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怀上孩子,她就接到离婚通知 她同意了,唯一条件永不复婚
发布时间:2025-07-19 15:53 浏览量:1
深夜,西京军区家属楼,暖气呼呼。
程荷香好不容易哄睡丈夫,自己却陷入噩梦。
她眉心紧锁,眼泪滑进锁骨,像被魇住。
耳边传来低笑:“又哭?刚才不是哭够了?”
锁骨被湿热含住,男人蓄势,程荷香猛地睁眼。
看清那张脸,她一巴掌甩过去。
“你干嘛!”秦振华裸着上身懵住。
程荷香不答,低头看平坦小腹,扑向日历。
1977.1.13——
她重生了!
眼泪瞬间决堤。
十个月后恢复高考,她会上岸拿通知书。
可前世她挺着肚子去找秦振华,却撞见他在产科陪方珍珍。
他单膝贴那女人的肚子,温柔得像偶像剧。
她受刺激滚下楼梯,早产剖腹。
方珍珍进产房前冷笑:“振华说离婚,大学名额归我。”
她死在手术台,孩子也没保住。
想到这,程荷香心如刀割。
秦振华拿被子想抱她:“噩梦?上床睡。”
手还没碰到,就被她踹开。
秦振华黑脸:“又闹?”
“方珍珍腿残老公死,我帮个忙怎么了?”
前世她信这鬼话,把方珍珍当表妹。
后来才知俩人青梅竹马,还订过娃娃亲。
秦振华娶她,只因方珍珍甩他嫁厂二代。
她闹,他跑去北平出差,叫她安心高考。
结果医院修罗场。
小腹突然抽疼,程荷香弓身。
“别碰我,我想静一静。”
“你脸色太差,我送你去卫生所。”
秦振华套军大衣,伸手要抱。
程荷香偏头拒绝。
门口传来甜腻女声:“振华哥,我家灯泡坏了,能修吗?”
深夜孤女寡男。
秦振华犹豫两秒,拿起手电。
“喝点热水,我五分钟回。”
程荷香冷笑,刚才的关心秒变空气。
她没吭声,踉跄倒回床。
男人心里发堵,却还是被方珍珍叫走。
关门声落下,她泪湿枕头。
梦里,手术台血泊,孩子冰凉。
醒来天微亮,秦振华又出门了。
她擦干泪,拨通专线:“接北平苏首长。”
苏伯伯一直当她亲闺女,婚后才断联络。
重来一次,她必须北上,断得干干净净。
苏老激动:“五天后来接!”
她立马去办公室交离婚报告。
领导劝:秦振华正升,别让人捡便宜。
“吴叔,我心意已决。”
外人不再劝,让她等签字。
刚出门,就听方珍珍和同事调笑。
“冬天也有蚊子?咬这么红?”
“门没关严,钻进来只好喂蚊子呀。”
方珍珍故意拉低领口,露出吻痕。
程荷香脑子嗡一声,拔腿就跑。
回到家,秦振华竟没上班,还做了一桌菜。
“回来啦?”
他端着洗脚水,蹲下来要给她脱鞋。
“珍珍说泡脚对女人好。”
又是方珍珍!
火气直冲脑门,她一脚踹翻水盆。
“她那么好你就去!离婚,立刻!”
热水溅他一脸,笑容瞬间碎。
“离什么婚?珍珍孤儿寡母,我照顾怎么了?”
“全世界就她可怜?”
她吼完,眼泪决堤。
今天,是爸爸忌日。
秦振华伸手想抱,被她甩开。
门口传来方珍珍惊呼。
“振华哥,不是说给我庆生吗?”
原来他请假做饭,是为了方珍珍生日。
郎情妾意,程荷香气血翻涌。
她转身要走,却看见方珍珍眼里的得意。
瞬间冷静,坐下。
这是她家,要走也是别人走。
方珍珍笑容僵住。
程荷香淡淡开口:“鸡汤我炖的,慢喝。”
她避开秦振华递来的碗。
方珍珍接过,娇滴滴:“嫂子不爱吃油腻,我帮她。”
秦振华愣住。
他穷苦出身,她是城里娇娇。
生活细节,床上节奏,全是鸿沟。
他看了眼自己碗里的红烧排骨,又扫了扫她面前的清汤,脸色更沉。
方珍珍立刻掏出一罐自制咸菜,推到她手边:“嫂子,尝尝我腌的。”
咸菜里掺了胡萝卜碎,正是她过敏源。
她蹙眉,筷子刚要挡,就听男人开口:“珍珍一片心意,吃两口。”
方珍珍立马委屈:“没事哥,小地方东西,嫂子嫌弃正常。”
说着抬起手指,露出切菜留下的疤。
秦振华看见伤痕,忙说:“我去拿药,发物你别碰,花生也别吃,你过敏。”
“哥你居然记得我花生过敏?”
他记得方珍珍忌口,却忘了老婆对萝卜起疹。
两人一来一回,程荷香像局外人。
她火冒三丈,夹了一大口咸菜塞嘴里:“行,我吃了,你们满意吗!”
筷子啪地摔桌,她起身回房。
秦振华想追,方珍珍“哎哟”一声:“哥,我腿突然抽疼。”
“上来,我背你去医务室!”
他二话不说背起人就走,连头都没回。
程荷香躺床上,过敏的窒息感卷上来。
她攥着抗过敏药,疼得发抖才吞下。
秦振华回来时,桌上菜早凉透。
他进屋看到她缩成一团:“你脸怎么这么红?过敏了?”
“谁刚才逼我啃胡萝卜的?”她哑声反问。
秦振华噎住。
那句“忘了”堵在喉咙。
“忘了还是合伙欺负我?”她红着眼。
男人胸口起伏:“不就过敏吗,又没死。”
他避开她目光,扔下句“单位有事”跑了。
程荷香盯着结婚照几秒,把相框塞进床底。
照片里秦振华板着脸,她曾以为他天生冷。
直到看见他对方珍珍笑得春风拂面。
爱与不爱,区别就这么赤裸。
今后,她不会再傻。
她学历够,军嫂身份被分到小学当老师。
为陪他吃早饭,她每天早起一小时。
现在不用了,她直接睡到七点,精神百倍。
没想到秦振华又折返,手里提着食堂早餐。
“好点没?趁热吃。”
她沉默喝完粥,被他拉去坐二八大杠后座。
糙汉的道歉方式永远是骑车接送。
换作以前她会开心转圈,如今只盼五天快点过完。
接下来两天,他继续示好,她全程无视。
直到某晚她听见院子动静,以为遭贼,抄起门后棍子。
结果进门撞见方珍珍。
“嫂子回来了?我饭还没熟,哥下班晚,你喝口水先。”
“女人就该伺候男人,哪能让哥天天送你上班,对吧?”
