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死后第三年 我的棺材板被人掀了 骨头缝里的四十九根锁魂钉
发布时间:2025-07-05 01:00 浏览量:1
文‖云晚
申明:本文为短篇故事,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阅读。
大殷朝最尊贵的大长公主萧锦瑟,竟被人谋害而亡!死后魂魄被困三年,发霉到快要疯掉,却始终无法挣脱。
直到那一天,棺材板被掀开,锁魂钉被拔出,魂魄飘散后,她竟附身成了陆家痴傻嫡女陆瑟瑟,还被强行塞进花轿,嫁给当朝帝师——前世的宿敌谢衍!
萧锦瑟身为大殷朝的长公主,尊贵无比。她生来便享尽荣华,容貌绝美、身份尊崇的她,引得无数青年才俊倾心。然而,在众多追求者中,她却唯独对帝师谢衍动了真心。
谢衍,貌胜潘安、风姿卓绝。传说他出生时,谢家府邸上方隐有佛光乍现,注定不凡。他为人清冷如玉、品行高洁、不近女色,如同活在凡尘的佛子,引得无数京都贵女倾心。
萧锦瑟也未能免俗,在见过谢衍一面后,便不可自拔地陷入了对他的爱慕之中。
长公主多次主动示好,试图接近谢衍。记得那一日,大雨倾盆,萧锦瑟撑着一把精致的二十四骨雨伞,
特意在廊下等候下朝的谢衍,满心欢喜地想与他共用一伞,却遭到谢衍当众冷声斥责:“殿下,还请自重。”此后,每一次她试图靠近,都换来同样冰冷的回应。
骄傲的长公主怎能忍受这般拒绝?因爱生恨的她,动用自己的势力,四处造谣谢衍是断袖。一时之间,传言甚嚣尘上,那些痴慕谢衍的京都贵女们,纷纷心碎放弃,另寻良配。
然而,命运总是弄人。在一场未知的阴谋中,长公主萧锦瑟被人残忍谋害,香消玉殒。
死后,她的魂魄被困在一方狭小之地,动弹不得,每日都在无尽的痛苦与怨恨中度过。那漫长的三年时光,仿佛是永恒的折磨。
直到死后第三年,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钉入骨头缝里的四十九根锁魂钉,不知被谁统统拔出。
魂魄终于重获自由,却陷入涣散。等她再次有意识时,已然成为了陆家的痴傻嫡女陆瑟瑟。
陆瑟瑟同样命运悲惨。她本是原配所出,容貌姣好。可生母死后,继母进门,便开始暗中给她灌慢性药物,毒坏了脑子,成了众人眼中的痴儿。然而,实际上她心里明白得很,只是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陆、谢两家的婚事,本是老太爷在世时定下的。可如今谢衍身负断袖传闻,又加上陆瑟瑟痴傻,这门亲事愈发显得诡异。
陆家为了利益,决定让陆瑟瑟替嫁。就这样,陆瑟瑟被几个粗实婆子强行捆绑,塞进花轿。
婆子们还鄙夷嘲讽道:“大小姐,你能嫁给谢帝师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就算谢帝师是个断袖,你好歹也能衣食无忧了!谁让你是个傻子呢!你拿什么和二小姐比?!二小姐可是要嫁入皇家的!”
花轿一路摇晃,终于抬到了谢府。婚礼现场,人声鼎沸。
可谢衍却不愿拜堂,这让管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匆忙向老太太禀报:“老太太,二爷……不欲拜堂。这可如何是好?”
谢衍排行老二,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老夫人手中拐杖重重砸在地上,态度强硬地说道:“哼!他今日就算不拜堂,这个婚也必须成!”
周围人纷纷议论,有人唏嘘:“谢帝师二十有七了,如今这个年纪,又有断袖传闻,谢家自是着急。就算陆大小姐是个痴儿,谢家也一定会让他娶了。”
也有人附和:“还真别说,听闻那陆家大小姐是个美人呢。说不定,能让谢帝师回头是岸?”
