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良缘之纨绔记》

发布时间:2025-04-21 18:36  浏览量:1

我是草包,言琮是纨绔。

他喜欢我那才华横溢的嫡女姐姐,我爱慕他孔武不凡的将军哥哥。

我俩每日凑在一处商议如何追人,却被官家误以为我俩有一腿。

于是一道圣旨赐婚,我人傻了。

「不可能,让我嫁给言琮我现在就死。」

我站在望月楼拎着裙摆摇摇欲坠,不想活啦。

言琮在下面发誓,「你嫁进来我帮你追我哥。」

「立字据!你给我立字据!」

1、

言琮踹开围观人群,歪歪扭扭写了张字据。

「你下来!」

我哭唧唧抹了把眼泪,从望月楼啪嗒啪嗒跑下楼,撩起我纤细的小胳膊接过字据。

「咦,好丑的字。」

「这个发誓的誓字都写错了,下面是三横不是四横。」

言琮脸色铁青,咬着后槽牙,一张俊脸皱的不能看。

「罢了。」

我把字据叠好搁在衣袖里头,轻飘飘扫了言琮一眼。

「记住,我一点都不想嫁给你。」

「废话,你当小爷想娶你啊。」

切,我俩互翻白眼,各回各家。

回家之后,我那身为武安君的爹爹笑得眼睛缝都没了。

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我家祸害终于嫁出去了的喜悦。

「可是爹爹,那是言琮啊。」

走马斗鸡无所事事,凭着家里的封荫混了个四品的小官儿做。

其人几乎毫无建树,和他那个守边疆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哥压根不像一个娘生的。

「你还瞧不起他呢,当初你俩一起翻墙逃学怎么没见你瞧不起?」

我爹一句话怼的我小脸通红,咳咳咳。

2、

官家赐婚,这对我们两家来说都是天大的喜事。

然言琮那位配享太庙的爹瞧不起我,以公事繁杂为由,让其长子上门下聘礼。

长子便是我心心念念喜欢了十几年的言风。

下聘那天,我特意拉上长姐站在屏风后面躲着看他。

「来了来了。」

望着言风带着言琮进门,我激动的扯住长姐的手。

长姐春风一般的人儿,比我温婉多了。

「小声些。」

女儿家下聘礼时可不能同男子相见,我们这样的做法已然是违矩了。故而长姐的脸才这样的红,话说我姐生的是真漂亮呀。

言风同我爹说的热火朝天,他真是一位彬彬有礼极有威风的好郎君啊,只可惜那傻子言琮一直拦在他哥身边,叫我看不清楚。

我学猫叫了两声,这是我同言琮的暗号。

言琮却并没回头,反而越发朝他哥靠拢了些。

这小子!

他们和我爹聊完了,言风还有要事,匆匆离开。

此刻我已经转战屋顶,痴痴望着大郎君策马而去的身影。

「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言琮不知何时爬上来的,我一扭脸,这小子一脸嫌弃。

我懒得理他,转身打算下楼。

「喂,干嘛对我这么冷淡。」

我反手指给他一个方向。「我姐今日要去大相国寺,你若感兴趣,自个儿去。」

言琮蹙眉,然动作却很敏捷,一个鹞子翻身飞了。

若说这个纨绔,还有什么方面拿得出手的话,那便是武功了。

说来奇怪,言家世代都是走科举的文臣,怎么就生出了两位会武功的儿子呢?