方珍珍登堂入室,程荷香瞬间反胃。
“钥匙还我,我家不欢迎外人。”
她伸手要钥匙,方珍珍不动。
“你们没血缘,以后别玩兄妹情深的戏码。”
方珍珍脸色青白,突然往墙边撞。
“你污蔑我,我不活了——”
秦振华正好进门,一把拦住:“程荷香!你又闹?”
方珍珍瘫他怀里:“哥别怪嫂子,是我不好。”
“她骂我是狐狸精,我只能以死证清白!”
门外军嫂围观,秦振华脸色黑到底。
“给珍珍道歉。”
程荷香梗着脖子:“凭什么?”
“再犟下去,别人只会说你是妒妇。”
她刚想反驳,余光扫到灰堆里几张被烧的笔记。
那是她爸妈留下的书!
“你凭什么烧我书!”
她冲上去甩了方珍珍一巴掌。
父母遗物在她眼里是命,如今被当柴火烧。
方珍珍倒地嚎啕:“我走,我这就走!”
嘴上说走,脚没挪一步。
秦振华推开程荷香,公主抱方珍珍。
“几张纸而已!珍珍好心帮厨,你好好反省!”
人群让道,只留程荷香跌坐在灰烬里。
手臂擦破流血,耳边全是风凉话。
“心眼小得可怜,兄妹正常来往非说勾引。”
“要是我,我也选表妹,懂事又勤快。”
“爸妈都没了,男人不疼,真惨。”
眼泪冲掉视线,她徒手扒灰,双手烫得通红。
当晚她搬去客房,把门锁死。
方珍珍几滴泪就收获军嫂同情团。
程荷香成了家属院公敌。
她不在乎,只想再撑两天,然后彻底离开。
夜里她忍痛备课,门外传来沉重脚步。
秦振华灌了杯凉水,燥火没降。
他今天才知道那些被烧的书对她多重要。
桌上雪花膏眉笔她连看都不看。
他推门,程荷香侧身避。
他握住她手:“别闹了。”
她甩开,继续写教案。
他再次伸手,她低吼:“放开!”
拉扯间他直接吻上去,想用身体灭火。
她推不开,冲进卫生间干呕。
秦振华怔住,眼底发涩。
她就这么嫌他?
她漱完口,回房关门。
第二天他打好早饭,人已经提前去学校。
校门口军嫂们的白眼比北风还冷。
刚进教室,就见方珍珍坐在讲台。
“你来干什么?”
方珍珍笑:“我送孩子,不像某些人不受待见。”
程荷香关门送客。
上课到一半,一孩子晕倒。
她冲去医务室,垫医药费买饭。
孩子醒后却指着她:“程老师打我!”
主任皱眉:“全班学生说你体罚。”
程荷香愣在原地,百口莫辩。
不可能。
这些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骄傲,她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程荷香脑子嗡嗡,像被雷劈。
下一秒,她想到了早上突然出现的方珍珍。
她压住火,蹲下来耐心开口:“小国,老师有没有教你不能说谎?你这伤到底谁弄的?”
“是不是有人让你们这么说的?”
小国眼神飘忽,刚张嘴,秦振华推门进来。
“主任,荷香着急了点,但为孩子好,赔偿我们认。”
他一句话把罪名扣死。
程荷香当场炸毛:“主任,给我时间,我一定查清。”
“你能查什么?”秦振华音量拔高,“家属院都快炸了,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
“现在先稳住家长,别再倔!”
她委屈到极点。
小国刚才就要说真话,被他打断。
现在他又逼她背锅,跟串通好了似的。
她推门要走,秦振华攥住她手腕。
“认个错就翻篇,大不了不教书,我养你。”
这话让她彻底寒心。
“凭什么让我为别人的脏水买单?”
“你是我丈夫,不替我洗冤,还按头认罪?”
她甩开他,头也不回。
她要找孩子。
从天亮跑到天黑,寒风割脸。
方珍珍在中间搅浑水,家长见她拿烂菜叶鸡蛋招呼。
有人直接泼洗脚水,有人甩耳光。
“滚!毒老师别碰我家孩子!”
她浑身湿透,腥臭刺鼻。
解释没人听。
直到最后一户,小女孩探出门,说小国给糖才撒谎。
真相浮出水面,小国却死不开口幕后是谁。
孩子道歉后,程荷香还是交了辞职信。
主任挽留,她没回头。
回家路上,天黑得早。
玉米地里,她撞见不堪的一幕。
方珍珍衣衫半褪,搂着陌生男人脖子。
呻吟声刺耳。
程荷香想冲过去,田鼠窜出,她吓得转身跑。
推门,秦振华捧着书等她。
“市里买的,你上次被烧的那套。”
“昨天我不该凶你,对不起。”
她眼泪瞬间决堤。
男人把她搂进怀里:“过去了,以后不会了。”
可她心里清楚,没完。
她要揪出幕后黑手。
刚要开口,门外一阵喧哗。
方珍珍披着军大衣,被军嫂簇拥而来。
头发乱,脸挂泪:“嫂子,你找人强奸我!”
这罪名能要命。
程荷香冷静回击:“证据呢?”
方珍珍亮出丝巾,绣着“荷”字。
“现场捡的,全大院就你有。”
秦振华接过,脸色瞬间沉了。
“程荷香,解释。”
他身后,方珍珍得意挑眉。
程荷香秒懂:恶人先告状。
她开口:“我要和嫌疑犯对质。”
方珍珍立刻炸毛:“你还想让我再受刺激?”
说完往墙上撞,被秦振华拦腰抱住。
程荷香揭穿:“你偷情被我撞见,怕被告发,所以反咬我。”
“啪——”
秦振华一巴掌甩来,她脸瞬间肿高。
他愣住,喉咙像卡了石头。
“荷香,我……”
方珍珍抽泣:“哥,我头疼,送我去医院。”
秦振华抱起她,头也不回。
门外军嫂骂声四起。
“毒妇就该坐牢!”
