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家眼里,所谓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跟一条狗没什么区别
发布时间:2025-05-18 23:15 浏览量:12
第1章
在世家眼里,所谓的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跟一条狗没什么区别。
今日可以让你声名鹊起,明日也可以让你身败名裂。
……
“三爷,你与那个清倌儿好了快三年了,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霁越,所谓的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跟一条狗没有什么区别,你觉得我会和一条狗成婚吗?”
我站在镇北侯府书房门口,就听到我的未婚夫,镇北侯裴斯承和他的同僚霁越对话。
我攥紧了给裴斯承买的一枚价值不菲的玉坠。
接着,又听到,霁越笑着问:“那三爷你打算何时和她将她赶出侯府?”
“等我玩腻了,会寻个体面的理由将她逐出府!”
裴斯承冰冷的嗓音传了出来。
我僵在原地。
下一刻又听到霁越戏谑的声音响起。
“那三爷,你玩腻了后告诉我,送我玩两天。”
“可以。”
最后两个字像刀子一样狠狠插在了我的心上。
我再也听不下去,颤抖着手推开了书房门。
裴斯承和霁越瞬间止住了声,视线都朝着我看了过来。
我当着两人的面,走上前,把手中刻着心心相印的玉佩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案台上。
“小侯爷,这是我用弹琵琶的赏钱给你买的生辰礼,祝您生辰喜乐。”
裴斯承闻言,看着我苍白的一张脸,神情复杂。
他还没说话,我又说:“不用您寻体面的理由了,倒不如我现在就出府吧。”
离开前,我又对霁越道。
“霁公子,不好意思,我不卖身的,就算我和侯爷断了,我也不会与你在一起。”
一时间,两个男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
我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侯府。
三年前,我初见裴斯承那天,天空下着倾盆大雨。
那时,我刚被《女学》退学,浑身被大雨浸湿。
就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裴斯承出现了。
他不仅安排我进了女学,还和我在一起了。
我以为我们这就算是在一起了,可没想到对于裴斯承来说,我就是一条狗!
回到醉红楼。
我正打算去沐浴,红倌儿叶清浅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哟,我们卖艺不卖身的名伶江晚意回来了。”
“你的小侯爷呢?怎么没送你回来?”
清倌就是卖艺,而红倌就是卖身。
我的嗓子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以前我还会反驳说自己是和裴斯承是知己,可现在无从反驳。
我没理会叶清浅。
沐浴完后,躺在床上。
晚上亥时。
我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门口站着侯府的小厮:“江晚意小姐,侯爷在门口等您!”
等我?
我以为自己已经和他说清楚了。
小厮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裴斯承向来固执专断,从来不给人拒绝他的机会。
我清楚他有什么事,只能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推开了房门。
漆黑的天空,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裴斯承的马车就停在醉红楼门口。
小厮打伞走了下来:“江晚意小姐,侯爷马车上等你。”
语毕,掀开帘子。
我一抬头就对上了裴斯承清冷的视线,不过我没有上车。
“侯爷,您找我什么事?”
裴斯承看着我,眸色晦暗不明:“这三年你表现得很好,一万两的银票和城北的院子是你的了。”
“之前答应替你修建的长台古渡台,我已经给你建好了!”
我看着他,眼底都是不解。
我们不是断了吗?
裴小侯爷还真是大方!
银票给这么多。
雨越下越大,在地上溅起水花。
紧跟着我又听到裴斯承说:“我马上要成婚了,今日晌午你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你继续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
第2章
‘我马上就要成婚了!’
‘你继续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
我的耳中回荡着裴斯承说的话,眼中都是震惊。
没等我拒绝,裴斯承把地契递进我的手中,就让车夫打马离开了。
我只觉手中的地契如同千斤重。
我回到醉红楼。
一向跟我关系不错的清倌儿杨采儿,不由得问:“晚意,现在都快亥时了,你去哪儿?”
这时,叶清浅推开房门,冷笑道。
“这还用问?她肯定是去见她嫖客,表面上是清倌人,背地里却玩得比谁都花。”
叶清浅一口一个嫖客。
我再也忍不住,看向她冷声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叶清浅当即讽刺:“嫌我嘴巴不干净,那你就别做那些腌臜事啊。前几日所有人都看见了。一个可以当你爹的男人坐着镶金的马车来见你……现在这事儿都已经传遍江淮的大街小巷了!”
前几日?
那不就是裴斯承让他的管家来接我那日吗?
我听到她的话,心瞬间沉入谷底。
曾经我总以为清者自清,却忘了人言可畏。
……
翌日。
女学课堂上,我一进门就感觉无数双目光看向自己。
我只能去最角落的地方坐着。
晌午时,阳光从树枝间洒到书院内。
“江晚意,外头有人寻你。”
一个同窗我说道。
我走到女学门口,就看见了一个女人穿着淡绿襦裙,站在门口的银杏树下,她脸如白玉,颜若朝华。
女人看到我,笑了笑:“你好,我是斯承的未婚妻,相府嫡女温诗悦。”
我呼吸一窒。
温诗悦移步走到了我的面前,凤眸上下打量着我。
她有些意外,裴斯承这次找的清倌人很清纯,倒是少了一丝风尘之气。
她轻轻启唇:“你就是跟了斯承三年的江淮名伶江晚意吧,弱柳扶风却不羸弱,这些年来多谢你照顾斯承了!”
