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妹要带她校霸男友教训我,结果见面后:校霸竟是我弟?
发布时间:2025-07-20 07:31 浏览量:1
新学期的头一天,我不小心招惹了高二那帮小霸王中的一员。
她威胁说,要让她的男朋友——学校里的老大来给我点颜色看看。
没想到,那个老大大摇大摆地走来,一看到我就惊讶地叫了一声:“姐?”
我轻蔑地笑了笑,然后给了他一顿充满温暖和关心的指导。
那个小霸王看到这一幕,身体都僵硬了,她赶紧说:“姐,你打了他,就别打我了吧。”
“你是哪个班级的?”一个没穿校服、头发染了两抹红色的小姑娘挡在我面前,一副小霸王的模样,语气傲慢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老实地摇了摇头。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还敢挡我的路?高中部的宁姐,你没听说过?”
我再次摇头:“我是新来的。”
“哦,原来是新转来的啊,”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那我还翻墙逃课,关你什么事?快让开,不然有你好看的!”
五分钟前,我经过学校围墙,看到有个学生正试图翻墙出去,我便叫住了他。
“根据学校规定,学生不能无故缺课,”我平静地说,“我建议你现在回教室。”
自称宁姐的人看着我,露出轻蔑的笑容:
“行,你这是多管闲事啊?你不认识我,那你总该听说过我男朋友吧,杰哥,他在外面也是有名的,你信不信我让他来教训你?”
男朋友。
还早恋呢?
我双手抱胸:“有本事你就叫来试试。”
下一秒,她果然被我眼中的挑衅激怒了,拿出手机给杰哥打电话:“亲爱的……”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她很快挂断电话,更加挑衅地看着我,狠狠地说:“你给我等着!”
我看了看时间,安心地等着。
没一会儿,几个男生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
我仔细一看,领头的那个没穿校服,看着有点眼熟。
对面的小姑娘冷笑:“你现在跟我道歉还来得及,我男朋友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是吗?”我淡淡地说,“我倒是挺想知道他怎么不好说话的。”
随着几个学生越走越近,我也终于看清了领头那人的脸,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领头的男生一副老大的派头,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小女友,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然后用一种很霸气的语气说:“你没事吧?哪个不长眼的敢在一中欺负我的人……”
话还没说完,他抬头看向我这个不长眼的人,话头突然停住,声调也跟着一变:“姐?”
这一声“姐”,让旁边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我对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林彦杰,你在学校混得不错嘛,当上大哥了?”
眼前的校霸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已经晚了。
我把本来给他带的校服薄外套扔到他脸上,几步上前,揪着他的耳朵,在众人的目光下给了他脑门一巴掌。
力度刚刚好,让他蒙圈但不伤脑。
“谁教你在学校称王称霸的?”
“还杰哥,你在学校欺负同学是不是?”
“还你的人,成年了吗就学人家谈恋爱?看我不揍你……”
“……”
我给林彦杰上了一堂充满爱与关怀的课。
他抱头求饶:“姐姐,这是在学校,给我留点面子!”
身为家中的长子,我对林彦杰有着与生俱来的血脉优势。
他小时候,仗着自己年纪小,不听话还经常惹事,我爸妈心软,不舍得打他,但我可不手软。
不乖乖吃饭?打。
在父母面前分不清尊卑?打。
抢我的东西?打。
在外面惹麻烦?打。
沉迷于电子游戏?打。
爸妈觉得我下手比他们轻,教训弟弟还能掌握分寸,所以他们没有插手。
直到我把弟弟调教成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而且林彦杰从小就没什么心机,也不算太聪明,打一顿,给个甜头,就没事了。
他记得吃的苦,记得挨的打,但不记得仇恨。
多好的孩子啊。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林彦杰慌乱中,他也打不过我,自从我意识到弟弟长大后会比我高壮,我就去学武术了。
现在,他向自己的小弟和女友求助。
然而,刚才还一副不良少年少女模样的学生们,眼神变得清澈了许多。
我看着林彦杰的小女友,只见她身体一震,颤抖着说:「姐,打了他就别打我了。」
「……」
预备铃响起,暂时救了林彦杰一命。
他喊道:「姐,上课了,我得回去上课!」
语气中的渴望,仿佛从未如此热爱过课堂。
我温和地笑了笑:「刚才不是还想逃课吗?」
听旁边小姑娘和他通话,两人是约好一起的。
「不了不了,姐,我回去上课!」
我放开他,点点头:「行,那都回去上课吧。」
林彦杰和其他人如释重负,立刻朝教学楼走去。
但走了几步后,他们发现我还在跟着。
「姐,你还跟着干嘛?」林彦杰小声问,「我保证一定回去上课。」
我微笑:「没事,顺路,我送你们回教室。」
林彦杰没多想我的话,只是一直念叨着让我回去。
我也好久没回家了,林彦杰对他姐姐的关心似乎不够,现在单纯地以为我是受我妈委托来给他送校服的。
几个看起来就让老师头疼的学生,现在像鹌鹑一样乖乖走在前面。
最后在我的注视下,走进了标着高二(9)班的教室。
上课铃已经响起,里面因为没有老师的到来依旧喧闹。
我看着那个教室门框上的牌子挑眉。
「姐,我到了,你就回去吧。」我亲爱的弟弟在旁边小声说,似乎想快点摆脱我的控制。
我扬了扬下巴:「你先进去吧。」
林彦杰进去了,我在外面多站了十几秒,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下,走进了那个吵闹的教室。
接着,走上了讲台。
班上短暂地安静了一些,不久前才见过我的几人瞪大了眼睛。
「大家好,我来做一下自我介绍,」我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不需要任何设备也能传遍教室的每个角落,「我是你们这一学年的班主任林知音,也是你们的物理老师,很高兴见到大家。」
话音落下,我与我弟和他的小女友那绝望的眼神相对。
我比林彦杰年长九岁。
打小,他就在我心中占据着那个乖巧的位置,直到我步入大学殿堂,他还只是个小学三年级的小朋友。
在我大学毕业,顺利保送研究生时,他刚好小学毕业,步入初中。我回家的次数变得稀少,偶尔长假也留在实验室或实习,电话里偶尔听到爸妈抱怨他开始叛逆。
我本以为这只是青少年的一些小脾气。
没想到,一回来就让我撞见了这样的不良少年。
我那曾经香甜软糯的小弟弟去哪儿了?
