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毒舌娇夫

发布时间:2025-05-19 15:15  浏览量:18

朝堂之上,金銮殿内,气氛凝重如铁。

"陛下,臣以为此次选秀劳民伤财,实非明君所为!"裴明远立于殿中,声音清朗如钟磬,却字字如刀,"先帝在位时曾言'俭以养德',如今国库空虚,北境战事未平,陛下却要广选秀女,臣斗胆直言——此乃昏君之举!"

满朝文武倒吸一口凉气。龙椅上的皇帝面色铁青,手指紧紧扣住扶手,指节泛白。

"裴爱卿,"皇帝咬牙切齿,"你可知'大不敬'三字怎么写?"

裴明远不卑不亢地拱手:"臣知。然臣更知'忠言逆耳'四字。陛下若因臣直言而治罪,臣甘愿领罚,只求陛下三思。"

朝堂一片死寂。几位老臣交换眼色,暗自摇头。这裴明远年纪轻轻便位居礼部尚书,才华横溢不假,可这张嘴也着实厉害,连皇帝都敢顶撞,难怪私下里百官都称他"毒舌尚书"。

皇帝冷哼一声:"退朝!选秀之事,容后再议。"

待皇帝拂袖而去,众臣这才松了口气。兵部尚书李大人凑到裴明远身边,低声道:"裴大人,您这脾气也该改改了,陛下毕竟是..."

"李大人此言差矣。"裴明远整理着衣袖,眼皮都不抬一下,"为臣者当直言敢谏,若都学那墙头草随风倒,朝廷还有何正气可言?"

李大人被噎得脸色发青,讪讪退开。裴明远视若无睹,大步流星走出殿门,留下一众官员面面相觑。

"这裴明远,真是..."户部侍郎摇头叹息。

"毒舌尚书,名不虚传啊。"有人小声附和。

夕阳西下,裴府门前。

"大人回来了!"门房高声通报。

裴明远刚踏入府门,脸上的冷峻便如冰雪消融。他快步穿过回廊,直奔后院。

"夫人呢?"他问迎面走来的丫鬟。

"夫人在花园赏花呢。"丫鬟抿嘴一笑,"大人今日回来得早。"

裴明远点点头,脚步不停。转过假山,便见一袭淡紫罗裙的女子正俯身嗅一朵牡丹,侧颜如画。

"雨柔。"他轻唤一声,声音温柔得与朝堂上判若两人。

姜雨柔转过身来,杏眼微瞪:"裴大人今日下朝倒早,莫不是又把陛下气得提前散朝了?"

裴明远讪笑,上前握住妻子的手:"夫人说笑了。今日...确实与陛下有些争执。"

"我就知道。"姜雨柔抽回手,佯装生气,"早晚有一天你要被贬官流放,到时候我可不管你。"

"夫人舍得?"裴明远凑近,眼中满是讨好,"我若被贬,谁给夫人熬那冰糖雪梨汤?谁给夫人画眉梳发?"

姜雨柔忍不住笑出声:"堂堂礼部尚书,成日里净学这些讨好人的本事,也不怕人笑话。"

"在夫人面前,我甘愿做个小娇夫。"裴明远说着,竟真的一把抱住姜雨柔的腰,将头靠在她肩上,"今日朝堂上受气,夫人可要好好安慰我。"

姜雨柔哭笑不得,轻拍他的背:"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还撒娇。我让厨房备了你爱吃的清蒸鲈鱼,快洗手用膳吧。"

"夫人最好了。"裴明远直起身,眼中满是柔情,哪里还有半分朝堂上的凌厉。

这一幕若让朝中同僚看见,怕是要惊掉下巴——那个言辞犀利、连皇帝都敢顶撞的裴尚书,在家中竟是这般模样。

晚膳后,裴明远亲自端来一碗冰糖雪梨汤:"夫人近日嗓子不适,我特意熬的,趁热喝。"

姜雨柔接过,小啜一口,甜而不腻,温度恰好。她抬眼看他:"你亲自熬的?"

"自然。"裴明远得意道,"夫人的口味我最清楚,多一分糖嫌腻,少一分则淡。"

姜雨柔心头一暖。谁能想到,这个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男子,竟会为她下厨熬汤,还如此用心。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明日是我父亲的寿辰,你可别忘了备礼。"

裴明远笑道:"早备好了。上好的龙井,还有一方端砚,岳父大人必定喜欢。"

姜雨柔点点头,忽然感慨:"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我们成亲都两年了。"

裴明远握住她的手:"是啊,想当初夫人对我可是避之不及呢。"

回忆涌上心头,姜雨柔不禁莞尔。

那还是三年前的事。春日的京城,街上行人如织。

姜雨柔刚从绸缎庄出来,手中抱着新买的布料,正盘算着回去给父亲做件新衣。忽然一辆马车疾驰而过,溅起路边积水,将她裙摆尽数打湿。

"停车!"姜雨柔气得大喊。

马车果真停下,车帘掀起,露出一张俊朗却冷淡的脸:"何事?"

