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上将陈伯钧日记中(9)准备去晋察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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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八年
十二月十二日(双十二)晨微霜,继睛,下午阴。
由瓦窑堡回蟠龙,约八十里。
晨起杨应涛来此玩了一会。写了两封信,一给生病的杨宪吾教员,安慰他并说明未去看他的理由;一给副校长,因为他今天准备到瓦市。
临别的早餐,大家还是一样地客气,尽欢而散,不过没有吃酒罢了。临走,大队首长除张、王有课外,余均送到南门。此次瓦市之行给我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象。同志间的团结、生动、活泼、紧张,都是值得所有同志学习的。再,切实了解与关心下级不断予以周全的指示,则是以后我们工作中应特别注意的。
辞别瓦窑堡后又上路了。前后共费五个小时安全地到达蟠龙。时七大队尚未中餐。饭后同七大队负责同志就目前情况、学校方面的改变,以及教学工作应该注意的事项,尽我所知讲了一些。以后感觉疲劳,就在徐大队长房间倒头睡了一会。
是夜与组织部两同志及七大队各同志闲话谈天,余无所事。(今日是敌机第三次轰炸延安)
十二月十三日晨霜.继睛。
行军,由蟠龙经青化贬、凌坪、拐卯到延安,约百里。
早饭后德操同志独送出门,并谈到关于团结干部、爱惜干部问题。若校务部真有此事,那倒值得检查一番。沿途无多事。过拐卯感腹饥,买了两个饼子吃。以后则一直跑到校部,前后约五个多钟头。今天的小黑马不知怎样不愿跑,大概是昨天过于劳累,不然到的时间还要早。到后见教育长,知副校长及滕参谋长均已走。在问询寒暖之后,始知学校又有新变化,与我的估计略有出入。因为到分校去,我早已猜着,但不知分校会如此之远,马上就摆在晋察冀或晋东南。当然,也有个好处,使学校与实际斗争能更加紧地联系起来,使我们较有机会与敌人周旋,或者直接参加战争。
当日黄昏即赶回杜甫川训练部。相见之下,都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中餐之后,才开始写信给侠,请她早点来我处详谈关于此次变动以及将来的生活、工作与学习问题。
十二月十四日晨霜,继睛。
驻抗大。
饭后与李科长谈话。随即到各助理员住处参观了一下。不久闻空袭警报,遂相率在杜甫川驻地之野外分散隐蔽,同时也藉以观察敌机之行动。延安,今天是遭敌机第四次轰炸,一共飞机七架,有一架尚多盘旋了一、二次始去,共投弹三、四十枚。后查知,我校八大队伤亡两人。
午饭后乘马到校部,教育长等正忙于配备干部、组织分校事宜。继而去王家坪参谋部找王主任谈关于去分校工作问题。惜乎,王主任未在,到中央开会去了。
因之只好在化若同志处谈了些闲话和关于路线的选择问题,最后留了一信给王,约他指定时间谈话,以便工作。
十二月十五日晨霜,晴。
驻抗大。
晨起得通知,王主任约我今日上午九时谈话。当即告诉特务员快点弄饭,准备马。但饭弄到九点钟还未好,真有点不凑巧。等到饭罢出发已经九点卅分了。于是我们只好快马加鞭,以防敌机骚扰。到王家坪约十点钟。幸王主任在家。相见之下,只谈到去哪个分校为好,结果他的意见还是去晋察冀。接着又到郭化若同志处拿路线图与电令。一局参谋执行保密原则过于机械呆板,以至某些地方不恰当。在一局事毕,又乘马到毛主席住处,找毛主席谈话,到时他还未起。与叶子龙同志玩了一会,趁空还理了次发。午后二时许,毛主席才起床。在谈话中首先解决的是去何处工作,继而谈到我的个性特点与缺憾。总之,在具体工作和生活中,我多多少少尚未抓紧照顾全局、牺牲自我的基本原则。在个性上有点暴露于外、喜形于色,而不深刻与稳重。这些话本来是老生常谈,过去也曾谈到这些,但此次谈话中才知道言行一致、恳切从事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在离开延安前这最后次谈话中,给我以更深刻的印象。在今后的工作中知道了努力的方向!话毕乘马归来,到校部又坐了一会,适张主任、韦国清同志由洛川来,大概地将洛川的情形说了几句。于是他们又到王主任处去商谈学校最后决定的一些问题。我也就与他们分手归家了。
十二月十六日晨霜,继晴。
驻抗大。
上午又到校部教育长处商量分校的组织、于部以及走之前的一切具体问题。但除了几个主要人员比较明了外,其他均不大清楚。尤其是教员的差额太远,仍不能马上解答,还须等副校长回来才能最后决定。下午归来感觉疲劳,小睡不能寐。于是我又想起要与延安各亲友写一些信,说明最近的情形,某此地方还须向他们道歉!
