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掌门阿爹去世后,大师兄退了与我的婚约
发布时间:2025-07-27 15:38 浏览量:1
我们又嬉笑成一团,仿佛回到了最无忧无虑的那段时光。
11
「大师兄,蜀州那边说,没有雪央师姐的消息。」
罗搜处的小师弟有些紧张。
这大半个月来,他们这位准掌门师兄日日阴沉着一张脸,不似往日那般和善。
「知道了。」
楚亦用着最后一点耐心屏退了小师弟,却在人走后,烦躁得揉皱了手头的书册。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不安的?
大概是雪央离开的第十日后吧。
他本来十分笃信雪央会在十日内自己回来的。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再了解她不过。
雪央是日日都想见他的。
小时候开始,她就会每天找点什么事来缠他。
或做了点心,或新制了香,或请教剑法……
每回他下山出任务几天不回,她都要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只为在他回来的那一天早早守在门口,要第一眼看见他。
他也惹她生气过。
她第一次开窑烧瓷,做了一只瓷兔子。他不知道那是她预备送他的,逗她说了句丑。
把她委屈得眼泪汪汪,说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可也仅仅过了两天,她便自说自话地又说不同他计较,重新围绕在他身边。
这一次她肯定是气得狠些,但多年来她每天都要找他已成了习惯,气得再狠也不会舍得离开他太久的。
况且她一向都善解人意,不会一直生他气的。
虽然她留书说要出去云游江湖,可多半是在山脚下那个小城里待着呢。
雪央的性子向来谨慎,知道自己江湖阅历少,不会贸然跑远的。
况且她极有责任心,不会真的突然丢下云医阁的一干事务不管的。
一条条分析下来,楚亦几乎是确信:
十天之内,沐雪央必然自己回来。
可是没有。
第十天没有。
十一天没有。
十二天没有。
……
楚亦开始慌了神。
他让人去山脚下的小城里找她,得到的却是她没有在城内停留过的回复。
看起来像是,她离开的那天晚上,就一路朝远方跑走了。
楚亦不死心,让人又往临近的几个城镇搜索沐雪央的下落。
他觉得沐雪央一定就躲在附近的什么地方。
只是她面皮薄,想着自己莽撞地离家出走,不好意思回来而已。
他会找到她,给她个台阶下,将她接回。
可是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她最可能投奔的几个地方他也派人飞鸽传书去问了,都说没有。
蜀州是最后一个……
雪央,你到底在哪里?
会是出了什么事吗?他不敢往这个方面想。
内心的焦躁几乎要将楚亦逼疯。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会的。
雪央冷静聪慧,况且她走的时候,带了足够多防身的药品。
她一定是还藏在哪儿,赌气不肯回罢了。
对!说不定还是在附近没走远。
雪央极擅长易容术,她若精心装扮起来,就是从人眼皮子底下走过,也没人能认出。
想到这儿,楚亦稍微定了定心神。
这样的话,派人出去找她就是无用功了,得让她自己回来。
想了想,楚亦传了令:
「三个月后的掌门继任大典提前两个月,将请帖速速发往各大门派,通晓江湖。」
雪央很聪明的,她一定能明白大典突然提前是他给她的台阶。
她会回来的。
她从来不肯错过他任何一个重要的时刻。
就算她还生着他的气,不愿原谅。但作为珀云宗的一员,她也没有理由不回来观礼。
思及此,楚亦的心彻底定了。
只要再等一个月,就能再见到她了。
12
在蜀州逗留了大半个月,我决定继续启程。
「你还是要回宗里观礼吗?」
我提出辞行的时候,铁花问我。
