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兰回忆我的前半生16:使我感到川岛芳子的人情味,还是头一次
发布时间:2025-07-21 21:35 浏览量: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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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九四一年以来,我演的几乎全是日本电影,但我的身份仍然是满映的专属演员。
因此,在新京满映制片厂拍内景的机会就变得特别少,即使是拍外景或巡回演出慰问告一段落也很少回新京的满映总社,大多要回到北京的父母家。
山家亨仍在北京的“北支军”报道部工作,所以经常到我家来玩。
但那时他已经不是以前那样的“长腿叔叔”了。
从前他肯听我所倾诉的烦恼,哪管是一些琐碎的小事,也愿意为我出出主意。
可是不知何时这种关系倒了过来,反而要由我这个年岁小的人承担起他的恋爱参谋来了。
山家决不是一个美男子,但他却具有男子汉的风度,有些魅力。
他那落落大方,总是笑眯眯的姿态,倒有点中国的“大人物”风度。
回顾与他长期的交往,几乎没有看到过他穿军服,也许出于他那特殊的情报军官任务关系,他总是穿着特别定做的西服或高级面料的中国衣服。
头发也不像一般军人那样剃成秃子,而是留着长长的三七分开的漂亮分发。
为了保护他那因伤寒的后遗症而造成不太听使唤的腿,总是拄著一根手杖。
他尽管是个军人,却没有日本军人那种吹胡子瞪眼、强人所难的毛病,可能就因为有这些优点而受到了女性的欢迎。
每次同他见面,他和我商量的,肯定就是女人的问题。
我不大清楚他为什么要找我这个年岁小,而又缺乏恋爱经验的人来商量,也可能由于在山家的女人问题的背后,一定要关联着一个我们共同的熟人——川岛芳子的关系吧。
山家曾作为陆军士官学校的委托生在东京外国语学校(现在的东京外国语大学)学习汉语,回到松本联队以后,又跟川岛芳子直接学习,再加上在北京留学时期的磨炼,他的中国话好得几乎一点不带日本人的腔味。
我和山家之间的谈话,一般是用中国话和日语的混杂语,而在谈变爱问题时,就只用中国话。
山家有句象口头禅似的话——“日本的女人,简直使我不敢恭维,忸忸怩怩的,真不知她们在想什么?"
的确,有关他的风流韵事几乎全是中国女人,他不只跟女人交往,在他的公私交游关系中,也是中国人多于日本人,甚至他还在有意识地躲避日本人。
山家已结婚,生有一女。
夫人早亡后,他似乎已不想再结婚,过着安逸的独身生活,因而就流传出许多他与美女的桃色新闻。
但是,为什么他的对象又只限于中国人呢?
这是不是由于他的初恋情人川岛芳子是中国人的关系呢?
他们两个人的爱憎关系,在分离之后似乎仍在藕断丝连地继续着。
他曾抱怨说:“芳子真是个叫人摸不清她会干出什么的女人。有一次,我从司令部回到官舍一看;她给我来了个洗劫一空,趁我不在家的时候跑来,把我的东西全都用汽车给运走了。"
被她拿走的东西,不只是他那引为自豪的康泰斯和莱卡牌高级照相机,就连西服和内衣也都给收拾走了。
山家不得不苦笑着说:“倒也没什么,我再买新的也就罢了。你看,这不是我又重新买了这套西装和鞋子!”
在他们二人之间,这类事件似乎常常发生。
弄得他实在没办法时,就只好亲自在到川岛芳子家去取。
可是,只要去就正好掉进她的圈套,不只东西,就连山家的身体也不是简单地能要得回来的。
我回到北京的父母家时,顶多和女中时代的朋友见见面,或为了买东西同妹妹们到王府井大街和前门大街去逛逛,可几乎没有去过夜总会和舞厅。
即使是当地的头面人物举办的宴会也很少露面。
这是因为我讨厌和川岛芳子碰面。
由于川岛芳子误解了我和山家的关系,曾在夜总会和宴会席上造我的谣,说了一些莫须有的话。
而这种谣言又传到了我的耳里。
说什么:“李香兰这家伙,从她上中学的时代我就亲切地照顾她、疼爱她,可现在她却背叛了我。我给她买钢琴,甚至给她盖房子。一旦当了明星却不认人了。是我拜托山家让她到满映当明星的,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她明知我和山家的关系,可她还来偷我的男人,所谓恩将仇报,就是这么回事!”