第一节课,实际上是个班会,我一一认识了全班的学生。
在他们眼中,我不过是念了遍名字。
下课铃一响,我慢慢走到林彦杰和江语宁的座位旁。
江语宁,就是我刚才阻止翻墙的学生,也是我弟弟早恋的对象。
他们的座位只隔了一条过道。
我轻敲他们的桌子,简洁明了地说:「手机,交出来。」
按照一中的规定,除非特殊情况,学生不得携带手机、平板等电子设备进入校园。
两人一脸无奈地从抽屉里拿出手机。
「大课间时,来办公室一趟。」
下一节课还是我的。
我已经很久没有从基础教起物理了。
9班的学生,按分班成绩来看,既不算顶尖,也不算最差,就是普普通通。
第一节课的内容也相对基础简单,大部分学生都听得很认真,尤其是我弟弟,生怕被我抓到分心。
课后,我直接回了办公室,手里拿着没收的两部手机。
等到大课间,林彦杰和江语宁两人磨磨蹭蹭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姐,你怎么来我们学校教书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林彦杰这小子大概憋了很久才问出口。
他当然不知道,我之前只跟爸妈提过回来发展,昨晚回家住,才告诉他们我回母校教书,当时林彦杰正戴着耳机在房间里打游戏。
早上我妈发现他没穿校服就出门,让我给他带件外套,没提他在哪个班,只让我过来给他发消息。
我面无表情:「在学校要叫我老师。」
「哦,林老师。」林彦杰乖乖低下头。
「翻墙逃课、早恋、带手机、在学校搞小团体……」我一一列举,然后抬头看向眼前的弟弟,「林彦杰,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还有你江语宁,你们俩半斤八两就算了,你以为林彦杰是什么可靠的人吗?你们这个年纪,谈情说爱不如谈成绩理想,谈江湖义气不如谈社会主义。」
我弟弟:「……」
「姐……老师,我错了,放过我们这次吧,保证不会再犯了。」林彦杰轻轻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声求情。
虽然我工作才两年,没怎么接触过这种学生,但我明白,有时候学生的承诺,比沙子还松散。
「今天晚上让你们家长来学校。」其实刚才那几个男生也应该教育一下,但目前还是他们两个的问题更严重。
这话一出,两人脸色都变了。
「老师,我的家长……不就是你吗?」
我没抬眼就开口:“叫你爸妈来一趟。”
“江语宁,你信息栏里留的是爸爸还是妈妈的电话号码?”我抬头望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学生。
她脸上不再有早上的傲慢,但仍带着一股倔强。
“是我爸秘书的号码。”
我直接说:“那就给我一个你爸爸或妈妈的联系方式,我直接和他们沟通。”
然后她沉默了,仿佛在扮演一个哑巴。
“……”
我感到有些头疼,我知道自己不太适合当班主任这个角色。
林彦杰在旁边小声说:“老师,语宁她妈妈两年前去世了,她爸爸再婚了,现在都不理她。”
我沉默了,家庭问题不是我们当老师的能解决的。
“江语宁,你先给我你爸爸的联系方式。”作为班主任,我至少应该尝试沟通一下。
她终于开口了:“我没有,之前吵架后拉黑了,没记住。”
“……”
比起我弟弟这个麻烦精,这个小姑娘身上的问题显然更多。
一个大课间解决不了太多问题,只能让他们先回去。
我尝试联系了江语宁提到的她父亲的秘书。
对方听完我的来意后,很有礼貌地表示江总正在开会,稍后会转达我的话。
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那位秘书回电,告知结果,说江总没有时间来学校,但给了我联系方式。
我拨通了那个电话,对方接听后,我说明了自己的身份,那边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略带怒意的声音:“那个不孝女又在学校惹什么事了?”