“啧,断袖就是断袖,再美的美人,他也不能……支棱起来呀……”
老夫人直接命人唤来了谢衍的侄儿谢长安,强硬地说:“让长安代替他二叔,即刻拜堂行礼。”
于是,陆瑟瑟便与谢长安完成了拜堂仪式。陆瑟瑟十分配合,毕竟她眼下这个身份,留在陆家也是受尽折磨,待在谢府当二夫人,似乎是个更好的选择。
况且,她与谢衍之间,还有着前世的恩怨,这婚她一定要好好“结”下去。
礼成后,陆瑟瑟被送入洞房。婆子将她推进喜房后,便从外面锁上了房门。老太太铁了心思,想让谢衍破戒。
陆瑟瑟掀开盖头,环视喜房,在屋内一个角落看见了谢衍。此刻的谢衍,抱着酒壶,像是个无助的可怜虫。
他面颊染霞,双眼迷离涣散,显然是被老太太灌下去的酒水起了作用。
陆瑟瑟走过去,蹲下身子,抬手抚摸谢衍的俊脸,故意娇声问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在借酒消愁么?你在愁什么?”
说着,她的手缓缓往下移,轻轻触碰着谢衍凸出的喉结,还调皮地刮了两下。谢衍本能地吞咽了一下,目光终于看向她。
陆瑟瑟看着谢衍,心中一阵悸动。前世遥不可及的月光,如今近在咫尺。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低头啃上谢衍的唇。二人的眼睛都睁着,这亲吻更像是一场较量与试探,没有丝毫情义。
忽然,谢衍猛地将她推开,踉跄起身,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完全笼罩,怒喝道:
“你想死?滚出去!”陆瑟瑟却不气馁,站起身抱住谢衍精瘦的腰肢,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幽眸,娇嗔道:“夫君,我是你的娘子呀。我叫陆、瑟、瑟。锦瑟的瑟哦。”
前世,她名唤“萧锦瑟”,小名“瑟瑟”。如今陆家大小姐叫“陆瑟瑟”,这奇妙的缘分,仿佛是命运的刻意安排。
谢衍听到这个名字,怔愣住,神志像是暂时抽离。陆瑟瑟趁机垫起脚,再次啃上他的唇。她心想:谢二夫人这个身份,我一定要落实了!
然而,谢衍终究不是轻易能被征服的。就在陆瑟瑟的手探入他的衣襟时,谢衍豁然睁开眼,恢复了一丝清明,
伸手掐住陆瑟瑟的脖颈,厉声问道:“谁派你来的?!说!”陆瑟瑟呼吸受阻,若非谢衍今晚状态太差,她恐怕真会死在他手里。
危急时刻,陆瑟瑟抬手一巴掌扇在谢衍脸上。这一巴掌用力不小,谢衍的头一歪,刚好砸在了一旁的梅瓶上。
他松了手,人也闭上了眼。陆瑟瑟看着昏迷过去的谢衍,心生一计。她扒光了谢衍的衣服,在他脸上、脖颈、胸膛……留下错落艳红的梅花印记。
做完这些,她还故意制造出一些动静,让外面偷听墙角的婆子误以为房中已经完成了洞房花烛。
后半夜,陆瑟瑟四处翻看,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想来,谢衍即便被逼娶妻,也不会同意与她同住。
他的寝房,应该另在别处。于是,陆瑟瑟独留谢衍一个人睡地上,割破了他的手指,在元帕上落了几滴血,然后独占了喜床,香甜地睡了过去。
陆瑟瑟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还是大殷的大长公主殿下。梦里的场景似曾相识,那一日,大雨滂沱,她在廊下等待谢衍,却又一次遭到无情斥责。
梦醒时,天色尚早。谢衍还没醒来。陆瑟瑟走到他身边,掀开他身上的外袍,将他近乎完美的身躯又露了出来。
她心中暗忖:不是清高洁白么?我偏要在他这张白纸上,留下斑驳痕迹。凭什么他谢衍就一直能够洁白无瑕?