「自然不是。」
月前,珀云宗即将举行新掌门继任大典的消息传遍了五湖四海,那时铁花就问过我。
现在可能是看我在典礼前要离开,以为我改了主意。
然而并没有。
其实我一开始没有想过不参加典礼。
毕竟怎么说我也是宗门一员。
而且比起其他师兄弟姐妹,珀云宗更实打实地是我的家。
继任典礼不只关乎是谁继任,这是宗门盛事,是家里的大事。
我原本计划着,再向南边行进,多游两个月。
再绕个圈,花上月余回到宗里观礼。
观完礼后,就可以再出发往北走。
正好能赶上冬日,赏北境大雪纷飞。
可是不知道楚亦为什么将原定好的日期提前了,搅乱了我的行程。
如此,索性便不回了。
反正,珀云宗弟子遍及天下,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去观礼的。
我现在只是最普通的一个弟子,观不观礼,也没什么要紧的。
况且,这般仓促提前了典礼日期,不只影响了我的计划,也让许多准备观礼的门派措手不及。
许多离珀云宗距离较远的门派不得不匆匆出发,也不知他们是否有计划被影响。
宗内操持庆典的同门们,肯定也要忙得人仰马翻了。
楚亦实在是草率至极。
观这样不稳重的礼,也是丢脸。
不如不观。
13
我准备离开蜀州的前一夜,铁花的煅器室叮叮当当地响了一整晚。
但不是她在里面。
「托你的福,这辈子我竟然能亲眼看到夜家的少主亲自煅器的场面。太多能学的了,煅器世家果然是有些独门绝技的!」
铁花异常兴奋。
「同我有什么关系?或许是他太久没打铁,手痒罢了。」
「又嘴硬。」铁花啧啧咋舌,「那玩意儿一看就是他专门给你设计的。」
「说真的,你对夜尘渊就半点没心动?」
我在蜀州的这大半个月里,夜尘渊也泰然地赖在了铁花家。
他并没有刻意做什么撩拨行为,只是每天同我跟铁花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茶饮酒、打坐练功、登山远眺、逛街消遣……
我在街上义诊的时候,他也会搭把手,并不刻意,而是自然而然的那种,就像我的另一个故友。
这种分寸感,很令人舒服。
铁花对他的评价是:「这小子真沉得住气。」
「我和夜尘渊没有可能,你别瞎起劲了。」我道,「我已经明确了,我此生的志向是走遍江湖,做个逍遥自在的游医。他是夜家的少主,还有偌大的家业要继承呢。」
「连有没有可能都思考过了,你对他有点儿动心。哦,或许不止一点。」铁花下结论道。
「别瞎说。」我挠她痒痒。
「被说中了,恼羞成怒。」她大笑着闪躲。
我抢了被子。
哼!
臭丫头,冻死她。
14
笑了一晚上的铁花第二天早上就哭唧唧的了。
「雪宝,玩够了就回来找我,我养你。」她眼眶含泪。
我笑着拍拍她的肩:「那你要多赚点银子。你知道的,我没富过,到时候我要天天吃海参翅肚、穿绫罗绸缎、住高门大户……」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我努力。」
「雪央,这是给你的。」在我和铁花难舍难分之际,夜尘渊精准地找到了空隙,插进了话。
他递给我一柄造型奇异的软剑。
「你按动这里的机关……」他手把手教我如何使用,「它就会解体成可以甩得很远的长鞭。再按这里,就能收回来。」
「你擅用毒,不擅近战。以后只要提前将毒药抹在剑尖上,再解锁成铁鞭使用,绝对能起到攻其不备的效果。」
确实是一把设计精妙的武器。
世间,独一无二。
「谢谢你。」我诚恳道。
「我给它起名叫『雪尘』。因为它是银白色的,又亮又轻盈……」夜尘渊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自己改一个。」
「我很喜欢。」我认真地看着他,肯定道。
夜尘渊的耳尖,红了。
之前我提及要离开蜀州时,大肆渲染了一波我要游遍江湖的决心。
很大一部分,就是说给夜尘渊听的。
他多年的真挚情意,值得一个答复。
「前路不同,各行其道」便是我的答复。
他也听懂了。