照顾……
我此刻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温诗悦接下来的话,则是让我呼吸一窒。
“听说你们相识一个月不到,就行鱼水之欢了?”
“同为女子,我劝你一句,越容易得到的,男人越不会珍惜。我和斯承青梅竹马,他从来没有越界过,他说过,我们的第一次,要留到大婚之日……”
听到这话,我攥紧了手,指尖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我佯装平静:“易小姐,有件事你可能误会了,我和裴斯承是互相爱慕,是你情我愿,有点什么也很正常。”
温诗悦一愣。
显然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冷静。
我看着她和我相似的眉眼,又道:“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我还要听学。”
说完,我转身离开。
温诗悦站在原地,她忽然莫名有些害怕。
怕这个女人真的走进裴斯承的心里。
而我往女学里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尖上。
难过吗?
也许吧,可是难过有什么用?
其实我该满足,陪伴小侯爷的这三年,我获得了普通人努力一生都买不起的庭院,还有数不尽的银票。
外界传言果然不假,裴斯承对于‘女人’果然大方。
我回到女子学院的室内,刚推开门,瞬间无数双眼睛看向我。
叶清浅更是高声道。
“江晚意,我没想到你不仅是个婊子,居然还勾引别人的未婚夫,甘愿为小妾?真是丢尽了清倌人的脸!”
第3章
我后背一僵,脸上瞬间血色全无。
回到案台上,我就看到我的砚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写上了大大的“贱人”二字。
在场无数异样的目光像是利刃,落到我的身上,让我呼吸不得。
这一早,我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学。
我让醉红楼的小厮给我雇一辆马车。
镇北侯府。
我没有任何留恋,就开始收拾自己的细软。
东西不多,我很快就收拾完了。
收拾好后,我环顾四周,看着这清冷的院落,刚准备离开,就听见府中的下人在议论着。
“听说了吗?那清倌人江晚意,居然是个人尽可夫的表子,而且据说还服侍过不少人!”
“啊,那我们侯爷岂不是……哎,真是可惜了侯爷的一世英名,怎会被这等女子所迷惑。”
闻言,我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我狼狈关上门,不由喃喃自语。
“裴斯承,这三年于你而言究竟算什么呢?”
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我上前透过门缝一看。
温诗悦正挽着裴斯承的胳膊,二人看起来很是甜蜜。
我立刻移开了视线。
心口宛若被针扎,密密麻麻地疼。
三年的时光,仿佛一场梦,如今梦醒,我却一无所有。
接着我又听见了,府中下人的交谈声:“我就说江晚意无依无靠的孤女,是怎么在这江淮站稳脚跟的,原来他不仅勾引我们侯爷,还专门为那种上了年纪的人当小妾!”
“就是,我若是她的娘亲,怕是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了!”
死不瞑目?
会吗?
我的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重重地砸下一样。
最后,我没走,选择了等裴斯承来。
暮色将歇,大雨淅沥。
裴斯承穿着莹白色的长袍,借着月色举伞走了进来,漆黑的环境让裴斯承忍不住蹙眉:“怎么不让人点烛火?”
我回过神来,朝着他看了过去。
“忘了。”
裴斯承听到这话,眸光中闪过一丝异样。
“今天是你生辰吧?我来陪陪你……”
我望着裴斯承清俊的一脸,想到温诗悦今天说的话。
压下舌尖的苦涩,我说:“侯爷,而今你要成婚了,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吧,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裴斯承一愣。
以前我都是叫他斯承的,而今这样却生疏了许多。
我看到他来,本想说的太多话,忽然又不想说了。
拿起早早就收拾好了的包袱,我向裴斯承作揖。
“小侯爷,谢谢你给我的银两,还有院子。但这三年我是认真想要与你相伴一生的,而今我的衣物已经收拾好了,既然散了,此生我们也别再见罢。”
说完,我毫不留恋转身就向外走去。
裴斯承看着留在桌上的地契和银票,冷笑一声:“你与我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欲擒故纵?”
我听到此话,没有解释,也没有犹豫直接踏入了大雨之中。
大雨瞬间将我淋湿,我也恍若未知。
刚回到醉红楼的门口。
我就听到老鸭王蓉痛心的声音。
“江晚意,你跟小侯爷什么情况?还有你怎么和一个老头子搞到一起了?现在市面上铺天盖地都是你的传言,怎么锁都锁不住……”
王蓉并不认识裴斯承的管家,所以她下意识地就以为那是我的新欢了。
闻言,我平静地‘嗯’了一声。
“锁不住就不锁了吧!”
“江晚意你是不是傻,在这紧要关头,你跟小侯爷闹掰……不想再活着了吗?难道那个老男人比小侯爷还有钱?”
“听我一句劝,你去侯府求求小侯爷,你就说你错了,好歹你也陪他睡了那么久,不看僧面看佛面,让他再给你一次机会……”
睡了那么久?我内心一刺!
我一直拿王蓉当成知心闺中密友,才告诉她,我和小侯爷互许终身的事儿。
可怎么也没想到,她也会觉得我是个卖的!
我攥紧了手,脑中嗡嗡作响,就连怎么离开醉红楼的都忘了,事到如今我该去哪儿?