想着,她趴在谢衍身上,将自己的肌肤也揉出斑驳红痕,然后嘤嘤嘤地哭泣起来。谢衍觉浅,很快睁开了眼。
陆瑟瑟顺势完全趴在他身上,装作娇羞、惊吓,且又期待……等,多层次的表情,娇声道:“夫君,你……你醒了?夫君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怎么能闹了一整宿?”
谢衍的深邃桃花眼,几乎瞬间涌入情绪。他一个激灵坐起身,陆瑟瑟顺势跌趴在地。在她假装哭出来之前,谢衍已经抓了外袍裹住自己,然后惊愕地看向她。
陆瑟瑟乘胜追击:“怎么?夫君酒醒了就不认账了?话本子上都说,男子醉酒后无法……看来夫君倒是与寻常男子不同。”谢衍沉默不语,起身就去洗漱穿衣。
此时,婆子已经解开门锁。一听见动静,谢衍就去开门。他的心腹十三,正跪在外面,哭着说道:“主子!老太太下令,任何人不得打开这扇门,主子恕罪!”
十三瞅了瞅谢衍,又看了看谢衍身后的陆瑟瑟,仿佛在痛惜自家主子失去的清白。
陆瑟瑟悠然一笑,心中明白:无人可以拿捏谢衍,但孝道能压住他。有老太太出手,谢衍便是去当了和尚,也会被逼着破戒。
婆子取了元帕,见上面落了红,笑得合不拢嘴。谢衍显然不信,但他一贯不屑于解释什么。
敬茶宴上,老太太高兴过头,却也心中存疑。她盼着二儿子成婚,已经盼了数年,看着陆瑟瑟问道:“老二媳妇,你与老二……当真圆房了?”
不知谁人低语了一句:“一个傻子能知道什么?”陆瑟瑟立刻双手捂着胸口,做出受惊过度的神情,哭着说:“呜呜,夫君他……昨晚欺负我。”
老太太拧眉,追问道:“老二如何欺负你了?”众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似乎都很期待陆瑟瑟的回答。人人都渴望在谢衍身上,看见一星半点的凡尘气息。
陆瑟瑟眨眨眼,绘声绘色地说道:“他亲我、啃我……掐我……还脱我衣裳,我简直怕极了。”众人面面相觑。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非但不斥责陆瑟瑟,还流露出欢喜:“当真?还有呢?”
陆瑟瑟故意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夫君他还说,要与我长长久久,岁岁常相见,还说甚是喜欢我。”
谢衍终于有了反应,侧过脸怒视陆瑟瑟,冷冷地说道:“陆氏,你闭嘴!”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我就知道,老二不是断袖……岂会是断袖呢?!”长房与三房众人面色各异。
谢家,是由谢衍撑起来的。谢衍若是断袖,必定不会有子嗣,长房与三房才能最大限度地得到家族利益。
让陆瑟瑟诧异的是,她三年前造谣谢衍是断袖,他竟然一直没有向外界澄清。
老太太似乎完全不介意陆瑟瑟是个“痴儿”。只要是个女子,且能让谢衍破戒,她便就是老太太顶顶喜欢的儿媳妇。
老太太命人打开私库,对陆瑟瑟大赏特赏,还上下打量着她,越看越满意:“瞧这模样,再瞧这身段……老婆子就喜欢你这样的儿媳。
老二平日里肃重寡言了些,你莫要往心里去,他就是外冷内热。你与他好好过日子,尽早给我添一个大胖孙子!”