"你的马车溅湿了我的衣裙,难道不该道歉吗?"姜雨柔直视对方,毫不退让。

男子皱眉打量她一眼:"姑娘站在路边本就不妥,何况我的车夫已经按了铃铛。"

"按铃便可横冲直撞?这是哪家的规矩?"姜雨柔冷笑,"看公子衣着华贵,想必是世家子弟,却连基本礼数都不懂,真是白瞎了这身好衣裳!"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沉下脸:"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我赶着上朝,没空与你纠缠。"说罢甩下车帘,命车夫继续前行。

姜雨柔气得跺脚,记住了那马车上的家徽——一只展翅的鹤。

她没想到,三日后父亲将她叫到书房,说为她定下了一门亲事。

"对方是礼部尚书裴明远,年轻有为,家世清白。"姜父喜形于色,"这门亲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姜雨柔如遭雷击:"礼部尚书?就是那个...毒舌尚书?"

"什么毒舌!"姜父呵斥,"裴大人直言敢谏,是朝廷栋梁。你嫁过去是福气!"

"我不嫁!"姜雨柔想起那日马车上的冷面男子,心中抗拒,"他傲慢无礼,目中无人..."

姜父沉下脸:"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任性!裴家已经下了聘礼,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六。"

姜雨柔哭着跑回闺房,却也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姜家虽也是官宦世家,但近年来式微,能与当红尚书联姻,对家族大有裨益。

婚期转眼即至。新婚之夜,姜雨柔坐在喜床上,心如死灰。

房门被推开,裴明远走了进来。他没有立刻掀盖头,而是先倒了杯茶放在姜雨柔手边。

"夫人想必口渴了。"他的声音出奇地温和,"今日繁琐礼仪,辛苦你了。"

姜雨柔一怔,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她没动那杯茶,也没说话。

裴明远轻叹一声,自己掀开了盖头。烛光下,姜雨柔泪痕未干的脸庞让他心头一紧。

"那日街上相遇,是我失礼了。"他低声道,"后来得知你是姜家小姐,我便派人打听,才知道你精通诗书,性情率真...我向令尊提亲,是真心实意。"

姜雨柔抬眼看他,不敢相信这番话出自那个冷面尚书之口。

"你不必假惺惺。"她冷声道,"我知道你们这些高官娶妻,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巩固权势。"

裴明远摇头:"若只为权势,我大可选更高门第。我是..."他顿了顿,"我是被你吸引了。那日你当街斥责我的样子,让我难忘。"

姜雨柔将信将疑。裴明远也不强求,只道:"日久见人心。夫人且看我日后表现。"

说罢,他竟转身走向门外:"今晚我去书房睡。夫人好好休息。"

姜雨柔愣住了。她原以为会面对一个强势霸道的丈夫,没想到...

第二日清晨,姜雨柔被一阵香气唤醒。推门一看,裴明远正亲自端着早膳站在门外。

"不知夫人喜欢什么,我让厨房各样都准备了些。"他笑容温和,哪有半分朝堂上的凌厉。

姜雨柔心头微动,默默接过托盘。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裴明远待她极好,从不强迫她做任何事,反而处处以她为先。他记得她所有喜好,甚至学着下厨为她熬汤煮粥。朝堂上那个言辞犀利的裴尚书,在家中对妻子却是百依百顺,温柔体贴得像个"小娇夫"。

渐渐地,姜雨柔的心墙被一点点融化...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裴明远的声音将姜雨柔拉回现实。

她看着眼前这个在外威风八面、在家却对她撒娇耍赖的男子,心中满是柔情。

"我在想..."姜雨柔故意板起脸,"明日去给我父亲祝寿,你可要收敛些,别又毒舌得罪人。"

裴明远立刻做委屈状:"夫人冤枉我。我在岳父面前一向乖巧,哪敢造次?"

"是吗?"姜雨柔挑眉,"上回我表哥夸你书法好,你却说他的字'如蚯蚓爬行',气得他当场离席。"

"那是实话实说嘛..."裴明远小声嘀咕,见妻子瞪眼,连忙改口,"夫人教训的是,明日我一定谨言慎行,做个乖女婿。"

姜雨柔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这张嘴啊...也就我能治得了你。"

裴明远顺势将她搂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是啊,我这一生,就服夫人管。"

月光如水,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姜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今日是姜父五十大寿,京中达官贵人几乎悉数到场。

姜雨柔站在厅门口迎客,不时望向门外。裴明远说去取寿礼,怎么还不回来?

"表妹这是在望穿秋水啊?"一个带着酒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雨柔转头,看见表哥赵明德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表哥说笑了。"姜雨柔勉强一笑。这位表哥向来眼高于顶,自从她嫁给裴明远后,更是明里暗里没少说酸话。

赵明德晃着酒杯:"听闻裴大人在家中对表妹言听计从,今日我倒要看看,这朝堂上叱咤风云的'毒舌尚书',在家是否真如传言般是个'小娇夫'。"

姜雨柔脸色微变,还未答话,忽听门外一阵骚动。

裴明远大步流星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抬着一株半人高的红珊瑚树。那珊瑚通体赤红,枝丫舒展如真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顿时引来一片惊叹。

"岳父大人,"裴明远恭敬行礼,"小婿寻得这株南海珊瑚,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姜父喜得合不拢嘴,连声道好。众宾客纷纷围上前观赏这稀世珍品,赞叹声不绝于耳。

赵明德酸溜溜地道:"裴大人好大手笔。只是不知这礼物是真心孝敬岳父,还是做给旁人看的?"

