妈……”
我把这两声呼唤抛在脑后,大步走出办公室,闺蜜还在车里等我。
“那种白眼狼,你根本没必要操心。”
“你都不知道,当年你走之后,他吵着要柳思思当他妈,结果被傅庭深扇了一巴掌,还闹着要离家出走,差点被人绑架。”
“听说还是柳思思不顾危险把他救回来的,他们俩也算是情投意合了。”
我和闺蜜直奔酒吧,学校的小插曲很快就被我抛到脑后。
可没想到,等我们俩带着醉意从酒吧出来,就迎面撞上了傅庭深父子。
他牵着傅佑安的手,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
看到我的瞬间,他眼神微微一颤,却只说:“林雨玥,我们谈谈。”
傅庭深这个人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
我不想浪费时间和他纠缠,干脆先让闺蜜叫了代驾。
我跟着傅庭深父子上了车。
傅佑安坐在副驾驶,我和傅庭深坐在后排。
车里的气氛格外压抑,我几乎能听到司机咽口水的声音。
车子最后停在一个餐厅门口,侍者过来开门,却被傅庭深抢先一步。
我无视了他递过来的手,径直下车。
傅庭深摊开的手指一根根收了回去,最后攥成拳头,显得有些落寞。
这家餐厅是我六年前生日时定的。
六年前,我主动约傅庭深陪我过生日,但他没回复,还因为给柳思思包场,我连饭都没吃成。
六年后,他竟然主动为我包场。
可惜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我坐在椅子上,直截了当地说:“想谈什么就直接说,不过我提前说两句,转移抚养权不行,复婚也不行。”
换句话说,他们父子俩,我一个都不要。
傅庭深皱着眉,欲言又止。
傅佑安瞪着我,眼睛通红,几乎要哭出来。
可我现在已经不会因为他哭闹不止,就整夜不睡陪他、哄他了。
终于,还是傅庭深先开口:“雨玥,如果你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嫁给我?”
“我一直以为我们很合适,你是最理想的傅太太。”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而我却陷入了那段让我浑身发冷的回忆。
我闭了闭眼,试图驱散脑海里那些令人惊恐的画面,但不行。
我不得不承认,即使我得到了自由,过去依然如影随形。
我吐出一口气,喝了口水。
“如果把你送进一个地方,每天被虐待、关小黑屋、体罚,而唯一能让你出去的方式,就是让你成为一个富太太,你大概也会同意吧?”
傅庭深怔怔地看着我,像是根本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我忍不住冷笑。
“你以为我从小到大都是年级第一,就不爱学习了?”
“我从十六岁开始,就被你们家选中,作为‘傅少夫人’来培养。十八岁的时候,我不满这种安排,叛逆地早恋,结果就被送进了女德学院。”
“一直到和你结婚的时候才被放出来,那段经历,我到现在都不愿回忆。”
“所以,我从没稀罕过当你的傅太太,从前不,现在也不。”
“我以前也幻想过夫妻恩爱、母慈子孝的生活,但你们亲手打碎了我的希望,也让我明白,傅家就是一座牢笼。”
“只要我不离开,就会被彻底困死在里面。”
“现在我有了新生活,你们最好别来打扰我。”
“至于这家店,六年前的那天晚上,我就觉得特别恶心。”
说完,我没给他们父子俩任何回应的机会。
拿起包就往外走。
刚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哽咽:“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些。”
“但我还是想问,既然你曾经想过夫妻恩爱的生活,是不是意味着,你曾经喜欢过我、爱过我?如果是这样,我们有没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哪怕……只有一点点?”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没想到,第二天中午,我多年没见的父亲竟然找上门来。
他脸上带着讨好又歉意的笑容:“女儿啊,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怎么都不给家里打个电话?”