雨越来越大,一时之间我竟分不清脸上是雨水多一点还是泪水。
不知走了多久,这时,一辆镶金边裹全钻的马车停在了我的前面。
帘子被掀起,露出一张清冷矜贵的脸。
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刻,我脸色泛白,心脏瞬间慢了半拍,脚步像是灌了铅无法再挪动半分。
“三哥!”
男人双眸微眯:“晚意,你知道错了吗?只要你肯认错,我就带你回家。”
第4章
男人是我爹爹收养的儿子,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哥哥——江律封。
我看到他,就像是耗子见到了猫,眼底都是害怕。
“三哥,我不回去……”
话落,我急忙转身快步离开。
江律封看着我的背影消失在雨夜,眉心微蹙。
……
我回到醉红楼时,大家都还没睡。
我刚进入我厢房门口,就看到我的被子衣服还有胭脂水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丢到了长廊上。
我的所有物品上,都布满了污渍……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做的。
这次,我没有忍,而是冲到叶清浅的厢房内,一把抓着叶清浅的手。
“我知道你素来厌恶我,但是你凭什么丢我的东西?还毁坏它们?”
叶清浅被抓得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我狠狠地推开。
“你疯了吧,谁想碰你的被子,万一染上了花柳病怎么办?”
我听到这话,呼吸一滞。
旁边的几个房间的听到动静,都出来看热闹了。
一个个指着我,嘴里都是说的都是不入流的话。
原本和我玩得不错的清倌儿杨采儿也说:“晚意,虽然我们已经沦落风尘,但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但你毁了规矩,还是要洁身自好比较好,你还是搬出醉红楼吧,我们不想步你后尘……”
我听到她们的话,脑中嗡嗡作响。
最后,我只能收拾好自己的细软,离开。
黑沉的天空,无星无月,透着薄凉。
我不知道去哪儿,只能在附近找了一个客栈暂住。
第二天,一早。
我就被人绑回了醉红楼。
王蓉从二楼走下,一挥手那些人就松开了我的手。
“江晚意!不是让你去求小侯爷的吗?怎么长台古渡就被小侯爷赏给对面的青鸾阁?我告诉你,你赎身钱得给我3000两白银,不然我们就官府见……”
这时,一个侯府传信的小厮,将一封信递给了我。
【江晚意,既然你喜欢装高清什么都不要,那长台古渡,以及玉面琵琶,我就都给别人了。】
我攥着信笺。
脸色煞白,心像是被放在绞肉机里。
下一刻,王蓉将我的卖身契拿了过来。
瞬间我傻了眼。
我不是清倌人吗?
我何时卖身了?
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年轻’,有多傻!
这三年,我一曲琵琶响彻江淮城,为醉红楼创造了巨大的财富,可我拿到的银钱却很少。
现在我没赚到多少钱。
反而还要赔3000两白银赎身?
……
我将身上所有的银两都给了王蓉,可是还差100两白银,她命人将我带到了醉红楼的门口。
半遮面的薄纱团扇轻轻掩映着红装。
我站在寒风中,心中一片凄凉。
没有办法,我只能被迫招揽。
却没想到,忽然被一个熟悉的人给认了出来。
裴斯承的同僚霁越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江晚意,怎么是你?”
我想要躲避。
霁越上下扫视着我,先是一愣,而后戏谑道。
“我听说你真跟侯爷断了?怎么,是侯爷给你的钱不够用吗?要不你陪我睡一晚,我给你银票,好不好?”
我听到这话,不觉蹙眉。
“霁公子,请您自重!”
“自重?!”
霁越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你都来招揽生意,还让我自重?出来卖的,还要立贞节牌坊?陪侯爷睡是睡,陪本公子睡也是睡,侯爷给你多少钱,我给你三倍。”
说完,他上手将我往厢房内拽。
男女先天差距太大,我挣扎反抗却激不起一丝水花。
就在这时,我忽然看到远处有一行人朝着这边走来。
为首被簇拥着的正是小侯爷,裴斯承!
“斯承……”
我急忙喊道,希望裴斯承看到我能帮帮忙。
可裴斯承却没有回头,就像是没有看见我一样。
我听见他身边几位公子哥问他。
“小侯爷,您认识?”
裴斯承冷漠道:“不认识。”
听到这话的瞬间,我脸上血色尽失。
而霁越也趁此机会,将我拖到厢房内扔到床上。
我被摔得头一阵眩晕。
“三哥都不要你了,你喊他干什么?不如好好陪陪我!”
话落,他从背后,一把扯下来我的衣衫,向下探去。
第5章
我的后背一凉。
想到裴斯承说的话,还有跟着他的三年,血气上涌。
再也忍不住,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是在厢房内。
我的浑身都很疼,刚睁眼,就看见男人一身青灰色的鎏金长袍站在不远处。
或许是察觉到我醒来,裴斯承朝着我看了过来。
“故意的?”
我的脸色苍白微愣,不理解他是什么意思。
“什么?”
裴斯承薄情的话张口就来。
“江晚意,苦肉计对我而言没有用,你把自己做成这副样子,你以为我会心疼你吗?以后不要再让王蓉来请我了。”
苦肉计?
我如鲠在喉。
压住舌尖不断翻滚的涩意。
三年前,是谁与我说要成为我在江淮唯一的依靠呢?