所以才会送我这样一把武器,祝我一路顺遂。
「我会好好钻研雪尘的使用技巧,让它日后在江湖神兵榜上占据一席之地。」我笑着道。
15
然而,话说早了。
踏上旅程之后,我才发现我根本没有使用雪尘的机会。
因为夜尘渊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还没遇见两个山匪,他一挥剑将人打跑了。
还没误入一家黑店,他几颗霹雳弹将人店炸翻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又好气又好笑。
他两手一摊:「没啊。顺路,顺路而已。」
一路顺个没完了。
我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行路时,他就不远不近地骑马走在我后面,也不主动搭话,好像我们真的只是恰巧走在一条路上的人。
打尖时,他还会故作惊讶:「好巧啊,你也在这家店吃饭?拼个桌拼个桌。」
我启程,他启程;我停留,他停留。
我每路过一个地方,都会免费给当地瞧不起病的人家义诊。
他则提着剑去教训当地的土匪恶霸,为人家打抱不平。
渐渐地,许多地方竟传起我们的故事,说我们是一对惩恶扬善的侠侣。
夜尘渊有次醉了酒,大庭广众下,深情款款地看着我,吟了一首诗:
「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传出去后可了不得了,我们突然就有了名号:
「鸳鸯侠侣」。
谢谢,为什么不是比目侠侣?
哦,什么?比目也是形容恩爱的?那还是算了吧。
每到一个新地方,我都试图跟吃瓜的病患们解释:我和夜尘渊不是一起的,我们只是恰好顺道。
没人信,根本没人信!
「你说怎么办吧?我岁月静好遗世独立娇俏女医仙的人设都被你牵连完了。」我恶狠狠地找夜尘渊算账。
他定定地看着我,极其认真地跟我说了句:「对不起。」
小心翼翼得好像真的在为给我添了麻烦而惭愧。
本来我只是想同他开个玩笑,斗斗嘴皮子,此刻却心虚地转身而逃。
他的眼睛太过真挚,我不敢面对。
16
顺路之旅就这样一直进行着。
我没有问他,怎么这么有空在外面乱转,家里没有事需要打理吗?
或许是为了方便自欺欺人吧。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不希望这样的顺路走散。
我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终有一天,分岔口会到来,不要产生太多依赖。
可我没想到,分岔口到来之前,一桩意外先行打破了这场旅途的宁静。
17
我和夜尘渊都是隐藏真容行走江湖的。
区别在于,我是易容,他是戴面具。
我易容后,相貌平凡无奇,扔在人堆里找都找不到。
他戴了面具后,俊朗的眉眼虽被遮住,却越发凸显出神秘不凡来。
再配上他挺拔的身姿、卓尔不群的气质,便更加招人了。
我们行至琼州时,夜尘渊被客栈女掌柜看上了。
那女掌柜也有些实力和胆色,二话不说,就给他下了药,想求一晌贪欢。
后来才知道,她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
在她店里留宿的男客人,但凡被她相中,她都会半夜三更自荐枕席。
许多人是不需要下药的。
夜尘渊入店时没搭理她的暗示,所以她用了这样令人不齿的手段。
可她还是没能得手。
夜尘渊丝毫没手软地将她打成了重伤,她只能含恨离去。
我听到动静赶去寻夜尘渊时,他已被药性灼烧得双目通红,只剩下最后一丝清明。
看向我的眼神,有本能的炙热渴望。但更多的,是极力克制。
我的手刚搭上他的脉搏,就被他强行推开。
「没事的……死不了,你别管我。」
像是快要撑不住了,他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求求你……快走。」
可我怎么能走?