“去政委那儿告她!”
程荷香捂脸直奔派出所。
她列出时间线,要求对质。
警方半天就查清,还她清白。
可事情没完。
她出派出所时,正撞见方珍珍哭成泪人。
秦振华蹲着给她系鞋带,胸口全是泪痕。
程荷香心口一紧。
仿佛回到前世医院。
她摸肚子,确认平坦才松气。
方珍珍假惺惺推开秦振华:“哥别靠近我,嫂子会误会!”
秦振华起身,急着想解释。
程荷香擦肩而过,他抓住她手:“谁报的警?”
她冷笑:“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恶毒?”
方珍珍插话:“都怪我不争气,嫂子才讨厌我……”
“闭嘴。”程荷香冷冷打断,“派出所已证明我清白,别再泼脏水。”
方珍珍脸色煞白。
突然,一个男人持刀冲来。
“方珍珍你个臭娘们,敢报警抓老子,老子砍死你!”
人群尖叫四散。
程荷香刚想躲,被人猛推一把。
刀尖扎进肚子的瞬间,她看见方珍珍尖叫着扑进秦振华怀里。
男人顺势把她圈住,护得严丝合缝。
“贱人!贱人!”
凶手红了眼,连捅程荷香好几刀才发现捅错人。
他猛地拔刀,又要朝方珍珍冲。
秦振华瞬间挡在前头,一脚把人踹翻在地。
“臭娘们!明明是你撩我,现在告我强奸?老子弄死你!”
“放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她的破事!她腿根本没——啊!”
男人话没说完,秦振华拳头已经砸在他脸上。
程荷香捂着肚子倒在雪里,血汩汩往外冒。
“快!程老师受伤了!抬担架!”
“大出血!再晚就没命了!”
闭眼那一刻,她看见秦振华推开方珍珍,朝她奔来。
是幻觉吧?
毕竟前世今生,他都没选过她。
好累。
再睁眼,病房雪白。
“荷香,你终于醒了!”
男人熬了一夜,眼里全是血丝。
她不理他,他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扇。
“都怪我!我没护住你!”
“珍珍腿伤,我才……”
“出去。”她声音淡得像纸。
“荷香,别这样……”
“出去!”
秦振华僵在原地。
没人知道,看见她倒在血泊那一刻,他慌得想杀了自己。
他松开手,转身去打饭。
可惜,我们再也没有以后了。
她在心里补刀。
门刚合上,方珍珍溜进来。
“程荷香,自找没趣吧?”
秦振华不在,她连装都懒得装。
“我和振华青梅竹马,要不是我嫁别人,他赌气娶你?”
两世仇恨叠加,程荷香抄起热水泼过去。
“你敢打我?”
方珍珍扑过来,被程荷香一巴掌扇回。
“早知道你存在,我连他都不会嫁。”
“你永远是表妹,阴沟里的老鼠。”
方珍珍突然诡笑,摸肚子:“我怀孕了,振华的。”
“他马上陪我去旅游,不会管你。”
“他会骗你说出任务,让你心里好受点。”
一句话戳回程荷香前世噩梦。
她攥紧衣角,心脏像被搅碎。
秦振华回来,她还在发抖。
“怎么躺地上了?”
他把她抱上床,盖被喂水。
她抬手打他,没力气,被他按进怀里。
“不闹了,以后我站你这边。”
程荷香闭眼,声音平静:“离婚吧。”
秦振华浑身一僵。
“组织介绍的婚姻,哪能随便离?”
“我就当你没说,我去北平出任务,今晚走。”
他顿了顿,补充:“我会派人照顾你,等我回来。”
果然,方珍珍说中了。
程荷香红着眼问:“多久?一个人?我不让你去呢?”
他避开视线:“机密任务,不能说不去。”
“回来就生个孩子,我养你们。”
她看见他眼里的心虚,彻底冷透。
他安排好一切,来告别。
她装睡,脸上落下一个轻吻。
“对不起,我爱你。”
曾经她天天说爱他,他一句没回。
现在她不需要了。
她走到窗边,看着警卫员开门让方珍珍上车。
男人伸手牵她,侧脸熟悉得刺眼。
她拖着伤体回家,把两人的回忆全翻出来。
结婚照、合影、碎花裙,全扔进火盆。
最后把离婚协议放桌上,拎着箱子走人。
苏伯伯派警卫员接她,老爷子红着眼:“回家!”
雪夜,伏尔加车里,秦振华突然胸口绞痛。
“振华哥,你怎么了?”
方珍珍想抱他,被他推开。
“没事,离我远点。”
他冷声:“看完腿就散伙,别再烦我。”
到了外省,他心神不宁。
总觉得程荷香知道了什么。
他摇头:她那么爱我,哄哄就好。
“首长!医院电话,嫂子不见了!”
警员一句话,他整个人僵住。
他提着衣服往外冲:“回西京!”
“雪封路,最早明早。”
他被困一晚,满脑子都是她。
敲门声响起。
“振华哥,我腿疼……”
方珍珍扑进来。
“你干什么!”
秦振华一把把她往外推,手掌却碰到冰凉的皮肤。
棉袄下面,什么都没穿。
“振华哥,要我吧,这些年我心里只有你。”
曾经暗恋的对象投怀送抱,他却只觉得反胃。
他抓起被子把她裹成粽子,声音冷得像冰碴:“方珍珍,你疯了?我把你当妹妹。”
“怎么可能!我们谈过恋爱!要不是我被骗,我们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秦振华愣住。
当年确实在一起过,但那是为了还方母的恩情。
后来方珍珍跟人私奔,他反而松了口气。
直到遇见程荷香,他才知道什么叫心动。
他耐着性子解释:“那不是爱情,只是责任。”
方珍珍瞬间爆炸。
“程荷香那种大小姐,哪懂你苦日子?她根本配不上你!”
这话戳到了秦振华的自卑。
他也觉得自己配不上程荷香。
她喝咖啡、听磁带,他却连刀叉都不会用。
可那又怎样?
他们已经结婚了,他认定了她。
他一把甩开方珍珍:“我老婆,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方珍珍红了眼:“她都跟别人跑了!你醒醒吧!”