3、

不过我很快就知道了,嫁过去那天,我身穿大红嫁给言琮爹娘磕头。

「哎哟,这地多硬啊,我这宝贝儿媳妇可不能磕着,起来。」

言琮她娘也就是我婆婆,险些单手将我拎起来。

面对我懵逼的眼神,言琮耸肩。

「忘了说,我娘天生神力。」

说得通了,一切都说得通了。

婆婆笑得有几分捉急,生怕吓着我。

「没关系,林溪,草包一个。」

我咬牙,若非今日是大婚之夜,我必定给言琮一个过肩摔,让他知道到底什么是草包。

瞧这,我没捱得胸口,婆婆已经给了言棕一脚,对我说"先去洞房等着,若饿了就吃些东西,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家了。"

言琮他娘和我爹的想法是一样的,这么蠢的儿子能娶到漂亮老婆,那是老天的福气,所以才将我当个宝贝似的捧在手心。

「到底谁是亲生的。」言琮在我俩身后无奈跺脚,这个婚结的也真是热闹。

我捂嘴偷笑,好歹和言风坐在一处,二人齐刷刷给长辈们敬茶。

4、

人生三大喜事,洞房花烛算得上其中之一。

但我和言琮两个人,此时此刻却一红一绿盘腿坐在床上数钱。

「我爹说今日喜宴的礼金,还有官家打赏的金银,都归咱俩。这里还有我的一些私房钱,算算吧。」

言琮交代完后,我也反手掏出自个儿的嫁妆单子。

「嚯。」

言琮没想到我嫁妆这么厚,足足三尺。

「你会管账吗?」

言琮白眼一翻,抱起胳膊摇头。也对,他是纨绔,当学算术时我俩一起逃课的,学气的夫子拿着擀面杖跟在我们俩屁股后头追,他指定不会。

我神情凝重,拿起算盘勉强扒拉了一下。

「不然还是先睡吧。」

言琮干巴巴开口,他看出了我的窘迫。

「行,反正今晚也算不完。」

他开始脱衣裳,脱到最后一层还没有停的意思。

我按住他的手,言琮小脸一红。

「咋了林溪,你该不会真想那个我吧。」

他捂住胸口,好自恋。

「凤冠还没取。」

穿了一层里衣总算被我弄下来了,我俩各自一床被子,倒也没什么,我跟琮小时候还穿过一条裤子呢。

只是这小子身上跟长了虱子一样,总是动个不停。

我受不了,转身想骂他,没料到一扭脸正好跟他脸贴脸了。

啊,好热!

必须要说点什么,我脑子疯狂转,但无奈我是个草包啊。

言琮呼吸越来越重,我似乎可以听到他在我俩就这么贴了一段时间后,言琮的手朝我伸了过来,而我也终于找到了话题。

「那个,你不是要帮我追你长兄吗?具体怎么追,搞个计划给我。」

言琮愣了半晌,随即那张英俊的脸便嫌弃的朝我说。

「明日再说。」

他扭过去了,把被子盖在头顶。

「不能明日说,你该不会是框我的吧。」

我撑起半边身子扒拉他,他不动。

跟死猪一样把被子盖得很严实。

我只好从另外一头往里面钻,被子里头热得厉害,钻着钻着,我脸似乎蹭到了什么。

又硬又热,而言琮猛地缩紧,声音都哑了。

"林溪"

他咬牙切齿的喊我,大事不妙

"这是何物,言棕"

我拿手捏了捏,我胯下并没有长这个东西。

从前也不见言棕有。

出嫁前,我爹特意塞给我一包书,拿漂亮的布包了一层又一层。

他支支吾吾,只说这书有用,一定要看。

但草包就是草包,书,这辈子是不可能看的。

姑而就导致,我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懵懵懂懂。

言棕一把把我从底下捞起来,双眸炙热的吓人

「林溪,你别胡闹。」

6、

言琮把我推开,随即站起身往水房跑。

我很不理解现在他气从何来,言琮虽说是个纨绔,但是在我面前脾气向来是不错的,怎么就生气了呢。

我站在屏风后头,听里头传来热热闹闹的水声。现在是腊月,也没奴才换热水,凉水沐浴多冷呀。

「言琮。」

我开口,言琮在里头语气更差了

「别叫,不准说话,老老实实回去睡觉。」

言琮语气中夹杂着不耐烦,他必定是怪我吵得他无法安眠。

毕竟当初言琮就信誓旦旦说过,他喜欢像我长姐那样安静温柔的女子。

可是赐婚的是官家,要甩脸子也不应该对我甩啊。

心里头莫名涌起一份委屈,

"那你可别忘了明日帮我追大哥啊"