厅内霎时一静。所有人都听出了这话中的挑衅之意。

裴明远却不恼,反而微微一笑:"赵公子此言差矣。孝心岂能用金银衡量?只是岳父喜好珍奇,小婿才尽力寻来。若论真心..."他转向姜雨柔,眼中柔情似水,"夫人最知我心。"

姜雨柔心头一热,没想到他会在众人面前如此表态。

赵明德被噎了一下,不甘心地又倒满一杯酒:"久闻裴大人辩才无碍,今日有幸,不如对饮几杯?"

姜雨柔暗叫不好。她这表哥酒量极佳,分明是想灌醉裴明远看他出丑。正要出言阻止,却见裴明远已经接过酒杯。

"赵公子盛情,却之不恭。"裴明远一饮而尽,姿态潇洒。

酒过三巡,赵明德面色泛红,言语越发肆无忌惮:"裴大人,听说你在家中被表妹管得服服帖帖,连皇上赐的美人都敢拒绝,可是真的?"

满座哗然。这话不仅涉及私密家事,更暗指裴明远抗旨不遵,可谓诛心之论。

姜雨柔气得手指发抖,正要起身,却被父亲暗中按住。这种场合,她若出面维护丈夫,反倒坐实了"悍妇"之名。

裴明远放下酒杯,不紧不慢地道:"赵公子此言,我倒要请教——夫妻恩爱,相敬如宾,何来'管束'一说?至于皇上赐美..."他忽而一笑,"皇上知我心意,不过玩笑试探罢了。若真有意赐婚,岂会因臣子推辞而作罢?赵公子这是在质疑皇上吗?"

赵明德脸色大变:"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至于惧内嘛,"裴明远环视众人,坦然道,"我确实惧内。惧夫人操劳过度,惧夫人心情不悦,惧夫人身子不适。这等'惧',在座哪位丈夫没有?"

一席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几位年长的官员更是抚掌赞叹:"裴大人真性情中人也!"

姜雨柔望着丈夫在众人面前坦然承认"惧内",不但不以为耻,反而引以为荣,心中感动无以复加。朝堂上那个言辞犀利的"毒舌尚书",此刻为了维护她的名声,宁愿自损形象。

赵明德恼羞成怒,还要再说什么,忽听"咔嚓"一声脆响。众人抬头,只见厅中央那盏巨大的琉璃灯架摇摇欲坠——原来是小厮擦拭时碰松了挂钩。

"小心!"裴明远厉声喝道。

灯架轰然坠落,正朝着姜雨柔所在的方向砸来。电光火石间,裴明远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妻子猛地推开,自己却被灯架边缘刮到,滚烫的灯油泼洒在他右臂上。

"明远!"姜雨柔惊呼,扑上前去。

厅内乱作一团。裴明远却只是皱了皱眉,安抚地握住妻子的手:"没事,一点小伤。"

姜雨柔看着他被烫得通红的手臂,心疼得眼泪直打转:"还说没事!都起泡了!"

回府的马车上,姜雨柔坚持要亲自为丈夫包扎。她小心翼翼地用银针挑破水泡,再敷上清凉的药膏,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疼吗?"她轻声问,眼眶还是红的。

裴明远摇头,目光温柔:"有夫人亲手照料,再疼也值得。"

姜雨柔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他:"今日...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维护我,也谢谢你..."她声音渐低,"救了我。"

裴明远用没受伤的左手轻抚她的脸颊:"傻瓜,你是我妻子,我不护你护谁?"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姜雨柔心中最后一道锁。她忽然倾身向前,轻轻靠进丈夫怀里。

裴明远浑身一僵,随即小心翼翼地环抱住她,像捧着稀世珍宝。

"雨柔?"他轻声唤道,声音有些发颤。

"嗯?"

"我...我可以亲你吗?"

姜雨柔耳根发热,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裴明远的唇轻轻落在她额头上,如蜻蜓点水,却让两人心跳如鼓。成亲两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

"其实..."裴明远低声坦白,"那日在街上,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你站在那里,裙摆湿了也不退缩,眼睛亮得像星星..."

姜雨柔抬头看他:"那你当时还那么凶?"

"我...我不知如何表达。"裴明远难得露出窘态,"后来打听到你是姜家小姐,我高兴得一夜没睡,第二天就上门提亲了。"

姜雨柔噗嗤一笑:"原来堂堂'毒舌尚书',也会为情所困?"

"在你面前,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尚书。"裴明远认真道,"只是爱慕你的普通男子罢了。"

两人相视而笑,心意相通。马车微微摇晃,像是载着满满的幸福驶向远方。

然而好景不长。三日后,裴明远下朝回来,脸色异常凝重。

"怎么了?"姜雨柔递上一杯热茶,关切地问。

裴明远沉声道:"北戎派使者来京,要求娶公主和亲,否则就要大举进犯。"

姜雨柔倒吸一口冷气:"皇上答应了?"