“不算惹事,您方便的话,可以来学校一趟吗?我想了解一下江语宁同学的情况。”
然而我的话刚说完,那边突然响起婴儿的啼哭声,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老公,你看儿子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阵混乱的声音后,我听见那个男人说:“她要是惹事了就按学校规定处理,我没空管她。”
紧接着电话被挂断。
“……”
早知道就不接这个工作了。
我感到疲惫,拿起教材,前往另一栋教学楼,走进其中一个教室。
教室里的学生不算多,总共二十来个。
我站在讲台上,环视他们,然后说:“各位高一的同学,欢迎来到我们的物理竞赛班。”
物理竞赛教练,这才是我的本职工作。
开学前几天,原来的高二(9)班班主任兼物理老师查出怀孕且有先兆性流产症状,现在还在医院保胎,据说是为了这个孩子打算请长假,校领导只能紧急换老师。
那位老师原本执教两个班级,另一个班找了位年纪较大的老师顶上了,据说校领导考虑到那位老师的情况,一直只让他教一个班。
剩下的(9)班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教务处领导问我方不方便接手,我想了想,高一这届竞赛班学生今年也不用带出去比赛,时间上不冲突,就接下了这个工作。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林彦杰就在这个班。
现在看着高一这届的竞赛班,我还有点感慨,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我也是这么坐在竞赛班里,听着老师在上面侃侃而谈。
高一这一整个学年,会不断有人要退出,也会有人加入进来。
竞赛这条路,任重而道远。
晚自习结束后,我带着林彦杰踏上了回家的路。
我终于忍不住,抛出了困扰我一整天的疑问:“爸妈,你们究竟是怎么教育林彦杰的,怎么就让他变得如此不堪?”
父母看起来比谁都显得无辜。
“我们也不知道啊,我们对你是怎样的教育方式,对他也是一样的。”
“……”
从这里可以看出,“因材施教”这个概念是多么的重要。
适合我的教育方法,并不一定适合我弟弟。
父母给他的自由过了头,让他变得无法无天。
他初中的成绩还勉强可以接受,但自从上了高中,就像烂泥一样,成绩一塌糊涂,还到处惹是生非。
“林彦杰,其他的事情先放一放,你和江语宁先分手。”
“我不愿意!”林彦杰显然胆子变大了,“姐,就算你是我班主任,也不能这么独裁,人们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怎么一上来就劝我们分手呢?”
我冷笑一声:“谁劝你们分手了?我是强制要求你们分手。”
“姐,你懂不懂爱情?爱情是不可控制的,你不能这么独裁!”
“我不懂爱情,但我想你懂拳头是什么。”
“……”
林彦杰的声音低沉下来,他看向旁边的父母,试图寻求帮助:
“爸,妈,你们看看,当老师的要打学生了,你们不管管她吗?”
我爸抬头看向天花板,真诚地感慨道:
“老婆,你说我是不是幻听了?好像听到我们那个叛逆的儿子在说话。”
我妈回应道:“对啊,幻听了。”
林彦杰一脸不敢相信:“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吗?”
我用绝对的武力按住比我高半个头的弟弟的肩膀,试图和他讲道理:
“你到底分不分手?如果你不分手,我就把你从小到大的所有糗事都告诉你的同学。”
我那此刻显得弱小无助的弟弟默默地流下了宽面条般的眼泪,呜咽着说:“哪有你这样当老师的,我要去教育局告你!”
“你去告吧,这最多算是家庭纠纷。”
“……”
过了好一会儿,这个固执的家伙又说出了一句中二的话:“就算你拆散我们,也磨灭不了我们的感情。”
两个小屁孩还谈起了真爱。
我陷入了沉思,回想起我高中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愚蠢的同学,只谈恋爱不学习。
我还是从我弟弟那里了解到了另一位学生的情况。
“江语宁她很可怜,她初三的时候,父母想要再生一个男孩,结果她妈妈早产还遇到了羊水栓塞,她妈妈和弟弟都没了,她妈妈去世还没到一年,她爸爸就娶了一个年轻的妻子,生了一个儿子。”
我的傻弟弟还愤愤不平地说:“她家的产业都是她父母一起打拼下来的,现在她爸爸就拿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当继承人,生怕她和她弟弟争家产。”
“……”
我双手抱胸,盯着我弟弟看了一会儿,突然说:
“既然这样,那你就更应该和她分手,劝她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不然等将来,她拿什么去争取她母亲应该留给她的那一份?”
“她现在再怎么胡闹也只是气她爸爸,将来呢?”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喜欢她,就不为她的未来考虑吗?”
攻心为上。
我的傻弟弟突然停住了。
林彦杰真是个话痨。
他还没说分手呢,就开始为自己的爱情哀悼了,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姐,我们非得分手不可吗?我们不能一起努力,你就别管我们了吗?”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是他那个早恋的小女友在这儿,估计也得嫌弃他。
“班上早恋的又不是只有我们。”
“哦?”我好奇了,“还有谁啊?”
我这傻弟弟立马闭嘴了。
这次是怎么套话都套不出来。
“姐,你根本不懂爱情,”林彦杰幽怨地说,“我们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你就算能拆散我们一时,也拆散不了我们一世。”
“嗯。”
林彦杰于是更加伤心欲绝了:“你这个冷血的女人,你眼里除了分数还有什么?”
我试着和我这傻弟弟讲道理:“林彦杰,如果你们俩都是年级前十,我或许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前作为学生,总觉得早恋的同学藏得很深,老师根本不知道,后来和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师交流后才明白,其实老师们也不是完全蒙在鼓里。
站在讲台上,学生们的小动作一目了然。
他们还没到能很好地隐藏自己小心思的年纪。
有些学生之间的恋情,根本管不了,有时候找其中一个或两个聊聊,旁敲侧击一下,聊聊未来,能想通的自然就想通了,有些还没等老师发现就分手了,还有些,就算叫了家长,表面上分手了又怎样,可能只是变得更隐蔽了。
不过作为过来人,我可以肯定的是,校园恋爱尤其是高中的,大部分的结局也就那样。
可贵的是,校园里对待感情的那份纯真。
这时,林彦杰突然又哭了:“年级前十,你还不如换个弟弟!”
