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听你的(完结文)

发布时间:2025-07-12 17:47  浏览量:1

我一点都不喜欢“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句话。

我栽的树,我不能乘凉,我就砍掉。

我看着站在台上说这话的季洵,发自肺腑地骂道:

“疯批。”

赤裸裸的疯批。

01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望着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的人。

先不说我为什么会睡了个男人。

就这张脸,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多年不曾相见的白月光,有一天醒来睡在我家。

我努力回忆起昨晚的事,宿醉令我头疼。

这简直太荒谬了。

“你怎么在我家?”

我沉下心来,还是决定问清楚。

眼瞧着他一丝不挂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慵懒十分地穿起来。

季洵就是季洵,这时候都能波澜不惊。

我转身避嫌不看他。

要命的是,我现在只裹着个单薄的床单。

我的衣服为什么不在房间里?

“小猫长大了,记性也变差了?”

身后的人俯身抵过来,冰凉的指尖在我的背脊上下游走。

我条件反射地弓了下腰,嘶了一声。

拧眉闪到一旁,“你不会想说是我带你回来的吧?”

他保持着碰触的姿势,略有回味的神态。

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的腰,似有贪恋。

“这不重要,蔚蓝。问题是你现在想怎么办?”

他不急不忙地扣着衬衫,从容淡定。

却也清晰地提醒着我——

蔚蓝,睡了又如何。

他是季洵。

见他穿戴好,我整理好思绪。

我一边保持床单不掉落,一边拉着他走到大门

“大家都是成年人,睡了就睡了,睡了就翻篇。”

我努力抑制住情绪,“你比我更擅长不是吗?这么多年没见,我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了,也别再叫我小猫了。”

“季洵,你的小猫七年前就走丢了。”

我开门,送他出去。

当我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笑了。

我想他大概是释然,不需要他负什么责任。

“行,听你的,翻篇。”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丝毫没有犹豫。

关门后的我,失重一般地倚倒在门边。

到底只有我的从容是装的。

爱一个人,本身就是愚不可及。

02

我想起和季洵相遇的那一年。

那年我高中毕业,别人都参加了高考。

只有我没有。

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

父母离了婚,妈妈带走了弟弟。

而我,只能和颓废度日的父亲住在一起。

他几乎不着家,也不在乎我的死活。

他也不希望我参加高考,巴不得我早点出去打工,挣钱给他花。

高考那几天,他把我锁在家里。

无论我怎么苦求,都无济于事。

高考结束了,他以为把我放出来就没事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我跑了,再也没回去过。

来年我是一定要重新参加高考的。

我想读书,我要离开这座城市。

我不担心成绩,我缺的是钱。

我要在一年的时间里尽可能的赚到钱。

那时我已经成年了,我去了一个高档酒吧当服务员。

时薪很高,但社会可不同于学校。

酒吧里形形色色的人,而我也因为什么都不会,遭受各种谩骂。

但正是在那个酒吧,我遇见了季洵。

司扬总说我像高岭之花,但我想那是他没见过季洵。

季洵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只可远观,不可近心。

03

当我被客人无理纠缠时,季洵注意到了我。

他两指夹着根烟,慢条斯理的走到我跟前。

那是我第一次在酒吧见到他。

白衬衫黑西裤,模样生得极好。

一双眼,像极了高楼外的夜,藏了漫天璀璨的光。

即使在酒吧的喧闹里,周身却没有沾染半点浮躁,清倦贵气。

可他脸上分明还挂着轻浅的笑,

下一刻就把烟头按灭在客人那只对我不规矩的手掌上。

对方疼地手都在颤,我甚至嗅到了一丝糊味。

而他只是毫不在意地笑着,让那个人滚。

“在我的地盘,要守规矩,别让我再看到你。”

他说完,漫不经心地瞥我一眼,便收回视线。

自顾自地走到台上拿起了吉他。

后来我知道,季洵不仅是酒吧老板,他还是吉他手。

但他从不接受点唱,大概他只是兴致来了,唱给自己听。

再然后,他发现了我的嗓音很特别。

他跟我说,当服务员可赚不了我要的钱。

他开始教我唱歌,教我调酒。

他允许我拿着他的吉他,在台上演奏。

他会站在我身后,认真专注地教我调音、拨弦。

会不厌其烦地指着每一种酒,教我辨识、调制。

而我,在他痴迷沉醉,弹着吉他时。

默默地坐在吧台前,看着他。

一如那些爱慕钟情他的女人一样,但她们会尖叫,我不会。

我也没资格,我只是个想赚钱读书的学生。

就算刚成年,也进不了这些人的花花世界。

那一年,我几乎活在酒吧里。

他常跟别人说,我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小野猫。

语气骄傲极了。

但我心里太清楚了,我在他身边一年。

季洵这样的人,对谁都不会认真。

对他来说,仿佛没有什么是重要的,没有什么是真的能入心的。

他在玩世不恭中,把人生活得既往不恋。

直到高考前一天,他跟我说——

“小野猫,你现在不需要我了,你什么都会了。”

他走到台上拿起吉他,唱了一首歌。

Now go away

他唱歌从来不是给谁听。

但那次,我很清楚,那首歌是给我的。

他用他的声音告诉我——

不要爱上我,蔚蓝。

我听懂了,当晚我离开了酒吧。

参加高考,离开那座城市。

上大学,找工作,成为歌手。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再也没回去过。

也再也没进过一个叫Night的酒吧。

04

分明昨天之前还是活在回忆里的人。

谁会料到相遇竟是这般光景。

接到司扬的电话时,我刚在浴室里找到我的衣服。

脸上瞬间就滚烫了,所以......

我昨晚玩的还挺大?

“你终于接电话了,小祖宗。”

“什么事?”

“你在哪儿?昨晚演唱会庆功宴完了就没见到你人。”

庆功宴?酒吧?

我想起来了!

