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现场,竹马却当众宣布取消婚约,可我要嫁的人不是他啊
发布时间:2025-07-27 23:01 浏览量:1
重生之后,谢明夏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双膝跪地,伏在父母身前,言辞恳切。
“爸,妈,关于和季家的联姻,我决定嫁给季宴流。”
骤然间听到女儿提出这样的请求,谢父谢母皆是满脸惊愕。
“明夏,你不是一直钟情于知舟吗?宴流可是知舟的小叔啊。”
不知忆起何事,谢明夏眸光微微闪动,语气中带着一抹悲凉。
“正是因为深知喜欢他的后果,所以我再也不敢心生爱慕了。”
“爸,妈,我从未向你们提过什么要求,身为享受家族荣耀的千金大小姐,我明白联姻是我必须肩负的责任,我只有这一个心愿,求你们成全。”
望着她磕得通红的额头,谢父谢母轻叹着气,将她扶起,“既然你已下定决心,那爸妈就去季家一趟询问。唯一的问题是,季宴流位高权重,未必会应允这门亲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谢父谢母一边安抚女儿,一边备下丰厚的礼物,准备登门拜访。
黑色的轿车渐行渐远,谢明夏转身回望客厅里熟悉的陈设布置,心中涌起一股不真实感。
恍惚间,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夜色,速来。】
是季知舟发来的信息,约她见面,还附带了酒吧的地址。
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谢明夏也想趁此机会把联姻换人的事情说清楚,便匆匆赶了过去。
结果刚一推开包厢的门,一盆冷水直直倾泻而下,将她淋得浑身湿透。
冰冷刺骨的寒意渗入肌肤,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紧接着,四面八方传来了哄笑声。
“哟,这不是我们谢家的大小姐吗?怎么变成落汤鸡了?”
“活该!谁让她天天跟在奕哥屁股后面跑,不知天高地厚的舔狗就是这个下场!”
季知舟冷着脸走到谢明夏面前,眼底一片阴霾。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嫁给我吗?联姻的事刚有风声,你就急不可耐地让你爸妈去我家商量婚事,闹得满城风雨,现在圈子里都知道我和你要联姻了,你满意了?”
谢明夏知道他是误会了。
她擦干脸上的水,拨开贴在额头的湿发,平静地凝视着他。
“季谢两家联姻已成定局,去谁家商量都没有差别。但你不用担心,因为这件事,与你无关。”
季知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出声,“与我无关?你不会想说和你联姻的人不是我吧?可笑,季家除了我,还有谁能娶你?”
谢明夏刚要开口,虚掩的门被推开了。
闯进来看到这一幕的柳如烟,眼中泛起泪光。
“少爷,我……我听说你要结婚了,我是特地来祝你幸福的,祝你和谢大小姐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说着,她红着眼冲了出去,只留下隐约的哭泣声。
“如烟!”
季知舟瞬间急了,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人,追了上去。
被推倒在茶几上的谢明夏额头磕出一道伤口,鲜血汩汩流出,看上去触目惊心。
一股剧痛袭来,她望着那两道远去的身影,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前尘往事。
上一世,谢明夏和季知舟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感情深厚。
成年后,她听父母提及两家要联姻,想起这些年季知舟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便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他。
可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待她的态度渐渐转变,从愤怒、到冷淡,最后近乎厌恶。
谢明夏不明白缘由,还是选择嫁给了他,想着等婚后慢慢就会好转。
可孩子都出生了,她却在书房里翻到了季知舟珍藏的上万张柳如烟的照片。
那一刻,她才明白,他喜欢的其实是他家保姆的女儿,只是碍于阶级差异无法得偿所愿罢了。
柳如烟在他结婚两年后也嫁给了他人,但夫妻关系始终不睦。
他为此日日买醉,为她伤怀。
而她的丈夫车祸去世那天,却是他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
谢明夏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底一片凄凉。
却只能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一心一意抚养女儿长大成人。
直到一场绑架案,将她的女儿和柳如烟的儿子卷入其中。
绑匪要季知舟作出选择救下一个,他只犹豫了几秒,就选择了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孩。
下一秒,他们的女儿就被推下高楼摔死了。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谢明夏当场崩溃,也跟着跳下高楼。
如今重来一世,她不愿再折磨自己,只想和季知舟划清界限!
包厢里,一群人还在嘻嘻哈哈地冷嘲热讽。
“强扭的瓜不甜,奕哥不想娶某人,哪怕结婚了又怎样呢?”
“到时候奕哥不着家,有些舔狗啊,要做深闺怨妇咯!”
