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本是嫁给侯爷做续弦,可后来 我嫁给了侯爷体弱多病的儿子
发布时间:2025-08-04 23:17 浏览量:2
“父亲不在了,我护你!”
他拥着我,像突然有了主心骨,稳稳地立住了,几乎在瞬间就恢复了清冷世家公子镇静自若的样子,白衣上的血不再显得凄惶,倒显几分肃杀,我的心隐隐地从半空落下,放回胸腔里。
“萃宁,带她走!”
他招来萃宁,萃宁似早已准备好,挽了个包袱,扶了我就准备离开。
我早知萃宁和扶铭不是一般的仆从,是侯爷为保护他训练的死侍,我拉住他的袖子不放,眼泪止不住地滴落下来,我说要代替他的母亲,宠他疼他的,最后还是要他来保护我。
他用指腹给我擦掉泪,柔声道,“去吧,处理完府里的事,我会来寻你们。”
我不信,就像当初阿娘生病的时候也说过,“景儿,阿娘是装病,等过了这一阵,就会好了。”
可后来病得越来越重,我知道是她杀死了自己,因为她害怕出门应酬,所以想装病躲过,为了装得像些,日复一日地给自己下药,后来……
我不愿离开纪景辰,我想,就算要死,我们也死在一处好了,生不能宠他,死了我也可带他去找母亲,他还不曾见过自己母亲的样子呢。
10
“景儿,要好好活着。”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纪景辰的声音,他的手落在我的脸上,修长的指尖冰凉,在我脸上游弋,似在临摹。
他的声音,恍恍惚惚寂寥又落寞。
“我是你的夫人,我们生不能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我心里急急地说,可我开不了口。
我只记得我不愿离开,后来纪景辰松口让萃宁送我回房,萃宁给我端了一杯茶……
待醒来时,我躺在飞驰的马车里,我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掀开门帘,驾车的是一身劲装的萃宁。
“萃宁,萃宁,停车!”
我作势要去抢萃宁的马鞭,险些掉下车,萃宁才堪堪停下马车,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世子夫人,不要任性!”
我从未见过这样严厉的萃宁,但我顾不得了,我爬到她身边,拉住她的衣袖站起来。
“纪景辰呢?他在哪里?带我去找他!”
“公主,你应该知道,事已至此,侯府已然无法全身而退,世子既选择牺牲自己,换你平安,你就该好好活着,才不辜负他的一片心。”
萃宁冷冰冰地说出这些话,全然不似往日温柔稳重的样子,我知道她虽然是侯爷安排给我的,但却是一直听纪景辰吩咐,她听话到,纪景辰说自己要去死,她就拦着不让他死的人。
难怪纪景辰把我交给她。
纪景辰是我的替身,我以为除了侯爷,只有我知道,原来,他自己也知道!
11
我是前朝公主。
可我没享过一天公主的福。
我出生在前朝覆灭的那一天。
我的母亲是前朝皇帝最宠爱的景妃,也是如今的长安侯,当年的纪小将军爱慕的青梅。
阿娘曾是景妃最信任的掌事大宫女,在我出生前一年被放出宫许了好人家。
那年北方大旱,民不聊生,外族蛮夷趁机进犯,将军府纪氏父子,自请出征。
边关战事起,饿殍遍地,前朝官员贪腐盛行,眼中只有利益,无论赈灾粮食还是前线粮草,竟是一如既往地层层盘剥,待到灾民和军队手中,剩下的不是粮食混着沙石,而是沙石里混着些许粮食。
偏偏此时,景妃有孕,皇帝大喜,各处搜罗奇珍异宝以博美人笑,更在冬日里花费无数人力物力引温泉水,设鲜花宴。
京都有钱的世家不说劝阻,竟纷纷效仿,真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仅有的几位忠臣苦求无果,梁丞相以死为谏,触柱而亡。
如此几月,大量灾民流入京城,一时间天下混乱,这种情况下,纪氏父子竟也带着将士们苦战胜利,防守住了边关,但他们再也不愿为这个烂透了的王朝拼命。
此时京城梁丞相的两位公子集结了各路人马,在京中揭竿而起,与纪家军队里应外合,重建新朝。
那时候,我阿娘家也被天灾人祸波及,只剩了她一个孕妇,母亲早早便派人将她接回宫中,与自己一起养胎。
宫变这天,母亲生下了我,她知自己早被冠上祸国妖妃的名号,绝无生的可能,她请阿娘带我离开,只求一世平安。
阿娘早一个月生产,生的是个漂亮的男婴,只是因为之前怀孕时营养不够,看起来倒不如刚出生的我大。
她以孱弱的产后身体带着两个婴儿逃,不说也能想见是如何万般地难。
没有逃得很远便看到景妃所在的宫殿烟火四起,很多人在四处搜查,她躲在一旁听领头的将领说,“新皇令下,只搜查景妃及她的孩子便了,不要殃及无辜宫人,愿走愿留全凭自己心意,不得拦阻。”
她猜景妃和孩子会被处死以平民愤,于是将两个孩子的衣服换了,留下了自己的孩子,将我带走,果然一路畅通无阻。
后来,她在逃难途中与一名书生相遇,为了活命,互相护持;后来,书生考上功名,重回京城,她怕,怕出去应酬被旧人认出,连累了我,于是给自己下药装病,直到真的病重不治……她在去世前告诉了我一切,她说她对不起自己的孩子。
或许她早就心死了,在放弃自己孩子的那一刻,如果不是为了我,也不会硬挺了这么些年。
后来,我认出纪景辰,于是,求嫁侯府……
12
“所以你早已认出我?”