“我没事,我在家睡觉。”

挂掉司扬的电话,我开始回忆昨晚。

演唱会很成功,司扬说老板要给我办庆功宴。

作为经纪人,司扬当然不会错过这种金主爸爸局。

我本来是拒绝的,但他说破例允许我喝酒。

我喜欢喝酒,尤其是烈酒。

但是作为歌手,嗓子是我的吃饭家伙

司扬对我这个嗜好,管的太严。

但我没想到,庆功宴会在酒吧办。

司扬说是个刚开业的私人会员制酒吧。

公司会选那里,也是为了有机会巴结酒吧的老板。

可等我站在通往酒吧的地下直达电梯前。

Night的招牌是那么的刺眼。

熟悉的装修风格,熟悉的布局,就连墙上的拼图都熟悉的过分。

这是季洵的Night,没错了。

他喜欢玩拼图,那种很大的城市拼图。

他每在一个城市开一家Night,都会把这个城市的拼图拼起来,作为挂饰展示在酒吧的墙上。

但他的每一块拼图,都不完整。

永远会缺那么一块。

不过还好季洵似乎不在,我就偷偷背着小助理喝了几瓶烈酒。

最后隐约记得,去洗手间的时候。

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喊我“小猫”。

那时候我还以为是喝多了幻听!

没想到真的是季洵,关键我还把他带回家了。

05

我骂了自己几句,喝酒出大事。

躺在家里反省了几天。

但我没想到,这才过多久。

公司周年庆又选在了Night。

我坐在保姆车上,不想下去。

“为什么又选在Night?老板改性子了?”

以我对自家老板的了解,他应该更喜欢那种高档的大酒店。

曝光度高,也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喜好。

在Night这样高端的酒吧里。

记者都进不去,哪儿来的热度。

“还不是为了巴结酒吧的老板,为了接近他。”

司扬耸耸肩,“也是为了铺路,这酒吧背后的老板可不简单。”

“不止我们,其他公司的人最近也老往这里跑。”

我听司扬话里的意思,全都是冲着季洵去的。

季洵的身份,我并不清楚。

那时候我也就十九岁,够不到他的高度。

我推开车门,瞬间扑面而来的闪光灯。

都说只要有红毯的地方,就是修罗场。

艺人之间的较量,红毯是主战场。

既然记者进不去里面,那他们势必不会放过外场。

我向来随性散漫惯了,真的就是走红毯。

走几步人就消失在记者镜头前。

司扬拿我也没办法,每每只能唉声叹气。

来之前我已经做好准备会见到季洵。

不出意外的,他果然在人群最显眼的地方,

即使被一堆人围着,周遭嬉笑喧闹。

他却遗世独立一样,一脸的云淡风轻。

这种场合,他拿捏地游刃有余。

撇开司扬,我和小助理挑了个吧台边坐下。

时不时有人举杯过来祝我昨日演唱会顺利。

我都客气应付过去,也不深聊。

“姐,这次演唱会很成功,大家都很崇拜你。”

我刮过小助理的鼻尖,逗她两下就脸红。

看着刚才还在祝贺我,转身就投入人群去共觥筹交错的这些人。

我脑海里浮想起第一次在Night上台演唱。

那时候我站在台上,望着台下的人为我欢呼雀跃。

我第一次感受到鲜活的欢畅淋漓。

唯独季洵把我拉下台,一边帮我擦汗,一边跟我说:

“蔚蓝你记住,人和人刚认识的时候,热情又虚伪,新鲜又浪漫。”

“你可以享受这些人对你的一时喜爱,但不要信以为真。”

不得不说,季洵活得太清醒了。

进了娱乐圈后的我,对这番话体会的不能更深刻。

我下意识地往人群中央望去。

却没成想正好对上他投来的视线。

脑子里自动就冒出那晚的画面。

从发丝到脚背,季洵无一遗漏的轻吻。

甚至是紧密贴合时我身体的颤抖,季洵的粗喘声。

等等......

我在想什么?

我不对劲!

06

“姐,你耳朵好红啊。”

小助理上来就摸我的脸,以为我发烧了。

“我没事,就是有点热。”

我生怕被季洵看到我的窘迫,赶紧背对着他。

“热?哪里热?需要我帮你吗?”

一声令人不适的嗤笑落入耳里,声音尖细,语气油腻。

听这恶心的调调,吧椅一转,我冷脸就怼回去。

“秦总还是去帮别人吧。”

小助理有些胆怯地抓着我的手,示意我说话的态度。

可我向来不畏这些圈内规则,公司股东又如何。

想在我这里油嘴滑舌,占到便宜,门都没有。

“蔚蓝,我就喜欢你的牙尖嘴利。够辣够艳,想必在床上...”

这口无遮拦的嘴,话都没说完。

我拿起吧台上的水杯就泼了上去。

“蔚蓝你疯了!得罪我是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秦宽恼羞成怒的大喊,惊起四下围观。

司扬眼疾手快地到跟前赔礼道歉,“秦总,蔚蓝她喝多了!”

今天公司周年庆,除了宴请的客人,来的都是自家公司的人。

在场的大部分女艺人都被秦宽骚扰过。

这都是行业潜规则,公司高层谁不知道。

眼下大家都不表态,除了老板略皱着眉过来打量几番。

“怎么回事,蔚蓝?”

我懒懒散散解释道,“秦总说他喝醉了,让我给他醒醒酒。”

秦宽一边擦脸,一边气急败坏地指着我,

“蔚蓝,你是有才华,但你谁都不靠,你觉得你能在这个圈里立足多久?”

他说罢挨个指着周围的人,“这些人,哪个背后没有人撑腰?”

“你跟着我,有什么不好?”

哦?破罐子破摔。这就当着这么多人面敞开了说?

我见周围的人都默不作声,全在看戏。

司扬是最了解我的,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上来就准备拉走我,奈何我可不是吃素的。

别说从我这揩油,就是嘴上占便宜都不行。

老娘咽不下这口气。

我鼓了鼓掌,一脸笑意地看着秦宽。

竖起大拇指感谢道,“秦总想替我撑腰,这诚意我收下了。”

“但,我不适合你啊,秦总。你这样中年发福,事业有成的人士...”

我上前两步,毫不示弱地紧逼着他后退。

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

“你适合更好的,而不是我这种最好的。”

“你!”秦宽被我几句话气的吹胡子瞪眼。

“我的小祖宗,你可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司扬见这情形,得到老板的示意,拉着我就要离开。

没想到还没走几步,就被拦了下来。

让我倍感意外的是,拦他的不是别人,是季洵。

他拉住我另一只手,稍一用劲,我就挣开司扬,被他拉到怀里。

这一幕,实在过于突然,令人费解震惊。

一时间,众人看我的眼神都炙热几分。

紧接着我就听到季洵轻笑一声:

“吃亏?我调教出来的人,从不吃亏。”

07

我奋力想从他怀里挣开,奈何季洵的手死死地环在我腰上。

我挣扎无果,反被他掐了一把。

本想求助司扬,可他一脸郁闷惊讶,对我的眼神视若无睹。

而方才还气焰嚣张的秦宽,现在跟个哑巴似的。

愣在那里,左右思量。

倒是自家老板,十足的眼力劲。

看我的眼神像是笃定了我和季洵有什么猫腻。

他轻咳几声,试探性地问道:

“三爷跟蔚蓝认识?”