秦振华逼近她:“再污蔑军属,别怪我翻脸。”
方珍珍软下来:“可她已经被学校开除,什么都不是了……”
“闭嘴!”秦振华怒喝,“就算她辞职,我也愿意养她一辈子。”
方珍珍彻底崩溃,开始摔东西。
碎片划破她的腿,她突然尖叫。
秦振华眯眼:“你的腿不是没知觉吗?怎么知道疼?”
方珍珍慌了一秒,立刻改口:“我看到血就害怕。”
秦振华冷笑:“医生给你安排好了,从此我们两清。”
他推门要走,方珍珍扑上去抱住他腰。
“不要走!我已经怀孕了!”
她撒谎也要留住他。
秦振华掰开她的手,头也不回。
风雪夜里,他带队开路回西京。
手裂了口子,血滴在雪里。
脑子里全是程荷香。
车一到,他踹开门冲进院子。
空无一人。
结婚照只剩一角灰烬。
离婚申请书静静躺在桌上。
他撕碎申请书,直奔政委办公室。
政委黑着脸:“我支持荷香离婚。”
秦振华哑着嗓子:“求您告诉我她在哪儿。”
政委叹气:“自己找。”
秦振华开始发疯似的找人。
警卫员递来消息:强奸犯要见他。
他冲进监狱。
犯人冷笑:“方珍珍腿根本没断,她跟我偷情被撞见,才反咬你老婆。”
“你打错人了,蠢货。”
秦振华站在原地,像被抽干了灵魂。
那一巴掌得多重?她的小脸瞬间红成番茄。
难怪她要逃……
秦振华抬手就给自己一耳光。
警卫员看不下去,扑上来拦住。
“别管我!我活该!”
他像疯子一样在街上游荡。
春节将近,家属院挂满彩灯。
可那个曾给他暖手的人没了。
“哎呀!我的球!”
小国跑过来,红着眼问:“程老师真的走了?我道歉了呀。”
秦振华嗓子发哑:“叔叔会带她回来。”
小国抽噎:“方阿姨掐我,还让我带同学撒谎。”
秦振华一拳砸墙,指关节破皮。
他冲回家,闻到饭香。
“荷香!”
他抱住背影狂喜。
转身却是方珍珍。
她顺势贴上去:“我也爱你。”
秦振华瞬间清醒,冷喝:“滚!”
方珍珍哭:“我做饭给你吃啊。”
秦振华揭穿她假腿,报警证据甩她脸。
她吓得跪地尿裤子。
军嫂们围上来扫帚伺候。
秦振华收拾行李,揣半张结婚照。
政委叹气:“北平,老领导接走了。”
秦振华连夜踏雪上路。
政委按住他:“先保证不再让她哭。”
“我保证!”
他声音哽咽,满眼通红。
“以前我混账,没看清自己的心,害荷香受委屈,我一定要把她接回来,好好补偿!”
政委听完却叹了口气。
“荷香可不是普通姑娘,你愿意接,她未必肯回。”
秦振华胸口像被撕开,却依旧坚定。
“错在我,不管她原不原谅,我都尊重她,一辈子不变。”
话音刚落,北平小院里,程荷香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丫头?是不是穿少了?”
苏伯伯忙喊老伴,摸手又量体温。
程荷香被强行套上厚袄,才堵住两位老人的唠叨。
“受了这么大委屈,一个人扛到现在才说。”
苏伯母红了眼,把她的手翻来覆去地看。
“瞧瞧这手都糙了,那小子肯定不疼人。”
“不会疼就算了,还让人欺负,真想叫人把他押来揍一顿!”
说完她抄起皮尺往苏伯父背上拍。
“都怪你当初不给荷香介绍对象,才让她嫁那混账!”
苏伯父夸张躲闪,举手投降:“我马上押他来道歉!”
程荷香哭笑不得,心里却空出一块。
她以为秦振华早签好离婚协议,准备迎方珍珍进门。
别说押他来,他可能早把自己忘了。
苏伯母看穿她心思,拉她上二楼。
房门打开,她愣住。
整墙书海,烧毁的珍藏全补回,还有孤本。
她扑过去,眼睛放光。
二老偷笑关门:“还是书痴。”
“小时候给她一本书,她能坐一天,远航来了才抬头。”
苏伯母眼睛一亮:“咱儿子快回来了吧?说不定还有戏。”
程荷香扎进书堆,晚饭才下楼。
“我要考大学。”
苏伯母拍板:“工农兵名额还有两个,让你伯父去办。”
她摇头:“不急,我先复习。”
第二天她独自上街买文具。
刚到文具店,就听见一声惊呼。
“荷香?真的是你!”
她差点以为是秦振华,定睛一看,是苏远航。
多年没见,他直接接过她的袋子。
“小荷同志,不认得哥哥了?”
她当然记得。
小时候她被欺负,他带她回家。
“还记得你为什么不敢回家吗?”
她笑:“我打哭了那小子,怕我爸竹笋炒肉。”
苏远航凑近,她脸红。
他摘掉她头发上的彩纸。
“还这么呆,走,我陪你挑笔。”
两人买齐东西,并肩回家。
一路上军嫂打趣:“远航对象?真白净!”
她摆手,苏远航笑而不语。
好不容易脱身,雪落在皮鞋上。
突然一拳袭来,苏远航踉跄。
“谁准你靠她那么近!”
秦振华胡子拉碴,满眼通红。
程荷香看都没看他,先扶苏远航。
“远航哥,疼吗?”
秦振华拳头攥得发白。
她终于回头,甩他一巴掌。
“我已经走了,你追来打我的朋友,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秦振华委屈:“大舅子?”
他上前两步,被苏远航的脸惊住。
六分相似,他喉咙发紧。
他抓住她的手:“荷香,我错了,回家吧。”
她嗤笑:“回家?看你为别人忙前忙后?”
“以后全听你的,方珍珍已经处理,绝不再出现!”
“荷香,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沉默。
苏远航眸子微颤,原来还有第三者。
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小荷应该是在这对男女那里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要来北平。
他上前一步,将程荷香挡在自己身后,然后好不怯场的与秦振华对视。
“这位同志,别再逼她了,你没看出她现在不想见你吗?”