我看着他鬓边新长出的白发,心里五味杂陈。
曾经那个能轻易掌控我的男人,如今也在我面前低下了头,好像过去那些困扰我的事情都不是不可战胜的。
回过神来,我看着眼前的人,冷冷地说:“林先生有话不妨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用这种忤逆的语气跟他说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差点绷不住。
他眼底闪过一丝阴暗的光,很快又调整了表情。
“爸这次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想让你这么多年没回家,能不能回去吃顿饭?”
“你不在的时候,傅总对我们家很照顾,我能看出来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你离婚的事也没跟家里人商量,这次回来,咱们两家人再好好谈谈,毕竟你从十六岁开始不就注定要嫁给傅总吗?”
我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我的笑容越来越冷。
“你是想让我和傅庭深复婚?”
林父猛点头,那双精明又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算计。
我忍不住冷笑:“傅家这次又给了你什么好处?资源?合作?项目?如果林家只能靠卖女儿过日子,那不如早点破产关门。”
我的话毫不留情,林父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
“出去几年就翅膀硬了,是吧?你就这么跟你爸说话?”
“要不是不知道哪个多嘴的告诉傅庭深,我把你送进女德学院,他也不会突然撤资。”
“一晚上让我公司市值蒸发一半,今天你必须跟我去见他。”
他说着就要来抓我的胳膊。
我一把甩开了他。
林家这块烂肉,也该彻底切除了。
一小时后,我在林家老宅的客厅再次见到傅庭深。
傅佑安坐在他旁边,看到林父和看到以前的我一样,完全当没看见。
我没理他们,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
傅庭深犹豫了一下,看着我开口:“雨玥,我今天来……”
我瞥了他一眼,打断他:“你干嘛不用跟我说,对我来说你不出现就是最好的。”
傅庭深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过了很久他才叹了口气:“我不是想逼你,我只是……”
他的话还是没说完。
这次打断他的是林父。
林父笑着拿出一瓶好酒放在桌上,热情地招呼傅庭深父子。
“来来来,尝尝我珍藏的好酒。”
“雨玥这孩子从小就被惯坏了,我已经说她了,她这次回来就是想跟傅总好好过日子,我看咱们挑个好日子,再办场婚礼?”
他卑躬屈膝地给傅庭深倒满酒,语气笃定得好像他是封建大家长。
也许在他眼里,我从来不是他女儿。
而是一个附属品,一个可以用来交易的工具。
总之,绝不会是一个独立的人。
可比他地位高的傅庭深迟迟没表态,他又试探着开口。
“傅总,我知道6年前这孩子自作主张跟您离婚,您心里有气,复婚婚礼肯定不能大办,您要是不想办就算了,把她领回去就行。”
最后他又补了一句:“您觉得怎么样?”
可回答他的不是傅庭深,而是突然被推开的林家大门。
“不怎么样!”
“什么年代了还搞包办婚姻?居然还敢动我外交部的人?”
蓝盾保镖推开门涌了进来。
随后走进来的是一位穿着行政夹克、面容冷峻的老人。
他虽然年迈,头发花白,但气场强大,眼神锐利如鹰。
林家虽然是商人家庭,但也清楚蓝盾保镖保护的都是什么级别的人物。
瞬间,整个林家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林父赶紧上前示好:“这位领导,不知您怎么来了,您能来我们家,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啊!”
老人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如冰,冷冷地看着他。
“1950年《婚姻法》早就废除了包办婚姻,1992年《妇女权益保障法》也明确禁止家庭暴力。”
“可你今天强行把我们外交部的同志带到这儿,还擅自安排他的婚姻,这是要倒退历史啊?”