三爷?我仰头看向季洵。

他还有这外号呢?

我见在场的金主爸爸们,都在等着季洵表态。

看来季洵的地位身份,远非一个酒吧老板这么简单。

季洵的表态将决定往后这些人对我的看法和待遇。

不过,我可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就算他能护我,往后我也要被贴上背靠大树的标签。

“我不认识他,他认错人了。”

我反身一转,从季洵手里逃开。

他明显眼眸沉了一下,略有波动。

但很快转瞬即逝,看不出一点起伏。

“季先生大概是酒吧灯光有点暗,认错了。”

我一个眼神,小助理拿着我的包过来。

“我有点不舒服,就不打扰各位雅兴了。”

说罢头也没回地径直往电梯走去。

身后那些人会是什么反应,我一点也不在乎。

司扬和小助理就紧跟在侧,在我耳边念叨。

“你真的不认识三爷?”

我冷着脸走进电梯,“说了不认识就不认识。”

可就在电梯门要关闭的那一刻,一只白皙的手扒住了门。

08

电梯门再度打开,季洵就站在门外。

他的目光在司扬和小助理身上扫过,声线冷冽:

“都出去。”

“不准出去。”

我毫不闪躲地对上季洵的视线。

本以为司扬他们会有点骨气,没想到还是扛不住季洵的眼神威胁,乖乖离我而去。

我低声嘟囔几句,“没义气。”

不走我自己走。

我狠狠地戳了几下关门键,没看季洵一眼。

“别戳了,再戳就坏了。”

“季先生放心,坏了我会赔偿的。”

“先生?”他饶有意味地轻念这两个字。

这时,通往地库的电梯门开了。

我人还没走出电梯,就被季洵拦腰拽了回去。

“我是你哪门子先生?教过你哪门课?你一口一个先生。”

他贴我极近,我只要稍一抬眼,就能透过敞开的领口看见诱人的锁骨。

他烟瘾重,我好烈酒,他好烈烟。

但衬衫上的烟草味很薄,淡淡在鼻尖萦绕。

我不明白季洵是怎么了,非缠着我不放。

“你教过我声乐课,你忘了吗?季先生。”

我缓缓推开他,拉开距离。

“你要跟我划清界限?”他拧着眉,嘴角上扬。

这话说的我倒是想笑了。

“我们的界限不是你自己划的吗?忘记了?”

他沉思片刻,上来抱住我。

“那时候你只是个小屁孩儿。”

“你是个学生,你得好好学习,不划清界限,对你影响不好。”

季洵紧紧搂着我的腰,越发收紧。

我只觉他用的力,像是要我揉进他的身体里,合二为一。

亲密的身体接触,让我有些不适应。

他开始顺着额头,脸颊到耳根,一路往下,感受到脖颈间的湿润和碰触,我痒地直缩身子。

“要不要?”

他轻咬着我的耳垂,指尖还在我的腰际不停地打圈。

我一把推开他,轻喘着骂道,

“季洵你清醒点,你疯了,这是电梯里!”

可他却像着了魔一样,再次拉过我的手。

弯着眸子笑,纯粹又认真,一点也不像平日里漫不经心的样子。

“不是电梯里,就可以了?”

我当真觉得他太不对劲了。

尽管自然反应让我难以抗拒,但我不得不保持理智。

“季洵,我跟你不一样,爱情对我来说很珍贵,我不允许有人践踏我的真心。我只会找一个认真对待感情的人谈恋爱。”

“但你不是的...”

我伸手指着他胸前,“你这里,是空的。”

“你活得那么清醒。你的骄傲会允许你向一个女人屈服吗?”

他沉默住,松开手。

眼里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我打开电梯门,背对着他。

苦笑告别,“谢谢你当年教我的一切,季洵。”

“就让我们各自安好吧。”

我没有回头看他,但我往前每走一步。

我都庆幸自己还能有这么一丝理智全身而退。

尽管内心早已溃不成军。

09

一晃半个月过去。

这段时间,圈里都在传我背后有个大佬。

有人对我更尊敬,有人对我更嫉妒。

我不想知道季洵后来做了什么,但自那之后秦宽再也不是公司股东。

就连老板和司扬,也没再盯着我应付各种酒会。

不过,季洵大概是被我点破了,也没再出现过。

我一心忙着新歌的上线,开始奔跑在各档节目里。

按照原计划,今天就会公布新歌的情况。

果不其然,当我和沈逸知同台出现时,大家就意识到事情绝不简单。

先不说沈逸知会参加直播采访节目。

就说现今乐坛摇滚这一块,我和沈逸知一人半边天毫不夸张。

我俩联手发新歌的事刚对外宣布,热搜就爆了。

沈逸知填词,我作曲。

用司扬毒辣的眼光来判断,这首歌要翻天。

主持人惊讶地摇着头,“所以你的新歌,其实是你们一起完成的?”

那说话间的语气,还带着浓浓的八卦味。

我就怕有人带节奏,所以干脆当着镜头解释道:

“因为我俩风格有些不同,想着融合一下会带来不一样的感觉。辛苦沈老师这段时间的帮忙。”

我一个眼神递过去,示意他表态。

没想到他开口就是:“你跟我客气什么?”

这下别说场外了,场内的工作人员都跟磕到糖了一样。

看我俩的眼神出奇的诡异。

明明示意他避嫌,他倒好,火上浇油。

沈逸知的性子像极了我。

随性散漫,除了扑在事业上,完全不在乎风言风语。

他平时出门连口罩都懒得带,走起路来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台下的司扬举着手机直晃荡。

以我极好的眼力,我看到一个红红的爆字。

热搜肯定爆了,多亏沈逸知的嘴。

不过这下新歌也不缺热度了。

我强装镇定地想把话圆回去,

“沈老师的意思是,大家都是音乐人,互相帮帮忙。当然,以后沈老师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也会帮的。”

沈逸知对上我警告的眼神,这才配合的点点头。

主持人深知我是铁定了要回避这个问题。

话锋一转,又绕着弯子问道:

“现在事业这么成功,有没有想过抽空谈个恋爱呢?”