秦振华愣了片刻。
他上过战场吃过子弹,身上的戾气让不少人退避三尺,而这个男人,不仅不胆怯,看向他的眼神中还带着挑衅。
都是男人,他知道怎么说话塞心。
“大舅哥,我是被人蒙蔽了,我爱的是荷香,你做个好人,让我和她单独谈几句,成吗?”
苏远航被这声大舅子刺了一下。
刚想开口,程荷香就推开他的手走了上来。
“秦振华,你根本不懂我们之间的问题出在哪里。你对我没有信任,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另一个女人的构陷。”
“就算没有方珍珍,以后也还会有王珍珍、李珍珍,结婚这几年你从未与我交过心,你回去吧,这个婚我离定了。”
“不要!”秦振华的眼里满是悲切和委屈,“是我的错,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才会不敢与你靠近。”
“我以后不会了荷香!离婚申请书我已经撕了,政委那边我已经说过了,我绝不离婚!”
“我是爱你的,对不起,从未有人教过我如何去爱一个人,所以我才……”
“够了!”程荷香冷声打断他的话,“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在你一次次为了方珍珍抛下我,让我置身险境的时候,我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秦振华听着这些刺耳的话,手颓然地垂下。
就在程荷香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程荷香呆愣在原地。
活了两辈子,她还是头一次在秦振华脸上看到颓败的表情。
他毫无尊严地跪在她的面前,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她,满是祈求的开口:
柛焴篪麊菅鸻口囫肎媾翰锹嵯批勞訡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没人知道他这些天有多难过,没有程荷香在的日子里,他度日如年。
他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总会听到“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典故。
当时的他嗤之以鼻。
不就是个女人吗?
若是为了一个女人就能放弃事业,那不是孬种是什么?
现在他懂了,那种感觉真的生不如死。
他像虔诚的信徒般跪在地上,祈求着程荷香的垂怜。
看着他这个样子,程荷香突然就想起了上辈子那个孩子。
再给他一次机会?
那她的孩子不无辜吗?
她死在手术台上就不无辜吗!
“滚!”她猛地拔高音量,狠狠地将他往地上一推。
“我不需要你在这里惺惺作态,你给我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往家里跑去,苏远航急忙去追,只剩秦振华一个人,失魂的跪在地上。
程荷香扑进苏伯母的怀里痛哭了一场。
两个男人识趣地退下,给她们留谈心的空间。
花园里,苏伯父拿着把剪刀给梅花修枝,苏远航提着水壶站在一旁,时不时浇点水。
“平时怎么喊你都喊不回来,怎么这回这么积极?”
知儿莫如父。
苏伯父也不拐弯抹角,直接点题:
“荷香是个好孩子,但你要尊重她,尤其是她现在受了情伤,你万事都得以她的感受为先,知道吗?”
苏远航一改吊儿郎当的脾性,郑重点头保证:“放心吧爸,这么多年我都等了,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程荷香哭了一会,然后和平常一样吃饭、聊天、看书。
西京军区的首长在苏家门口跪了一夜,这一消息传出去还不知道会变成几个版本。
最终还是苏伯父出了面。
可秦振华倔起来像头牛,谁的话都不听,非得跪到程荷香肯见他为止。
“你这是何必?你真当荷香背后无人啊?要是我老伙计还在,非得把你大卸八块才解气!滚远点!”
秦振华看着两鬓斑白的老人,恳求:“苏首长,是我错了,我只求再见她一面。”
“我跟她之间有误会,我是被蒙蔽的,求求你——”
可回答他的是“砰”的一下。
大门关上了,可外面的热闹不止。
军嫂们探着头看热闹,一人一口唾沫。
“荷香命苦啊,嫁了个这玩意儿,昨天我可听见了,他为了另一个女的,可劲儿的欺负荷香,真是畜牲!”
“可不嘛,荷香合适程首长的独女,捧在手心长大的,这得受了多少委屈啊!这男的真不是个东西,呸!”
“要我说,荷香就该嫁给远航,他俩多般配呀,知根知底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丝毫没有注意到跪在地上的男人面色铁青。
他终于知晓了当初程荷香被人针对的滋味。
那么的绝望,无助。
他当初为什么没有回头看她?
程荷香的心最软了,只要他再跪久一点,再久一点……
可直到太阳当空,那扇门都没再打开。
姜振华咬了咬牙,拿起匕首猛地往腹部戳去。
“来人啊——有人自杀了——”
在一片杂乱的呼喊声中,秦振华的视线逐渐模糊。
就在他闭上眼的前一刻,他瞧见的一个惊慌失措的身影。
他勾了勾唇,笑的苍白无力:“荷香……你终于肯见我了……”
手术做得很成功,但秦振华总是反反复复地在做一个梦。
梦里是他和方珍珍。
和现实一样,他陪着方珍珍去外省看腿,她蓄意勾引被拒绝后伤心地跑了出去,却被流氓盯上强奸了。
秦振华将流氓绳之以法后,方珍珍怀孕了。
她以死相逼,求他陪她去医院打胎,求他蹲下听听孩子的动静。
他无奈只能照做,并按照她的要求,露出了违心的笑。
他不懂这个梦有什么寓意,值得他反反复复地做了好多遍。
最后,他听到了滴答的仪器声和医生的呼唤。
“荷香!”
他猛地惊醒,对上了一双红肿的眼。
她一定是担心他……
下一秒,程荷香就“啪”给了他一巴掌。
“你多大人了,还搞自杀这一套!”
“秦振华!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我们已经没可能了!”
“为什么?”秦振华不解:“我会用一辈子来弥补我的过错,直到打动你为止!”
程荷香闭眼,如释重负般说:“因为我不爱你。”
“因为你只是一个替身!”
她缓缓说出了自己和苏远航错过的这么多年,将自己的少女心事刨开,摆在他面前。
听着自己深爱的人对别人的爱慕之情,秦振华的心像是被锋利的刀捅了一般,疼痛感几乎将他压垮。
冷静下来后,他心里更多的是心疼和后悔。
他心疼程荷香失去双亲后的孤苦伶仃,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遇到她,后悔当初没有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原来真心爱一个人时,是会心疼的。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程荷香搂进怀里。
“可他已经和你错过了,你不介意你把我当替身,你以后多看看我,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的问,像个等待老师嘉奖的孩子。
“荷香,既然我们能在一起这么多年,那说明你其实是有点喜欢我的,对不对?”