他中的药,格外歹毒。
虽不至死,但若半个时辰内得不到阴气采补,会内力尽失,再难练成。
于武林中人而言,这样的下场无异于,前途尽毁、形同废人。
我心中已有计较,当下再无顾虑,轻褪罗衫。
夜尘渊却将双目紧闭了起来。
「不可以……雪央……你不能……我还没有、没有跟你提亲……」
他还想推拒,可我却不想听了。
「闭嘴。」我攀上他的肩,吻上他的唇,「我是医者,听我的。」
这一路行来,他为我挡下过多少危险。
单凭这一点,我就没办法坐视他沦落到武功尽废的下场。
更何况,我,亦有私心。
夜尘渊浑身都在战栗,却仍强撑着不给我回应。
「你不想吗?」我在他耳旁悄声低语,「我愿意的。」
像是斩断了最后一根束缚的弦。
又或者,药性终于挥发到极致。
他急切地翻身覆住我。
最后一丝克制也不过是,强压着身体迫切的渴望,极力维持着循序渐进,怕弄伤了我。
倒更添了几分难耐。
「快些……」我忍不住催促他。
从他中药开始,半个时辰马上要过了,再不进入正题……
很快,我就后悔说了这两个字。
他明显是会错了意。
我如一叶误入深海的小舟,被层层巨浪快速冲刷着、搅弄着,似乎永无停歇。
潮水一波又一波涌出……
小舟彻底被巨浪击碎前,我唯一残存的意识是,已经过了多少个半个时辰了?
完全,不记得了……
18
楚亦从梦中惊醒。
胸口如塞了一团破草般令人喘不过来气。
他做了一个噩梦。
梦见自己的未婚妻,那个从小只会跟在自己身后,娇声唤自己大师兄的小姑娘,此刻正伴在另一个男人身边,言笑晏晏,妩媚缠绵。
自从他得知,最近江湖上声名鹊起的鸳鸯侠侣中的那位女侠,是沐雪央后,这样的画面时常入梦。
甚至白日也会浮现在眼前,让他无端便生出满腔怒火,直欲毁天灭地。
楚亦还清晰地记得自己继任典礼那天,有多失望。
他等了一整天,都没有看见沐雪央的身影。
仪式开始前,她没出现。
仪式进行时,她没出现。
仪式结束后,她没出现。
明明他已经想好,要在她出现的第一时间同她道歉。
要在典礼上,在全江湖名门正派的见证下,重新向她求婚。
他还想好了婚期。
可她一直,没有出现。
那天楚亦一直在等,直到夕阳西下,月上中天。直到子时的更声响起,也没等来那抹倩影。
他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可能是被抛弃了。
不!不会的!雪央怎么会抛弃自己?
她明明对他情根深种,他一直都知道的。
青梅竹马,她舍不得放下他的!
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耽误了她的脚程。
江湖险恶,她一定是被困在了什么地方。
她一定在等他接她回家。
那天晚上,他便下了成为掌门后的第一道宗门令。
凡珀云宫势力遍及之处,皆要搜寻沐雪央的踪迹。
他忧心忡忡地等了数月,才等到了一丝消息。
关于鸳鸯侠侣的消息。
楚亦的第一反应是不信的。
怎么可能呀?雪央怎么可能跟别的男人纠缠在一起,一定是情报有误。
可随着证据的呈上,他不得不信。
长相虽不一样,可身形却格外肖似。而且那位侠女有着极高超的医术,有人还在她练功时,辨出了她使的是珀云剑法……
楚亦找不到一丝能继续欺骗自己的理由。
他只感到脑中一片空白,待回过神来,手掌已鲜血直流。
他无意识地捏碎了手中握着的掌门印鉴。
原来,他心心念念等她回来的这些日子里,她一直在陪别的男人……
那天晚上他失控地发了火。
「查,给我查。」他怒吼着,「我要马上知道他们的去向。」
鸳鸯侠侣的行踪并不难找。
得到方向后,他再也无法安坐,带着人便追了出来。
顽皮的小师妹,他要亲自接回来。
一路追来,他听了不少关于鸳鸯侠侣的事迹。
许多人说,鸳鸯侠侣虽然默契,但相处之间,更像是一对朋友,而非情侣。
这令楚亦稍稍安了些心。
雪央还是在赌气罢了,或许是故意找了个男人结伴,为了刺激他。
可她生气归生气,这样的行为绝不可取。
抓回去,要好好惩罚。
楚亦收回思绪,望了眼尚且晦暗的天空。
马上就要天亮了。
再行一日,便可抵达琼州。
他的心微微颤动起来。
说什么惩罚都是假的。
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只会抱紧她、亲吻她,告诉她:他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
他很想她。
永远不会再放开她。
19
我醒来时,夜尘渊正在描摹我的眉眼。
眼中尽是痴痴的眷恋。