据传说,川岛芳子有个惯用手法——当她要掩饰自己的丑态时,她就能无中生有地信口雌黄。
还听说,她利用和多田骏中将等军首脑部的老关系,曾多次以诈骗的手法提取了大量的金钱。
不错,我在中学时代利用暑假到天津去玩的时候,她曾“淑子、淑子”地疼过我,但送给我的东西也只有前面提到的那两件旗袍而已。
她完全误解了我与山家的关系。
当我多次为山家“参谋”他的恋爱对象过程中,才弄清了她误解的原因——当时,山家已和“满映女演员李明”打得火热,而川岛芳子只听到“满映女演员李某”就冒然断定是“满映女演员李香兰”而张冠李戴地把问题给混淆了。
东和商事的川喜多长政于一九三七年拍摄《东洋和平之道》(铃木重吉编剧导演)时,决定只起用中国演员,于是便在北京公开招募主角演员,从三百多人的应募者中录取了六名,其中有两名是女演员,一名是李明,另一名是白光。
由于李明会说标准的北京话,便被满映选送到新京。
李明身高约六尺、体态妖娆、皮肤白皙,是个略带冷淡感的美女,但脚有点毛病,在拍跑动的镜头时,总要用替身演员。
由于李明、白光都住在北京,所以就常到在北京主掌报纸、电影等宣传报道方面工作的山家公馆去玩。
后来李明和山家变成了情侣,而这个消息可能又传到川岛芳子的耳里。
川岛芳子是个一旦激动起来,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人。
他闻听传言,也不问青红皂白,就向宪兵队告密说:"山家少佐和李香兰之间的关系有些可疑。”
有一天,山家到我家来,和父亲闲谈之后,偕我到了王府井的饭馆,通常他总要以自己的恋爱史为“酒菜”一点一点地品味着老酒。
可是,这一天他却面带忧郁地说:
“今天我被宪兵队叫去,才知道他们那里收到一封无中生有的密告信。诬指李香兰和山家陷入一种不寻常的关系,说你从我那里刺探到日军的军事情报转给了中国的谍报人员,有‘通敌’嫌疑。这简直是拿人开玩笑。宪兵队也认为这是对我的诬陷,根本没有理睬,不过也带有讽刺意味地说:既然有种种谣言,你还是多多注意为好。从笔迹来看是川岛芳子写的。”
宪兵队当然也知道山家和李明同居的事,同时也知道告密者因弄错人而进行中伤,而且查明了告密者就是川岛芳子。
这件事也传到了北支派遣方面军司令多田骏中将的耳里。
多田中将过去曾任命川岛芳子———金璧辉为安国军司令,也曾为她当过庇护人,让她在天津以东兴楼营业来养活她那些有家难回的旧部下。
可是后来又传说川岛芳子称中将为“爸爸,”并利用中将的权威胡作非为。
时到如今,事已至此,川岛芳子对多田中将来说,不论在男女关系方面,还是在日军推进大陆战略方面,都成了令人讨厌的绊脚石,终于下了一道密令:“抹掉川岛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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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九四O年前后起,川岛芳子就来往于天津的东兴楼、北京的邸宅和日本的博多清流庄饭店之间,过着闷闷不乐的生活。
平素,她把东兴楼的经营委托给别人,自己闷居在北京的自宅,但有时也回到福冈,和日本右翼玄洋社头目头山满见见面。
她和大日本国粹大众党总载笹川良一的交往,似乎也是从这一时期开始的。
川岛和我在博多的清流庄饭店见面时,还曾请我说:“我和笹川哥哥将创设新的政治团体,淑子,你也来参加吧!”