没等到程荷香的回应,秦振华哑声艰难地说:
“或者你告诉我,你喜欢他什么?我学,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学,好不好?”
程荷香知道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狠心推开了他。
“不,我不接受。”
“我来看你,也并非因为放不下你,我是怕你熬坏了身子,耽误祖国的建设。”
“姜振华,你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你是一个好首长。回去吧,别再来了。”
原本以为她说完这些话姜振华就会放弃,可没想到他越挫越勇。
他养好了身子,直接在苏家隔壁住了下来。
大字不识的一个人,每天上街,在各个书店里翻找,只为找到程荷香爱看的书,捧到她面前。
即使程荷香连个眼风都不给他。
他学着做迎合程荷香口味的饭菜,南北差异太大,他品尝后才明白从前程荷香为他付出了多少。
可当他将饭菜端到程荷香面前时,她只看了一眼,就当着他的面倒进了狗碗里。
他早起去市场买花,迎着寒风回程,手脚冻的青紫,花却被他护在怀里,娇艳欲滴。
可花的归宿是垃圾站。
久而久之,整个大院的人都知道,西京来的秦首长,爱程荷香爱的不得了。
直到腊月二十六这天。
秦振华早早起床操练,花孔雀般的将自己打扮了一番,然后敲响了苏家大门。
见来人是苏远航,他也不摆脸。
“大舅哥好,荷香起了吗?”
话音刚落,程荷香就黑着脸朝他走了过来。
“你到底想干嘛!”
秦振华脸上的笑一滞。
往年一到他生日这天,程荷香就会早早的去供销社买东西,然后做一大桌饭菜在家等他。
还会给他唱生日歌。
哦对,程荷香还会给他做米蛋糕,然后插上用辣椒做的蜡烛,可好吃了。
现在她不记得也无妨,只要她愿意陪他吃顿饭就好。
他拼命抬了抬嘴角,露出一抹讨好的笑。
“今天是……”
“远航哥你别站在这儿,今天是你的生日,咱们进去,别管他。”
程荷香蹦蹦跳跳的拉着男人的衣袖往里走。
苏远航穿着喜庆的红色衣裳,配合着程荷香,转身离开,关上了大门。
这一瞬间,秦振华连哭都发不出声音。
他喉间涌上一股重重的血腥味,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往墙角倒去。
什么叫因果报应?
这就是。
他忍不住去想,程荷香陪他过的那么多个生日中,有哪一次想的是桌对面的他?
但他又很庆幸。
他甚至感谢苏远航,因为如果没有他,程荷香就不会记住他的生日。
那些他偷来的阳光曾切实而又短暂地照在了他的身上,是那么的温暖。
他跌跌撞撞的回到院里,发了疯似的将桌上的菜往嘴里塞,然后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他不知道的是……
隔壁。
程荷香切水果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向苏远航道歉。
“远航哥对不起,我不该为了让他死心而利用你。”
她垂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认错。
苏远航弹了一下她的脑瓜,“什么时候跟我这么生分了?那我罚你一下好了。”
“好!”程荷香眼睛亮亮的盯着他,说:“我随便你罚!”
“那就罚你在6月28号,我生日这天,给我做碗面吧~”
“这么简单?”程荷香拍着胸脯保证完成。
事实证明,程荷香是懂秦振华的。
第二天,隔壁就空了。
他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程荷香在心里松了口气,她接下来要好好备考,给自己,给新中国妇女们的未来添砖加瓦。
如她所愿,西京那边了无音信,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
柳枝抽芽,燕子回巢,程荷香也将自己重新养了一遍。
和在西京不一样,在这里她只需要安心学习,一双手养得白白净净,整个人容光焕发。
意外是在五月初发生的。
秦振华被特务刺杀,摔伤了脑袋,陷入了昏迷。
政委打电话来的时候,程荷香失声的捂住了嘴巴,任由眼泪从面颊滑下。
“荷香,振华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改正了,他现在孤苦伶仃的,顺便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你就回来看看他吧,好不好?”
见她不说话,政委又道:“你走后他一点精气神都没了,家也不愿意回,就呆在办公室加班,身子都熬坏了啊。”
“他为什么不回家?他是不愿意回到那个冰冷,没有你的房子啊。就你们的结婚照,他握在手里怎么都拽不下来。唉——”
程荷香收了收哭音,哑声道:“政委,能让我跟他讲句话吗?”
政委将话筒递到昏迷的男人耳边,程荷香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心跳平复了些。
她哑着嗓子开口,“秦振华,没用的,你死了我也要跟你离婚。”
昏睡的人受到了刺激,睫毛颤了颤。
没过多久,秦振华就醒了。
可他醒后一言不发,只会呆愣地看着窗外,不会哭不会笑,跟活死人没什么区别。
医生说他身体各项指标正常,但人有些抑郁,且有自杀的前兆。
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他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无比真实,真实到他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刚开始做梦的时候他是高兴的。
因为在梦里荷香不但没走,还怀了他的孩子!
可为什么方珍珍这个女人还在?
他看见她就烦,正想使些手段将她赶走,却发现这只是他的梦,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飘在空中,像看皮影戏一般。
他只好忍住想骂娘的嘴,转而去看他的荷香。
他的荷香好乖,肚子里的宝宝也乖。
知道妈妈在备战高考,所以不折腾人,整个军区大院的婶子都夸荷香怀的是个好宝宝。
他也高兴,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家哄老婆孩子。
这个梦美的不真实,却让他忍不住沉沦。
可总是有那么些人见不得他好,方珍珍就是。
“振华哥,据说省外有家医院可以治我的腿,你陪我去好不好?求求你了。”
梦里的他犹豫了。
“你嫂子现在怀着孕,我走不开,但是我可以让人陪着你去。”
方珍珍不肯,哭着说之前谁谁谁给她脸色看,还趁秦振华不在打她。
“那我派心腹陪你,保证不会让你受委屈。”
可方珍珍还是不愿意,她说这次过后自己会彻底离开,不再打扰他的生活。
秦振华犹豫了,最后同意了。
可回到家,迎接他的是一盆冷水。
程荷香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他和方珍珍之前的那点破事,歇斯底里地和他闹。
他怎么解释都没用。
眼看着就到陪方珍珍去外省的日子了,他怕说出来后惹程荷香不高兴,于是就撒了个谎,说自己临时接到任务要去北平。
然后就是方珍珍勾引他未果后别人强奸,以死相逼,求他陪她去医院打胎。
他去了。
可就在他蹲下身子靠近方珍珍肚子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一阵惊呼。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凑巧,程荷香会出现在医院,他整个人都僵硬了,直到医生将手术单递到浑身是血的他面前。
漂浮在空中的他迅速来到程荷香身边,却听到了方珍珍对她说的那些话。
“实话告诉你吧程荷香,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振华哥的!他压根就不想要和你的孩子。”
“而且振华哥说了,他会跟你离婚,然后把你的大学录取名额给我,让你一辈子出不了头!”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振华哥这些天可不是出差去了,而是……和我在一起厮混!”