“暂时不了吧。凡事很难两全其美,哪能既有事业又有爱情,有哪样就先搞哪样吧。”

这话我的确是客观来说的,但主持人和镜头非要搞事情。

那镜头明显在我说这话的时候,对准了沈逸知。

我想着算了,直播呢。

只要我咬牙不承认,等新歌发行后,热度也就过去了。

10

但我万万没想到,新歌上线的前一晚,会出问题。

所有的渠道都宣发了,就等全平台上线。

可是当司扬火急火燎地敲开我家大门时,

却告诉我上线被卡了。

我问他什么原因时,他只磕绊地说了一句话。

所有的平台方接到通知,不允许蔚蓝的新歌上线。

谁下的通知?

季家三爷。

我当下脸就冷了,“卡在上线前一天,他这是等着我呢。”

我撇下司扬,二话没说开着车就往酒吧去。

好大的本事啊,季家三爷?

等我赶到酒吧,望见台上的季洵。

时光仿佛流转到多年以前,我像现在一样在台下听他唱歌。

他指尖飞舞,拨弄地何止是弦,是台下聆听者无法自拔的心。

作为一个音乐人,我不得不承认。

季洵的音以及与乐器的融合,让人不可比拟。

他才是老天赏饭吃的人,只是他志不在此。

我站在原地,静静地等他唱完。

也默默地在心里不由地为他鼓掌。

周遭的人围在台前,激动地向他伸出手。

但他却早已料到我会出现,一眼就看向我,对上面前的话筒。

轻浅笑道,“小猫,好听吗?”

不知是谁关掉了酒吧的音响,场子里瞬间就静了下来。

此时已经有人认出了我,兴奋大喊。

可我满心满眼都望着季洵一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季洵。”

“我想干什么?不如我来问问你想干什么?”

“你要唱那个男人给你写的歌?歌词可真是郎情妾意......”

“逸知只是帮我填了词。”

“逸知?呵,一个填词,一个作曲。想发你的新歌?”

他放下吉他,捋了捋额间的碎发。

嘴角轻笑,自嘲道——

“我一点都不喜欢,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句话。”

“我栽的树,我不能乘凉,我就砍掉。”

“小猫,我把你调教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和别的男人一起发新歌的。”

此刻的季洵,浑身都散发着极度的不悦。

分明嘴角还噙着笑,神情却冷漠至极。

他刚刚说的这些话,让我确信,他不只是一时想卡我的歌。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它上线。

我望着他的脸,他的眼神。

那无处不在的破碎感,发自肺腑地骂道——

“疯批。”

赤裸裸的疯批。

11

酒吧的私人休息室里。

“你说那些话什么意思?季洵。”

“你不会想告诉我,你爱上我了吧?”

在季洵身上用爱这个字眼,我竟觉得好笑。

他坐在床边,一脸的坦诚。“不可以吗?”

可以吗?着实可笑。

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他的反问。

就这样,我俩都沉默了片刻。

好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手,往他跟前拉。

“你对我有偏见,蔚蓝...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比起失去你,我更怕别人拥有你。”

“你看,我这样的想法多可怕,这样病态的我,还在你心里吗?”

他起身,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忐忑和慌张。

猩红着眼,好像褪去了往日的孤傲。

此刻袒露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脆弱易碎的季洵。

我的思绪被搅地凌乱不堪,先前筑起的心墙也开始土崩瓦解。

平心而论,季洵还在我心里吗?

在,一直都在。

他从来都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白月光。

如今却放下一身骄傲,跟我说他爱我。

“给我个机会,小猫。曾经我收留了你,现在轮到你收留我了......好不好?”

都说人在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不得安宁。

我何时见过这么卑微的季洵。

身体比心还诚实,心里还在想着要不要给他机会。

嘴巴却先说了——好。

12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

尽管我坚持自己开车没问题,但季洵还是非要送我回来。

不,是搭我的车。

我以为他只会送到小区门口,结果还跟着进了电梯。

“你还想送到家门口?”

“不是一起回你家吗?”他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我觉得他肯定理解有问题,“我什么时候说带你回家了?”

“你不是说给我机会了吗?”

我扶额,他这是什么听力理解。

“你说我对你有偏见,所以我给你个机会,更好地了解你。但我又没说要跟你谈恋爱。”

他假装没听见,不理我。

我趁势又提起新歌的事,“既然已经说开了,您老高抬贵手了吧?明天新歌一定要上线。”

这么多人的努力,总不能因为他季老三一个不高兴付之东流。

“不行。只要是他填的词,就不行。”

“他怎么就不行?”

“是男的就不行。那歌词一看就是情人之间的腻歪话。”

我无语,敢情他膈应来膈应去,点在这儿。

那词确实是情歌没错,但......

我掏出手机,点开沈逸知给我发的原稿,指着歌词里借用的一句古诗给季洵看。

【心悦君兮君不知】

“别人只会当是沈逸知为我的新歌写的词,但我想给你看的是...”

“你站在填词人的角度去看这段词,他写的词。”

季洵先是不情愿地瞥了两眼,精明如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你是说......”

“你懂就行。现在宽心了?”

出了电梯到家门口,我没有立即开锁。

因为我根本不想让他进去。

“赶紧让新歌上线,不然我收回我的话了。”

他听话地发了条消息出去。

这么配合?我还有点不适应。

很快司扬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平台那边解禁了。

挂掉电话,我一脸狐疑地望着他,该不会是想拿这事跟我谈判让他进门?

“你怎么突然这么听话?”

一点也不像平日里的季洵。

他大概也猜到我一直站在门外跟他干耗的原因。

不急不忙地往门边上一倚。

“你之前说的对,也许我的骄傲不会向你屈服,但是我的爱会。”

“而我的爱一旦向你屈服,我的骄傲很快也会。”

“小猫,你太高看我了,只要你说句爱我,我就会投降。”

13

然而事实证明,男人再厉害的嘴,遇到偶尔心不软的女人,也无济于事。

我还是没让季洵进门。

但我回家后的心情还不错,洗澡的时候把上个专辑里的歌都唱了一遍。

迷你演唱会在浴室里完美谢幕。

睡到自然醒的时候,上上网看看新歌反馈。

反响确实不错,之前的热度也起了不少作用。

不过也有一部分人硬磕起了我和沈逸知的CP。

正当我准备起床洗漱时,门铃响了。

我想起前几天蔚城说会来住几天。

结果我一开门,除了拖着行李箱的蔚城,还有略显疲倦的季洵。

“姐,他谁啊?怎么一早就待在你家门口?”