言琮没应,只不过里头水桶碰的一声,吓了我一大跳。

我去给长辈请安,按照规矩,言琮应当与我同去。

然而言琮洗了冷水澡,一早便发起了高热,没办法了,我只好和言风一道去了。

我望着躺在床上脸蛋红彤彤的言琮,心想原来我是误会了他,

“好兄弟,为了给我制造机会如此尽心尽力”,言琮白眼几乎快要翻上天,刚欲说话,我娇滴滴捂住他的嘴。

「我都懂,放心,一定拿下。」

和言风一道请安,大将军气质不凡,我站在他身侧像只娇滴滴的小白兔。我笑吟吟往言风身边靠,言风躲开,我再次靠上去,言风无可躲,险些掉在湖中。

「弟妹啊」言风额头上起了细汗,我充满期待的看着他。

"你不是是腿脚有什么毛病,我认识一位治骨极其有名的大夫,不然叫来给你瞧?"

我原本摇风摆柳般的姿势登时显得有几分愚蠢,我收起自己撅起来半寸高的胯骨肘子,

「没有,昨儿没睡好,哈哈哈。」

我干巴笑了两声。

7、

言琮听闻此事,笑的差点呛死。

我咬牙切齿的望着他,随即揽镜自照。

「我这么美,怎么勾引不到你大哥,一定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我细细想着,突然回忆起先前话本子说的,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

我笑眯眯看向言琮,他往后退了半步。

「你干嘛。」

「夫君,你身子不好,妾身去给你熬一碗浓浓的鸡汤去。」

我擦干净手,下了厨房。可显然煲鸡汤这种高难度的厨艺并不好把控,我进厨房前还光鲜亮丽,出来之后灰头土脸,手中抱着那锅黑乎乎的鸡汤。

「好东西,先给夫君分享。」

言琮捏着鼻梁上来闻,立马跳起三尺高,一尺半的时候就被我摁住了。

「林溪,你这个……」

我顶着灰蒙蒙的造型,一脸哀怨盯着他。

「你最好别说难喝。」

「挺特别的。」

言琮怕挨打,语气比较委婉。

但我知道这黑乎乎的东西定然是拿不出手的,好在往后和言风相处的机会还很长,我可以慢慢练习。

只是苦了言琮,这几个月都瘦了,摸起来皮包骨头似的,跟言风越发不能比。

除了做饭之外,我还有其他法子追求言风。

在他练武的时候给他端茶送水,拢共打碎了他院子里十几个紫檀茶壶。

早上偷偷跑去他书房帮他整理书籍,袖子不小心扫到烛台,把他珍藏的兵书烧的一干二净。

更别说给他洗衣裳洗坏了一身皇上赏赐的盔甲这种小事了。

可即便如此,言风仍旧对我宽容以待,神色温柔。

我认为,他就快被我拿下了。

只可惜言风在家的时间没多久,就再次领兵出征。

全家人站在城门送他离开,我哭的梨花带雨,言琮蹙眉,「林溪,你就这么舍不得他吗?」

「废话,若是我姐姐出远门,你指定也舍不得。」

我掐着帕子白了言琮一眼,言琮神色不自然的咳嗽两声,没接话。

8、

言风走了,没过多久,家中又传来我姐病重的消息。

我姐身子素来不好,弱柳扶风的,慧极必伤,大家都说她是太聪慧方才身子弱。

每次我姐生病,我爹就会感叹,好在老二是个草包,没心眼子。真是亲爹!