山冈庄八所著《破天荒——人间笹川良一》(有朋社,一九七八年。以下略称《破天荒》)描写了笹川良一戏剧性的半生。
川岛芳子自从被笹川从多田中将的暗杀命令中拯救出来,就对他非常恋慕,当笹川回到九州后,她也随其后飞到九州。
但书中叙述的情况,却与我从山家那里直接听到的,有些出入。
山家说:
“芳子写了一份批判日军在中国大陆行动的文章,分别投给东条英机、松冈洋右、头山满等日本政界和军界的大人物,主张纠正对华政策,立即和蒋介石谈判讲和。她在文章中对多田中将给予了极其严厉的责难,这种责难当然包含着由于多田中将不再理睬和疏远了她的私怨,但在文章中却也充满了她个人对日本军队所产生的失望心情。这样一来,中将便认为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就会带来越来越多的麻烦。于是才下决心“抹掉她”,而且命令我去执行这项命令。中将明明知道我和芳子的往日关系,还要我去执行,可能是故意整治我吧!”
据说这时的川岛芳子已和多田中将闹掰,而和一个叫田宫的参谋鬼混起来,也有人传说她是个双重间谍,成了“北支军”伤脑筋的人。
特别是对多田中将来说,如果她的投诉,真的被日本国的陆军总部采纳,就有可能使自已身受其害,所以,才下决心“抹掉她”。
山家还说:
“她把军部搅和得太过分了,也给我添了许多麻烦。但命令我去‘抹掉她’,也确实不忍心下手,到底有过一段情意,更何况是清朝肃亲王的王女、满洲国皇帝的亲族。于是,便由我负责将她驱逐出境、遣返日本。按道理现在她应该正在九州的云仙疗养中。”
这真是件出人意料的事。
多田中将为了除掉令人发怵的情妇,居然命令她的初恋情人山家去执行暗杀,其情节简直比小说还离奇、还充满讽刺性。
但是,据上述《破天荒》一书所述,这项暗杀命令,是下达给宪兵队的由利少将的(不过,当时并没有一个叫由利的少将,可能是《破天荒》小说中虚构的一个假名)。
究竟哪一方面是真实的呢?
不,也可能两方面都是真实的。
总之,多田中将是下达了暗杀川岛芳子的命令。
在多田中将来说,不管通过什么渠道、也不管执行暗杀的人是谁,只要能除掉这个眼中钉就可以。
据《破天荒》的记载:一九四O年六月,逗留在北京的笹川良一,有一天去访问他的老朋友——北京宪兵司令由利少将时,对方提出这件事与他商量说:“多田骏北支军司令给我下达了一道命令,要我暗杀川岛芳子。但我想军方把她利用够了,现在又要卸磨杀驴,实在不忍下手呀, 你能不能给想个办法?"
笹川听后很同情川岛芳子的处境,便想方设法要使她逃亡。
于是,去见了已处于被软禁状态的本人,确认本人也有逃亡的意思,便把她带到了大连的星浦饭店,两个人在那里结下了情缘。
从那以后,据说川岛芳子就更加迷恋笹川,并以“哥哥”相称,跟他去九州、大阪和东京,形影不离。
笹川是个大忙人,有时无暇陪伴她,她就用“芳子将死”的电报把他叫来,但来了一看根本没事而要回去的时候,她又死气百赖地缠着不让走。
可是,一旦上了床,据说一晚上也不让笹川睡觉。
可能就在这一时期,我在清流庄饭店也碰见过川岛芳子。
那是我结束了东京的拍摄后,要从博多搭机飞往上海的时候。
我来到准备住宿的清流庄。
门前聚集着许多人,就在那时有人从人群中向我喊话:“哎呀,淑子!我听说你要来,在这里等着你呢!”
我仔细一看是芳子,只见她身穿一件上等麻布的和服,扎着一条宽幅腰带。
头发依然是短发。
我暗暗吃了一惊,但却装着很镇静。
在休息室,川岛芳子突然撩起和服的下摆、露出大腿给我看,可以看到她腿上有许多她扎注射针的明显痕迹,她自言自语地说:“这都是我为日军战斗才留下的伤痕,也是我受苦受难的证据啊!”