陆瑟瑟重重点头,乖巧地说道:“婆母,我都听您的。婆母说得真对,夫君的身子可热乎了。”全场哑然,老太太讪了讪,倒也不介意一个痴儿的话。
认亲宴一结束,谢衍就立刻离开了谢府。今日,他能在认亲宴上露脸,已是最大的让步。陆瑟瑟也出了谢府。
陪嫁丫鬟拾花是陆家的婢子,从小就跟着原身,还算忠诚。她看着陆瑟瑟,担忧地问道:“小姐,您要去哪儿呀?您好些年没出过门,万不能乱跑。”
陆瑟瑟看了看拾花,笑着说:“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家小姐已经恢复神志了。这些年,跟在我身边,也着实委屈了你。
今后,你我主仆二人再无人欺压。”接着,她粗略说了一遍是继母所害,才导致自己痴傻多年。
拾花听完,痛哭一场,但也替陆瑟瑟开心,提及继母时,又是愤愤不平:“小姐,您如今是谢二夫人,有帝师撑腰,您一定可以讨回公道!
帝师如今位高权重,小姐可得尽快与他夫妻和鸣,站稳脚跟!”
陆瑟瑟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并未多言,而是前往一个神秘之地——男风馆。拾花见状,差点厥过去:“小姐!你——”
陆瑟瑟笑着劝道:“拾花,你比我年长两岁,我都成婚了,你也不该如此内敛,看上了哪个,本小姐就送给你。”
陆瑟瑟身上没有银子,小厮要驱赶她。她一眼认出小厮,说出了从前的暗号。小厮登时僵住,像见了鬼一样。
没错,这家男风馆真正的东家,其实是陆瑟瑟(前世的萧锦瑟)。
人人都以为,大长公主时常光顾男风馆,委实不成体统、浪荡成性。世人只会看表面,成见如大山。
殊不知,男风馆不过就是萧锦瑟的暗桩。大殷兵弱民贫,常年遭受邻邦欺压。京都不乏他国细作,以及卖国求荣的叛徒。
先帝驾崩后,萧锦瑟辅佐年幼的侄儿登基,年轻的太后垂帘听政,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她岂能不暗中筹谋?
小厮立刻将陆瑟瑟领去三楼雅间。男风馆明面上的老板沈南风很快就来了。他风尘仆仆,眸光审视,还有一丝慌乱。三年未见,他白了一绺发丝。
见到陆瑟瑟,沈南风傻愣住。陆瑟瑟冲着他挑眉,调侃道:“祸害遗千年,本宫这个祸水,又回来了。”
沈南风眼底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陆瑟瑟干脆与他对了暗号。
确认身份后,沈南风眼眶泛红,行至陆瑟瑟面前,缓缓跪下,仰面看着她,激动地说道:“殿下……当真是你?!那你告诉我,哪个狗娘养的杀了你?!我找了你整整三年,他们都说,你坠崖后,尸骨无存……”
原来,沈南风是陆瑟瑟(萧锦瑟)捡到的乞丐,由她亲自养大。陆瑟瑟蹙眉问道:“不是你找到我的尸体?”沈南风摇头。
陆瑟瑟心中诧异:那会是谁?
陆瑟瑟长话短说,与沈南风大致讲述了接下来的计划。但在替自己复仇之前,她得帮原身讨回公道。
她吩咐沈南风:“你在三日内,让全京都皆知,陆家的续弦夫人手段了得,非但让嫡长女替嫁,还霸占了嫡长女的嫁妆。
且还大言不惭的说,她的亲生女儿要嫁入皇家。我那侄儿今年才十三岁,陆二小姐十六了,就算等选秀,还得等上几年。陆二小姐等得起么?”
沈南风点头:“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办好!那……您回来之事,可需知会他们?”
“他们”是指,萧锦瑟的那些心腹。
陆瑟瑟摇头:“咱们的人里面,出了叛徒。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与沈南风辞别时,沈南风问:“殿下,您打算几时离开谢府?”