程荷香悲惨的叫唤声几乎要刺破他的耳膜,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他迅速回神来到梦里的“自己”面前,拼命大喊:“别签了!快去产房啊!快去陪产!秦振华——”
可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程荷香死在他的面前,孩子从她的肚子里抱了出来,没有气息。
医生说是孕妇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和悲痛导致的。
秦振华俯下身去,颤抖的抚摸着他的爱人。
他的荷香多么漂亮啊,又爱干净,怎么可能会变成病床上这个样子?
他和她是有孩子的,原本是有孩子的!
都怪他,都怪他!
他的眼泪不停的流,心脏就像是被人深深掐住了一般,连呼吸都疼。
突然,场景一变,回到了他和荷香的小院。
“又哭?刚刚哭的那么凶,还以为你已经哭够了。”
“啪——”
程荷香给了他一巴掌。
一切都说得通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程荷香像变了个人似的。
现实里。
看着窗户发呆的秦振华突然伸手,不停地扇自己的巴掌。
医护人员上来拉他,却被他推倒在地。
政委赶到的时候,他的脸已经被扇的高高肿起。
“够了秦振华!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是个男人就给我振作起来!”
政委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他就是一顿骂。
骂完后,秦振华幡然醒悟,悔恨地闭上了双眼。
“政委,我同意离婚了,劳烦您替我打个申请报告。”
政委还有些不相信,重复问了他好几遍。
“你怎么就突然想通了?当初不是要死要活的跑到北平去追人吗?”
秦振华自嘲的笑了笑,虚弱的开口了:“我不配。”
他配不上那么好的程荷香,他活该孤独终老一辈子。
既然这样,那就放她自由吧。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件事情要做。
方珍珍被带到的时候蓬头垢面,浑身恶臭,而且已经神志不清了。
失去了秦振华的庇佑,她的婆婆找上门来,直接将她绑走。
她当初卷走的钱早就被她败光了,婆婆搜遍了她全身没找到一个子儿,气愤的直接将她卖出去站街。
方珍珍每天不仅要伺候各种有特殊癖好的客人,还遭受同事的白眼和集体孤立,连饭都吃不饱。
久而久之,病就来了。
生病后她被转手卖到深山,给五十岁的光棍做老婆。
她的身子坏了不能怀,老光棍气急败坏地将她关进猪棚,但她和猪同住同吃。
后来老光棍没钱了,又把她从猪圈里捞出来,丢进河里洗。
同村的光棍看到后开口问价,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就这样,她疯了。
秦振华看着脚边这个神智不清的女人,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为什么会为了这么个东西,再三伤害荷香呢?
地上的方珍珍看到男人,习惯性的脱下裤子,张开双腿。
秦振华的眼底闪过浓烈的厌恶,他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听说秦振华同意离婚,程荷香特意从北平赶了过来。
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正在劝他多吃点东西。
男人眼底布满青黑,整个人形销骨立,瘦了一大圈。
他厌烦的扭过头去,“说了不想吃,拿下去。”
医生叹了口气,“秦首长,您自从醒来后就没吃几口东西,都是靠药水吊着命,昨天还擅自出院,您说您这,这让我跟政委怎么交代啊?”
可不论医生怎么说,秦振华就是沉着脸,不肯多说一个字。
眼看着他们愈吵愈烈,程荷香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秦振华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和不可置信,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个,他日思夜想了千万回的人。
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在她面前,他窝囊的连话都说不出了。
程荷香自顾自走到病床边,看着满桌的饭菜,故作惊讶的开口:“好丰盛啊,刚好我也没吃,你介意陪我吃点吗?”
“好!”
在医生诧异的眼神中,秦振华迅速拿起了勺子,机械的往嘴里喂粥。
和刚才判若两人。
他贪婪地看着程荷香,苦涩从胸腔蔓延到全身。
慢吞吞吃完饭后,他知道要进入正题了,可还是忍不住发问。
“你在北平过得好吗?”
吃的好吗?穿的好吗?苏远航对你好吗?
可他有什么资格呢?
他根本听不得程荷香和任何一个男人亲近的消息,又何必故作姿态的问候。
“很好。”
程荷香笑得真心实意。
“我读了很多书,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现在过得很好。”
秦振华当然知道,他每天都会收到从北平来的信件,那里面记载了程荷香的点点滴滴。
他听着她叽叽喳喳,仿佛时间又回到了他们新婚的时候。
可该来的总是会来。
程荷香说完那些铺垫后,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申请书,递过来。
“我已经签好字了,就差你了。”
秦振华看着这张纸,突然就笑了。
她大概没想到吧?
这桩婚事是他求来的。
虽说是见色起意,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或许是出见了第一面,他就无法自拔的爱上了程荷香。
如果他早一点开窍,那该多好。
他这幅又气又恼的模样落进程荷香的眼中,是反悔的意思。
程荷香立马警惕道:“你不会是后悔了吧?我千里迢迢从北平赶来,浪费了好几天的时间呢!”
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秦振华突然就起了捉弄的心思。
他抱胸靠在床上,懒洋洋的看她,“对啊,我……”
话到嘴边被他咽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后,程荷香会有多失望。
可他又怎么会舍得让她难过呢?