“……再哭我就录下来发给江语宁。”
他立刻不哭了。
真是没出息。
有时候我真怀疑我和他是不是亲姐弟,为什么他除了一身肌肉外,不像我一样聪明呢?
还是说他学习不上心,浪费了这点天赋?
尽管林彦杰怎么不接受现实,但我还是成了他高二这一年的班主任,他和江语宁也只能退回到朋友的位置。
教了一段时间,我发现林彦杰人缘不错,在班上挺有威望的。
然后我就让他当了班长,成绩好不好另说,再捣乱我就要教训他了。
其他的班干部根据学生的意愿和能力一一确定。
可能是开学那天早上的事情太让人印象深刻了,我不知道其他同学怎么描述的,总之,我的学生们都知道我是他们班长的姐姐,而且虽然外表年轻,内心却格外严厉。
所以即使我没对他们说过重话,学生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点隐隐的害怕。
“……”
关于这一点,林彦杰特别保密,他没透露他在同学面前是怎么描述我的。
不过很久很久以后,我还是知道了——暴君。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当个班主任可真不是件容易事,不仅要盯着学生们的分数,还得操心他们的心情好坏,当然,大多数孩子们都是挺阳光的。
比如说江语宁。
我和她私下里聊过,主要是想让她明白未来的重要性,别因为跟父母赌气就放弃了自己本该得到的东西。
就从认真听讲、学习课本开始吧。
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反正上课时她没干别的,倒是我那傻弟弟,时不时地像望妻石一样盯着隔了一臂远的位置。
然后,我就把他调到别的位置去了。
林彦杰又来找我闹了一通,不过问题不大,学校给我分配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我不住家里。
这天上完课,周末就到了,我让课代表从我办公桌上拿份试卷让他们周末做。
班上学生的资质虽然不算顶尖,但也有努力学的,这份试卷,他们应该会乐意完成。
竞赛班那边还有课,我交代完就往另一栋教学楼去了。
但是,这件事还是出了岔子。
等到周一,我才发现,课代表拿错了试卷,把我打算给高一竞赛班这周做的试卷发下去了。
我为(9)班学生准备的试卷放在办公桌的一个角落,被我的教案压着。
而现在,那些发错的试卷又回到了我的桌面上,不出意外,大部分是空白的,因为那些题目,网上连原题都搜不到。
我有点头疼地看着自己的课代表:“我记得这份试卷只准备了不到三十份。”
可现在从厚度来看,至少有四十多份。
憨厚老实的课代表摸摸脑袋,说:“老师,我以为您打印少了,就去办公室的打印机把少的都复印出来了。”
“……”
这孩子,真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不聪明。
“题目难吗?”我随口问了一句,心里却在叹气。
课代表摸摸后脑勺,笑了:“有些题能做出来,但不知道对不对,有些能大概看出来是哪方面的知识,但不知道怎么用,其他的看不懂。”
听他这么回答,就知道他认真研究过试卷。
“没事,先回去吧,顺便把这份练习题发下去,我圈几道题,你让同学今天做了,明天讲。”
课代表走了。
我开始翻阅那些试卷。
说实话,一般在某些科目上有天赋的学生,会早早展现出来,从而被发掘培养。
其他人大多数是达不到竞赛的水平的,哪怕有点小聪明。
从试卷的情况来看,我还算满意,竞赛题也不全是难题,有些学生做对了一部分非选择题。
这和运气无关,说明我的教学能力和他们的学习能力还算匹配。
直到翻到其中一张试卷时,我的目光突然定住了。
再看到试卷上的名字,就更多了些惊讶。
那张试卷也空白了不少内容,但让人意外的是,有一道大题,被做出来了,步骤上不完全正确,但做题的人用自己的思路,硬是把结果算出来了。
那张试卷上的名字是——江语宁。
晚上自习的时候,我单独把江语宁叫到了办公室。
这个17岁的女孩,充满活力,即使不化妆也显得光彩照人。
我注意到她最近做的黑色指甲和染成蓝色的头发,但我选择视而不见。
这可能是她这个曾经的小太妹对班主任的一种挑衅,不过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挺听话的。
现在她已经不再逃课了。
只要教导主任不来烦我,我就当作是尊重学生的个性表达。
她对我的第一印象可能不太好,认为我是个拆散她和前男友,让她的叛逆行为半途而废的专制老师。
“语宁,这张试卷上的题目,都是你自己做的吗?”我拿出了那张本该给竞赛班准备的试卷,江语宁的那一张。
“是啊,怎么了?”
我让她:“搬个椅子过来,给老师讲讲你的思路。”
江语宁:“……”
她似乎还是有点怕我。
这主要是因为林彦杰那个家伙。
等她讲完自己的思路,我又给她提了两句,然后看到她眼中闪过的恍然大悟。
我又让她讲了另一道选择题的思路,也是对的。
于是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我查过她初中升高中的入学成绩,不算突出,但物理成绩确实还可以。
没有特别培养就能有这样的思维,足以说明她是个有潜力的学生,可惜之前没被发现,浪费了很多时间,现在发现已经有点晚了。
除非她天赋异禀。
我没多说什么,先让江语宁回去了。
接下来的两周,我在布置课后练习题时,都会在最后加一道他们知识范围内的附加题,并鼓励学生去思考。
正如我所料,确实有其他学生对那道题有所思考,但只有江语宁能找到正确的逻辑。
这就是她与众不同的天赋。
物理探索到更深层次,就不再是简单的套公式了。
终于又到了一个晚自习,我再次把江语宁叫到办公室,问了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考虑过参加竞赛?”