我正以遇到这么个意想不到的熟人而惊讶不已时,她却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撩起了和服下摆,这使我感到十分尴尬。
由于随侍厚见小姐和同行的工作人员都在场,我只好说了句“回头再……"急忙离开了现场。
可是,在晚饭前她却出现在我的房间,对我说:“我从地方报纸上看到你将从博多乘飞机去上海的简讯,特地赶到博多,也在这个饭店里订了房间。”
接着便神聊起来——
“川岛养母脑袋有点不正常,现正在云仙疗养,我是来照料她的”(她以为我不知道她在北京被驱逐出境、落魄到这里的情况,才这样胡扯的)。
“你已经完全变成红星了,有个拍《川岛芳子传》的电影计划,想请你演主人公的我呢!(这个计划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我正计划做一些可以留传后世的爱国事业。为了和蒋介石握手,我和笹川良一创设了一个新的政治团体,松冈洋右和头山满也都愿意襄助,你也来入会吧!”(我推说太忙而拒绝了)
“我做了对不起淑子你的事,曾怀疑你与山家之间有不正常关系,其实是李明。不过,山家这家伙实在不是个好东西!不论山家也好,田中隆吉也好,还是多田骏…… 日本军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这就是她对中伤我的事,所做的辩解和道歉)
随侍厚见过来告诉我,其他工作人员有事找我商量。
就这样,芳子把她要说的话说完后便走了。
没想到,这竟成了我们最后的一次见面。
当天夜里三点左右,纹帐外面的一阵沙沙响声把我惊醒了。
好象有人碰动了蚊帐,我坐起来环视了一下,却没有发现人影,只见我的枕边放着一封厚厚的信。
那是一封用紫色墨水写得满满的约有三十张信纸的长信。
我只记得字写得不错,但文章却与她的口语一样粗俗不堪。
“淑子,离别很久能再次见面,真是高兴!我是个前途未卜的人,或许这是我们最后的一次见面亦未可知!”
字里行间充满了哀伤的语调。
接着又写道:
“回首往事,我的人生究竟算是什么呢?我总觉得一切都是空虚的。一个人,当被社会欢迎的时候是朵花,那时节,要利用你的人就会趋之若鹜,但千万不要被那些人拖下去。你要坚持你的信念!现在正是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好时候,你可以尽情地去干你所想干的事。不要成为被人利用、然后又被当作渣滓抛弃了的人。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证,你可以拿我作为借鉴。我根据个人的痛苦经验,才对你提出这样忠告。现在我的心境,就象在那茫茫旷野中看着夕阳行将沉没一样,非常孤寂,现在我独自一人,不知何处是归宿。”
她的话冲击了我的心灵。
这个集称赞和毁谤于一身,被称为东洋的玛塔·哈丽、满洲的贞德的川岛芳子,能如此使我感到她的人情味,这还是头一次。
“你和我出生的国家虽不同,但有许多共同点,甚至连名字的发音也相同,我一直都在关心你。我经常听你灌制的唱片,特别是《支那之夜》,我不知听过几百次,一直听到唱盘都给磨得发白了。”
其实,电影《支那之夜》中的歌是我唱的,而唱片则是由渡边滨子灌制的。
她虽然吐露了自己的心情,但其中也包含着她仍在编造谎话,这倒也符合川岛芳子的为人。
据说,川岛芳子因为认识了东条英机夫人,由她做主才得以从九州又回到北京,但这并不一定真实。
很明显,多田中将只要知道东条大将在背后为她撑腰,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强行暗杀了。
就这样,川岛芳子总算能在北京的自宅以爱猴为伴,过了一个短期的平静生活,直到迎来停战。