见我睁眼,他的眼底浮现出一抹心疼与愧疚:「我孟浪了,雪央。」
我想同他说没事,可嗓子嘶哑得说不出话,只好摆摆手。
手也……软得没什么力气。
昨晚是有些,太疯狂了。
夜尘渊替我盛了碗粥,我才发现,我们已不在那个客栈里。
他倒是个妥帖人,完事后竟还有力气抱着我转移阵地。
环视了一下周围,这像是个私家宅院。
「夜家堡在很多城镇,都有产业。」他解释道。
倒也不令人惊讶。
本来他家的生意就遍布江湖各处,甚至还接朝廷的单,阔一点很正常。
「海参翅肚、绫罗绸缎、高门大户……我都供得起。」
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句话,脸还红了。
我的头还昏着,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雪央。」他深深地望着我,语调柔得快滴出水来,「我已写信回家里,请父亲母亲一同去珀云宗提亲下聘。」
「发生这样的意外,已经委屈你至极,我不会不负责任的。」
我心下大惊,连嗓子疼都忘了,脱口便拒绝:「我不嫁你。」
夜尘渊一愣,浑身颤抖起来,仿佛快要碎掉。
「只是因为,医者仁心吗?」他喃喃自语着,眸中水雾蒸腾。
我不忍心看他这般伤神,索性摊开来讲清楚:
「再仁的医者,也不可能拿自己的身体去做解药。我是有点喜欢你的,夜尘渊。或许不止有点。但是我不会嫁你。你知道的,我的心愿是行遍江湖、自在一生。我不想余生继续在某个宗派里操持琐事,可你作为夜家少主,传承家业是你不可避免的使命,我们的前路并不一致。昨晚的事是我自愿的,我不会后悔,更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将我的后半生都妥协进去。你也无须太过记挂。」
夜尘渊安静地听我说完,神色渐渐镇定下来,甚至还露出了一个微笑。
「雪央,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当年我娘在珀云宗调养得很好。」
「啊?」他什么意思。
「她和我爹成功给我添了一个妹妹。」
这事我好像略有耳闻。
「我那妹妹生下来便天赋异禀,三岁就会打铁,七岁跟着我娘学理家,堡内所有事务被她管得井井有条,她比我更能将夜家的事业发扬光大。你说,我为什么要跟她争家主之位?」
我渐渐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我亦想在这短暂的一生里多看看不同的风光。雪央,我和你并不是背道而驰。我们,永远顺路。」
我听见自己的心脏疯狂地跃动起来。
夜尘渊轻轻执起我的手,神色格外认真又温柔:「雪央,你愿意让江湖上出现一对名副其实的鸳鸯侠侣吗?」
我红着脸点了点头:「真讨厌,人家什么都给你了,还要问这种让人害羞的问题。」
他轻笑了起来:「你这张嘴啊,真是……」
「怎样!」
他慢慢吻了下来。
「软软甜甜,亲不够。」
20
风驰电掣赶了一路,楚亦还是没能追回他的小姑娘。
见到鸳鸯侠侣本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晚了。
他来晚了。
一切都完了。
那两人站在一起的模样,说是神仙眷侣都不为过。
那个昔日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姑娘,此刻眼中却都是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对着他,只会周到地行礼,客气又疏离地唤一句:「掌门。」
他感到自己的心,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生生撕成了两半。
偏生那个男人还要作怪:「小雪儿,你怎么对楚掌门这么客气?你忘了你和他结拜成兄妹啦?该称一句阿兄才是。」
鸳鸯的那个鸳,竟然是夜尘渊。
「我和小雪儿已两心相知,我也该随她唤楚掌门一声阿兄才是。」夜尘渊慢条斯理地补充。
楚亦几乎要捏碎自己的拳骨。
他真想一拳将这个男人揍翻。
可是不行,他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昔。
一个处理不好,便是两个门派间的恩怨。
楚亦厚着脸皮硬留了几日。
他仍心存希冀。
他和雪央青梅竹马,那么多年的感情。
夜尘渊才跟雪央相处多久?