“对不起,我不知道王蓉会去请你,我……”
我刚准备摇铃,让王蓉进来送客。
裴斯承却打断了我。
“江晚意,本来你把银票和地契留下,我还高看了你一眼!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看错了。”
看错了……
我攥紧了手,抬头望向裴斯承眼眶泛红。
“看错了?你看错什么了?是我看错了才对,我和你在一起三年,三年,养条狗也会有感情!”
如果我想要钱,想要房子,早就回家了。
也不会一直留在江淮城。
哪知听到我这话,裴斯承却笑了。
“勾搭上我的好友,还想让我对你产生感情,你是怎么想的?!”
我的脑中轰的一声,眼底全是震惊。
“你觉得是我……去找的他?”
“不然呢?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裴斯承落下这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厢房。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在裴斯承的心里居然是那样肮脏的人。
我起身一步步去往侧厢房。
当看到铜镜之中满身红痕的自己时,我彻底明白昏厥后,发生了什么。
我的心像是堕入了无尽的深渊。
我拼命地冲洗着身上的红痕,却怎么也冲不干净。
……
当天晚上,王蓉再次来到了我的厢房内。
王蓉掀开我的衣襟,一下就看见了暧昧的红痕,她笑着道:“没想到你长得挺纯情,玩得挺花啊。”
我看着从前一口一个好妹妹叫自己的王蓉。
浑身克制不住地颤抖。
“你要做什么?”
王蓉手指笑着划过我的脸颊道。
“你还欠我一百银两呢,不如你就做红倌儿吧,怎么样,到时候你赚钱我也跟着赚钱!”
“我不是说了吗?钱我会还你的,你是不是非要把我逼死你才甘心?”
王蓉却是一笑,替我理了理衣襟,又温声道。
“晚意,你真的太清纯了,我只能给你七日的时间,七日后你要是赎不身,那就别怪蓉姐我狠心了。”
七天……
我的眼底都是为难。
这么短的时间,我怎么能凑到一百银两?
王蓉或许是看出了我的难意,皮笑肉不笑:“晚意,你长得这么漂亮,身材又那么好,小侯爷这样的世家公子哥都甘愿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只要你肯放下身段,那点银两对你来说算什么?!”
话落,她转身离开。
我目光涣散地盯着天花板。
短时间我从哪儿拿到一百两,如果问哥哥……
一想到江律封。
我浑身都在颤抖。
最后起身来到了侯府。
我跟着侍从来到了书房,裴斯承看到我的那一刻眼底都是不愉。
“江晚意,你最好有事!”
我犹豫了很久,才说:“你能不能借给我一百银两?”
裴斯承杳不可闻地嗤笑了一声。
“一百银两?借?我给你的时候你不要,现在你知道跟我没戏了,所以开始变着法子来要钱了是吧?果真恶心!”
“不过……现在的你别说一百,就是一两银子,你都配不上!”
第6章
裴斯承的话给了我闷头一棒。
我喉咙发紧,攥紧拳,转身离开。
我看着熟悉的街道,此刻只觉得无比陌生。
深秋刺骨的寒风从外面吹了进来,仿佛吹进了我的心底。
又一夜都没有睡好,我想了很久。
最后我找到了江淮最火的南风阁陪酒。
李妈妈得知我想要钱,满脸堆笑。
“在我们这里想要快钱很容易,今天贵宾厢房来的都是王公贵族,你不是醉红楼的头牌吗?他们肯定喜欢你。”
我点了点头,而后跟着南风阁他的角儿端着酒,去往了厢房。
推开厢房的一瞬间,我一下子就看到了坐在主位裴斯承,他周身气势全开。
只这么一眼,裴斯承清冷的视线也看了过来。
“你就这么缺钱?”
我眸色微变,低下头,攥紧了手。
“对,我缺钱。”
我的话音刚落,现场就响起了不同的嗤笑声。
现场的每一个都是世家公子,富家子弟,家境殷实,随随便便出手都是几百两银子打底。
裴斯承看着我指着桌上的价值千金的名酒,嘴角扯起一抹嘲讽。
“一瓶十两,今日你喝多少我付多少……”
霁越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那我再加十两!一瓶二十两!”
明明都是达官贵族,出手随便都是千两白银,却为了侮辱我,开口就是十两银子。
我知道裴斯承的用意,可我已经不会回头了。
二十两,只要我喝五瓶,钱也就有了。
我看着桌上的酒坛,下定决心。
“好。”
语罢,我拿起一壶酒灌进嘴里,辛辣的痛感入喉,让我险些吐了出来。
一壶喝完,周遭都是众人的起哄声。
“继续喝!”
我强忍着恶心,一瓶接着一瓶,不要命似的往嘴里灌。
裴斯承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眼底都是复杂。
他身边的霁越也是不敢置信:“这女的有几把刷子,当初怎么不知道她这么能喝?”
交杯换盏间。
裴斯承没有回答,他的脸色已经阴沉不像话。
就在我要继续喝下一杯的时候,他起身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酒杯,扔到了墙壁上。
“哐当!”琉璃盏碎裂的声音响彻现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厢房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见此情况,我强忍着心头的不适,看着裴斯承:“怎么,小侯爷是没钱了吗?”