在一众嘲讽声中,谢明夏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就看到了父母发来的信息。
“明夏!宴流答应了!半个月后就举行婚礼!”
父母素来沉稳,足足三个感叹号,表明了他们对于季宴流的答应有多意外和激动。
谢明夏骤然松了口气。
她强撑着站起身,看着这群看笑话的人,眉梢眼角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婚后幸不幸福,不用你们操心,也和季知舟无关。”
“请你们转告他,半个月后我就结婚了,新郎,不会是他!”
离开酒吧后,谢明夏去医院处理了伤口。
回到家后,她把所有和季知舟有关的东西全部清理出来,封存在箱子里。
正好回来的谢父谢母看到后,愣了愣。
“明夏,你是真的放下知舟,不再喜欢他了吗?”
看到她毫不犹豫点头的动作,谢父谢母也放心了,笑着开口,“那就好,宴流在国外忙碌,今天季家人跟我们一起打视频电话,定下了婚事。”
“比起知舟,宴流沉稳得体,确实更适合你。只是他声名在外,我们也没往他身上想,本来还以为他不会答应,却不想他很快就同意了。”
谢明夏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在最初下定决心时,她就知道季宴流一定会答应。
前世因为辈分差距,世家子弟都畏惧他,谢明夏亦是如此,所以和他甚少来往,除了家宴几乎不碰面。
她只知道他一心扑在工作上,一手创立了屹立于巅峰的商业帝国,一直没有结婚。
直到三十五岁那年,他自杀离世,整理遗物时才从卧室里翻出一沓情书。
每封信上都写着“致星星”,季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写给谁的。
只有谢明夏知道,她出生那日漫天繁星,星星,寓意灿明夏星,是家中最亲近的长辈为她取的小名。
她从不知,那位寡淡薄情,高不可攀的男人,竟暗恋了她整整一辈子。
如今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她愿意给彼此一次机会。
正愣神间,谢父谢母拿出一个礼盒,送到了女儿面前,语气里满是欣慰。
“明夏,明天是你生日,宴流没办法赶回来,让助理从书房拿了礼物出来,你看看喜欢吗?”
一打开,谢明夏就看到那枚华光璀璨的戒指。
这是苏富比拍卖行近五十年来,拍得最贵的一枚钻戒,名为“摘星”。
她有幸见过一次,至今难以忘怀。
想不到季宴流会送来这种价值连城的礼物,一时间,谢明夏心底涌起暖意。
上一世自从传出两人联姻后,季知舟就再也没有送过她任何礼物了。
她早就忘了收到爱人的礼物,究竟是什么感觉了。
第二天,谢家大小姐的生日宴,晚上七点,在最豪华的酒店准时开场。
一众宾客纷纷送上祝福,谢明夏联姻之事尘埃落定,心中放下一块大石,故而也面露笑容。
直到中途,人群中传来一阵嘈杂声,众人齐刷刷朝着门口望去。
谢明夏也跟着众人目光望去,只见季知舟竟带着柳如烟出席了她的生日宴。
而这并不是最羞辱的,最羞辱的,是季知舟的一群兄弟,浩浩荡荡地抬着一块巨额牌匾朝着她走来。
而牌匾正中央,写着四个大字——
【又当又立】
赠:谢明夏。
宾客们挤着上前看热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谢明夏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她死死攥着手,定定地看着眼前这群闹事的人,语气冰冷。
“你们什么意思?”
几兄弟嗤笑着看过来,故意扯着喉咙嚷嚷。“这得问你了呀!昨天你不还信誓旦旦地说奕哥不是新郎吗?那怎么奕哥一回到家,就发现家里已经开始张罗婚事了呢?你这欲擒故纵的手段,谁能比得上你谢大小姐啊,我看用这几个字形容你,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我就说嘛,她昨天那是在嘴硬,她追了奕哥这么多年,谁不知道她为了讨好奕哥,连自尊都不要了啊?现在突然说不喜欢、不嫁了,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季家和你同辈的,就只有奕哥,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啊?”
大厅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
季知舟也冷着一张脸看向她,“谢明夏,别再干这种又当又立的事儿了,也别想着用这种方式吸引我的注意,以后咱们要是结婚了,你除了驰太太这个名号,别的,我什么都不会给你。”
这句话,谢明夏上一世也听他说过。
他确实没有说谎。
结婚七年,除了一个名分,她确实什么都没得到。
四周的人听着这些话,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谢明夏也瞬间脸色煞白,她深吸了一口气,提高了音量。
“季知舟!我不需要你给我名分,你听好了,我的联姻对象不是你,也不是同辈,而是你的……”
那个名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一场意外打断了。
柳如烟突然捂住鼻子和嘴巴,脸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红疹,红着眼眶倒在了季知舟怀里,“少爷,我好痒,这里怎么这么多风信子,我对风信子过敏啊!”