季洵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身,所以他该不会一晚上都站在门外?

有洁癖的季洵,能忍住一晚上不洗澡不换衣服?

我打发蔚城进去,为了防止他偷看,顺带把门关上。

“你怎么回事?在这儿站了一夜?”

季洵小声哈欠,顺势就往我身上靠,“谁让你不给我进去。”

我顶着他的肩膀,避开他。

瞧见他垂下的几缕碎发和困涩的眼皮,心里一软。

“你是恋爱脑吗?季洵。”

有家不回,有酒吧不去,在这儿玩苦肉计。

我没他劲大,他两手一抓,就欺身抱上来。

“小猫,困。”

行吧,勉为其难收留一下好了。

但是刚放他进门,我就后悔了。

走路也不东倒西歪了,神情也不倦怠了,甚至可以用精神抖擞来形容。

好想问他一句,是不是中央戏精学院毕业的。

还自来熟地给自己磨了豆子,煮了咖啡,悠闲自得地坐在沙发上。

“姐,这是你男人?”

蔚城叉着腰,用一种求知的眼神望着我。

我刚说不是,季洵张口就说是。

蔚城:“到底是不是?”

“当然不是!”

“怎么不是?一张床都睡过了。”

季洵冷不丁地一句,蔚城听了直瞪眼,小伙子年轻气盛,瞬间就炸了。

“姐,我不是说了你找男人让我先把关吗!这人谁啊?你看看他,还喝咖啡,空有一副好皮囊,不会是你养的小白脸吧?”

“我就说这娱乐圈风气不好,你看看,你还是被带坏了吧!”

蔚城急地火冒三丈,眼看着就要发挥更高一层的演技。

季洵把杯子往桌上这么一放,嫌烦地说道,“你入戏太深了。”

14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一下子家里多出两个男的折磨我。

我最近一定是水逆!

一个说学校放假要住几天,一个说太累了走不动,要休息,还让人把换洗衣服送到我家。

我难得没有通告,能在家躺几天。

但这几天,过的一点也不安宁。

蔚城像个小炮仗,咋咋呼呼。

季洵呢,依旧一副绝版高岭之花的姿态,对蔚城表现出的各种行为无动于衷。

到了放假最后一天,蔚城要走了,还不忘掰扯几句,试图激起季洵的情绪。

“你没有家吗?整天住在我姐这里。”

“你姐的家,就是我的家。”

“你很闲吗?不用上班吗?”

“我很闲,我生来就是享乐的。”

“小白脸!不害臊!”

送走蔚城后,我像个软泥一样瘫在沙发上。

这小子年纪不大,话倒不少,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堆。

总结一下中心思想就是:这种男人玩玩就行了,别当真。

我玩谁?玩季洵?

小弟可真是高看我。

“你说的没错,你弟弟是很聒噪。”

季洵往我边上一坐,说时迟那时快,不安分的手就开始往腰上游走。

我一手拍过去,“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话。”

跟蔚城走的这么近,也只是近几年的事。

知道父亲去世后,母亲带着蔚城主动找到了我,彼时的我已经算是小有名气。

但我始终无法原谅母亲当初选择了蔚城,把我丢给父亲。

我俩之间就像是无形中立着一道墙,心有隔阂。

不过我跟蔚城还算处得来,他从小就很护我。

我在这里给他们买了一套房,就当是送给她养老,也方便蔚城上大学。

我睁开眼,季洵的脸就在一指间,鼻尖几乎贴着鼻尖,好近。

“当年你在我跟前提过家里的事,是你不记得了而已。”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声线清雅又好听。

大抵我是真的不记得了,竟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么久的事,亏你也记着。”

“你跟我说过的话,我都记着。记性差的,只有你。”

切,那怪我咯?

不过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要离得这么近?

我浑身燥热的慌,呼吸都开始急促了些。

不该有的画面又一股脑蹦出来...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季洵明晃晃的陷阱,我当机立断地把他的东西打包好。

开门送客。

蔚城都走了,他也不能老耍赖。

出奇的是,他这次倒没抵抗,让他走就走。

只是临走前,投机取巧地把我按在墙上过了把嘴瘾。

还是我用尽浑身解数,自己挣脱的......

15

季洵来真的?

这个问题最近一直在我脑子里盘旋。

那天被我赶走之后没多久,收到他一条短信,说有事处理离开几天。

我也没回复他,因为我还是不敢相信,季洵这段时间的疯批行为是因为我。

大概还是学生的时候,仰望惯了,怎么也不习惯季洵现在的姿态。

不过他不在身边转悠也好,起码我能安心工作。

这不,司扬说趁着新歌噱头大热再宣发一把。

金主爸爸们让我和沈逸知再合体拍个广告。

得,这是铁了心要把我和沈逸知的CP焊死。

换衣室里,我穿着品牌方送来的高定,郁闷半天。

好看是好看,设计也很有感觉,可为什么全是露腰的?

也太衬腰际线了吧?有点魅惑过火了。

小助理眼冒星星地原地打转,“啊!!姐的腰能鲨人~撩死了!”

“你去帮我问问还有没有别的可以选,我又不是去走秀。”

倒也不是我保守,实在是我觉得穿成这样和沈逸知拍广告,不太适合。

这明显是广告方刻意要拿我和沈逸知搞暧昧,炒噱头。

等了小助理好半会儿,也没动静,八成是没戏。

我刚准备把衣服换掉,门开了。

“怎么说?有没有......季洵?”

我脑袋一懵,他怎么在这里,小助理呢?

“你怎么在这儿?”

他看了我一眼,没做声,关门还顺带把锁也扣上。

我察觉他情绪不对,难道说他是得知我和沈逸知要拍广告,生气了?