“我?”这位依然个性十足的学生指着自己,简单的一个字,对我进行了反问。
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对,就是你。”我肯定地说。
江语宁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冲我扯了下嘴角:“老师,我不行的,我不会,您看我的成绩就知道了。”
确实,江语宁各科的成绩,在刚结束的月考中,只有数学和物理稍微过得去。
“我对比过你上学期的成绩,已经进步很多了,”我平静地说,“如果你认真学习,不会只有这些成绩,坚持到高三,你很可能也能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如果走竞赛这条路,如果走通,直接就是顶尖学府。”
这个诱惑是巨大的。
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面临过选择,真正能保送的人毕竟寥寥无几,剩下的人要么走强基,要么老老实实走高考保底。
江语宁确实比别人起步晚很多,但她的优势在于,万里挑一的天赋。
“你先回去考虑一下,如果想走这条路,我单独辅导你一段时间,等你跟上高一的竞赛班后,你也可以来上课,这一年时间,如果你觉得学不来,可以退出,”我淡淡地说,“如果坚持下来,明年九月份,你和其他竞赛班学生一起去参赛。”
自打毕业之后,我就投身了这个行当,实际上也就带过一届学生。他们大多数在我面前一亮相,就已经是才华横溢的佼佼者,我的任务就是用我的经验教他们如何拿高分。
我的教育方法还算有点成效。
所以今年,我的母校以高薪聘请我回来担任教练,我也欣然接受了。
今年,我迎来了第二届学生,他们并不全都是竞赛班的,不能一概而论,我得琢磨出适合他们的教学方式。
转眼间,中秋国庆假期就到了。
我给学生们布置了作业,特别给了江语宁一份和竞赛班学生一样的试卷,让她有空时可以做做。
然而,我的假期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平静。
中秋节一过,我回到了自己独居的小屋。
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的门突然被敲响,打开门一看,我弟弟和江语宁两人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外。
江语宁全身湿透,眼睛红红的。
还没等我开口,我弟弟就急匆匆地说:“姐,语宁和她爸吵架了,被赶了出来,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你能收留她一晚吗?”
“……”
我大概能明白为什么同事们都不愿意当班主任了。
真是让人头疼。
“先进来吧。”
我给江语宁找了套衣服,让她先换上,幸好我之前出门时准备了一些一次性的生活用品,包括内衣和毛巾。
林彦杰这个傻小子愤愤不平:“她弟弟脸上有道划痕,她后妈一口咬定是她干的,她爸也不听解释,大雨中就把人赶了出来!”
我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扫视,问道:“那你怎么知道的?你手机不是被我没收了吗?”
“……”
他把手机往身后藏:“姐,这是爸以前不用的手机,我没带到学校去,你不能没收。”
“老师,是我打电话给林彦杰的,您别怪他。”江语宁的声音响起。
青春的爱慕,又岂是外界能完全阻挡的。
江语宁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脸上没有化妆,俨然是中学时期美丽女孩的典范。
我的傻弟弟长得不错,也还没到能隐藏自己心意的年纪,喜欢一个人,就会一直盯着她看。
我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但这不过是一种策略,两人约定高中毕业后还在一起。
这不是我能插手的事。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我对林彦杰说:“雨快停了,你回家去吧。”
我弟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语宁,今晚你就委屈一下,睡在我这儿,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老师说。”
小姑娘身材和我差不多,高挑,此刻完全没有了之前那股小太妹的气质,素净的脸上反而多了几分迷茫。
“老师,您觉得我该怎么办呢?”她问道。
学生心里有话,我们做老师的不能不倾听。
江语宁跟我分享的故事,比我那弟弟说的要复杂得多。
她的父母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商人,她妈妈是计算机硕士出身,两人是大学同学。
往回看,她父母的学历在当时可是相当值钱的。
他们可以说是从零开始,等到事业稳定下来,这对夫妻竟然想要再生一个男孩来继承家业。
“老师,我不懂,他们以前总说有我就够了,我妈在公司的地位甚至比我爸还高,但她还是觉得,只有男孩才能继承公司,而我作为女孩,很容易被人欺负。”
“她说再生个弟弟是为了保护我——”
那时江语宁已经14岁了,尽管她反对,父母还是通过试管婴儿技术要了孩子,一方面是因为年纪大了,另一方面是为了确保是个男孩。
江语宁的叛逆就是从那时开始的,但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有一天,妈妈和弟弟都去世了。
江语宁的父亲自然而然地继承了一切,未成年的她,继承的部分也由监护人管理,实际上她什么也没得到。
不久之后,她母亲和弟弟去世还不到一年,她父亲的秘书就怀孕了。
她怎么可能不生气,不闹?
我静静地听着学生讲述她的家庭故事,直到她泪流满面,甚至愤怒不已。
她的母亲可能并不那么爱她,但作为孩子,天生就会爱母亲,她无法接受父亲的行为,这背后,无非是因为不甘心母亲辛苦创立的事业成为另一个女人的孩子一出生就拥有的东西,也包括了她自己的利益。
原本作为独生女应该拥有的一切。
因此,她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逃课、不学习、甚至打架早恋,都是年轻人幼稚的反抗方式。
作为老师,我不能评价她的父母,她的家庭。
我给江语宁倒了一杯温水,笨拙地以老师的身份劝她:“你只能决定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不要把太多的期望放在别人身上,哪怕是父母、朋友或恋人。”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不甘,但我也只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地说了一句:“江同学,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样的事,你现在还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
“老师,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这真是一个糟糕的假设。
但考虑到我这位学生家境殷实,我的回答是:“如果是我,别人不愿意给我的,我就自己想办法去争取。”
毕竟从法律上讲,她也是合法的继承人,不是吗?