风信子,是谢明夏最喜爱的花,所以大厅里凡是能看见的地方,全都布置了风信子。
听着怀里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季知舟神色急切,不停地喊着柳如烟的名字,最后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最后,只留下两句话。
一句是给谢明夏的,“谢明夏,以后我们结婚后,你不许在任何地方栽种、摆放风信子!”
一句是给他的那群兄弟的,“我走后,把这个宴会厅给砸了!”
“好嘞驰哥,保证完成任务!”
话音还没落,一群人就像土匪进村一样,捞起桌椅,四处打砸起来。
生日蛋糕糊了一地,酒杯碗碟的碎片四处飞溅,鲜花被慌乱躲闪的宾客踩成了泥。
“住手!你们凭什么砸我的生日宴,住手!”
“你以后都要嫁给驰哥了,以夫为纲,自然是驰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咯,哈哈哈哈。”
谢明夏喊到喉咙都嘶哑了,也没能阻止这场暴行,反而换来了一片无尽的嘲笑。
最后,宾客全走了,她的生日,也在一片狼藉中,落下了帷幕。
接下来的日子,谢明夏红着眼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谢家父母知道了季知舟干的荒唐事后,更加庆幸没把女儿嫁给他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还嚷嚷着要去找季家理论,却被熬了几天才出门的谢明夏拦住了。
婚事在即,她不想再起什么波澜。
劝阻好父母后,她才拿着一张设计图纸出了门。
这些天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是在为季知舟烦恼,他对于她来说,早已是无关紧要的人了。
她在房间里,是在给驰砚池亲手设计婚戒。
她知道“摘星”价值连城,所以暗暗想着用这份心意,回报他的深情厚谊。
她把图纸交给了管家,让他找一位技艺精湛的大师亲手雕刻制作。
可等到约定好的工期结束,婚戒却迟迟没有送来。
谢明夏去问,才知道几天前季知舟过来挑首饰,一眼就看中了这枚戒指,一番询问后就直接带走了。
只留下一句“反正是给我的,不用叫谢明夏来取了”。
工作人员也知道季谢两家联姻的事情,并没有出面阻止。
谢明夏的心一下就沉入了谷底。
她连忙跑去季家找季知舟,想把戒指取回来。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柳如烟坐在一堆快递前,软声软气地撒着娇。
“少爷,你又瞒着我偷偷把我的购物车清空了啊,你对我这样好,我怎么还得起啊。”
“我高兴,不需要你还。还有,我和你说过好几次,以后不许叫我少爷。”
柳如烟这才含羞带怯地叫了他一声“阿奕”。
看着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样子,谢明夏眼睛都没眨一下,快步走进了门。
听见脚步声,季知舟回头见到她,皱起了眉头。
“你来干什么?”
“你拿走的那枚婚戒,还给我。”
看着谢明夏伸手的动作,季知舟挑了挑眉毛。
“没了。”
谢明夏目光一凝,语气都加重了几分,“没了是什么意思?”
季知舟还在想理由,坐在地上的柳如烟一脸怯懦地开口了。
“谢小姐,我在网上看见说婚戒拆快递最容易,所以就用它拆了几百个快递,现在戒指已经被划破了,你还要吗?”
说着,她摊开掌心,露出了那枚被划得斑斑驳驳的戒指。
季知舟,居然把她的婚戒,拿去给柳如烟拆快递?!
一时间,谢明夏心中窜起一团怒火,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红着眼看着身前满脸不在乎的两个人,“季知舟,你有什么资格擅自取走我的东西?柳如烟,你又凭什么这样糟蹋它?你们不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吗?”
看着她为了枚戒指这么崩溃,季知舟原本大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这枚婚戒本来就是你给我的,你在这吵什么?”
“哦,对了,我决定领证不办婚礼,所以你设计婚戒也没用,不用白费心思了。”
谢明夏被他这轻慢的态度气得握紧了拳头,又声明了一次。
“季知舟,这枚婚戒,不是给你的!”
“不是给我,还能给谁?谢明夏,差不多得了,你演过头了!”