陆瑟瑟莞尔一笑:“玩够了就走。”
谢衍让她苦苦单恋了数年,她也得让谢衍体验一回这种滋味。
当晚,谢衍歇在自己房中。老太太生怕这个最有出息的儿子再出什么岔子,暗中安排人手留意谢衍和陆瑟瑟的动向。
而陆瑟瑟这边,她一边计划着如何帮原身讨回公道,一边探寻着当年自己被杀的真相。
在京都城中,沈南风按照陆瑟瑟的吩咐,开始散布陆家继母的恶行。不出三日,整个京都都在议论纷纷。
陆家继母瞬间成为众矢之的,而陆二小姐嫁入皇家的美梦,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风波,变得遥不可及。
陆瑟瑟回到谢府后,继续以谢二夫人的身份生活着。她与谢衍之间的关系,愈发微妙。谢衍虽然表面上对她冷淡,但内心深处,却时常被陆瑟瑟的一些举动所触动。
而陆瑟瑟在谢府中,也并非一帆风顺。长房与三房的人,对她这个突然出现的谢二夫人充满了敌意,时常暗中使绊子。
但陆瑟瑟凭借着前世的智慧和手段,巧妙地化解了一次次危机。
在男风馆,陆瑟瑟也重新联系上了一些可靠的心腹,开始着手调查当年的叛徒以及自己被杀的幕后黑手。
回到谢府当夜,陆瑟瑟便摸进了谢衍的书房。前世萧锦瑟便知谢衍此人,心思深沉,书房必藏玄机。
她避过巡夜的护卫,指尖在冰冷多宝阁上细细摸索,终于触到一处微不可查的凹槽。轻轻一按,沉重的书架无声滑开,露出后面一道幽深向下的石阶。寒气扑面而来,比三九天的风更刺骨。
她提起裙摆,一步步踏入黑暗深处。石阶尽头豁然开阔,竟是一处巨大的冰窖。四壁凝结着厚厚的霜花,寒气森森。
而冰窖正中,一具剔透的水晶冰棺,在几盏微弱长明灯的映照下,散发出幽冷诡异的光泽。冰棺之内,躺着一具女子尸身。
纵然被冰封三年,那绝世的容颜依旧清晰可辨——眉目如画,唇色苍白,正是她萧锦瑟!
陆瑟瑟如遭雷击,踉跄一步扶住冰壁,指尖传来的寒意刺入骨髓,却不及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她的尸身竟在此处!
被谢衍以如此方式保存!他到底想做什么?鞭尸泄愤?还是……另有隐情?
“谁准你进来的?” 一道冰冷彻骨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被惊扰的怒意。
陆瑟瑟猛地回头。谢衍站在石阶入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堵死了所有光线。
他脸色比这冰窖更寒,那双幽深的桃花眼,此刻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浓烈情绪——是惊怒,是杀意,更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被窥破隐秘的狼狈。
前世长公主的骄傲与此刻陆二夫人的身份在陆瑟瑟体内激烈冲撞。她强压下滔天巨浪,不退反进,几步走到谢衍面前。
没有质问,没有哭喊,她仰起脸,踮起脚尖,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和试探,狠狠啃上他冰凉的唇,齿尖甚至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谢衍,”她贴着他的唇低语,气息交缠,眼神却锐利如刀,“是你拔了我的锁魂钉?是你把我困在这里三年?”
她的手带着冰窖的寒气,竟大胆地探入他微敞的衣襟,抚上他温热的胸膛,感受着那沉稳却骤然加速的心跳。
谢衍身体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他没有立刻推开她,反而猛地攥住她那只放肆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他的目光沉沉锁住她,仿佛要穿透这具陌生的皮囊,看清里面那个熟悉的灵魂。
“锁魂钉,是我拔的。”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压抑了太久的沉重,
“否则,你以为你的魂魄真能飘散入轮回,还能‘幸运’地附在这陆家女身上?萧、锦、瑟!”
“萧锦瑟”三字如同惊雷炸响在陆瑟瑟耳边!他果然知道!她瞳孔骤缩,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狂喜、愤怒、困惑交织冲撞,几乎让她站立不稳。他竟一直知道是她!