江语宁最后问了一句:“老师,你父母要生二胎时,你是怎么想的?”
我和林彦杰年龄差距挺大的。
实际上,在我5岁的时候,父母就开始准备要二胎了,他们努力了三年才怀上,那时候我想要个妹妹,但没成功。
林彦杰小时候穿过我的旧裙子,挺可爱的,也算是让我短暂地有过一个妹妹。
“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我诚实地说,“你也能看得出来,林彦杰挺怕我的。”
江语宁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看着我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丝敬意。
?
我的傻弟弟平时在外面是怎么描述他姐姐的?
江语宁昨晚在我这儿过夜,隔天清晨,我那傻乎乎的弟弟就急匆匆地送来了早餐。
他还不忘给我捎上一份。
他故作镇定地来了句:“姐,我这是关心朋友,你不能干涉正常的社交吧?”
“……”
江语宁没有继续在我这儿逗留,礼貌地和我道别,还感谢我让她借宿。
据我弟弟说,那小姑娘后来去了她自己的房子,是他送她去的,回来时看起来心情沉重。
“姐,我发现江语宁家好像挺有钱的。”
我瞟了他一眼:“现在才知道?”
“那我是不是配不上她?”
我伸了个懒腰:“现在可能还行,再过几年就难说了,你要是不努力读书,只上个大专,别说她会不会看上你,她家都不会同意……”
话还没说完,我弟弟就兴奋起来:“那小说里她爸拿五百万支票让我离开的情节会不会发生?”
“你想多了,你的身价没那么高——”我停顿了一下,“你很期待?”
“对啊,这样我就能多要点钱给语宁。”
“……”
没救了。
“给我回去做假期作业,期中考试要是还那么丢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彦杰:“嘤。”
小长假结束后,江语宁交上了那张竞赛班的试卷,上面有她做题的痕迹,还给了我答复。
“老师,我决定了,我想尝试走物理竞赛这条路。”
高二的物理竞赛班洪老师,以前也是我的老师,我把江语宁的试卷拿给他看。
他刚带学生参加完今年的复赛,高二大概有几个同学能进决赛。
“知音,这是个好苗子,但高二才开始,其他科目成绩也不理想,我其实不太建议。”
洪老师的意思,他不打算收这么一个明显还达不到标准的竞赛班学生。
毕竟只剩下高三最后一次机会了。
大多数竞赛班的学生,至少会在高二时参加一次,去体验或者有的人直接拿奖,有的人甚至被高校注意到。
“洪老师,这样吧,她这学期先跟我学习,到下学期如果能符合您的要求,您就收下这个学生,如何?”
我为江语宁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她毕竟是高二的学生,终究还是要和同年级的同学一起。
于是江语宁开始跟我学物理。
她的基础不扎实,我还得花时间给她补课,所以我和她都牺牲了一些周末的休息时间。
我有些无奈,不是说当班主任不好吧。
但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一个好苗子就这样错过,哪怕她已经比别人少了一些准备时间。
“江语宁,你不能只学物理,其他科目也得抓紧,竞赛这条路不好走,你得给自己留后路。”我说。
所以这位小姑娘的日程更满了。
她的眼底多了些黑眼圈,指甲也没时间打理,变得圆润干净,头发长了,更是直接剪到了肩膀的位置,也就是说,那些五颜六色的挑染也跟着消失了。
这位曾经的大姐头不再混了,班上以我弟弟为首的刺头也安静了,至于其他学生,我大部分都了解过,有些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的,我私下帮他们申请了助学金,学习上有困难的,找我聊天,也都聊了。
实际上,开学以来,高一竞赛班的那些小家伙也需要经常谈心,他们也很活跃,就是有时会被题目难哭。
心理素质需要加强。
教导主任还特别因为这件事表扬我这个班主任,话里话外都是说我很适合当班主任。
净说些让人想死的话。
我得承认,我并没有带过普通班的经历,但教师资格证是考到手了,也曾经是学生,所以摸索一下,感觉这事儿并不难。
至少,高二(9)班的孩子们,他们的物理成绩正在稳步提升,而且也没给我这个班主任添什么乱子。
可以说,他们是一群挺听话的孩子。
就是偶尔给他们出点稍微有挑战性的题目,他们就会哀嚎一片。
“老师,我们又不是竞赛班的,别这么折磨我们……”
我对他们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同学们,竞赛班的题目比这难多了。”
又是一片哀嚎。
但后来,还是有人好奇地问我,普通班的学生和竞赛班的学生有什么不同。
这个问题挺难回答的。
竞赛班的学生们,他们都有自己的班级和其他老师,只是因为他们单科成绩特别突出,所以才来上我的课。
教他们也挺费劲的,因为标准不同。
确实有区别,客观来看,竞赛班的学生更聪明,但他们本来就是精挑细选的,所以比较起来没什么意义。
不管是什么层次的学生,看到他们的进步都让人感到心情愉快。
江语宁和刚入学时的小太妹形象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的成绩进步最快,到了高二上学期期末考试时,她的总分已经稳居全班第一。
她在数学和物理上的优势很明显,就连英语,可能是因为之前的基础,出乎意料地也不错。
寒假期间,我让她来我家补课。
和以前相比,她的进步很大,偶尔跟着我去高一的竞赛班听课也能跟上,但还是不够。
时间紧迫。
她很聪明,一点就通,也只有这样的头脑,才能在竞赛中游刃有余。
这也间接说明,她高一的时候根本没怎么学。
“……”
全心投入学习的江语宁自然没时间去管她的前男友,现在的好朋友。
我让我爸妈给林彦杰报了补习班,确保他这个寒假过得充实。
等到开学,我把江语宁做过的试卷交给洪老师,他看完后,脸上露出惊讶:“一个学期就达到这种水平?”