短短几句话,林父就愣在了原地。
不只是林父,在场认识我的所有人,包括那个曾经把我当保姆的儿子,都愣住了。
“什么外交部的同志?我们这是家宴,哪有外交部的人?您可真会开玩笑。”
老领导没理他,只是冲我笑了笑,很慈祥。
“小林,过来。”
林父看到老人叫我,脸上的疑惑更深了,甚至露出一丝不屑。
“领导,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女儿连大学都没上过,怎么可能在外交部工作?她就是个家庭主妇,前几年还离家出走闹离婚,您别……”
话还没说完,两边的蓝盾保镖就把他控制住了。
我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起身,走到老人身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老领导,真是对不起,因为我的家事还让您跑一趟。”
林父带我离开前,我给同样是外交官的闺蜜发了个微信。
这位老人是国内外交部的老领导,我刚进外交部的时候,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老人摆摆手,很不在意地说。
“也不能这么说,你是外交部的优秀同志,年纪轻轻就精通五国语言,工作能力也很强,谁要是让你做家庭主妇,我第一个不同意。”
“过去说妇女能顶半边天,现在是新时代了,我们女同志更有作为,怎么能被婚姻束缚?”
“自由恋爱结婚,组织肯定支持,但包办婚姻绝对不行。”
“小林同志,我让你的探亲假提前结束,你没意见吧?”
我摇摇头,笑着说:“当然没意见,我早就迫不及待想回去工作了。”
老人点点头。
一辆白牌红旗车直接开进了林家大门,后面还跟着几辆警车。
我帮老领导坐上红旗车的后座,刚关上车门,就看到警车上的人下来,给林父亮出证件。
“经调查,你之前把林雨玥送去的女德学校存在囚禁、虐待、精神控制等违法犯罪行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林父大声喊冤,但没人理他。
这场家宴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我正准备和老领导一起上车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哽咽:“妈妈!”
扶着车门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老领导转头看向我,点了点头:“外交官的工作不比其他职业轻松,常年驻守国外,和家人见面的机会本来就少,有些事还是要早点处理。”
说完这些话,老领导便先行离开了。
我转头看向傅庭深父子。
傅佑安紧紧抓着他爸爸的手,看向我的眼睛里蓄满了泪光。
他哽咽着倔强地仰着头,似乎强忍着不让眼泪掉落。
“你真的不愿意再当我妈妈了吗?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我……”
傅佑安咬着嘴唇,似乎难以启齿。
“这几年我和爸爸都很想你,我经常能看见他在书房对着你的照片发呆,以前说的那些话是我不懂事,你能不能……”
“能不能原谅我?妈妈,你能不能再爱我一次?”
我看着他,忽然有些难过。
毕竟是我十月怀胎、九死一生生下的孩子。
不是说完全不爱他、不心疼他,那是不可能的。
可我又怎么能允许我的亲生孩子在我最需要支持的时候,却站在我的对立面?
在孤立无援的傅家,我十月怀胎的亲生骨肉,也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如今的我可以释怀,但我不能替当初的自己原谅。
我沉静温和地看着他。
缓缓开口:“我和你相处的时间不长,为数不多的那三年里,你有一年半对这个世界没有完整的认知,在襁褓中牙牙学语。”
“我天天抱着你,不停地教你说话,但你应该记不得多少。”
“后来你对这个世界有了粗浅的认识,你开始觉得我不够好,比起我作为你的母亲,你更希望是其他人被你称为妈妈。”
“哪怕你只是个懵懂的孩子,但我那瞬间的伤心不是假的。”
“之后的六年,我缺席了你的成长,也从未关心过你的教育,按理来说我没有资格指责或者教会你什么。”
“但是今天我还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这也许是你我一生,我能传递给你的最后的东西。”
“那就是人要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
“哪怕你只是个孩子。”
“只是孩子这个借口,并不值得被原谅。”
话音落下,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喊:“妈妈,我知道错了!你别走,求求你别走!”