周围的纨绔子弟听到我所说的话,都只当我是不要命了。
裴斯承也笑了,只是那笑容让人看着格外可怕。
他随手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了我:“够了吗?”
我看到那张银票,这次切身体会到,自己有多可笑。
当初,裴斯承给我钱我不要!现在却要靠拼酒拿钱!
不知道为何,眼泪不自觉爬满了我的脸,我扶着墙壁,伸手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很快再次扬起一抹笑容,摇晃着给裴斯承鞠了个躬。
“小侯爷还真是大方,没有别的需要,我就先走了……”
而后,我扶着墙一步步走了出去。
……
深夜,打鸣声响起。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我已经醉得不成样子,好不容易回到醉红楼的柴房,刚要打开门,却被男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我昏昏沉沉地抬头,就看到裴斯承冷冽的一张脸。
“斯承……”
刚出口,我又改口道:“小侯爷……你怎么在这儿?”
裴斯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我。
“你离开了我,就住在这么破旧的地方?”
我听他这么一说,垂下眸子,眼前一片恍惚:“不然,我要去哪儿?”
“怎么不回家?”裴斯承问。
和我在一起的三年里,他都不知道我的家在哪儿。
家这个字,让我的心神一颤。
哪儿才是我的家呢?
可能是醉得没了理智,我鬼使神差说:“裴斯承,你知道吗?我可是公主!你欺负我,要是被我父皇知道,你就死定了。”
第7章
裴斯承听到我的醉话,只觉可笑。
如果我爹爹是公主,我又怎会在遇见他的时候连女学都进不去呢?又为什么会沦落红尘,又成为醉红楼的招牌呢?
“江晚意,与其说这些话,还不如现在同我服个软。”
服软……
我看着眼前的裴斯承人影重叠,苦涩一笑:“就知道你不信。”
我晕乎乎又说:“不过,我们两个之间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当别人的狗。”
最后一个字,我说得格外重。
裴斯承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有点呼吸不上来。
我不再管他,挣脱开他的束缚,走进醉红楼的柴房。
从我没有利用价值后,王蓉就把原本属于我的厢房换给了别人,也许我太累了,即便是趴在柴房的稻草上也昏睡了过去。
次日,阳光明媚。
我醒来的时候,脑袋像是被灌了水泥一样疼痛。
我把欠的钱全部都还给了王蓉。
“晚意,你是不是和小侯爷和好了?看吧,多亏了我,逼你一把,不然你怎么可能和小侯爷和好如初呢?”
“所以我还要感谢你吗?”
我不由冷笑。
“把我的卖身契还给我!”
王蓉闻言,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但还是把卖身契递给了我,我接过卖身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解脱感。
我将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撕成碎片,任由它们飘散在风中。
回到女学后。
我还没来得及上学,就有一个小厮,带着我来到了一间竹林舍。
女夫子裴辞满脸为难。
“江晚意,最近市井之间的传闻你都听到了吧?这对我们女学的影响很不好,你也不想因为你一个人影响天下所有女子上学吧!”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女夫子裴辞开门见山:“如果还有下次,你还是主动退学吧。”
冷风习习,外面下着小雨。
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出的竹舍,来到外面的。
我照常学习琴棋书画。
只不过周围都是异样的目光……
入夜。
我从女子学院回到客栈。
我推开门进去,借着窗外的月光,就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裴斯承一袭月白色长袍尽显清冷矜贵,他坐在实木桌上,显得格格不入。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由疑惑。
裴斯承面色很冷,如同腊月中的雪。
“我以为你是个识趣的,没想到你居然也不择手段……”
我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我怎么就不择手段了?
裴斯承看着我清纯至极的脸,站起身,走到了我的面前。
“你装得挺像的,只是可惜你骗不过我。”
说完,他指了指桌上的画像。
是我和他在一起游玩时的画像,但是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画的。
“这些画,你什么时候让人画的?你别跟我说你没有印象,如果不是有人来找我讨要赏钱,我都还不知道。”裴斯承一字一句。
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过来兴师问罪。
“这些画与我无关,也不知情。”
我如实回答。
可裴斯承却不信。
“你就这么想出名吗?好,我顶会让你在江淮城好好出名一把!”
落下一句话,他摔门离开。
我一开始还不懂裴斯承的意思,直到第二天一早,闹市、那些说书的评书的都在说。
——“且听!那醉红楼当红名伶江晚意,她才不是什么清倌儿,是个给钱就能睡琵琶女!”
第8章
听到门口传来这句话的时候,我只觉脑中轰的一声。
再也听不到四周任何声音。
晚上,我来到南风阁,找李妈妈请辞。
可我请辞后刚走出大门,就看到叶清浅带着她的熟客来到了门口堵我。
“江晚意,这些都是我平常比较熟悉的恩客,出手都大方着呢,你可别说我没照顾你生意了。”叶清浅冷笑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身旁的恩客们纷纷露出淫笑
我本能地后退,可是没有用。
叶清浅直接抓住了我的手,大喊:“各位公子,记住好处客不要少了奴家的了!”
一只肥腻的手忽而抚摸上了我的腿间。
我抬脚一脚踹了过去,接着不知道是谁一个巴掌狠狠摔了过来。
“臭娘们,当了表字还要立贞节牌坊?”