他往椅子上一靠,松开胸前的衬衫扣子,白皙的脸上微有潮红,呼吸间有些轻喘。

有点不对劲。

我小心翼翼地拎着裙摆走到跟前,弯腰摸上他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

我一惊,烧的还不低,滚烫滚烫的。

他拽过我的手一拉,我跌坐在他腿上。

他的目光下移,停在我裸露的背和腰上,目光沉了几分。

“穿成这样,和沈逸知拍广告?难怪不回我消息。”

我这时候哪还有心思听他说这个,烧成这样,声音都哑了,有气无力的。

“走,我带你去医院。”

我刚站起来,他又把我按坐下。

“亲亲我,小猫。”

我直呼:神/经/病!烧糊涂了吧,这时候还要亲。

但他大概真的意识迷糊,像个孩子一样,撒娇似地看着我,满眼的期待。

我磨不过他,捧着他的脸,轻轻地在他唇上点了一下,他才满意十足地笑了。

结果他还是不愿意跟我去医院,外面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门被反锁,一个劲地敲门。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从季洵怀里挣脱就去开门。

最后司扬也不知道跟导演说了什么,导演竟然同意我暂停拍摄,先带人去医院。

还好到医院检查一番,医生说只是过于疲乏加上受了风寒。

碍于我的身份,医生开了间vip病房。

我和司扬留下来,陪季洵吊了一夜的水。

16

隔天一早,我是被季洵的电话吵醒的。

见季洵的气色好了许多,一摸也没昨天那么烫,我才稍稍安心。

高烧成那样,他脑子想的却是我要和沈逸知拍广告?

司扬从季洵的外套里掏出手机扔给我,也不知是不是有急事,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为了不打扰季洵睡觉,我想了想还是接了。

电话那端是个男人的声音,上来就有些焦急地问到了没。

我刚表明我不是季洵,对方愣了一下,然后就问道:

“蔚蓝?”

我怔住,“你是?”这声音......

“我是你清烨哥啊!怎么!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吧,也是我们都这么多年没见了!”

许清烨!我说这个声音怎么有一丝丝熟悉。

当年我在酒吧打工,许清烨是酒吧的调酒师,对我也很照顾。

“清烨哥,好久不见。你还能认出我的声音,我都没听出来你的。”

太惊喜了,许清烨这些年还跟着季洵。

“那倒也不是,老板之前接了通电话就急急忙忙往回赶,他几天几夜没怎么合眼,当时还下着大雨,他一个人开车说要去找你,我担心他路上会不会出什么事,所以赶紧再问问。”

所以他这几天一直在B市?我抬眼看着熟睡的季洵。

难怪睡的这么沉,几天几夜没合眼?

“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会几天没合眼。”

我内心有些不安,什么样的事会让季洵都这样。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才说道,“老板的母亲前几天去世了,葬礼刚办完就接到电话赶去找你了。”

听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葬礼?季洵的母亲去世了?

所以他刚办完母亲的葬礼,就马不停蹄飞奔过来找我?

就因为我要和沈逸知拍广告?

我挂掉电话,心情复杂地看了眼司扬。

“是你打电话告诉季洵我要和沈逸知拍广告的吗?”

他尴尬地笑笑,接着就说出去给我们买早餐跑了。

我也懒得去追问他,果然司扬已经成了季洵的人了。

我放下手机,重新湿了把毛巾给季洵擦擦。

从额头、鼻尖、耳根,到脖颈、锁骨,再到胸前......

替他拨开碎发,再扣上衬衫扣子...

我脱掉鞋挨到他身边,轻悄悄地搂着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臂弯里。

许清烨的话还浮在耳边,我忽地没忍住眼眶就湿了。

最近一段时间和季洵重逢的点滴,一幕幕在脑子里循环。

从前,我始终觉得季洵给人的感觉是若即若离的,但我现在发现,他说的没错,我对他有偏见。

我对他的这种印象,依然停留在十八岁刚成年的我。

那时候的我,只是个青涩不经世事的学生。

不像他,是个经历丰富的真正的成年人。

他已经能洞悉社会的一切,感悟人性的美丑善恶。

他懂得太多,相反我是那么的无知弱小。

所以我崇拜他,爱慕他,甚至把这种落差悬殊的距离感,刻板的当作对他印象的一部分,

直到多年后的相遇,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

金钱,身份,知名度,拥有了这些后的我。

和季洵再次相见,那种异样的距离感没有了。

只是我一直没有意识到,还固执地持有偏见。

季洵是对的,别扭的只有我罢了。

17

我是在呼吸急促间醒来的,醒来的时候和季洵躺在一个被窝里。

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生着病,还能趁我睡着欺负人。

我一把推开他,擦擦嘴,亏我早上还思索一番,觉得我对他有偏见。

我现在可以肯定,就算我确实对他有偏见,但他是个疯批是绝对的!

“神/经/病!你能不能正经点?”

这是亲了多久啊,我感觉我的嘴都肿了!

他一脸委屈,“这还不正经?我一醒过来就看见你钻在我被子里,还搂我那么紧,我已经很克制自己了,就动了动嘴而已。”

“动嘴还不够,你还想动什么?”瞧瞧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他往被子下面看了看,我简直没眼看。

掀开杯子就要下床,结果被他手一捞,我俩又躺回床上。

“不闹你了。就躺一会,我头疼。”

一边嘴上说着不闹,一边被窝里的手就绕到腰上。

呵,男人的嘴能信?

“你烧到四十度,当然头疼。医生说你差点烧成白/痴,多亏我送医及时。”

“那你和沈逸知的广告没拍成?”

他语气一扬,竟有些得意。

我:?????

“你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广告的事?我那是工作,工作你懂吗?”

什么玩意,季洵什么时候变成个恋爱脑了?

“什么工作要穿的跟结婚一样?又不是拍结婚照。”

他还挺不屑的,非要反驳一下。

算了,我懒得跟他争执。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跟许清烨通电话的事告诉他。

他听完之后,比我预料的要淡定。

情绪也没有怎么波动,我本以为提到他母亲去世的事,他会难过。

可他却说没什么,然后给我说了一个故事。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提起家人的事,听完还挺意外的。

季洵在家里排行老三,他是唯一的独子。

但也是特别的独子,因为他是私生子。

季老爷子的名声,我不是很清楚,可能游走在商界的会更清楚。

季洵作为他唯一的儿子,尽管是个私生子,却深受季老爷子溺爱。

他从小被带在季老爷子身边,和母亲接触的不多。偶尔偷偷去看望母亲,也会被母亲轰出来。

他想大概母亲每每看到他,就会想起自己犯下的错。

这么多年,她一直久病缠身,在前些日子去了。

季洵接到消息的那天,正是我撵他走那天。

难怪,我就说他当时走的那么干脆。

所以,其实季洵和我一样,家庭都不美满。

我们都不过是要在人世历经悲欢离合的普通人。

我看着天花板,忽然想到了之前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

【一个很好的爱人,可以减轻一半的人生疾苦。】

我下意识地就握住季洵的手,他很有默契地回应,十指交缠着。

好半会儿,他突然问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你后来有没有吃避孕药?”