"朝中分两派。主和派认为应当和亲,主战派则主张出兵。"裴明远揉了揉太阳穴,"我...我当庭反对和亲,说这是辱国之举。"

姜雨柔太了解丈夫的性格了:"你是不是还说了更难听的话?"

裴明远苦笑:"我说...若皇上执意送女求和,与卖女求荣何异?"

"你!"姜雨柔又惊又怒,"这话也敢说?"

"皇上当场摔了茶杯,命我闭门思过。"裴明远握住妻子的手,"我怕...这次可能会被贬官。"

姜雨柔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贬就贬吧。大不了我们回江南老家,你开个私塾教书,我刺绣贴补家用。"

裴明远惊讶地看着她:"你不怨我?"

"我嫁的是你这个人,不是礼部尚书这个官职。"姜雨柔柔声道,"你有你的原则,我为你骄傲。"

裴明远眼眶微红,将妻子紧紧搂入怀中。

祸不单行。次日清晨,姜家老管家慌慌张张跑来报信:姜父被御史台带走,罪名是十年前一桩旧案——当时姜父任户部侍郎时,曾批过一笔军饷,如今那笔银子去向成谜,涉嫌贪墨。

"不可能!"姜雨柔脸色煞白,"父亲为人清廉,绝不会做这种事!"

裴明远眉头紧锁:"这是有人要整姜家。岳父刚正不阿,在朝中树敌不少。"

姜雨柔急得团团转:"怎么办?父亲年事已高,怎能受得了牢狱之苦?"

裴明远沉思片刻,忽然道:"我记得岳父曾说过,当年所有文书都有存档。若能找到原始批文,或可证明清白。"

"可那些档案都在户部库房,寻常人哪能进去查?"

"我有办法。"裴明远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即便被贬官,我现在还是礼部尚书,有权调阅六部文书。"

姜雨柔抓住他的手:"太危险了!若被人发现你插手此案..."

"为了岳父,也为了你,值得一试。"裴明远轻吻她额头,"不过我需要你帮忙。"

"我?我能做什么?"

"你记得赵明德吗?他现在在户部任职,掌管档案室钥匙。"裴明远压低声音,"我需要你约他出来,拖住他两个时辰。"

姜雨柔脸色一变:"你要我...使美人计?"

裴明远摇头:"不,只是利用他对你的心思。你只需请他喝茶叙旧,表现出对现状的不满...剩下的交给我。"

姜雨柔咬了咬唇,最终点头:"好。为了父亲,我做什么都愿意。"

裴明远深深看她一眼:"今晚行动。无论成功与否,记住——我爱你。"

这句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姜雨柔心头一颤。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丈夫在交代后事一般。

"明远,"她紧紧抱住他,"你一定要小心。"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即将到来的黑夜,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暮色四合,姜雨柔对镜整理妆容,手指微微发抖。铜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眼中却藏着决然。

"夫人,赵公子已经到了,在前厅等候。"丫鬟轻声禀报。

姜雨柔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那封伪造的家书——裴明远模仿她的笔迹所写,约赵明德在茶楼一叙,字里行间透露出对婚姻的不满。

"告诉老爷,我去了。"她对门口的小厮道,这是与裴明远约定的暗号,表示计划开始。

茶楼雅间,赵明德早已等候多时。见姜雨柔进来,他眼前一亮,急忙起身相迎:"表妹今日怎么想起约我?"

姜雨柔强忍厌恶,露出一丝愁容:"家中烦闷,想找表哥说说话。"

赵明德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殷勤地斟茶:"可是与裴大人有了龃龉?"

姜雨柔低头不语,半晌才轻声道:"他...他待我冷淡,成日只顾朝政..."说着,眼圈微红,演技逼真得连她自己都吃惊。

"早知如此!"赵明德拍案而起,"当初我就说那裴明远不是良配!表妹花容月貌,他竟不知珍惜!"

姜雨柔偷瞄了一眼窗外天色——裴明远此刻应该已经潜入户部了。她必须再拖住赵明德至少一个时辰。

"表哥如今在户部任职,想必很得重用?"她转移话题,故作崇拜状。

赵明德果然上钩,滔滔不绝地吹嘘起来。姜雨柔一边应付,一边在心中计算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坐针毡。

户部档案室外,裴明远身着夜行衣,隐在暗处。见守卫交接完毕,他轻巧地翻窗而入,落地无声。

档案室幽深昏暗,尘封的卷宗堆积如山。裴明远直奔"景元七年军饷"分类,手指快速掠过一排排卷轴。

"在哪里..."他额头沁出细汗。忽然,一个标记着"绝密"的漆盒映入眼帘。

打开漆盒,里面正是当年姜父审批的那笔军饷记录。裴明远快速浏览,眼中精光一闪——批文上清楚记载,银两最终拨给了时任兵部侍郎的赵明德之父赵嵩!

