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的红尘情缘》（2004）----分析利害

第2004回 分析利害

九洲与陈曦说的“悍马“，就是罗向东，因为他开的是一辆悍马。罗向东是高干子弟，他的前妻是甄美丽，俩人早已离婚，现在与他同居的是温宁生。

这时，陈曦再次苦笑，说道：“人间的事情，常常就是无巧不成书。”

“那你能不能说说，悍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九洲说。

由于陈曦是来劝说九洲的，所以她不想对他隐瞒，接下来，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告诉他了……

她说，关于九洲调查娟子与宋华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因为他当初逼的她们跟急，宋华就来找她，讨教有什么办法将这件事压下去。她当时给宋华的答复，是自己在南方有一处别墅，是她父亲给她买的，价值过亿元。如果九洲再闹腾，就去把别墅卖了，补上娟子被骗的500万美元。宋华感觉那样不合适，也就没有采纳。

后来，罗向东在自杀之前，留给陈曦一封遗书，其中提到：当初通过甄美丽，他认识了公司经理张承志。后来张承志找到他，想让他帮忙将500万美元，存进国外的银行。因为他那时在摩托罗拉公司任职，有这个便利条件。到时他给张承志出主意，把钱存国外银行，不如存他哥们在海南开的银行，年利息高达20%。这在当时并不新鲜，因为据世界银行的数据，1993年~1995年，中国的1年期存款利率约为10.98%。张承志认为，500万美元存进银行，年利息就是100万美元，相当于1000万人民币，确实比存国外银行划算，于是就答应了，把钱交给罗向东。但是还没到一年，他海南遭遇金融风暴，他哥们儿的银行倒闭，他哥们儿卷款跑路到北美洲……

因为这件事，他与甄美丽离婚。这些年，他拼命在市场挣钱，就是为了还上这笔钱。他说甄美丽是自己一生最爱的女人，现在钱还不上了，希望在他死后，陈曦代他向甄美丽道声对不起……

陈曦早先在公司纪委工作，基本了解张承志的案子内情，于是得出结论：在承接场馆工程中，张承志将工程转包受贿1000万美元，其中500万美元，给了情人甄美丽的丈夫罗向东，让他去给存入银行生息。另外500万美元，则留给了自己的女儿冬梅，让她转给自己的另一个情人宋华……

此刻，虽然九洲听她叙述的挺乱，但对这件事情，也理出了一个基本脉络：张承志受贿的1000万美元，交给了他的两个情人，一个是甄美丽，一个是宋华。但后来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两个情人都把钱倒腾没了。

他又点上一支烟，仔细思考了一阵，说道：“那就好办了。”

“什么意思？”陈曦问。

“去检察院举报呗。”

“李九洲你真的疯了么？”她有点生气。

“我怎么了？”他不明白。

“我跟你说出实情，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去举报么？”

“那这件事的线索已经清楚，不举报咋办？要求她们去自首？那个甄主任我不知道咋样，就我妈宋华又臭又硬，肯定不会去自首。”他说。

“李九洲，我说你能不能长大啊？”她真生气了。

“我…怎么叫长大？”他不明白。

“你要是这么做，想到过后果么？”

“那怎么办呀？后果自负，谁让她们作呢？现在想后果了，当初她们舒坦时怎么不说了？我跟你说吧陈曦，这女人真不如母狗，你看那母狗，一年只有春秋两次发情期，其它时间老实着呢。这女人…一年四季都发情，你说可怎么好？”

“你别在这里恶心我，你要说这个我可走了。”她拉下脸。

“行行行，那我不说了，你说吧，我请教你，面对这种情况，我应当怎么办？我总不能看着坏人逍遥法外，让人民财产受损失吧？”他说。

“你跟我耍什么混？”她噔起凤眼。

“我…怎么耍混了？”

“你没耍混啊？好，那我问你：你妈是坏人么？甄美丽是坏人么？”

他听了一愣，说道：“她们…就说她们不是坏人，那也算是做了坏事吧？做坏事还不是坏人？”

“你懂不懂苏格拉底提出的无人有意作恶观点？”

“苏格拉底？我不懂，我又没上过大学。”

“你没上过大学，你不懂是吧？好，我上过大学，还是学哲学的，我给你讲讲：苏格拉底的这个观点认为，人作恶并非出于本意，而是因无知或被偏见误导。这种理论将作恶行为，归因于认知局限，而非道德品质问题。 ‌‌所以，你妈、你媳妇和甄主任虽然有错，但不能简单定义为坏人。”

“那…她们给人民财产造成损失，这个是现实吧？”