我呆住了,什么避孕药?

等我反应过来,我傻了。

“你没带那个?”

“我怎么可能随身装那个,而且你家又没有。”

“......”完蛋。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

他还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那天太激动了。跟你...第一次,我一时没控制住。”

我有种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感觉,爬起来就穿鞋。

“你要去哪里?”他呛咳几声,跟着就下床。

还去哪儿?老娘就说最近姨妈没来,还以为是内分泌紊乱延期了呢!

“去抽血化验啊,完了完了,我不会中彩了吧?”

见我一脸慌张,季洵拧眉按着我的肩膀,示意我先冷静。

“你慌什么?有了不更好?明天就去领证结婚。”

结婚?他都想着结婚了?

我这么着急,他倒好,一脸的兴奋。

我甩开他的手就要冲出去,结果被他抢先拦下。

给他一提醒,才想起我是个公众人物,差点就喜提热搜了。

好在最后,他拗不过我,带我去了家保密性极严的私人医院做检查。

18

老天保佑,还好我没中招。

回家路上的心情都不一样了,我还哼起了小曲。

“知道没有,你还挺高兴?”

我白了一眼开车的季洵,“当然啦,我差点就喜当妈了。”

结果就因为我这句话,季洵一路上沉着个脸,本来生病脸色就差,现在看着更瘆人了。

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自觉地拎包入住我家。

他好像是真的被我气到了,整晚上不跟我说话,也不瞧我一眼。

我想到他冒着大雨,连夜从那么远的地方开车回来,反思了一下,我是很过分。

于是趁着半夜溜进客房,想关心一下他有没有再起烧。

谁知他压根没睡着,我手刚摸到他脸上,黑暗里,就听见他嘶哑地说道,“放心,烧不死。不会如你所愿,变成白/痴的。”

出于理亏,我没回嘴。

他见我不说话,拍了拍床,“上来给我捂被窝,我冷。”

我犹豫再三,想着他毕竟生病了,也造不出什么幺蛾子,就乖乖听话进了被窝。

狗屁!被窝热乎的很!

他侧过身,往我身边一靠,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抱着我。

黑暗里,隐隐地只有我俩的呼吸声。

“季洵。”

“嗯...”

“你着急忙慌地跑回来,你妈妈那边......”

“都处理好了,没事了。”

我伸手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你要是难过的话,就哭出来,我不会笑你的。”

季洵要是哭,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实在想象不出来高岭之花哭的样子。

“小猫。”他攥住我轻拍的那只手,顿了一下。

“怎么了?”

老被他左一个小猫,又一个小猫,喊的我都条件反射了,好像我名字就叫小猫一样。

他语气有些隐忍地凑到我耳边低语道,“你这么拍不仅安慰不了我,反而适得其反,知道吗?”

“啊?什么适得其反?”

见我没反应过来,季洵攥着我的那只手就开始下移。

直到我察觉那异样的变化,被他攥紧的那只手慌张地一抖,吓得嗖地收回来。

整个脑子都跟充血了一样,懵住了。

我emo了......

最后的结局是,他拉着我耳鬓厮磨好一会儿后,才因为吃的感冒药迷迷糊糊睡去。

我又侥幸逃过一劫......

19

第二天我去补拍广告,他还形影不离的跟着。

片场的导演见到他比见到我这个主角还高兴。

他真跟个爷似的,往那儿一坐。

喝个咖啡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清倦慵懒的气质,搞得好像他才是男主角似的。

品牌方送来的衣服,也全被他要求退了回去。

让司扬去问有没有布料多一点的那种拿来给我穿。

沈逸知在一旁看着,一个劲地问我,这就是我那传闻中的大树?

怎么跟个保姆似的......

整个拍摄过程,我都是一路emo过来的。

不准靠的太近,不能有疑似暧昧的眼神交流,也不许后期宣传故意搞事情。

就他提的那一堆要求,要是我早原地爆炸了。

可是导演,就连赞助商,全程笑脸相迎,季洵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的我那叫个膈应。

我把司扬拉到一边,“你不是说金主爸爸就是冲着我和沈逸知的绯闻来搞事情的吗?怎么现在在季洵面前点头哈腰的?”

一点也不像金主爸爸该有的气势!

“对我们来说,这些人是金主爸爸没错。同理可得,对他们而言,你男人就是他们的金主爸爸,懂了?”

哈?我突然想到小时候唱的一首儿歌——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我强忍住笑,否认道,“他不是我男人,他...顶多是我保姆。”

司扬一副我懂的表情。

我懒得跟他解释,反正他现在得意了,与其说季洵是我的大树,倒不如说是司扬背后的大树。

他现在出去和人聊商务,姿态都抬高了几分。

搞得好像全世界都知道季洵和我的关系一样。

不过自那之后,季洵真的就落实了这个“保姆”身份。

我出任何活动,他都紧跟其后。

我觉得蔚城当时说的一点都没错。

季洵真的很闲,闲到别人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个被人巴结的隐形大佬。

反观我这个依傍他的八卦当事人,像个敬业楷模,赚钱养家。

我才是金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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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时间过得真快,眨个眼睛就要过年了。

我和季洵还没有正式在一起,他有事无事就念叨我铁石心肠。

也不能怪我,谁让我拍完和沈逸知的广告,竟接到一个音乐类的选拔秀节目。

忙来忙去一个多月可不就这么过去了。

想着过去这么多年,有些怀念当年那个Night酒吧。

我就怂恿季洵,一起回B市过年,我好去见见许清烨。

不出所料的,他先是骂我没良心,这么多年没回去找过他就算了。

倒是想起来回去看看许清烨。

但是他讲归讲,还是很顺着我的。

嘿嘿,季洵这朵高岭之花,已经被我从悬崖顶上挖到自家花园里种着了。

回到B市的当天,就下起了雪。

季洵在各个城市开了那么多的Night,却唯有这里的Night对我是有意义的。

好像一切都没怎么变,就算翻新过,它还是记忆里的模样。

酒吧的暗调让人迷离,那种细细地,浅浅地,慢慢地,让人沉下去的感觉。

吸引着一个又一个饥渴而又需要安慰的灵魂。

我走到吧台前,点了杯当年由我调制并命名的酒。

四季。

许清烨看见是我,激动了好久,这么多年不见,他变了许多,成家立业,越来越有大叔风范。

反观三十多岁的季洵,依旧像个不沾烟火的清贵公子。

气质果然还是浑然天成的。

清烨哥把酒递给我的时候,我仿佛回到了以前。

我还记得当时调这种酒的初衷。

和季洵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我觉得是我活的十八年里,无与伦比的。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春夏秋冬都很美,阴晴圆缺也都很快乐。

“少喝点酒,你个酒鬼。”

季洵从后面搂住我的腰,一边和许清烨有的没的聊。

我发现他对我的腰,有一种近乎深入骨髓的痴迷和贪恋。

“我是酒鬼,你是什么?烟鬼?”