季知舟一边反唇相讥,一边把那枚戒指随手丢了出去,拉着柳如烟就出门了。
“别和她一般见识浪费时间了,如烟,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学开车吗?来,我教你。”
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谢明夏无数愤怒和不甘涌上心头,想要追过去,可却分身乏术,只能先蹲在地上搜寻那枚戒指。
花了足足半个小时,她才在花坛里找到。
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放进口袋里后,她一刻也没犹豫,直接转身离开,现在重新做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找人修复,看能不能修复成原来的模样。
结果刚走出别墅,耳边就听见一阵异响。
一抬头,就看到一辆车直直朝着自己撞过来,谢明夏的眼眶蓦然睁大。
砰的一声重响,她被撞到了十米开外,倒在了血泊里。
开车的柳如烟装出害怕的样子,哭着下了车。
“完了完了,我才刚学开车,不小心把刹车当成油门了,这下闯祸了,谢小姐流了这么多血,阿奕,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看到被血液染红的一大片石阶,季知舟蹙起眉头,把柳如烟抱在怀里柔声安慰着。
“没事,她一向爱装可怜,现在也不过是在做戏罢了,不用管。等一会儿演不下去就会醒来的,如烟,别怕,也别哭。”
迷迷糊糊中听到这些话,谢明夏只觉得浑身发冷,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季知舟,我原以为,就算你不喜欢我,可我们青梅竹马这么多年,
你也至少,会对我有一丁点感情。
结果你却为了哄柳如烟,竟可以完全置我的性命于不顾。
我上辈子,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啊。
她挣扎着想呼救,可刚握住手机,身上的力气就彻底耗尽了。
无边无际的黑暗涌来,将她彻底淹没。
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了。
刚睁开眼不久,医生就拿着病历走进来,沉声开口,“出了车祸怎么不及时送医?非要流了这么多血才送来医院,你们这不是胡闹吗。”
回想起昏迷前的场景,谢明夏动了动唇,却只苦笑一声,不知该如何回答。
难道她要说,她的竹马,忙着哄别的女人,所以才对她见死不救的吗?
医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继续道:“你老公呢?让他给你办一下住院手续。”
麻药的药效还没过,谢明夏下意识脱口而出。
“在国外。”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推开了。
正好进门的季知舟定定地看着她,“谁在国外?!”
“这不在这儿吗?你签的手术知情书,肯定是她老公吧。不是说了病人昏迷期间要24小时守着吗?怎么突然不见人了?还好没出事,那你去把手续办一下吧。”
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撕下住院单递给他,就离开了病房。
“他不是我老公!”
看到人都走远了,谢明夏还在解释,不知怎的,季知舟心里有些不舒服。
“好了,都送你来医院了,还要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适可而止。”
他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看到她头上缠着的纱布后,语气轻柔了些。
“还是热的,趁热吃了吧。”
看着熟悉的logo,谢明夏愣住了。
以前每次她生病,就娇生惯养,什么也吃不下,季知舟就会去几十里外排很久的队,买这家的红豆酥哄她开心。
可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自从知道联姻的事情后,他就再也没有这样温柔过了。
看着袋子里蒸腾的水汽,谢明夏没有任何动作,轻轻合上眼。
下一秒,她听见了季知舟有些疑惑的声音。
“昨天的事,如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找她麻烦。”
原来还是为了柳如烟。
谢明夏再次睁开眼,竟笑出泪来,“季知舟,她就是蓄意伤害,我一定会报警,让她接受应有的惩罚!”
季知舟脸上的表情一下凝住了,有些气急败坏。
“我东西买给你了,也替她道歉了,谢明夏,你不要得寸进尺!”
看到他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谢明夏再次笑了笑,红着眼眶看着他,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仿佛知道她的倔脾气,也不知过了多久,季知舟揉了揉眉心,重重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我们双方各退让一步,你闹这么大不就是想让我娶你吗?既然如此,我给你一场婚礼,现在两家都在筹备的、你心心念念的那场婚礼,我去!你满意了吗!”
看到他脸上那隐忍的表情,谢明夏垂下眼眸,忍不住回想起往事。
上一世,那场婚礼,季知舟是没来的。
他对她厌恶,对这场婚礼也厌恶,而如今松了口,却也还是因为柳如烟。
想当初,他虽不喜欢她,但还是娶了她,多半也是被家族威胁了吧。
毕竟柳如烟是他唯一的软肋,又只是一个佣人的女儿,很好拿捏。不怕他不会屈服。
然而这一世,谢明夏是断然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了。
所以,她直接把话挑明了说。
“用不着,新郎本就不是你,你去不去这场婚礼,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季知舟被她这话彻底激怒了,刚要大发雷霆,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如烟”两个字,他瞬间什么都顾不上了,径直转身匆匆离去。
望着那缓缓合上的门,谢明夏拿起手机,果断地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等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清楚后,却得到了一个让她始料未及的消息。
“谢小姐,实在抱歉,这起车祸仅仅是个意外,您的未婚夫当场就签下了谅解书,所以没办法立案。”
听到这个结果,谢明夏只觉得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上不来,也下不去,憋闷得难受。
她猛地一下将手机狠狠摔碎在墙上,疼痛从四肢百骸迅速蔓延到心脏深处,最后,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病房里放声大哭起来。
之后的好几天,季知舟几乎每天都会来医院,送来水果和滋补的汤品,还特意请来了好几位医生进行联合会诊。
此时,谢明夏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对他视若无睹,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般。
看到她这副冷淡疏离的模样,季知舟也有些慌了神,不知道她又在闹什么脾气。
可考虑到她是个病人,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悦。
直到出院这天,谢明夏怎么也不肯坐他的车,他终究还是克制不住心头的烦躁,质问了一句。
“我已经做出让步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要是你还继续这么作下去,就不怕我真的破罐子破摔,不娶你了吗?”