“对,我要代阿娘疼你宠你。”
“所以你求嫁父亲?想做我的母亲?”
“是!”
回到侯府,已是夜半时分,侯府安静得好似无人,廊檐下暖黄的灯笼印着白雪,倒不觉得暗,漫天的飞雪如鹅毛一般,飘飘扬扬挥洒在天空中,除了冷,还是冷。
我回来看到西院客房外合欢树下站成雪人的纪景辰时,忍不住浑身颤抖,好像五脏六肺都被冻僵了,却又有一股热辣的血轰地冲入心头。
我忍不住扑向他,他惊诧又生气,却无法掩饰寂寥眼中的一抹惊喜,最终还是拥我入怀。
我想,我们这算是第一次坦诚待吧,,只是可惜,还没来得及诉说太多 ,宫中的人便到了。
当今圣上仁善,对我这个前朝余孽,还备了宫轿,想必还要入宫审问一番,再投入牢狱罢。
我踏上宫轿准备离开,他扯住我的袖子,咳嗽连连,软了嗓子,红了眼尾,“景儿,你要去哪里?不要丢下我好吗?我们生死在一起。”
我握住他的手,笑眼弯弯,“等我回来!”
他身子软下去,扶铭和萃宁上来扶了他,扶铭果然专业,下药的剂量时间刚刚好。
“照顾好世子!”
我登上宫轿。
13
“你叫景初?”
“是!”
我在御书房面圣,面前的人身着明黄龙袍,有着上位者的威仪,我却并无半点惧意,兴许是因为他长了一张温和俊朗的脸,也兴许是因为民间对他的颂扬,勤政爱民,励精图治……
“景初,景出,景宁所出,很好!”
景宁就是景妃,我母亲的闺名。
“听闻你已嫁与纪侯世子?”
“是!“
“纪景辰,良辰美景,也甚好!朕从前当真以为,他才是景宁的孩子,纪衍之藏了几年,娶个多病夫人,再将他年龄改小一岁,费这许多心思,世人果然以为那真是他的孩子。如此用心,也让朕深信不疑,只有为景宁的孩子,他才会做到如此地步,没想到…..”
他语声平淡,一番话却让我大为震撼,原来他一直知道当年景妃的孩子没有死,可既然他当真以为纪景辰是景妃的孩子,为什么从未计较,而如今,又为何开始追究?
难道,因为这孩子换成了我,就有什么不一样?
他见我惊疑不定,微微一笑, 负手走到书房内室,示意我跟上。
内室摆设并无特别之处,只见他将轻轻移动桌上花瓶,一面书架翻转过来,背面赫然挂着一副我的画像。
可我仔细看了,画中少女长相与我十分神似,气质却大相径庭,她温柔又忧郁,好像水中莲……
“她是你的母亲,你很像她,但又不有所不同,她温柔多愁,你明媚娇憨……有生之年,我还能见到她的女儿,很好!”
“陛下认识我的母亲?“
阿娘当年走得匆忙,临终才跟我说起我的身世,她说过母亲与纪侯是青梅竹马,故而纪侯看到她时会认出她来,她也信纪侯会庇护于我,却没说过母亲与梁丞相家大公子,也就是当今圣上,有什么关系,不知是来不及提还是不知道。
“我年少时只知读书,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很是不屑于于整天舞刀弄枪的凌轩和衍之在一处,凌轩是我的弟弟,端亲王。直到有一次,衍之带了她来。”
皇上看着我的眼神逐渐温柔,眸光却好像穿透了我,看向了他的少年时期……
“陛下,老奴有事上禀!”
一直守在外的公公突然出声。
“进来吧!”