我脚步微顿,却终究没有停留。
冷血也好,不负责任也罢。
无论别人如何评价,我已经给了傅佑安最好的一切。
他留在傅庭深身边,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得到的关心和爱也不会少,未来他会继承整个傅氏。
别人梦寐以求的罗马,只会是他起跑的开始,他拥有的远比他想象得多得多。
失去一个母亲或许会对他的成长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可让他得到一个母亲,我失去的将会是我的一生。
如果他是一个真心爱我的孩子,我宁愿为他牺牲,可惜他不是。
太可惜了。
我的前半生,无论是婚姻还是育儿,无论是当妻子还是当妈妈,都是失败的。
但好在,我现在终于成为了我自己。
这世上总得有个人爱我。
要是没有别人,那我就自己爱自己。
想到这儿,我嘴角露出一丝轻松的笑,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快步走出了林家。
返回芬兰那天,傅庭深来机场送我。
他没再问我能不能复婚,或者还有没有机会之类的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过了很久才提出了一个完全不可能实现的假设。
他说:“雨玥,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爱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我总以为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却没想到,我做的一切,竟然从未让你感到幸福。”
“雨玥,我真的非常抱歉。”
我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抬头看向登机提示牌。
“上次也是你送我走的吧,可那时候我们连个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傅庭深,这次我们好好告个别吧。”
“告别”这两个字好像刺痛了傅庭深,他的眉心微微颤抖,眼神里满是让人窒息的伤感。
“能不能……”
他嘴唇哆嗦着,犹豫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站在他面前,朝他张开双臂:“别这么伤感嘛,毕竟我们毕竟也曾经一起生活过,我也可以算个……熟悉你的老朋友吧?”
“抱一个吧。”
话音刚落,我就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是傅庭深独有的木质香。
他把我抱得很紧很紧,紧到几乎要把我融进他的身体里。
在婚姻里,我们很少有这样亲密的时刻。
单纯地拥抱、牵手、心平气和地聊天,这些曾经都是我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事。
可等我不想要了,它们却又接踵而来。
我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傅庭深的后背。
他的肩膀抖得很厉害,连带着我也喘不过气来。
我开口时,声音都有些变了调:“佑安以后……就麻烦你多上心了,要是遇到合适的人,就重新开始吧,记得对她好点。”
傅庭深抱得更紧了,他摇着头,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我的脖颈上。
我不禁感慨,命运有时候真的太会捉弄人了。
我一直以为傅庭深对我毫无感情,所以离开时才会那么果断。
我以为我的离开,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一种解脱。
我能获得自由,傅庭深能找到真爱,傅佑安能得到他喜欢的妈妈,柳思思也能如愿以偿。
可到头来,才发现,原来大家都错过了。
或许,这段感情对傅庭深来说,也是一种遗憾吧。
他凑在我耳边,声音沙哑得不行。
“我很难过,以前,我从没这么认真地抱过你。”
那一刻,我的眼眶瞬间热了起来。
但我还是释怀地笑了笑。
我松开他:“不重要了,傅庭深,我们都要往前看,别回头。”
他握住我的手,盯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不会再有别的妻子,佑安也永远只有一个妈妈。”
“我知道过去的事让你很难过,你不愿意原谅我们,但我和佑安都会等你。”
“如果有一天,你想见我们,就告诉我,不管我在哪,我都会带着佑安第一时间来找你。”
“林雨玥,我的家永远为你留着门。”
话音刚落,机场柱子后面冲出来一个小身影。
傅佑安红着眼,声音带着哭腔:“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会等你的,等你重新愿意做我的妈妈。”
我蹲下身,像小时候无数次哄他一样,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抱歉啊,佑安,我没办法一直留在你身边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但我永远都是你的妈妈,谁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不过,妈妈在成为妈妈之前,也要先做好自己。”
机场广播响起:“乘坐芬兰航空AY52次航班前往赫尔辛基的旅客,请前往B12登机口……”
我起身,最后摸了摸傅佑安的头。
抬头对傅庭深说:“带着孩子回去吧。”
说完,我提起旁边的小行李箱,直接转身离开。
飞机冲上云层,整座城市在灯光下变成一片网格状的光点,我终于意识到,我又一次离开了。
也许血缘的牵绊还会让我们无数次相遇,但我的选择永远不会变。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我始终要先做好自己。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