“就说她们给人民财产造成损失，你举报了，难道随时就消除了、还是挽回了？从主观上讲，她们愿意给人民财产造成损失么？造成人民财产损失的源头在哪里？罪魁祸首是谁？是你妈么？是你媳妇么？是甄美丽甄主任么？你去把这个消除了，才算是给人民做好事。否则…也是一种对人民的伤害。我再给你举个例子说明，据新华网披露，目前的电信网络诈骗，已经占各类发案比近88.4%。如果不去整治诈骗源头，仅揪住被骗群体不放，是维护人民的利益么？”

他听了感到很沮丧，问道：“那你说吧，我现在应当怎么办？”

“我说你听么？”她问。

“你应当有体会，我们在一起工作时，我对于你…不是一贯言听计从么？这并不是我没原则，而是…你确实见多识广、技高一筹，让我…深深的敬佩与…爱慕…”

“少来啊，别忘了我现在是出家人，讲究六根清净，四大皆空。”她又杏眼含怒。

“行行行，我不正经，我错了，向你道歉。你说你说，我洗耳恭听…”

她叹口气，从香包取出一面小镜子，认真端详了一阵自己的容颜，露出了一种女人的妩媚。他想，多美的女孩呀，简直是国色天香，能够羞花闭月，可惜难以在红尘中处世，只能选择终身与青灯古佛为伴……

“你在偷看？”她问。

“没有没有，我在等待…你的教诲。”他赶紧解释。

“嗯，那我就说了，现在摆在你的面前，只有两条道。第一条，就像你说的，去司法机关举报，或者让她们去自首。但是，无论举报还是自首，都要偿还经济损失。根据《刑法》规定，退赃行为虽然不能直接决定贪污罪是否成立，但可以作为量刑时的一个考虑因素。犯罪嫌疑人在案发后积极退赃，表明其有悔罪表现，可以在量刑时予以酌情考虑。更何况…无论是你妈，你老婆，还是甄主任，都不是贪污受贿的直接当事人。”

“得得得，我插你一句啊，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如果有钱，把那1000万美元全退了，可能还会免除刑事责任呢。但我说大姐，她们上哪儿去找那些钱呀？好家伙，1000万美元，那就是大几千万人民币，做梦吧。”

“你找不来是吧？”她问。

“我…我找个屁！”

“好吧，你找不来，我给你。”

“啊？你给我？”他大吃一惊。

“对。”

“你…哪有钱啊？”他的意思很明显：你父亲的市长不是落马了么？

“嗯…我跟你说了，我在南方有一所房子，购买价可能是2.6亿元。现在就说房子降价了，卖出一个亿…还是有可能的，你去帮我把房子卖了，把钱还给你说的人民，你妈、你媳妇，还有那个甄主任，就可以免除牢狱之灾。”

“那可不行…”他立即否定，说道：“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这房子…也是人民财产，你父亲现在落马了，政府…早晚也会没收，不会允许你卖掉。”

她笑了，说道：“这个…你可能理解错了。这套房子…不是我父亲给我买的，而是…我的表哥送给我的。我表哥在国外做生意，房子是他赠予我的，钱由他国外公司支付，有迹可查，与我父亲无关。并且…你可能知道，我与我父亲，早已断绝了父女关系，有契约声明、经公证处公证的。”

“你这是什么表哥？能送给你价值几个亿的别墅？”

她笑了，说道：“在我父亲的判决书里，有这样几句话，说他追求低级趣味，经常去澳门赌场豪赌，给国家财产造成重大损失。其中损失的额度，够得上全省30年的茶产收入。你以为…他真的把钱输了么？或者说，明知澳门赌博不能赢钱，为什么国内官员还前仆后继、自愿给那里去送钱呢？”

“为什么？”他不太懂。

“为了洗钱。”她说。

“怎么洗？”

“就是事先有约定，你在那里输掉1个亿，赌场会把其中的一部分钱，按比例打到你指定的账户，这些账户通常在国外。通过这个流程，钱就变成干净的，不再是贪污赃款。”

“那法院不会查么？”

“法院只重证据。”她说。

他明白了，她这套别墅的钱，他的父亲早用洗钱的渠道，把钱变的来路正当，清清白白，即使司法机关追究，也没有没收的依据与理由。

“这条道…行不通。”他当即否定。

“为何？”

“因为…如果这样操作，就说…从法律上说的过去，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咋回事，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弄虚作假成分。我可在组织，这种行为…可是典型的欺骗组织，对组织部忠诚。”

“那倒是，你的政治前途…100%会受到影响，这是必然的，也是毫无疑义的。”她用肯定的口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