公公进来后,瞧了瞧我。
“无妨,何事?说吧”
皇上浑不在意地挥挥手。
“是,回陛下,影卫来报,纪侯已入京,正往宫中而来,端亲王也已离开王府,此时快到南宫门了!”
纪侯?纪侯不是战败身亡了吗?
14
原来纪侯派人给端亲王的密报被临湘郡主偷看到,因怕被劫,密报向来都是真假参半地写,只有端亲王才知其中真意,临湘却把字面意思当了真……不过也亏得这一场乌龙,现在我终于无需整日惶惶。
纪侯带我离开时已是寅时,遇到一位身着华服的美人匆匆而来。
“臣与内子新妇见过令妃娘娘!”
令妃娘娘停下,妩媚温柔的眼睛打量着我,我第一次见她,却觉得甚是亲切。
“纪侯免礼,这便是世子夫人吗?长得真是可人疼,本宫一见便很是喜欢,今日来得匆匆,这个玉镯,是御赐的,便给世子夫人做见面礼吧。”
她皓玉般的手腕上取下一只晶莹澄澈的镯子,拉起我的手戴了上去,触手只觉玉质温润,天边的曙光落在上面,光华照人,熠熠生辉,我知这必然是价值连城的物件,正想要婉拒,纪侯却先开了口。
“能得娘娘厚爱,景初有福,快谢过娘娘!”
“景初谢过娘娘!”
“好好,好孩子!”
她拉着我的手摸索一阵,眉眼舒展,像是真心喜欢我的样子,我心里暗暗诧异。
“娘娘,陛下在书房。”
纪侯提醒到。
“好,我这便去,你们,也自去吧!”
她颇有不舍地去了,我也跟纪侯走去宫去,却忍不住回头,没想到刚好看到她也在回头看我,与我四目相对,她快速转回身子,疾步去了,可我没忽略她眼中的盈盈水光。
“侯爷,令妃娘娘认识我吗?”
走出宫门,我终是忍不住问道。
纪侯停下身子,转过身来看我,他还身着厚重的铠甲,想是战后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脸上的神情,柔和而……慈祥,我脑中跳出这个词。
其实他并不老,四十来岁的年纪,又常年习武,不似纪景辰那样清俊矜贵,却有着身经百战的将军独有的威武刚毅,如果看脸的话,说他是刚过而立之年也不为过。
但我就是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慈祥的感觉,就如……父亲看女儿。
“她没见过你,但见过你母亲,她是,你母亲旁支的远房表妹,她的家远离京都,当年皇上圣明,只诛杀了暴君和奸臣,其余人等未受影响。”
他好像突然意识到口中的暴君是我的父亲,于是略带歉意地看我一眼。
我浑不在意,我对那个父亲并无感情,不是因为没见过,而是,我与阿娘逃难的那些年,见过的遍地饿殍,尸山人海,让我见识过他的暴虐无道引起的天灾人祸,前朝的灾难不是新朝开启便能立刻解决的,这样的情况持续多年后才有所改善;
在阿娘临终的日子里,一遍一遍的描述中,我看到了母亲身处深宫的无奈与挣扎;
她一遍一遍地嘱咐我,母亲说,新朝皇帝仁慈,必会爱民如子,我只需做新朝子明,求一世平安;
在刚才与面圣的过程中,我知道了,他是如何棒打鸳鸯,拆了母亲的姻缘,强行让她入宫,又为了博她一笑,做了多少劳民伤财的事,这样的宠爱不仅没有让她开心,反而让她成了天下得罪人,让她郁郁寡欢,让她失去性命。
“令妃娘娘性子跟你母亲很像,眼睛也长得极为相似,入宫后宠冠六宫。”纪侯顿了顿,似在思考如何开口,“皇上后宫中嫔妃不多,所纳者均有与你母亲相似之处……”
好似拨云见天,我脑中突然一片清明,原来如此!所以,纪侯不敢让人知道我的存在,尤其是那个人,我母亲年少时的恋人。
15
半年后。
“哎呀,你怎么又赢了?”
我丢下手中的竹箭,撅嘴生气。
纪景辰拿起锦帕给我擦汗,宠溺地揉揉我的头发,将我歪掉的步摇扶正,“小时候我想跟父亲学武,因身体羸弱,父亲只教我这些讨巧好看的功夫。倒是你,我记得你小时候性子沉静,并不喜欢玩这些,可到了侯府之后好像全不一样。”
我听他话里的意思,竟像是小时候便认识了我似的,疑惑道,“你怎知我小时候什么样子?”
他微微怔愣,睫羽微动,眼神闪烁,我知道这是他心虚的表现,便拿手捧了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不许骗我!”