一九四五年十月十日,她在自宅被捕,被关押在北京第一监狱,以汉奸罪(背叛祖国罪)受到审判;一九四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被判处死刑;一九四八年三月二十五日,在北京第一监狱刑场被执行枪决。
关于川岛芳子的一生,包括审判经过和处刑情况,在《秘录·川岛芳子一生的真相和谜》以及《男装丽人·川岛子传》(上坂冬子著,文艺春秋,一九八四年)等书中有详细记载。
据说,为她收尸和火化的临济宗妙心寺古川大航禅师,在她被处决的一周后——三月三十一日,将骨灰安放在北京东单的观音寺,邀请了十四五名有关的日本人,举行了简单的追悼仪式。
古川禅师本希望能邀请到更多的日本人来参加,但由于战后的局势混乱,有的人怕给自已带来后患,所以来人寥寥无几。
我妹妹悦子和清子偶然地到该寺去,正好是在川岛的追悼仪式之后,因而从禅师那里听到了一些有关仪式的详细情况。
据说,在“爱亲璧苔妙芳大姐”的牌位前面,摆放了川岛芳子在狱中穿过的囚衣囚裤和用过的暖水瓶等。
最惹人注日的,是那套还没有上过身的双重白领漂亮和服,在处刑前,作为最后的希望她曾提出“至少让我不穿囚服而穿着和服赴死”,即穿着那套双层白领和服去赴死,但没有被批准。
由于遗体的脸面被枪弹打得血肉模糊,已辩认不清本人的面貌,从而也就产生了一种谣传:“说那具尸体是一个犯小偷罪的女囚所充当的替身,而真正的川岛芳子则用金条买通了监狱人员,秘密地逃了出去,现在仍活着”。
另外还有一种类似鬼狐故事般的谣传:说那时在北京的川岛芳子家附近,每天夜里都有穿着双层白领和服的日本女人在徘徊。
川岛芳子出生于一九O六年(明治三十九年)五月二十四日,被处刑时刚好满四十一岁零十个月。
但是,一部分外电则报道她三十岁或三十一岁,这是因为她自已搞的鬼,少报了“十岁”。
据说,她把笹川良一的年龄也少说了十岁,这可能是出于她爱慕男人之心才撒的谎,而她在法庭上少报十岁,则是一种为了达到无罪或减刑的目的而采取的穷极之策。
她认为,只要能把在满洲事变(一九三一年)当时的年龄降到十六岁以下,就可以按未成年人处理,于是便把年龄倒算到一九一六年出生,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这样,在以汉奸罪起诉的罪状中就不得不按未成年人定罪,从而有可能得到从轻处理。
另外,就是户籍问题。
她认为,只要能在户籍上证明她是川岛浪速的养女,即是日本人,就有可能免除汉奸的罪行。
所谓汉奸,是指背叛祖国罪,即中国人背叛了祖国中国的犯罪,这一条款不能适用于日本人。
于是,她就想从养父川岛浪速的原籍——长野县松本近郊的村公所要来能证明她为日本人的《户籍誉本》。
但因《户籍誉本》上所记载的年龄,也要按她少报十岁的年龄加以修改,为此她在在押期间曾多次从狱中给她养父写信,恳请能将修改后的《户籍誊本》给她寄来。
但是,从日本寄来的却是川岛浪速的一纸陈情书。
她在陈情书中,首先申明《户籍誊本》已在关东大震灾中烧毁,现已不存在。
然后则说:"川岛芳子虽出生为清朝肃亲王第十四王女,但因我膝下无子女,便于大正二年(一九一三年)十月将七岁的芳子收为养女,因而她是日本人。”
接着便是村长的批语:“以上所述,完全属实",并签名盖章。
本来,任何人以为川岛芳子既是川岛浪速的养女,理所当然就是日本人,可是事实上她并没有在川岛家的户籍上登记入籍。
也就是说,她从出生以来一直都是中国人,中国是她名符其实的祖国。
但她本人至死都蒙在鼓里,尽管一直眼巴巴地盼望着能作为一个外国人而得到释放,可是按汉奸的定义——“身为中国人而背叛祖国中国”的条款,她的罪恶已经足够按此判处了。
由此可见,《户籍誉本》尽管只是一张纸,但它却掌握了对一个人的生杀予夺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