他捡起笔,在一张单子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给,你自由了。”
程荷香松了口气。
军婚不好离,如果不是秦振华主动提,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既然目的达到了,那留下来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理了理裙子站了起来,刚想离开,秦振华就拽住了她的手臂。
他有些欲言又止,“对不起。”
“我爸妈去得早,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闹饥荒,树皮都没得啃了,是方珍珍的妈妈给了我一口粥喝,我帮她家干活,她妈给我们定了娃娃亲,后来她看不起我,和厂二代私奔了。”
“从那之后我们就断了联络,我也恢复了自由身。我对她没有感情,只是想报她母亲的恩而已。”
“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把你娶回家。后来我做了很多错事,对不起,荷香。”
程荷香听着这些迟来的解释,心中的酸涩一点点蔓延开来。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早就回不去了。
见她没反应,秦振华深呼了一口气。
“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程荷香的双眼瞬间睁大!
他也知道了前世的事!
“她求我,让我陪她去外省最后看一次腿,并承诺这次过后再也不来打搅我们的生活,我去了。怕你多想,我撒了谎,说自己要出任务,对不起。”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没有碰过她。至于去医院,也是个意外,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我也不奢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我只是……”
秦振华红着眼眶,喉部像是被什么异物堵住了,艰难开口: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解释,我不想就这么成了辜负真心的人。”
程荷香好像明白他为什么一觉醒来后就同意离婚了。
她垂着眸,浓密如扇的睫毛颤了颤,最终还是推开了他的手。
重活一次后,她不想再纠结于前世的恩怨了,她只想做自己。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别再像个小孩子一样,闹绝食了。”
程荷香走了。
又过了两天,秦振华出院了。
他职位高,年纪又不大,给他介绍对象的一大堆。
他不为所动,一心投身于祖国的建设。
1977年11月,恢复全国高考。
程荷香发挥得比上辈子还要好,以全国第二的成绩考进了京海大学中文系。
次年春,她拿着录取通知书回了一趟西京。
苏远航陪着她一块儿去的。
到地方的时候,程荷香发现她父母的墓碑上一尘不染,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来打扫。
不止。
就连贡品都是新鲜的,墓碑前的黄酒还温着。
她脑海中瞬间冒出了秦振华的名字,可环顾四周,都没能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苏远航和她一起跪了下来。
“叔叔阿姨,我是小航,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荷,绝不让她受委屈。”
“爸,妈。我考上大学啦!是中文系,你们不是一直说咱家没出过大学生吗?这下有啦,你们在天上,看见了吗?”
她刚说两句就哭了起来,泣不成声。
苏远航急忙将人搂进怀里,柔声哄着。
远处,被树枝遮挡的男人侧脸藏在阴影里,叫人看不出情绪。
一旁的警卫员不忍开口,“首长,您每隔几天就来这里扫墓,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真的不见一面吗?”
他的话被吹散在风里。
过了好久,才听见秦振华的回答。
“不了,她不想见我。”
程荷香没看到的时,在不远处,有个小小的墓碑。
【秦振华爱子之墓】
秦振华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然后坐了下来。
“宝宝,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都是爸爸的错。”
“你妈妈怀你怀的那么辛苦,却被爸爸毁了。爸爸还没见过你呢,希望下辈子,咱们爷俩还能做父子。”
还会有下辈子吗?
如果有,他一定不会再做任何对不起程荷香的事。
年底,苏家大喜。
苏远航等了程荷香两辈子,终于迎来了属于他们的结局。
宾客往来不断,等他们回房休息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苏远航将自己所有的存折上交,并单膝下跪。
他看着程荷香,眼里有了点点泪花:“老婆,我终于等到你了。”
“咱家以后由你做主,不管是内还是外,我全听你的。”
看着他倔强认真的样子,程荷香没忍住笑了。
她凑上去稳住他的唇角,吐气如丝,勾人心弦,“那在床上呢?”
苏远航喉头滚了滚,俯身将她压在床上。
情谊正浓时,程荷香的锁骨上砸进了两滴泪。
苏远航搂着她,声音颤抖:
“老婆你看,窗外有星星。”
程荷香总把他当大哥哥,以为没有什么事情能击倒他。
但她不知道的是,他有多后悔没有在出国前向她求婚。
程荷香结婚后,他不止一次的来到那个让他痛心的城市,西京。
他走她们小时候一起走过的路,亲眼看着她揣着手电筒站在路口,和秦振华手拉着手看星星。
那片他曾以为只属于她们俩的星空,早已没了他的位置。
不过还好。
这次陪她看星星的人,终于变成他了。
大学毕业后,程荷香留校任职。
这天她接到任务,向领导要她临时主持一场晚会。
正式休假的时候,她将女儿交给爸爸后,匆匆赶去。
到场了她才发现,前排主座上的人,是秦振华。
下台时,校领导带着她一起给各位首长送花、握手。
等到秦振华的时候,她率先平静的朝他伸出了手,“秦首长,您好。”
她像个普通人一样跟他问候,脸上挂着十分官方的笑。
秦振华垂眸看了她一眼。
岁月好像对她格外友好,几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反而多了些灵气。
这么多年过去,只有他一个人走不出来而已。
他握住她的手,微微勾唇,“你好,程老师。”
晚会结束后,又组了个饭局。
程荷香推脱不开,只好打电话回去说了一声。
好巧不巧的,等她回到包间时,只剩秦振华的身边有座位。
她一边硬着头皮坐下,一边吐槽这么多年过去秦振华的臭脾气依旧,没人敢惹。
因为不放心家里三岁的小女儿,她这顿饭吃的坐立难安。
直到她将舀了一碗胡萝卜玉米排骨汤后,方才还侃侃而谈的男人突然失了神,惊慌失措的打掉了她的勺子。
声音也有些发抖:“脑子里在想什么?什么东西过敏都忘了?”
饭桌上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瞬间扫射了过来。
结束后,平常有些自傲的校领导更是点头哈腰,接连道歉了好几遍,说不该自己偷懒,把休假的她喊过来救场。
和领导分开后,一辆车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了秦振华的脸,和恰到好处的笑:“我送你回家?”
话音刚落,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妈妈——”
程荷香一转身,小团子就扑进了她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撒娇。
“妈妈,我好想你~”
说完她还指了指不远处满脸笑意的男人,“爸爸!爸爸也想!”
程荷香心都要化了,三步做两步的冲着苏远航奔去,“好!那我们和爸爸一起回家咯~”
她没在看车上的男人一眼,连回答都没有给。
直到一家三口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秦振华才自嘲的笑了一声。
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来北平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