他不信自己挽不回她的心。
可越待,他越绝望。
雪央跟夜尘渊,亲密无间到完全对旁人视若无睹。
所有刻意去吸引她注意的行为,只越发衬得他像个跳梁小丑。
楚亦崩溃过,无人能解,只能借酒浇愁。
酩酊大醉后,他有些思绪混乱, 看着雪央与夜尘渊浓情蜜意,满腹委屈:
「我才是你的未婚夫啊, 小雪儿。」
我才是你的未婚夫!
我们是青梅竹马。
我亲口求的婚,你红着脸儿答应的。
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你日日簪在发间。
为什么你不要我了?
他想去问清楚, 可雪央却被他发狂的醉态吓得与他刀剑相向。
「我们已经退婚了,你亲口提的。」
她的声音真冷啊, 像雪一样冷。
「胡说!谁能证明我们退婚了!」
「我们的婚约, 宗门上下尽人皆知。退婚呢?可有人见证?」
他耍起了无赖。
「掌门师兄,我能证明。」
「我也能。」
「还有我。」
几个跟随楚亦前来, 准备接师姐回去的师弟师妹们纷纷站了出来。
当初他们因八卦,藏在树上偷听, 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
从小嗑到大的恋情悲剧后, 他们也很惋惜,所以楚亦要追雪央师姐回去, 他们第一反应便是想来帮忙劝和。
可此时此刻, 谁也看不过眼楚亦这种厚颜无耻的行为。
好好的婚约, 说悔就悔。
悔了之后,又要纠缠。
半点儿江湖儿女的心气都没有。
有这样的掌门,真是丢脸。
早知今日, 当初干吗要悔婚呢?
对啊,楚亦突然间也有点迷糊, 为什么自己要悔婚呢?
他想起师父故去的那一天,他听见来吊唁的人里有人窃窃私语:
「珀云宗这代的大弟子, 可真是个会算计的人。从小就知道讨掌门千金的好,你看,果然不就成了下一任掌门?权力和美人,都叫他占了。」
他是个弃婴,最大的心魔便是不知为何被弃。
是因为自己哪里不好吗?
从懂事开始, 他便本能地想把一切都做到最好。
想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不会再被人随意抛弃。
他勤学苦练, 关爱师弟师妹, 宗门有需他事事冲在最前面。
如此勤勉,才早早被师父定为继任者。
如此仁和,才引得年幼的雪央满心爱慕。
旁人拈酸吃醋的诋毁之语, 他本该当面呵斥回去:「放狗屁, 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而来。」
或者, 当一阵风掠过,日后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一切。
千不该万不该, 将诋毁之语放在心间,任它侵扰。
最终, 对自己心头上的小姑娘说出那句:「我们的婚约,取消吧。」
他本以为,这样便可证明自己从未喜爱过掌门千金,从未故意去惹她青眼,自己的掌门之位是凭本事而来……
终究是愚不可及。
一步错,满盘皆输。
原来, 在那个午后,风卷蝉鸣之时,一切便已经来不及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