"果然如此!"裴明远冷笑。赵嵩当年负责军饷发放,却中饱私囊,如今反咬姜父一口。

他正要将证据收好,忽见盒底还有一封火漆密信。拆开一看,裴明远瞳孔骤缩——

信中赫然写着姜雨柔的真实身份!她竟是十年前被满门抄斩的忠臣林远山之女,姜父冒死将她救出,以亲生女儿名义抚养长大。而当年构陷林家的主谋,正是如今的赵丞相!

"原来如此..."裴明远恍然大悟。赵家父子陷害姜父,不仅为掩盖贪污罪行,更是要斩草除根!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裴明远迅速将证据塞入怀中,刚欲翻窗,大门已被推开——

"裴大人深夜造访户部,有何贵干啊?"赵丞相阴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十几名侍卫已将出口团团围住。

茶楼里,姜雨柔正焦急万分。已过两个时辰,赵明德开始不耐烦了。

"表妹若无事,我该回衙门了。"他起身欲走。

就在此时,茶楼外一阵骚动。姜雨柔探头望去,只见一队官兵押着一个人匆匆而过——那人身形,像极了裴明远!

"夫君!"她失声惊呼,不顾一切冲下楼去。

赵明德脸色大变,急忙追赶:"表妹!别去!"

姜雨柔奔至街上,却已不见人影。路旁小贩低声道:"方才那是礼部裴大人,被赵丞相亲自拿住,说是夜闯户部偷盗机密..."

姜雨柔如坠冰窟。计划败露,丈夫被捕,父亲仍在狱中...她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表妹,此事非同小可..."赵明德追上来,语气却掩不住得意,"裴明远这是自寻死路!"

姜雨柔猛地转身,眼中寒光乍现:"是你们设计陷害我父亲,现在又抓我丈夫...赵明德,你们赵家好狠毒的心肠!"

赵明德被她的眼神震慑,后退半步:"你...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姜雨柔冷笑,"包括十年前那笔军饷的下落,包括...我的真实身世。"

赵明德脸色瞬间惨白:"不可能!那个秘密除了我父亲和..."

"和当年参与构陷林家的同党。"姜雨柔步步紧逼,"赵明德,你以为抓了我丈夫就能掩盖真相?"

"你...你..."赵明德语无伦次,突然厉声道,"来人!把姜氏也拿下!"

几名赵府家丁冲上前来。姜雨柔早有准备,从袖中掏出一把粉末撒向赵明德眼睛,趁乱钻入人群。这是裴明远教她的脱身之法——胡椒粉混合辣椒粉,中者涕泪横流。

相府地牢,裴明远被铁链锁在墙上,衣衫破碎,嘴角带血,却依然挺直脊背。

"裴大人何必硬撑?"赵丞相把玩着从裴明远身上搜出的证据,"交出这些,你活不过今晚。"

裴明远冷笑:"赵相国好大的威风。不过..."他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你以为我只有这一份证据?"

赵丞相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我夫人此刻应该已经进宫面圣了。"裴明远直视对方,"带着另一份证据,以及...林远山冤案的真相。"

"胡说!"赵丞相拍案而起,"那丫头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慌张跑来:"相爷!不好了!姜氏闯宫,皇上召您立刻入宫觐见!"

赵丞相面如死灰,恶狠狠地瞪了裴明远一眼:"你以为这样就能翻盘?林家案子是先皇钦定,皇上岂会为了一个女子推翻先皇决议?"

裴明远笑而不语,眼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

金銮殿上,姜雨柔跪伏在地,双手呈上一封泛黄的血书——这是她贴身携带多年的信物,姜父告诉她,这是生父林远山临终前所写,详述被冤经过。

"陛下,民女本名林婉,乃前兵部尚书林远山之女。"姜雨柔声音哽咽却不失坚定,"家父蒙冤而死,全族被灭,幸得姜大人冒死相救..."

皇帝神色凝重地翻阅血书,眉头越皱越紧。

赵丞相匆匆赶到,见状立刻高呼:"陛下!此女妖言惑众,其父谋逆之罪先皇早有定论!"

"是吗?"皇帝冷冷道,"那这份赵嵩贪污军饷的证据,又当如何解释?"说着,将裴明远找到的批文掷于地上。

赵丞相跪地捡起,双手发抖:"这...这是伪造的!"

"伪造?"皇帝冷笑,"上面可有姜卿和赵嵩的亲笔签名和印章!还有,裴卿在何处?"

侍卫押着遍体鳞伤的裴明远上殿。姜雨柔见他惨状,心如刀绞,却强忍泪水——此刻不是软弱的时候。

裴明远虽受酷刑,仍一丝不苟地行礼:"臣参见陛下。"

"爱卿受苦了。"皇帝叹息,"你夜闯户部,本是大罪,但念在是为查案..."

"陛下!"赵丞相急道,"裴明远目无王法,理应严惩!"

"目无王法的是你赵家!"裴明远突然厉声道,"贪污军饷,构陷忠良,如今又栽赃姜大人!赵相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朝堂上一片哗然。多位大臣纷纷出列,要求彻查此案。

皇帝沉吟片刻,突然问道:"姜氏,你可有证据证明自己确是林远山之女?"