我被打得一阵眩晕。
“江晚意在这里。”
一群人蜂拥而上。
我瞬间被所有人围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从前我也经历过这种。
不过那时,我有价值,醉红楼的小厮会保护我。
可现在,我什么也没有。
我拼了命地想要逃跑,最忽然见这些人一个个莫名倒地昏厥。6
我来不及多想,慌乱狼狈离去。
等回到客栈,我整个人都恍恍惚惚,胸口闷得喘不上气。
这时,我的房门被敲响了。
“小姐,有您的信!”
我打开门结果心间,看到上面的名字后我心尖一颤。
——是三哥江律封的。
我攥着信的手,不自觉收紧。
【最近江淮的市井谣言我都看见了,你毕竟是我妹妹,只要你乖乖听话,别惦记不该惦记的,我就差人帮你摆平这一切。】
妹妹……
我眼睫微垂,他江律封何时把我当成过妹妹?
六年前,我少女悸动,写下了爱慕江律封的诗词。
被他当场看到,他说我有病,竟然惦记自己的哥哥。
于是,江律封将我送进了管教坊。
我在管教坊住了三年,三年里,我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折磨。
被放出来后,我再也不敢回家,也不敢再见江律封。
我和爹爹说要在江淮这边读书,再之后,我便遇见了裴斯承。
本以为裴斯承会是我的救赎,是真爱,可现在我才发现也不是……
我提笔写下一行字。
【三哥,我早就不会惦记不该惦记的了……你知道的,我这几年已经有未婚夫了……只是他和你一样,也不爱我罢了!】
我将回信递给了门口的小厮。
一个时辰后。
江律封回信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不去管教坊,说的谎话?】
他苍劲有力的笔锋,却像是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向了我的心口。
我的喉咙沙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人是无法自证的。
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不敢再对江律封动心,可他还是不信。
这一夜,我都没有睡好。
一闭上眼睛,我就会梦见在管教坊被,火烧头发还有羞辱的时候。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天亮。
我一个人在房间里。
听着外面说书的声音,台下不堪入耳的谩骂声。
“江晚意贱人,早点去死!!!”
这时,门口传来女学的小厮传话。
他说,女夫子说了,因为她的事情对女学产生了太多谣传,为了不耽误其他正经女子名声,让她就此退学,从此别再打扰,也望她好自为之!
第9章
退学?
如果是从前的我,遇到了现在的这种情况,我肯定会回到女学问个究竟。
可现在的我,却无比的平静。
这种平静就像是在管教坊不听话被火烧头发留下的后遗症,就算被烫伤,那又如何,反正也不会死。
我将窗户紧闭,然后从床上起来。
写了一封信,让人交给我三哥。
【三哥,今夜子时,你来新建的长台古渡接我吧,我想体面地离开。】
然后,我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抱着我心爱的琵琶,听着众人的议论声。
来到了侯府。
我站在门口,裴斯承迟迟才走出。
“现在服软了吗?不过晚了,侯府可不会要一条流浪狗。”
裴斯承自然也知道近来江淮发生的一切,他开口毫不留情。
我知道此刻他想的是,我为什么不能和其他清倌儿一样听话,乖乖拿钱,而不是装清高。
现在好了,这一切都是我自食恶果。
我听到他的话,许久许久之后,我才开口:“是我错得离谱,竟然以为你会是真心待我……”
说完这含糊不清的一句话,我转身离开。
裴斯承不懂我此话的意思,看着我的背影,嗤笑一声:“还装上瘾了!”
接着我从侯府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新建的长台古渡的天台上。
在天台一坐就是一整天。
晚上,我向下一眼望去,冉冉星光。
长台古渡台下却围满了人。
秋末的风有些萧条,一吹过来有些冷,可是我却觉得浑身舒畅。
我抱着琵琶,一曲一曲地弹奏着。
听其音,铮铮然有京都声。
“王孙玉笛清歌绕,
公主琵琶幽怨多。
月明空照深宫夜,
花落谁怜寂寞娑……”
台下谩骂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的眼底却一派死寂。6
“她不会是要跳楼吧?快去通知小侯爷!”
“通知什么,说不定这会就是想要威胁小侯爷给钱呢,又怎么可能真的会跳楼,像她们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逢场作戏,怎会轻易舍弃这浮华尘世?”
“不过是一双玉璧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娼妓,不要脏了长台古渡台了!”
人群中,嘲讽与冷漠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紧紧束缚。
“下来吧,侯爷根本不可能给你钱的!”
许久后,我开口,嗓子嘶哑得不像话。
“钱……可你们知不知道,我其实根本不缺钱!我的爹爹是当今陛下!我的三哥是太子!”
陛下这几个字一出来。
人群瞬间炸了。
“你要是公主,那我就是陛下!”
“这都什么年代了众所周知陛下只有一个女儿,长乐公主,久居深宫!”
“动动脑子都知道,公主殿下会去卖吗?会成为青楼的名伶吗?”
“就是,公主殿下会去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吗?”
“这次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帮不了你了,以下犯上,假扮公主殿下,鱼目混珠,等死吧!”