谢明夏心里清楚,就算解释再多,他也不会相信,于是索性低下头,装作没听见。
在季知舟看来,她这是服软了,心情这才慢慢好转起来,语气也变得和缓了许多。
“以后也别再闹了,我小叔今天回来,我带你去参加家宴。他是季家的家主,今晚会当着全家族的面公布我们联姻的事。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出席,到时候给你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你总能满意了吧?”
谢明夏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连日来都淡漠无奇的语气里,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与喜悦。
“你小叔回国了?”
看到她恢复了正常,季知舟勾了勾唇角,一脸了然于胸的样子。
“是啊,你就这么着急嫁给我?放心吧,婚礼我会去的,以后就别再作了,欲擒故纵的套路用个一两次还好,用多了,我也厌烦。”
季知舟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车门。
谢明夏知道就算解释了他也不会听,索性难得地不再解释,坐上副驾驶后,直接说道:“我要回家,化个妆,再换一身衣服。”
看到她这么重视这场宴会,想必是太爱自己,所以才想以一副美好的模样去见他的小叔,季知舟挑了挑眉,难得地答应了她一次。
一切准备就绪后,两个人回到了季家老宅。
宴席上来了很多人,看到谢明夏也并不感到意外,都纷纷和她打起招呼。
她一一礼貌地回礼后,就坐在了角落里,静静地等着季宴流出场。
因为不知道重逢会是怎样一番场景,所以她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一颗心怦怦直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
一旁的季知舟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一脸不悦地看向她。
“我人都在这儿了,你发什么呆?最后警告你一次,我都答应要娶你了,你也不许再摆出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了!不然我随时反悔!”
谢明夏忍不住想反驳几句,可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地止住了。
反正很快他就会知道新郎不是他了,没必要在这里多费口舌。
过了几分钟,大厅的门终于缓缓打开。
所有人齐刷刷地回头,翘首以盼。
可出现的,确定不是季宴流,而是驰老爷子。
他颤颤巍巍地走上舞台,当众宣布道。
“宴流出发前遭遇了一场小型车祸,没赶上飞机,目前人还在国外,今天的宴会他就不来参加了。”
听到这个消息,谢明夏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语气里满是紧张与担忧。
“驰爷爷,他怎么样了?伤得严重吗?”
驰老爷子摆了摆手,安抚她道:“没事,也不会耽误正事的,明夏,放心吧。”
季知舟皱着眉头,一把将她拉坐下,小声地教训了起来。
“虽然联姻已经是确凿无疑的事,但你还没嫁进季家,不要为了展示自己少夫人的地位,对小叔表现得如此关切,这不合规矩!”
谢明夏忍无可忍,刚想直言相告,驰老爷子咳嗽了一声,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今天召集大家,主要是为了宣布驰、谢两家联姻的事情。婚礼日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七天之后,地点是南屏山庄。”
“联姻对象,一位是谢家的千金,谢明夏……”
在老爷子声若洪钟的宣告声中,季知舟收到了柳如烟的消息。
对方不知发了什么内容,他神色一变,连忙飞快地起身离场,没有听完后续。
“另一位,是我们季家家主,季宴流!”
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人选,让全场都沸腾了起来,众人窃窃私语个不停。
“我没听错吧?宴流?不是知舟?”
“是啊,怎么会是小叔?小叔不是不近女色吗?怎么会娶一个小丫头片子?!”