“对啊,这小姑娘很努力的。”
洪老师啧啧称奇:“竞赛班的哪个不努力,你以前也很努力啊。”
我笑了笑:“那还不是您教得好,怎么样,这个学生要不要收?”
“收,当然收,赶紧让她来报到。”
江语宁虽然进了高二的竞赛班,但偶尔有问题来问我,我也乐于解答。
毕竟我还是她的班主任兼物理老师。
高二下学期过得飞快,让人措手不及。
高三那边传来好消息,今年有几个学生被最高学府保送,其他名校的也有,剩下的回来参加高考。
而我这边,因为(9)班学生的物理成绩大幅提升,校领导给我安排了几节公开课。
“……”
我讨厌公开课。
这简直就像小型的全开麦表演现场。
随着这一学年的教学生涯接近尾声,我站在讲台上,心中涌动着无限感慨。
这可能是我职业生涯中唯一一次担任普通班的教师兼班主任,成就感满满。
不过,这份工作确实挺累人的,甚至比带竞赛班还要辛苦。
这些小家伙们,总是问题不断。
学校也总是要求班主任参与各种活动和会议。
“我很高兴看到我们班几乎所有同学的成绩在这学年都有了提升,你们中将近一半的人在下个学年分班时很可能会进入不错的班级。其他同学如果能够保持现在的学习状态和方法,高三这一年也完全有可能成为一匹黑马。祝福你们。”我这样说道。
竞赛班在暑假期间有集训。
毕竟,新学期一开始,预赛就将到来。
江语宁在高二竞赛班的成绩似乎相当不错,看起来有机会冲击奖项,至于能否进入国家队,那就不得而知了。
高三开学时,江语宁被分到了尖子班,她的成绩已经算是年级中的佼佼者,特别是在物理这一科目上。
只是有点偏科。
但目前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和洪老师分别带领高二和高三的学生去参加考试。
预赛中,大部分学生都顺利通过了。
接下来就是复赛。
我弟弟到了高三似乎变得懂事了许多,他的成绩自然有所提高,但与他的前女友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我难得回家一次,他抱着我的胳膊,像个小鸟依人般哀嚎:“姐,怎么办?我觉得我配不上江语宁了呜呜呜……”
“……”
我轻轻戳了戳他的脑袋,警告他:“她这一年非常关键,你要是敢让她分心,我就揍你!”
毕竟,她可是我教出来的学生。
“姐,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弟弟啊?”
“不是。”
“那我怎么办?”
“去复习,还能怎么办?你现在最多只能上个本科,而且是什么本科还不一定呢。她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的男同学,你不努力,到时候连排队的机会都没有。”
林彦杰:“……”
他小声嘀咕:“谁知道我眼光这么好?”
……
高三这一年过得飞快,在全国决赛阶段,我带领的高二学生中有人分别获得了国一、国二、国三的奖项,但也就此止步,只能明年再战。
其中获得国一的学生已经有学校在接触,甚至有可能获得提前签约的条件。
江语宁获得了国一。
她就像是一匹突然冲出的黑马,从高二到高三的一整年时间里,完成了几乎不可能的转变。
连我自己当初也没想到,她真的能够走到这一步。
更令人震惊的是,她在前50名之列。
换句话说,她将进入国家集训队,直接获得保送资格。
这一届,只有她和另一名男生有这样的成就。
这个结果,我既感到惊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作为她高二的班主任,引导她走上这条道路的人,我亲眼见证了她为此付出的巨大努力。
天赋、努力和那么一点点运气,缺一不可。
江语宁从当初那个想要逃课的高二小太妹,变成了在国旗下发表演讲的优秀学生。
其他被保送的学生也有不少。
她和其他学生的保送横幅挂在教学楼最显眼的位置,来往的学生、家长和老师都能看到。
作为她曾经的老师,我感到无比自豪。
林彦杰挺起胸膛,得意洋洋地问:“姐,江语宁真的被保送了?”
“这事儿能假吗?”
“不是,”他激动得有点结巴,“这也太牛了!我真没想到她这么厉害!”
他突然停下来,看着我补充道:“姐,你也挺厉害的!这眼光真不是盖的!”
那是自然。
他现在心情好,有点飘飘然:“姐,你说我是不是也有这天赋?”