“为什么?” 她几乎是嘶吼出声,眼中瞬间漫上水汽,是委屈,是积压了三年的怨恨,
“你恨我造谣你是断袖?恨我对你纠缠不休?所以杀了我还不够,还要把我的尸身囚禁于此,连魂魄也要被你掌控?谢衍!你……”
“我恨你不知死活!” 谢衍猛地打断她,眼底压抑的情绪如同火山爆发前的熔岩,
“我恨你锋芒毕露,不知收敛!恨你树敌无数却毫无防备!恨你……恨你到死都不明白,那些流言蜚语,那些当众折辱,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将你推离风暴中心的办法!”
冰窖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长明灯芯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陆瑟瑟彻底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些冰冷的拒绝,那些刻意的疏远……竟是为了保护她?将她推离风暴中心?
“你以为是谁在悬崖下找到你支离破碎的尸身?” 谢衍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沉的痛楚,
“你以为是谁耗费无数心血,寻遍奇珍,只为保你尸身不腐,滋养你残存的魂火不灭?萧锦瑟,你只知自己被困三年,可知我这三年,又是如何过的?”
巨大的信息冲击得陆瑟瑟头晕目眩。原来不是囚禁,是守护?是滋养?那些刻骨的恨意,瞬间失去了根基,变得摇摇欲坠,荒谬可笑。
就在这时,冰窖入口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冷嘲的击掌。
“啧啧啧,好一副情深义重的场面啊,真是令人动容。” 一个身着华贵宫装、面覆轻纱的身影,在两名气息沉凝的老太监护卫下,缓缓步下石阶。她摘下帷帽,露出一张保养得宜却难掩刻薄阴鸷的脸。
陆瑟瑟浑身血液瞬间凝固——竟是垂帘听政的年轻太后!她的亲皇嫂!
太后看着冰棺中的萧锦瑟,眼中毫无温度,只有冰冷的得意:“锦瑟,我的好妹妹,你命可真硬。坠崖不死,魂魄不散,竟还能借尸还魂。
可惜啊,还是太蠢。你以为谢衍真是你的救星?若非他当年刻意疏远你,让我误以为你对他再无威胁,你又怎会‘意外’坠崖?他不过是在你死后,良心不安罢了!”
她目光转向谢衍,带着上位者的审视与嘲弄:“谢帝师,这三年,你守着这具冰冷的尸体,暗中查探,很辛苦吧?
是不是很好奇,当年本宫是如何知道长公主的行踪,又是如何买通她最信任的暗卫首领,在她巡视边防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的?”
太后轻抚着鬓边一枚价值连城的翡翠耳坠,那是萧锦瑟前世所赠:
“因为,你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十三……他的亲妹妹,在本宫手里。他不得不听命,将你的计划,将锦瑟的行踪,一字不漏地禀报给本宫。”
“不可能!” 谢衍脸色剧变,厉声否认,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动摇。十三是他一手提拔,情同手足!
“十三!” 太后扬声。
一直跪在冰窖入口阴影处、浑身颤抖的侍卫十三,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绝望的泪水:“主子……属下罪该万死!属下妹妹她……”
他话未说完,太后身侧一名老太监闪电般出手,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瞬间没入十三的眉心。十三身体一僵,眼中最后的光彩熄灭,直挺挺倒了下去。
真相如此残酷而清晰。
陆瑟瑟看着太后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十三的尸体,看着冰棺中自己苍白的容颜,看着谢衍眼中翻涌的痛苦与自责。
三年来所有的怨恨、不甘、迷雾,在这一刻被彻底撕裂。原来最大的毒蛇,一直盘踞在她以为最安全的巢穴里!为了权力,为了扫除她这个辅政长公主的威胁,她的皇嫂,竟不惜要她的命!
“理由?” 陆瑟瑟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
“理由?” 太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尖利,“就凭你萧锦瑟!你仗着先帝宠爱,处处压本宫一头!