众人的议论声几乎要掀翻了整个大厅,可碍于季宴流的身份,大家虽然震惊不已,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纷纷向起身致意的谢明夏送去了祝福。
宴席结束后,她心里始终放心不下那场车祸,特意去见了驰老爷子一面。
老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满是喜气。
“宴流拍了照片,我看了,只是一点小伤而已,很快就能痊愈了,明夏,你安心备嫁就好。”
有了这句话,谢明夏才终于放下心来。
之后的两三天,她一直在家里忙着准备请柬、婚纱、嫁妆等物品,对外界的事情充耳不闻。
期间,她收到了不少季知舟的兄弟们发来的消息,一条也没点开过。
直到有天休息前,她误点进去,才发现他们说的都是同一件事。
“奕哥受了点伤住院了,在市中心医院609,你不来看看?记得带点奕哥爱喝的鸡汤。”
“一直不回消息什么意思?还在玩欲擒故纵这种老掉牙的把戏?没完没了是吧?”
“谢明夏,你在搞什么,你一个舔狗装什么清高,赶紧过来!”
再看到这些消息,谢明夏只觉得好笑至极。
她抽了几秒钟时间,打了一行字发过去。
“季知舟出车祸了,有护工照顾,有你们陪伴,还有柳如烟在旁,和我有什么关系?”
显示消息发送成功后,谢明夏点开了朋友圈。
一溜儿刷下来,都是季知舟晒出来的在医院的自拍。
在她的印象里,他几乎从不更新朋友圈,因而看到后有些诧异。
但她也没有放在心上,看了一眼就退了出来,向前几天加上的季家人,询问了很多关于季宴流的事情。
得知季宴流喜欢吃鱼后,第二天,谢明夏就去了自家鱼塘一趟,准备捞几条鱼练练厨艺,以后好做给他吃。
刚挑到喜欢的鱼,一转身,她就看到不知道怎么进来的、正朝着她迎面走来的柳如烟。
她绞着手指,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谢小姐,你是不是知道阿奕为了保护我和人打架伤了手,所以生气了啊?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我知道你是他的未婚妻,我只是佣人的女儿,不值得他费这么大心思……”
听着她这茶里茶气、阴阳怪气的口吻,谢明夏皱了皱眉,扭身就要走。
柳如烟一把拉住她的手,在她不解的眼神里,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谢明夏还没理解她怎么突然变脸了,就看到她抬起手,对着自己猛扇几巴掌,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谢小姐,你打我骂我我都认,我只求你能不能不要和少爷置气了,只要你去看看少爷,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绝不反抗!”
看到她一反常态的表现,谢明夏眼皮跳了跳,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她正想抽手离开,就看到一脸怒容的季知舟,带着一帮人闯了进来,将她们团团围住。
“谢明夏!你为什么要打如烟?我已经答应你会举办婚礼了,你别不知好歹!”
谢明夏冷冷地看着他,“我没打她,那边有监控,你自己去看。”
说完她就打算离开,没曾想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季知舟怒视着她,一句也听不进去,声如寒霜般说道。
“从前我以为你只是大小姐脾气太过骄纵任性,现在看来,你简直无药可救!”
说完,他直接让兄弟们扣住谢明夏,然后拉起柳如烟的手。
“如烟,我不允许你受任何委屈,打回去!”
柳如烟一开始哽咽着说不敢,等到一圈人都给她壮胆撑腰后,她也不装了,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谢明夏的脸高高肿起来,还未痊愈的额头也开始渗出血来。
一股火辣辣的痛沿着神经迅速传来,甩得她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飞舞。
柳如烟趁着没人发现,一把将还没回过神的谢明夏推进了池塘里,还装出一副好心的样子说要救人。
季知舟冷冷扫了一眼,带着人直接离开了。
“不用管,这水这么浅,淹不死人。”
谢明夏一个人在水里扑腾了很久,力气都耗尽了,才被人发现救上来。
回去后,她当夜就发起了高烧,直到第二天还没退。
她做了很多和过去有关的梦,眼角挂着泪,絮絮叨叨地说着胡话。
“我好难受,知舟哥哥,你不是给我买红豆酥去了吗?为什么还不回来?”
“是我错了,对不起,知舟哥哥,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把别的女生送给你的情书藏起来了。”
正好推门进来的季知舟听到这些先是一怔,回想起谢明夏跟在他身后,而他也乐意宠着她的那段时光,忍不住心软了几分。
“好端端的,闹成这样,要不是你非要逼嫁,我会一辈子把你当妹妹。”
迷迷糊糊的谢明夏听到这句话,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季知舟又恢复了前几天那不屑一顾、冷漠无情的样子,沉声道。“老爷子听闻你生病了,硬是让我过来瞧瞧你,你可别自作多情,我是被逼无奈才来的,不然打死我都不会过来!”