我一口干掉,压根不够喝,伸手就让清烨哥给我再续上。

季洵夺过杯子,清烨哥见状无奈作罢。

谁让天大地大,老板最大。

“那我戒烟,你戒酒怎么样?从今天开始。”

我眉头一皱,戒酒好难啊。“都戒了,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都戒了,有助于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季洵小声嘀咕,眼神真挚地看着我,“蔚蓝,长命百岁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白头到老了。”

我微微失神,竟没想到他会说这话。

还挺撩人...

我耳根一红,“这情话说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

让人怪不好意思的,腻歪。

他嘴角上扬,心有灵犀地笑了。

21

趁着他和碰见的旧友打招呼之际,我四下环顾了一番。

确实没怎么变呢,不对,墙上的地图好像变了。

我起身走到墙边,踮起脚爬上凳子。

地图应该是缺了一块才对,但是这块地图此刻却是完整的。

凭着大概的记忆,我摸到原本空着的那个地方。

取下填上的那块再瞧一眼,这才对,和记忆里的一样。

季洵改性子了?居然给它拼完整了。

我笑了笑,看着手里的那块拼图,却发现上面好像写着字。

我拿着它走到吧台前,借着光这才看清。

可看清的同时,我却愣住了。

拼图上写着——

【和你日夜相处的一年里所感受到的那份悸动,不断增长成现在的这份感情。它什么时候会传达给你呢?

好想告诉你,小猫。

我的眼睛喜欢你,嘴巴却不敢。】

我失了神一般反反复复地看着这几行字,小猫两个字格外的晃眼。

我回头在人群里寻找着季洵的身影,看见他站在旧友身边。

一边仔细地聆听着对方说话,一边目光不时地朝我的方向看过来。

我顿时眼睛就红了一圈,季洵看我的眼神是那么的柔和。

明亮不刺眼,温柔有力量。

“其实你一直都在他心里。以前他还能骗骗自己,说你只是个学生,不能耽误你追求自己的未来,只能放你走。但是你当了歌手,成了明星之后,他的心思怎么也瞒不住。”

“酒吧里天天循环放你的歌,你开演唱会,他就买票偷偷去看你。娱乐新闻上放你的八卦,他比谁都在意。”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说要把Night开到S市去,我就知道,他大概想通了,再也按耐不住了。”

许清烨说完,叹了口气。

我转身望着他,他递给我一个拨片。

是吉他的。

季洵的吉他。

拨片上刻着季洵&蔚蓝。

“你走之后,他很精心地呵护着自己的吉他,但是再也没有弹过它。”

我看向台上,季洵的吉他依旧挂在那里。

再看看季洵,忽然就定了心,做了个决定。

我收下拨片走上台,拿起季洵的吉他。

原本在演奏的乐队先是不解地看着我,直到我摘下口罩,全场一阵惊呼。

乐手之间的默契就是,一个眼神就知道要打什么配合。

我站在台上,一如多年前第一次弹吉他的样子。

唱着那时季洵教我的那首歌。

那是一首情歌,一首定情用的情歌。

酒吧里的人此时都被我吸引过来,齐齐挥着手给我伴奏。

而季洵好似多年前的我,入了迷一样站在原地看着。

原来这样看过去,对方的眼神是藏不住东西的。

眼底里的喜欢和爱意,一目了然。

所以季洵一早就知道我对他的心意,却还是不动声色地把无家可归的我收留了那么久。

最后还要故作冷漠的看着我离开,去拥抱属于自己的人生。

一想到如此大义的季先生,我竟笑出了声。

季洵见状,优哉游哉地走上台,站到我身后,从背后拥着我,开启了双人合奏模式。

底下一时间惊叫声不止,激动地啊个不停。

“不介意让我蹭个热搜头条吧?”

季洵附在耳边轻语。

“也不是不行,但有条件。”

“你说。”

“上了热搜,我就得回应。所以,你要准备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我仰头,一手揽过季洵的脖子,吻了上去。

“结婚证吧,季先生。用法律打倒一切谣言风语。”

“好的,季太太。我都听你的。”

愿你年年有钱,岁岁有我。

【完结吃糖】

番外小短篇1——

我和季洵在酒吧弹双人吉他的视频一被曝出。

预料之内,热搜瘫了,我的电话和消息也爆了。

为了回应吃瓜群众的猜想,我发了条动态。

【属实,现在正在恋爱中】

然后粉丝们的反应呈两边倒的情况。

一部分粉丝磕到了季洵的颜,撑起了浓颜夫妇的大旗。

另一部分粉丝,愤愤不平,纷纷留言送给季洵,说我只是玩玩他而已,让他别太得意。

甚至还声称不久后,我的下一条动态就会是——

【玩够了,现在正在分手中】

笑的我看到这些评论,直呼网友有才。

我在家一边刷着评论区,一边挑出有趣的给季洵看。

本以为以他的性子不会搭理,谁想到他自从变成恋爱脑之后,行事作风总有惊喜。

Night作为遍布全国的酒吧,以其格调和独特的风格出名。

甚至还拥有官方账号,坐拥百万粉丝。

结果当天这个官方账号就发布了一条动态,参与进了浓颜夫妇的话题里。

【我们老板说了,就算他是被玩,也能被老板娘玩一辈子,总比玩不到的强。】

看到动态后的我彻底emo了...

Night季洵的词条,瞬间上了热榜。

季洵作为酒吧老板的身份也公之于众,甚至还有人认出了我当年在酒吧打过工。

还爆出了当年季洵手把手教我弹吉他的照片...

好家伙,这届网友都是考古专家吧?

不过照片倒是我俩都没想到的,当年竟有人拍下了这一幕。

离谱的是,季洵让Night的官博私信这位网友,发了个大红包。

然后把这张照片发在官博上一直置顶,并配文:

【我的小野猫】

弄的我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土到极致的爱情?

最后我和季洵结婚时,这位热心网友还被请到了现场参加婚宴。

后来每每回味这件事,我都觉得人生实在很奇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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