他脸微红,眼眸里水波荡漾,漆黑的眼瞳里映着一个我,真是奇了,我是不知道,一开始冷漠矜贵的人,为何后来会变得如此容易害羞。
“好,不骗你,如今咱们远离京城,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柔声道。
是的,自上次出宫,侯爷,不,父亲说景辰身子羸弱,江南有利于他身子康健,从前便意带他到江南疗养,只因自己身负重任,无法离开,便一再推迟。
如今有我,便遣扶铭和萃宁一行人随我们搬至江南老宅。
其实我们都知道,从前父亲以为景辰是我母亲的孩子,怕被认出,刚巧他出生时落下弱症,便以此为由不叫他出门,也少与人交往,如今一切水落石出,得了圣上赦免,为免多生事端,让我们远离京城是最好的。
“大约在你六岁时,父亲偷偷带我去见过你,和,阿娘!”
如今他跟我一样叫阿娘,是我的阿娘,更是他的阿娘。
原来在我五岁第一次见到纪侯时,他便认出了我阿娘是母亲身边的人,而我的长相跟母亲太像,他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其中的关窍,所以他将当时准备带回去给景辰的弓箭给了我做信物,而自己也一直暗中关注保护我。
景辰六岁的时候曾被带去偷偷见过阿娘和我,纪侯让他自己选择,是否回到自己娘亲身边, 不知道为何,六岁的他竟然做了跟阿娘一样的选择,那就是,维持现状,护我一世平安。
“那次阿娘带你去拜佛,阿娘看起来那么温柔,你牵着她的手走在大菩提树下,我在树后忍不住探头看你,不小心摔出来出拌倒了旁边的小沙弥,你掩面而笑,然后扶起我们,叫我小心些。”
我记得这件事,一个清俊的小公子和小沙弥绊倒在一处像叠罗汉似的,实在好笑。
原来是他,或许那时阿娘也认出了他,猜出了真相,所以临终前告诉我,遇事可去找纪侯,如果在侯府遇到眼尾有痣的少年,要代自己对他好一点。
“我想,父亲和阿娘都是极好的人,他们要保护的人,也一定值得。后来父亲再也没有带我去见过你们,但每年扶铭总会拿一副你的画像回来,说一些与你相关的事。我看你长大,出落得越来越好看,越来越像父亲珍藏的一幅画像。
父亲说,这样的画像宫里也有一副,如果有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那个人一定会马上将她带走。
那时候,我以为是因为,那个人要斩草除根……”
“所以你当时让萃宁带我离开,是准备自己代替我去死?”
我仰头看他,他波光潋滟的眼眸里都是我,只有我,虚晃着一张明媚的脸。
“景儿,我本来,就是为你而活的啊。”
“才不是!不准这么说!”
“好,再不说。
我知道父亲给了你信物,让你有事寻他,我既希望你一世平安,永远不要找他,又希望能发生一些什么事,你好来找他,便能与我扯上关系。
十二年过去,你真的送了信来,可没想到,你竟然是求嫁父亲。”
他好笑又委屈地看着我,我心虚地低头,“我想代替阿娘疼你宠你嘛!”
“小笨蛋!”
他又揉揉我的头发,宠溺得不得了,“父亲哭笑不得,只得先下了聘礼,原本是想让你养父不敢轻举妄动将你随便嫁人,然后再慢慢给你安排。谁知此时边境告急,父亲怕他不在时会生变故,只好给我退了端亲王家的亲事,先接你进府。”
“好啊,原来你真的差点跟临湘郡主成亲?那你喜欢临湘吗?”
“我与临湘只是兄妹之情。端亲王是圣上嫡亲的弟弟,感情很好,圣上又疼临湘,父亲不过是为了我多一个有力的后盾,万一哪天事情败露,也能免一死;
而临湘,她……她有喜欢的人,是原先她的侍卫,后来上战场战死,她不愿再嫁旁人,却知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终身不嫁,因父亲一直让人传言我体弱多病,命不久矣,所以她……”
“所以她想假意嫁给你,做名义上的世子夫人?”
“是。”
“你还同意了?”
“那时候,父亲说你与我都在侯府,被发现的危险加倍,必要分别给我们寻更好的归宿,我想,不是你的话,是谁也无所谓…..”
“所以,你早就喜欢我了?”
我抓住他话里的漏洞,笑问。
“是。”
他此时倒是大方承认。
“那你开始时还为难我?”
“每每听你说要做我的母亲,我便以为你心心念念想嫁给父亲,气血上涌!”
“傻!”
我伸出手指,点他的额头,又忍不住亲他,他握住我的手指,将我拥入怀中,与低头抵住我的额,眼睛直直看进我的眼里,“以后不会了,我们要好好地,在一起,一世平安!”
“嗯,一世平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