我斜了他一眼:“……想多了。”
“那我再努力一把,能不能上985呢?”他开始做起白日梦。
“一切皆有可能,事在人为。”我回答。
作为姐姐,我还是帮他分析了哪些学校他有机会冲击。
结果这小子,只盯着北京的学校。
真是个情种。
我这个弟弟,在最后的冲刺阶段,也拼了。
我认识他的班主任,说他晚自习经常去办公室请教问题,爸妈也说他回家还挑灯夜战。
谁也说不准他是为了未来还是为了爱情,或者两者都有。
江语宁高考前回来了,还有另一个保送生。
可惜的是,他们没入选国家队。
江语宁回来后,没休息,而是选择留在学校。
更准确地说,她成了林彦杰班上的常客,大家都看到她经常在晚自习去办公室辅导她的前男友。
啧啧。
老师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据我所知,她父亲得知女儿被保送清华后,态度大变。
现在已经开始热热闹闹地筹备女儿的升学宴了,就在六月份,还邀请了我这位高二时的班主任。
当一个人足够优秀,关注自然会回到她身上。
六月份,高考如约而至。
三天后,又一批学生完成了学业,离开了校园。
林彦杰据说那天晚上过了午夜才回家,不知道他的聚会有多疯狂。
后来我妈告诉我,我弟好像又谈恋爱了。
不是好像,他的朋友圈只屏蔽了我爸妈,没屏蔽我。
下面还有我的学生在祝福他们。
真是不像话。
但他已经成年,高中毕业了,到了可以体验爱情的时候,我不会再干涉。
他们自己去感受吧。
我和我弟都参加了江语宁的升学宴,包括她的高三老师们,还有几个同学,坐了两桌。
我也见到了江企业家。
他带着女儿,一桌一桌地敬酒,听着亲朋好友和生意伙伴称赞他教女有方,18岁的江语宁在这样的场合已经能应付自如,像个成熟的大人。
直到我看到她趁人不注意,对我弟眨了眨眼。
江语宁的继母也在,看起来比她丈夫年轻很多,抱着一岁多的儿子,有点勉强的笑容。
孩子哭闹起来,正在应酬的男人没有像以前那样紧张,而是让妻子把孩子抱走。
六月底,高考成绩出来了,我弟考得还算可以。
最后去了北京的一个211大学,离他对象的学校不算远。
林彦杰读大学后,回家的次数并不多,不过在大一和大二的假期里,他还是会回来的。
有一回他回到家,一推门就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坐在屋里,他一愣,赶紧退了出去。
“我是不是走错门了?”
“不对啊,门锁的人脸识别是正确的,”他终于转向客厅的陌生人,问道,“哥们儿,你是谁啊?”
我从屋里走出来,正好看到林彦杰拖着行李,平静地向他介绍了一下:“嗨,这是我男朋友,周栩珩。”
我弟弟站在那儿愣住了。
“姐,你啥时候谈的男朋友?”他很惊讶,“你居然也会谈情说爱?”
这是什么话?
我那位戴着金边眼镜,文质彬彬的男朋友和我弟弟打了个招呼:“小伙子,我和你的姐姐已经认识很久了,得有十几年了。”
啊?
林彦杰凑上前去,仔细打量他的未来姐夫,突然问道:“大哥,你们俩交往多久了?”
我看着周栩珩停顿了一下,然后回答:“大约12年。”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我弟弟惊叫了一声,严肃地质问我:“姐,你这是啥意思?你自己早恋,却不让我早恋?”
“……”
唉,那时候哪会想到自己将来要当老师啊……
“那怎么能相提并论?”我虽然理亏,但口气还是很硬,“我考试排第几,你排第几?”
我指了指沙发上的男朋友:“我和他坐在一起,老师都会以为我们在讨论学术问题,你呢?”
周栩珩对我弟弟露出了一个温和无害的微笑。
“学霸了不起啊……”林彦杰嘟囔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服气。
时间飞逝,林彦杰带着他的另一半回家见父母。
依旧是江语宁。
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一头乌黑的直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职场女性的精明。
她对我露出微笑,说:「林老师。」
我弟弟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提醒道:「别叫老师,叫姐。」
于是,江语宁带着一丝腼腆,轻声喊道:「姐姐。」
接着,她转向我旁边的周栩珩,称呼道:「姐夫。」
我偶尔会听到一些关于我以前学生的近况。
江语宁算是他们中的佼佼者。
在大学时期,她设法从父亲那里拿回了原本属于她的股份和财产,而她继母所生的儿子,并不特别聪明。
坦白说,她的父亲已经年迈,力不从心,而他寄予厚望的小儿子,却平平无奇。
即使未来有可能有所成就,那也需要十几年的时间,相比之下,江语宁的能力出众,无可非议。
晚上躺在床上,我不禁自言自语:「看来我弟弟这家伙真的要娶进豪门了,命真好。」
身后,一只手臂环住了我的腰,带着睡意的声音传来:「老婆,虽然我不算豪门,但我赚的钱也不少哦。」
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还是青涩少年的周栩珩,他那时还没戴眼镜,脸红心跳地向我表白,说他喜欢我。
我也有点肤浅,看他成绩好,长得也帅,就答应了。
没想到,这一谈就是好几年。
「你说,我以前是不是对他们的早恋管得太严了?」我自己也没做好榜样。
周栩珩回答:「不严,我们虽然早恋,但学习是第一位的,你那时候考试没考好,一周都不搭理我,如果恋爱真的影响你学习,我早就被你甩了无数次了。」
「……真的吗?」
「好了,林老师,你只当过一届班主任,还是想想今年的学生能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吧。」
确实,每一届学生都像开盲盒一样,让人充满期待。
我期待着他们带来的惊喜,也盼望着他们未来光明。(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