下一瞬间,柳如烟怯怯懦懦地走了进来,手足无措地开始赔礼道歉。
“谢小姐,昨天那事是我做得不对,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
谢明夏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紧接着又被推下湖,此刻才稍稍缓过劲儿来,却也没了与人争执的力气。
她踉踉跄跄地撑起身子,正打算将人赶走,却瞧见柳如烟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脖子。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脖子,那里挂着一条项链,是季知舟在她成人礼那天亲手送给她的。
季知舟自然也留意到了,他清楚这条项链对谢明夏而言意义非凡,微微眯了眯眼眸,说道:“如烟,我之后回去再给你专门定制一条……”
话才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谢明夏毫不犹豫地扯下项链,朝柳如烟丢了过去,然后强撑着站起身,把前段时间就收拾好的箱子,一并拿到了季知舟面前。
看着她这般冷漠的举动,季知舟心中猛地一紧。
“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明夏直接把箱子塞到他怀里,轻声说道:“马上就要结婚了,要是未来老公看到你以前送的这些东西,肯定会误会,季知舟,我把这些都还给你,以后咱们,再无任何瓜葛。”
季知舟知道她这是老毛病又犯了,一下子将箱子里的东西全掀翻在地,阴沉着脸色看向她。
“本来就是你先动手打的如烟,你还耍起脾气来了?你未来老公不就是我吗?还说再无瓜葛!我倒要看看你婚礼那天还能不能装得下去!”
一口气将压抑在心头的不满宣泄出来之后,他拉着柳如烟,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看着满地狼藉的地面,谢明夏笑了笑,轻声唤人进来。
“把这堆没用的东西,全部丢进垃圾桶。”
婚礼前一天,谢明夏收到了一条短信。
上面只有一句话:“我回来了,明天见”。
没有署名,也没有备注,但她心里清楚,
是他。
季宴流。
她那颗原本摇摆不定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十点,季家的接亲车队抵达谢家,身后还跟着摄像机。
这场豪门之间的联姻,将会以全城直播的形式,面向大众公开。
季知舟打开车门,走上楼去,看到身着一袭白纱的谢明夏,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恍惚了好一阵。
直到身旁的人提醒,他才向谢明夏伸出了手。
可谢明夏并没有伸手去牵,一脸平静地看着他,语气淡淡地说道:“季知舟,你来错地方了,你应该坐在宾客席。”
这句话把季知舟惹恼了,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又开始闹了?你不知道今天的婚礼是全城直播吗?非要闹个不停,把两家的脸面都丢尽才甘心吗?”
谢明夏没有再和他争论,独自一人提着裙子下了楼。
季知舟那双伸出去却落空的手,猛地攥成一团。
他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情绪,跟在她身后。
刚要坐上婚车后座,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一分钟后,他关上了车门,看着车里的谢明夏。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去不了婚礼现场了,你过去和两边长辈说一声,婚礼取消。”
他本以为这句话说出来,谢明夏怕是会难过又难堪,眼泪也会止不住地流下来,可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我说过,这场婚礼,你来不来,都无所谓。”
因为新郎,不是你。
看到她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季知舟心中骤然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是沉声道:“我说了取消婚礼!我这个新郎不出场,难道你真想沦为全城的笑柄吗!”
这一次,谢明夏连话都懒得说了,直接叫司机开车。
很快,浩浩荡荡的车队就驶离了现场。
季知舟也没工夫去安抚她的小性子,在路边拦了一辆车。
等他赶到郊外的温泉山庄,看到柳如烟被一群兄弟围在中间时,眉头一下子就拧了起来。
“不是说如烟遇到危险了吗?”
一群兄弟拉着他往里走去,嘻嘻哈哈地笑着。
“骗你的啊,不这么说你怎么可能逃婚嘛!”
“我们只是想看看谢明夏今天又能闹出什么笑话!”
听见这话,季知舟神色骤然一变,连忙推开搭在肩膀上的手,转身就要走。
“胡闹!”
柳如烟抱住他的手,眨了眨泛红的眼睛,语气里满是哀求。
“阿奕,我头是真的有些疼,你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反正这儿离婚礼现场很远,你过去也赶不上了。”
事实确实如此,可谢明夏她……
正在他犹豫之间,兄弟们已经闹着打开了直播投屏。
屏幕里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看到谢明夏一意孤行不肯取消婚礼,大家脸上都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还不叫停啊?等下开场了没新郎,多丢人啊!”
“谢明夏也太想嫁人了吧?拿两家人的面子开玩笑,到时候没法收场就好笑咯!”
季知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气得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正思忖着要不要给季家人打电话通知一声,身边就传来了一声惊呼。
“婚礼开始了!”