晚,写日记、看书、谈天。是日得王主任回信,已允侠同行。
十二月十七日晨霜,晴。
驻抗大。
自十五日从军委理发归来,鼻孔即觉奇痒,随即发炎,些微红肿。我以为是一般的小小病症,视之不以为意。但今日更为利害,整个面部已变样,鼻梁上、嘴唇及两颊间之肌肉均十分紧张,鼻子也显得更加高大了,笑与说话概不方便,就是吃饭也不大感兴趣了。
上午写信给组织部及陕公负责同志。
十二月十八日星期日阴,奇寒。
驻抗大。
上午去校部找罗副校长,中途遇老医生正沿公路去我处,准备给我治病,遂又要他一道转回校部。与副校长等只谈到政治部主任及教员问题,余未及。目前主要以适合行军为原则。至于分校校部,待到达目的地后始正式成立。所以七大队及一大队应与去晋察冀边区的部队各合一组。将来我只好随七大队跟进。以后则在教育长处玩了好久,最后只要了唐凤都随行。
午后归来郭涛已到,在之瑶房中看书。听她说,陕公已得到调侠的命令。很晚才吃夜饭。聚餐刚半,王伟又来,这真出乎我之意外。今天不知是什么风把她吹来了!?晚间她们吃饭谈话,我感觉不舒服,懒懒地倒头假鼾。约莫廿时左右,她们才分散就寝。
十二月十九日大雪。
驻抗大。
今天是我廿八岁生日。离开延安前。有很多相知的客人来此聚会。但不景气的天却撒下了白絮,掩盖了这黄褐色的大地。加之我的鼻病不但未愈反而增剧,这真有点美中不足。今天除了围炉谈心、衷肠话旧,真个足不出户。晚,找龙科长、指导员及李副科长等谈关于训练部的工作问题,尤其是建立口常生活制度与物质保障等。主要不是目前环境不许可,而是未切实负责去指导与督促实行。尤其在这新旧交替的时候,这是一个不大好的现象。侠因她三哥之请,很想去西安一趟,说起来当然理由很多。但整个情况不许可,又徒唤奈何!我遂未答应她西安之行。
十二月廿日停雪,阴。
驻抗大。上午在家候医治病,准备出征。然因道路遥远又无牲口,医生竟至十二时左右才到。医生王姓,系云南大学医学院毕业。看病后,调换了些药,如,依比膏以及其他吃的药。适逢中餐并留之便饭。
下午教育长来此,召集训练部各科同志简单地谈了一谈目前训练部的工作问题。我也作了一个简明的交代训练部同志在工作上和意识上一般都还算好。不过因组织不健全,技术科工作,尤其是物质保障、日常生活制度的建立较差。十六时举行欢送、欢迎晚餐惜我病鼻,未敢开怀畅饮。这一餐饭吃得还好,尤其是菜做得漂亮。送走教育长后,又参加了全训练部的欢迎、欢送晚会。晚会上当然不免要来一番勉励和净谏,其次则是简单的娱乐等等。是夜不知何故惹恼了侠,时而伏案急写,时而起立绕室,呻吟不绝。必须给她以大的帮助,使其在各种复杂情况下有一定的见地,把握一定的方针,才不会有无味的烦恼。
十二月廿一日停雪,阴。
驻抗大。
侠不知为何,一定首先要到城里去一趟,而且要准备一天的时间。明知校部要请吃饭,亦决意叫我们不要等。
下午,赴校部聚餐,见到罗副校长及李公朴先生正在高谈国防教育问题,我也只好参与其间敬聆高见。不久到机关合作社吃饭,在席上遇谭主任,告我侠已向他们要求不去晋察冀,要去党校学习。这种突然转变,当然有多方面原因。但侠为什么不预先商量好就出此一着?为什么早先同意去,而近二、三日又反悔?这真使我难以答复人家。人心本不一致,各人有各人的志愿,又何能以力相强呢?!当即派特务员到陕公、中组部等地找她。但一直等我们吃完了饭,到大礼堂去的时候,找的人还未转回。大礼堂的晚会是军委直属队和抗大的干部联合召开的。因为地方限制、天候关系,参加人庞杂,因之晚会上讲话内容也多种多样。
游艺一半遂与教育长趁夜而归。到家后,侠未归,只嘱逊告我有一纸条在抽屉中。打开来看,是很简单的两句话。当时我真不知何以自处,只好闷坐遐思。幸喜明天还有一天的时间,于是只好夜半写上两封信,一寄谭主任,一寄侠,务请她趁此时间能最后见一面、谈一谈,天大的事,没有不可以解决的!是夜熟虑,焦思,深夜难眠。
十二月廿二日停雪,阴。
驻抗大。
未早饭即叫特务员乘马找侠,并送信给谭主任。鼻病今日略好,脓已出头,一连挤了三次浓血,鼻上好像去了手斤的重担,舒服多了。但,今日最不痛快的是侠竟一昼夜不归。
午间特务员回说她在编译科,回不回来没有一定。下午,又写一信促其快回。因心中不快,百事无绪。无聊中开始整理东西,发现她枕头中有镜子、本子和几封无知青年向她表示爱慕的信,十五时许,她突然随特务员归来,真是又出乎我意料之外。见面即大笑,真不知是真笑还是假笑。经过探询,始知她仍愿去晋察冀!当晚,又赶紧准备东酉,忙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