姜雨柔深吸一口气,从颈间取下一枚玉佩:"此乃林家祖传玉佩,内侧刻有林氏族徽。另外..."她抬起左臂,露出一个火焰形胎记,"林家女子皆有此记,陛下可查当年案卷验证。"

老太监匆匆取来案卷核对,果然相符。皇帝长叹一声:"林爱卿...是朕对不起你..."

三日后,圣旨下:

赵嵩贪污军饷,欺君罔上,革职查办;赵丞相构陷忠良,伪造证据,赐白绫自尽;姜父官复原职,加封太子少保;林远山平反昭雪,追封忠勇侯;姜雨柔恢复林氏身份,可承袭父亲爵位;裴明远忠直敢谏,擢升为太子太傅。

至于赵明德,因揭发父亲罪行有功,免于死罪,流放边疆。

出宫那日,阳光明媚。裴明远伤势未愈,却坚持亲自背姜雨柔上马车——她在闯宫时为表决心,曾跪行百阶,膝盖血肉模糊。

"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姜雨柔羞红了脸。

"看就看。"裴明远不以为意,"我背自己夫人,天经地义。"

周围官员纷纷侧目——谁能想到,朝堂上叱咤风云的裴太傅,在家竟是这般宠妻无度?

马车上,姜雨柔小心地为丈夫擦拭伤口,轻声道:"现在你知道我的身世了...不后悔娶我吗?"

裴明远握住她的手:"我娶的是你这个人,与你是谁的女儿无关。"顿了顿,又笑道,"不过现在我得称你一声'侯爷'了。"

姜雨柔噗嗤一笑,靠在他肩上:"没有你,我找不回这个身份,父亲也难逃此劫...明远,谢谢你。"

"夫妻之间,何必言谢?"裴明远轻吻她发顶,"倒是你,跪行百阶...傻不傻?"

"只要能救你和父亲,千阶万阶我也跪得。"姜雨柔抬头看他,眼中满是柔情,"从前我不懂何为夫妻一体,如今明白了——福祸与共,生死相依。"

裴明远心中激荡,正欲言语,马车忽然一顿。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大人,府上到了。"

裴府门前,姜父早已等候多时。见女儿女婿平安归来,老泪纵横。

"父亲!"姜雨柔扑入父亲怀中,泪如雨下。

姜父拍着女儿后背,对裴明远深深一揖:"贤婿大恩,没齿难忘。"

裴明远连忙还礼:"岳父言重了。都是一家人..."

正说着,宫中太监又至,宣读了另一道圣旨:因北境战事紧张,皇帝决定采纳裴明远建议,派兵出征,不再和亲。

"恭喜裴大人!"太监谄笑道,"皇上说了,多亏您当初直言敢谏,才没酿成大错。"

送走太监,裴明远与姜雨柔相视一笑。历经此番劫难,他们不仅洗刷了冤屈,更在生死考验中确认了彼此的心意。

当夜,裴府张灯结彩,庆祝劫后余生。宴席散后,裴明远抱着姜雨柔回到寝房,小心翼翼地为她膝盖上药。

"疼吗?"他轻声问,眼中满是心疼。

姜雨柔摇头,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有夫君在,不疼。"

红烛高烧,映照着两人交握的手。窗外明月如盘,仿佛也在见证这段历经磨难却愈发坚定的感情。

从今往后,无论是朝堂风云还是家宅琐事,他们将永远并肩而立,再不分离。

----番外----

春日的东宫书房内,一声脆响格外刺耳——太子又将砚台摔在了地上。

"太傅,这些之乎者也的实在无趣,不如我们去骑马吧!"十五岁的太子眨着眼,一脸期待地看着裴明远。

若是从前,裴明远定会板起脸来一通训斥。但如今,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捡起砚台,轻叹一声:"殿下可知这砚台的来历?"

太子撇嘴:"不过一块石头罢了。"

"此乃端溪老坑砚,是先帝赐予您祖父的。"裴明远指尖轻抚砚台边缘的一道裂痕,"这里,是当年北戎刺客行刺时,先帝用此砚击退敌人留下的。"

太子眼睛一亮:"真的?"

"臣岂敢妄言?"裴明远正色道,"治国如用砚,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内有乾坤。殿下若连砚台都不愿了解,又如何了解这江山社稷?"