听到这话,我眸光有些氤氲,不觉张开了口。
“我之所以离开京城,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那个理由,我不能告诉你们。”
“毕竟,不是所有的公主,都是被人千娇万爱长大的……”
“切,你说这话谁信啊,你要是公主殿下,那我就是陛下,乖女儿叫声爹爹听听……”
台下椅子在叽叽喳喳。
听到这话我胸口传来阵阵疼痛,也慢慢抱着琴弦站了起来。
周围的冷风更大了。
这时,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她不会要跳下来吧!”
“她最好是跳,不要老子大半夜不睡觉,可不是为了来看她发牢骚的。”
“跳啊!怎么还不跳?”
“我就说她是装的吧,我倒要看看她等会儿怎么下来!”
听到这些。
我胸闷得厉害,许久才缓过劲来。
“我这辈子,只跟一个男人好过,曾经他许诺我,会给我一个属于我们的家,可是现在他食言了……”
与此同时。
镇北侯府的小厮正急匆匆地找到裴斯承说:“侯爷,听说江晚意要在长台古渡跳楼!”
裴斯承却冷笑不信。
“随她吧,她爱跳就跳,大不了本王再修缮一个就好了!”
长台古渡是一年前,他注资为她修缮。
只是为了让她能有一个能够弹琵琶的地方。
跳,她敢吗,舍得吗?
……
“若你们见到裴斯承,烦请告诉他,我不想恨他了。”
“听说他要成婚了,在这里,我先提前祝他喜结良缘,早生贵子吧……”
“我累了,想睡觉了!”
我将琵琶放好然后迎风而立。
下一刻,我张开双臂一跃而下。
风刮过我的耳边,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砰!
清脆的闷响,让人群沸腾了。
……
深夜,侯府一片寂静。
裴斯承看着他之前让侍卫去打探的江晚意身世,彻底怔愣在了原地。
“你说她是公主?”
侍卫跪地回答:“是,当初我们查她身世,一直查不出来,这一次还是太子微服出访,像是故意告知我们一样。”
裴斯承这才想起当初江晚意说过她是公主的话。
他急忙对侍卫道:“江晚意现在在哪儿。”
话落,他快步走出府门。
这时,霁越突然骑马儿至喘着粗气跑过来说:“出事了……”
裴斯承定在原地,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蔓延五脏六腑。
“何事?”
“我刚收到的消息,江晚意再半个时辰前,从渡高台,跳楼而亡了!”
第10章
“江晚意死了?”裴斯承脸色猛然一僵。
一股冷意从头顶直贯脚底,令他遍体生寒:“怎么可能?她这么矫情的人,她怎么可能去死?”
这话像是在问霁越,又像在问自己。
霁越见他不信,“你不信的话,现在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看见呢!”
裴斯承突然间有些慌了,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他怕霁越说的是真的,江晚意真的死了。
他只要一想到从今以后他再也见不到江晚意,一阵剧烈的痛意瞬间揪住了他的心。
让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侯爷,你怎么了?不是你说让人去搞江晚意的吗?你现在这副样子给谁看?”霁越有些不理解,就算他们是再好的战友。
也不能这么发脾气吧,他下意识抓住了裴斯承的手。
却被裴斯承狠狠甩开:“滚开!”
裴斯承说完立马让人备马。
然后扬长而去。
“你去哪儿?”
霁越闻言愣在原地。
裴斯承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霁越,丝毫没发觉自己的眼神里面布满寒霜,强大的气场铺天盖地地渗透了过来。
让霁越瞬间愣在原地不寒而栗。4
良久,他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裴斯承……这是……爱上了江晚意?
……
裴斯承骑马往长台古渡赶去。
天月将暗将。
深秋的街道上弥漫着一层薄雾,扰人视线。
他赶到后,低声问着骤变的人。
“江晚意呢?”
一个老爷爷探索片刻,很快就给出了一个答案。
“你是……说那个从长台古渡跳下去的娼妓江晚意吗?她的尸体……刚刚已经被宫里的人带走了……”
……
江晚意去世的第一天。
整个京城和江淮城都轰动了。
宫中的丧钟响了三声。
江晚意真是落难的公主殿下。
曾经骂过江晚意的人顿时都被官府逮捕了。
醉红楼里的人,王蓉被砍头,其余人流放至塞外。
有人说:“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那些曾经骂过江晚意,无一例外,他们要么赔款,要么刑拘,要么顿大牢。
皇陵。
江晚意的葬礼隆重而庄重。
裴斯承也来了,他被打得奄奄一息,跪在了江晚意的墓碑前。
在这几天巨大的悔意,险些将他撕碎,他后悔了,他想再见江晚意最后一面,只要最后一面他就算是死而无憾了。
只可惜他再也不可能见到了。
皇帝下令:“孤,要让裴斯承永生永世跪在吾儿的墓碑前,为他的所作为赎罪,卸下他在军中的一切职务,从今以后永世为奴!”
接着,裴斯承的脸上挨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
裴斯承的脸上火辣辣的,那巴掌仿佛将他的自尊和骄傲彻底击碎。
曾经的他,权势滔天,不可一世。
皇帝的命令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将裴斯承牢牢束缚在江晚意的墓前。他无法离开,只能日复一日地跪在冰冷的墓碑前。
日出日落。
只求下一世,江晚意能遇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第11章
看着即将接触的地面,江晚意猛然地睁开了眼睛。
剧烈的痛感袭来,江晚意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都已经碎掉了。
看着上面陌生的水晶吊灯。
江晚意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是哪里?