你手握权柄,连我儿登基你也要指手画脚!有你在一天,本宫这太后就永远是个摆设!你不死,本宫和皇儿如何安心?”
她眼中杀机毕露,对身后仅剩的那名老太监下令:“杀了他们!连同这具碍眼的尸体,一起烧了!”
老太监身形如鬼魅,枯瘦的手爪带着凌厉劲风,直取陆瑟瑟咽喉!速度快到极致!
千钧一发!
一直沉默的谢衍动了。他并非攻向老太监,而是猛地将陆瑟瑟往旁边冰棺后狠狠一推,同时手腕一翻,一柄藏在袖中的乌黑短匕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精准无比地刺向太后心口!
“噗嗤!”
“呃啊!”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谢衍的匕首深深扎入太后心窝,鲜血瞬间染红华贵的宫装。
而谢衍的后心,也被那老太监的指爪洞穿!鲜血如同泉涌,瞬间浸透了他素色的衣袍,在冰寒的地面上蔓延开刺目的红。
太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匕首,又看看谢衍背后致命的伤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气绝身亡。
那老太监见太后身死,发出一声凄厉的悲啸,不顾一切地再次扑向摇摇欲坠的谢衍。
“谢衍!” 陆瑟瑟目眦欲裂,从冰棺后冲出,袖中滑出一把淬毒的短匕——那是她前世惯用的“红颜枯”,本是准备在必要时与谢衍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此刻她毫不犹豫,用尽全力掷向老太监的后颈!
毒匕精准没入!老太监身形猛地一滞,脸上迅速蒙上一层黑气,他怨毒地回头瞪了陆瑟瑟一眼,身体抽搐着倒下,再无声息。
冰窖内重归死寂,只剩下浓烈的血腥味弥漫。陆瑟瑟扑到谢衍身边,他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背后的伤口触目惊心。
她撕下裙摆,手忙脚乱地想要堵住那不断涌出的鲜血,泪水终于决堤,混着血污砸在他脸上。
“谢衍!谢衍你撑住!” 她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惧和颤抖。
谢衍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沾血的唇角竟艰难地扯出一丝极淡、极复杂的弧度。
他沾满血的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抬起,似乎想触碰她的脸颊,却最终无力地垂下。指尖,只来得及轻轻勾住她的一缕发丝。
“这次……” 他的声音低若蚊呐,气若游丝,“……别再恨我了……也别再……那么傻了……” 每一个字都耗尽他最后的力气。
那双曾令京都无数贵女倾倒的深邃桃花眼,深深地、深深地凝望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然后,缓缓地、带着无尽的不舍与释然,阖上了。那只勾着她发丝的手,彻底垂落。
“不——!” 陆瑟瑟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悲鸣,响彻这冰冷的坟墓。她紧紧抱住他尚有余温却迅速流逝的身体,仿佛要将自己融入他的骨血。
冰棺映着她前世冰冷的躯壳,怀里抱着今生为她付出性命的爱人。恨了那么久,怨了那么久,到头来,真相灼骨,爱恨皆空。
所有的算计、筹谋、前世的尊荣、今生的痴傻、那些不甘与复仇的火焰,在这一刻,被这冰窖的酷寒和怀中生命的消逝,彻底冻结、浇熄。
她抱着谢衍渐渐冰冷的身体,坐在血泊与寒冰之间,望着对面冰棺中自己那张苍白平静的脸。
前世与今生,爱恨与生死,在这一方小小的冰窖里,轰然对撞,归于死寂。
良久,一滴滚烫的泪,重重砸在谢衍失去温度的脸颊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陆瑟瑟缓缓抬起头,眼中再无泪,只剩下一片沉寂如万年寒潭的死灰。
她轻轻放下谢衍,站起身,走到太后的尸体旁,面无表情地拔出了那把染血的匕首。然后,她一步一步,走向那具承载了她前世的水晶冰棺。
刀尖,对准了棺中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