季知舟本能地抬起头,就看见谢父牵着谢明夏,把她送到了舞台中心。
她一个人在聚光灯下孤零零地站了很久,新郎也没有出现。
直播间里被一堆问号和“新郎逃婚了?”的弹幕刷屏了。
房间里的众人看得捧腹大笑,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早早预料到这个结果的季知舟冷着脸,语气里带着隐怒。
“愚蠢!”
他看不下去想关了直播,手刚按到退出键,就听见了司仪的声音。
“新郎登场!”
下一秒,紧闭的大门,开了!
在万众瞩目之下,季宴流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登场了。
他扶了扶金丝眼镜,面向全场微微颔首示意。
那双清冷深邃的眼眸扫过去,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现场的宾客都愣住了,没有人想到季谢两家联姻,新郎居然是季宴流!
屏幕前等着看好戏的一群人,也像石墩一样僵化在原地。
季知舟紧咬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声音里满是暴怒。
“小叔?不可能!”
“一定是哪儿弄错了!”
这句话一出来,房间里所有人都回神了,结结巴巴地附和起来。
“对对对!肯定是司仪搞错了!驰总怎么可能会娶谢明夏呢?他们差辈了都!”
“谢明夏连奕哥都不要,怎么可能配得上驰总呢?乌龙,乌龙而已!”
就在一群人还在否认之时,季宴流已经走到了舞台中心。
婚礼已经进入了下一个流程,新人宣誓。
“季宴流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谢明夏小姐为妻,爱她并忠于她,无论富贵、贫穷、年轻、衰老,你都与她长相厮守、共度白头?”
再听到季宴流信誓旦旦说出那句“我愿意”之后,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季知舟脑子里一片空白,浑身血液都开始逆流。
他随手抓起一把车钥匙,一把掀翻身前的酒桌,疯了一样冲出去。
根本不顾身后的呼喊声。
季知舟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谢明夏明明是他的未婚妻!只能嫁给他一个人!
她绝对不能嫁给他的小叔!
油门踩到底,连闯了十几个红灯,等季知舟赶到现场时,婚宴都到了尾声。
宾客都散了七七八八,只剩下季谢两家亲属还留在这儿。
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被围在中间有说有笑的谢明夏,直接上前扣住了她的手。
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和紧张。
“你跟我走!”
谢明夏还没说话,周围两家人先开口了。
“知舟,你这是干嘛?你小叔和明夏的婚礼,你怎么都结束了才赶来?”
“明夏和宴流等下还要回老宅敬茶呢,你捣什么乱?”
“季知舟,你给我松手!平时胡闹就算了,今天可是你小叔的婚礼,你再闹我收拾你了!”
叔伯父母都在呵斥,季知舟仍固执己见,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谢明夏手腕上的皮肤被攥得通红。
她微微皱起眉头,正要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放手!”
只有两个字,可季知舟却像触电般松开了手。
他甚至连头都不敢回,踯躅着喊了一声。
“小叔。”
季宴流并没有回应他。
人群中自动分出一条路,他径直走到谢明夏身边,抬起她的手轻轻揉了揉,这才瞥了季知舟一眼。
“这是你小婶。”
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季知舟十分抗拒这个称呼。
可在季宴流那强大的威压下,他身上汗毛都立了起来,像是有蚂蚁在爬一样。
那股埋藏在血液里的畏惧感,促使他小声地叫出了那个称呼。
“小……婶。”
当着两家人的面,谢明夏大大方方地回应了他。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一字一句,像一块重石一样堵在季知舟心间。
他紧紧握住拳头,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人。
谢明夏能感受到他的不情愿和怒火,却毫不在意。
她挽上季宴流的手,面带笑意地问他接下来的行程。
季宴流看了看时间,再抬眸时,那双常年冷肃的眼里难得泛起一丝温柔。
“因为转机时飞机延误了,所以早上的敬茶免了,按照规矩应该先去老宅补上,但你累了一天,这些虚礼就推到明日吧,先回去休息,可以吗?”
听见这话,季家的长辈们都笑着打趣了起来。
“哟,这结婚了就是不一样啊,都会疼老婆了!”
“平日里看宴流都一本正经的,原来是会说温柔话的呀!”
最小的儿子也成家了,整个家族齐聚一堂,驰老爷子红光满面地摆了摆手,朗声开口。
“只要你们两口子相敬如宾好好过日子,这茶呀,我们喝不喝都成!明夏一早就起来化妆,肯定累坏了,你们也别打扰他们夫妻俩了,都散了都散了!”
一众调侃声里,季宴流拉着谢明夏离开了会场。
看着两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季知舟攥成一团的指节铮铮作响。
那些被压抑在身体里的愤怒和痛苦情绪,在人散场后,彻底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