她还没死吗?
怎么可能……
这时她的脑海中涌现了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一段时间过后她才缓过神来。
她江晚意来到了21世纪,成了一个与她自己同名同姓的女子,她消化了一下零散的片段,有某种名的熟悉之感。
江晚意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干净整洁的卧室里。
墙上挂着一些现代的装饰画,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本翻开的时尚杂志。
她试图坐起来,但剧烈的疼痛让她不得不重新躺下。
脑海中穆然回想起前世今生,上一世自己因为裴斯承而死,而这一世,她要为自己而活。
今天是她和裴斯承在一起的第一年。1
她拿着手机搜索着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终于吃透后,她睡了一觉!
从今天开始她要成为自己。
这是一个很好的时代!
……
晚上七点,门口传来敲门声。
“晚意小姐,您有什么想吃的吗?晚上先生回来陪您一起吃饭……”
江晚意沉默一瞬,随口说:“没有,您看着安排吧。”
江晚意下楼的时候,灯光有些昏暗。
她提着自己一些私人物品,来到了楼下,打算吃了这顿散伙饭就各奔东西。
裴斯承站在门关处,接着手里抱着一束黄玫瑰。
在看见江晚意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向他走近,想要惯性地去摸摸她的脸,却发现江晚意没有像往常一样,想要迎上来。
他顿在空中的手,顿时有些尴尬。
裴斯承收回手,皱眉问:“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
江晚意没有说话,看着他有些晃神,像是在通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裴斯承还以为是自己回来晚了,江晚意不开心,他意识想要将江晚意揽入怀中。
却被她的下一句话,刺痛了。
“斯承,我们结束了……”
江晚意推开裴斯承想要靠近的身子,嘴角扬起一抹笑。
她要趁一切都还没发生,她要自我救赎。
江晚意转身欲走,不料这时裴斯承忽而捉住了她的手。
他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眸光中带着戏谑和一点点的不敢置信:“你什么意思?”
江晚意红唇妖艳,一张一合,字字诛心。
“您自己心里打着什么如意算盘,我一清二楚,不用我挑明吧……我跟你互许终身您把我当什么,不用我挑明了吧?”
裴斯承嗤笑一声,目光中有些许不屑。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我可以解释的!”
第12章
他似乎还想解释些什么,但是在接触到江晚意无所谓的目光时候。
才发现这些解释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江晚意突然想到记忆中,前几天,也曾听到过裴斯承和霁越的谈话,大概意思就是说,江晚意不过是他闲着无聊似的一只金丝雀罢了。
江晚意嘴角淡笑,一切她都不在乎了。
“您用不着跟我解释,我不过是您养的一只金丝雀罢了,开心时就逗两下,不开心就晾在一边。”
我的志向从来都不是做貌美的金丝雀。
“道不同不相为谋……”
江晚意一寸一寸地掰开他的手,向门口走去。
裴斯承攥紧拳,朝着她的背影喊道:“江晚意,你今天要是出了这个门,你和我就再也没关系了。”
江晚意只是挥手留下一句——“我求之不得……”
说完江晚意连头也没回地大步流星地就朝别墅外走去。
此时外头阳光正好,春风正茂。
……
跟随记忆回到宿舍后。8
江晚意的手机忽而收到一条信息。
是原主高中最好的朋友——王玉馨的。
因为考大学的时候,王玉馨出国了,因为时差昼夜颠倒的原因,他们也很久没有联系了。
江晚意颤抖地点开消息。
王玉馨:【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从一个很高的楼台上跳了下去,你最近的心理状态还好吗?】
江晚意看到这条消息微微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知道。
江晚意垂下眸子回复:【怎么可能,像我这样乐观的人,怎么可能跳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爱美了,跳楼会死得很难看的……】
说出这话后不知为何江晚意的心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悲凉。
是啊,她最爱美了,可是当时的她都已经忘了。
下一秒王玉馨的视频电话弹了出来,江晚意犹豫两秒最终还是接听了。
她对着视频调整了一个合适的微笑,生怕王玉馨看出什么。
原本高三那年王玉馨出国的时候,就不放心,经常担心江晚意在国内会被欺负,好在后面江晚意向她承诺绝对不会让人欺负自己才罢休。
最后一个人坐上了赴美国洛杉矶的机票,在那开始了她的留学生涯。
二人也就致辞断了联系。
电话接通的瞬间,江晚意看见了王玉馨那双放大的眉眼,她的头发染成了碧绿的,穿衣风格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江晚意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王玉馨眼角上扬,眉骨轻挑,嘴角若有若无地噙着一抹淡笑。
“怎么被姐迷花眼了?你不知道这边好多帅哥找我问inside呢?到时候给你推几个,你也别再惦记你哥了……反正你哥那个闷葫芦又不喜欢你……”
我哥?
江律封?
江晚意心间染上一丝失落。
“好,你在大学见到江律封了吗?”
顿时,王玉馨的面色变得有点难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讲还是不该讲。
最终她犹豫了一会说:“晚意,我告诉你个事,我们学校的八卦说,江律封跟一个公爵的女儿在一起了,并且他还申请了本校的博士,估计没个一年半载回不去……”
王玉馨是唯一一个知道原主喜欢江律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