太子若有所思地接过砚台,难得安静下来。

下朝后,几位同僚围着裴明远讨教。

"裴大人,太子顽劣是出了名的,怎么到了您这儿就服服帖帖?"礼部侍郎好奇道。

裴明远笑而不答。其实方法很简单——把治国道理藏在故事里。这是姜雨柔教他的:"对孩子不能光讲大道理,要寓教于乐。"

想到妻子,他眼中不自觉泛起温柔。自从半年前升任太子太傅,公务更加繁忙,但只要有空,他必定早早回府陪她。

"裴大人这是思家了?"同僚打趣道。

裴明远坦然点头:"内子有孕在身,下官确实挂念。"

众人会心一笑。谁不知道裴太傅是出了名的"宠妻狂魔"?自姜雨柔怀孕后,他更是变本加厉,连皇上都特许他不必参加晚朝。

裴府后院,姜雨柔正靠在软榻上小憩。五个月的身孕让她腰酸背痛,怎么躺都不舒服。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按上她的后腰。

"又难受了?"裴明远不知何时回来了,正跪在榻边为她按摩。

姜雨柔舒服地叹了口气:"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太子功课完成得好,皇上特许我提前回来。"裴明远手法娴熟地揉捏着她的腰部,"厨房炖了燕窝,一会儿记得喝。"

姜雨柔转身看他,忽然皱眉:"你眼睛怎么红了?"

裴明远下意识揉了揉眼:"没事,就是..."

"你又去厨房了是不是?"姜雨柔又好气又心疼,"不是说好了让厨娘做吗?油烟伤眼,你..."

"可夫人就爱吃我做的酸辣汤。"裴明远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声辩解,"我看你这几日胃口不好..."

姜雨柔心头一热。自她有孕以来,裴明远简直把她当瓷娃娃供着。每日变着法子做她爱吃的,夜里只要她一动就会惊醒问是不是不舒服,连梳头这种事都要亲力亲为。

"傻子。"她轻抚丈夫的脸,"朝廷重臣天天围着灶台转,传出去像什么话?"

裴明远不以为意:"我乐意。再说..."他忽然神秘一笑,"今日我在厨房发明了新菜式,保准你喜欢。"

晚膳时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在面前。姜雨柔尝了一口那道"翡翠白玉汤",眼前一亮:"这是什么?清爽开胃,真好喝!"

"黄瓜榨汁做汤底,加上嫩豆腐和虾仁。"裴明远得意道,"既清淡又有营养,最适合孕妇。"

一旁伺候的丫鬟们掩嘴偷笑。谁能想到,朝堂上那个言辞犀利的裴太傅,在家竟是这般模样?

就寝前,裴明远照例为妻子读诗。他的声音清朗悦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动人。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姜雨柔靠在他肩上,忽然感觉腹中一动。"哎呀!"她惊呼,"孩子踢我了!"

裴明远立刻放下书册,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妻子隆起的腹部。当感受到那轻微的动静时,他眼中瞬间涌出泪光。

"他...他在跟我打招呼吗?"堂堂太子太傅,此刻激动得语无伦次。

姜雨柔柔声道:"说不定是个调皮的小千金呢。"

"都好,都好。"裴明远将妻子轻轻搂住,"只要是我们的孩子,都好。"

月光透过窗纱,洒在这对相拥的夫妻身上,静谧而美好。

好景不长。初夏的一个傍晚,裴明远匆匆回府,面色凝重。

"怎么了?"姜雨柔正在绣小孩的肚兜,见状心头一紧。

裴明远握住她的手:"北境急报,戎族大举进犯,连破三城。皇上...决定御驾亲征。"

姜雨柔手中的针线掉落在地:"什么时候出发?"

"三日后。"裴明远声音低沉,"皇上命我随行。"

房间一时寂静。姜雨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她知道丈夫身为太子太傅,随驾出征责无旁贷。可她现在怀着七个月的身孕...

"你放心。"裴明远看出她的担忧,"我已安排岳父大人来府中照料。太医每月都会来诊脉,产婆也提前找好了..."

他说得详尽,显然已经考虑周全。但越是这样,姜雨柔心里越难受——他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考虑自己要在战场上面对怎样的危险。

"一定要去吗?"她最终忍不住问,"你现在是文官,又不是武将..."

裴明远轻叹:"皇上点名要我随行,一是因为我熟悉北境情况,二来..."他苦笑,"大概是想有人能在关键时刻直言劝谏吧。"

姜雨柔知道无法改变,只能紧紧抱住丈夫,仿佛这样就能把他留住。

出征前夜,裴府后院的桂花树下,裴明远亲手泡了一壶姜雨柔最爱的菊花茶。

"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这喝茶吗?"姜雨柔轻声问。

裴明远点头:"那时我们成亲才三个月,你对我还是客客气气的。"

"谁让你那时候装得那么正经。"姜雨柔嗔怪道,"谁知道堂堂礼部尚书,背地里是个爱撒娇的..."

话未说完,她突然哽咽。明日一别,再见不知何时。若是...若是有个万一...

"别哭。"裴明远轻拭她的泪水,"我答应你,一定平安回来。我还要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教他读书写字..."

"要是女儿呢?"

"那就教她琴棋书画。"裴明远笑道,"不过性子最好像你,又聪明又勇敢。"

姜雨柔靠在他肩上,感受着夏夜微凉的风。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离别在即,不安地动来动去。

"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她提议,"万一..."

"没有万一。"裴明远打断她,却还是思索片刻,"若是男孩,就叫裴安,寓意平安归来;若是女孩,就叫裴玥,取'月'之谐音,就像我们此刻共赏的这轮明月,无论相隔多远,看到的都是同一个月亮。"

姜雨柔点头,将这两个名字牢牢记在心里。

夜深了,裴明远坚持要背妻子回房。虽然她身子沉重,但他走得很稳,仿佛背的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我重不重?"姜雨柔搂着他的脖子小声问。

"轻得很。"裴明远笑道,"等你生产后,我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回到房中,姜雨柔执意为丈夫整理行装。她在每件衣服里都缝了平安符,又准备了一大包药丸——有治风寒的,有止泻的,有止血的...

裴明远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喉头发紧。他知道,这些准备背后,是她无法言说的担忧。

"雨柔。"他轻唤,"别忙了,来陪我说说话。"

烛光下,两人相拥而卧,却都毫无睡意。这一夜,他们说了比成亲以来任何时候都多的话,从初遇时的误会,到婚后的点点滴滴,再到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东方泛白时,裴明远轻吻妻子的额头:"睡会儿吧,我走时就不叫醒你了。"

姜雨柔假装睡着,听着丈夫轻手轻脚地起身、穿衣、最后在床前驻足良久。当关门声轻轻响起,她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浸湿了枕巾。

裴明远走后,姜雨柔强打精神,每日读书绣花,给腹中孩子讲故事,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对丈夫的思念。

姜父心疼女儿,时常过府陪伴。这一日,他带来边关捷报。

"明远献策,我军大胜,收复了两座城池!"姜父喜形于色,"皇上龙颜大悦,说要重赏他呢!"

姜雨柔刚要高兴,突然腹中一阵剧痛。"啊!"她捂住肚子,"父亲...我...我可能要生了..."

姜父大惊失色,连忙唤来产婆和太医。整个裴府顿时忙作一团。

生产比预想的艰难。姜雨柔痛了一天一夜,几乎力竭。在最痛苦的时刻,她紧握着裴明远留下的一块玉佩,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力量。

"夫人再加把劲!看到孩子的头了!"产婆鼓励道。

当第一声婴儿啼哭响起时,姜雨柔泪如雨下。是个男孩!还没等她喘口气,产婆又惊呼:"还有一个!是个千金!"

龙凤胎!姜雨柔又惊又喜,虚弱地问:"孩子们...都好吗?"

"好着呢!"产婆喜滋滋地将两个襁褓抱到她面前,"小公子五斤六两,小千金四斤八两,虽然小了点,但都很健康!"

姜雨柔看着两个红扑扑的小脸蛋,心中满是柔情。她轻轻碰触孩子们的小手:"这是你们的爹爹给你们取的名字...裴安,裴玥..."

三日后,姜雨柔能下床了,第一件事就是让父亲代笔给裴明远写信。她口述,姜父执笔,将生产的详细过程和孩子们的样貌描述得栩栩如生。

"再加一句..."姜雨柔轻声道,"我和孩子们等他回家。"

信使快马加鞭赶往边关。与此同时,另一封捷报也正飞驰入京——北戎大败,愿意臣服纳贡,大军不日将凯旋!

一个月后,京城万人空巷,百姓争相迎接凯旋的军队。

姜雨柔却坐在府中,安静地给两个孩子喂奶。她身子还未完全恢复,不便出门,但更重要的是,她想把重逢的时刻留给他们一家人独享。

黄昏时分,府门外终于传来马蹄声。姜雨柔的心跳如鼓,抱着两个孩子站在廊下等候。

裴明远风尘仆仆地冲进院子,铠甲未卸,脸上还带着战场上的风霜。当他看到妻子怀中的两个襁褓时,脚步猛地顿住,竟不敢上前。

"过来看看你的孩子。"姜雨柔柔声唤道。

裴明远如梦初醒,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妻子面前。当他看清两个熟睡的小脸蛋时,这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男子汉,竟哭得像个孩子。

"他们...他们真好看..."他哽咽道,"像你..."

姜雨柔将其中一个孩子递给他:"抱抱你儿子。"

裴明远手足无措地接过,生怕弄疼了这个小小的生命。小裴安被惊动,睁开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面孔,竟没有哭闹。

"他认得你。"姜雨柔笑道,"你每天对着我肚子说话,他都记得你的声音。"

裴明远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又凑过去看女儿。小裴玥睡得正香,小嘴还吧嗒着,像是在做梦吃奶。

"辛苦了。"他深情地望着妻子,"谢谢你给我这么美好的礼物。"

姜雨柔靠在他肩上,一家四口在夕阳下紧紧相拥。历经分离,他们更加珍惜这团聚的时刻。

晚风轻拂,带来阵阵桂花香。裴明远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给孩子们的礼物。"

打开一看,是两枚精致的银锁片,上面分别刻着"平安喜乐"和"玥影成双"。

"在边关集市上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他们。"裴明远有些不好意思,"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很完美。"姜雨柔将锁片轻轻挂在孩子们的襁褓上,"就像我们一家人一样完美。"

夜幕降临,裴府点起了温暖的灯火。在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礼部尚书大人终于体验到了人生最平凡的幸福——与挚爱的妻儿共享天伦之乐。

从此以后,无论是朝堂风云还是家长里短,他们都将携手同行,共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