我不等言琮下朝,自个儿骑马往家里头跑。

却因我太过着急,马儿失控,竟领着我往京郊方向疾驰而去。

我林溪,身为整个京城最有名的草包,眼下貌似要因为自己的废物送命了。

没有人敢拦我,这匹马儿跟发疯一般往前冲,将街贩的小摊子撞了个稀巴烂,眼瞧着就要往城门冲去。

一旦出城,再南行数里便是山路……

我的惨叫声几乎要冲破天际,却也没忘记出城时对着守卫怒吼。

「叫我爹武安君来救我啊啊啊啊!」

不多时,身后果真传来马蹄声。

我爹来了?我将半边身子全部趴在马上,等闲不敢动弹,直到身后突然一沉,有个人环绕住我的腰。

「坐稳别动,踩好!」

这声音好熟悉,我赶紧乖乖跟随他的指令坐好。

失控的马儿被逐渐驯服,速度越来越缓慢,我终于可以直起身子。

转眸看到的是一脸严肃的言琮。

跟言琮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他在我面前向来是玩世不恭的二世祖。纵然有过拿拳头打架的时候,那也不过只是教训街头混混罢了。

我没见过言琮如此认真的时候,我居然鬼迷心窍的认为,言琮不比言风差。

「看什么看,小爷帅到你了?」

言琮挑眉,笑的极其嘲讽。

我看到他这幅模样,心里的小鹿立马就不撞了。错觉错觉,言琮怎么可能比得上他的大哥呢。

「我还以为你骑马准备去追我大哥,直到你在城门口喊救命,我才知道你的马受惊了。」

「你在城门口?」

难怪言琮能这么快追上我。

「嗯。」

言琮颔首。

「做什么。」

「杏花村,买……」

「哦,给我姐买她最爱吃的栗子酥对吧。」

言琮蹙眉,拉住缰绳,随即他又勾唇笑了。

「是啊,只可惜糕点都被你弄碎了。林溪,你这草包是真烦人啊。」

9、

言琮翻身下马,吹了声口哨,他的骏马应声赶来。

他将那包碎掉的糕点扔给我,恢复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纨绔公子模样。

他一袭红衣,裙带翻飞,露出里头崭新的马靴,上头两颗鲜红的宝石格外耀眼。

难怪大家都说言琮扮的活脱脱一位纨绔贵公子。

言琮骑上自己的马,随即拉住我的缰绳,两匹马一前一后往城中走。

我打开什么糕点,果真碎的乱七八糟,瞧不出什么来了。

可我实在太饿,故而捡了块碎的塞进嘴里。

「言琮。」

「干嘛。」

我吧唧吧唧小嘴,尽力品尝味道。

「你被老板坑了吧,这不是栗子糕,是千层酥。」

言琮冷哼一声,「是吗?」

「这老板定然瞧你人傻钱多,栗子糕可是比千层酥贵了两倍不止呢。好在我爱吃这千层酥,否则可不是浪费了吗?」

言琮斜着眼睛看我,那眼神跟看傻子无甚区别。

"难不成我算错了,栗子糕一斤二钱,千层酥五百文,你等我算算。"

「别算了,先吃吧。」言琮叹了口气,「算到死你也算不明白。」

有道理,何苦为难自己呢

我同言琮回了城,我这时候才告诉言琮我骑马是为了回家探望长姐。

言琮果真有些许着急,忙询问我长姐怎么了?

「你急什么嘛,我姐常年体弱,说不定又是旧疾复发。应当无甚大碍」

言琮抿唇,神色晦暗,我就晓得他心中对我长姐仍旧挂念。

「等我回去,帮你好好问问。」

10、

长姐病的倒是不重,只是咳嗽的厉害,我去的时候大夫正在给她把脉。

「这是相思成疾,若是心里头放不开,小姐的病只怕好不了。」

我虽不读书却也懂不少话本子,相思成疾四个字总会不由自主地蹦出来。

大夫走后,我拉着长姐的手。

「你爱上哪家郎君了?」

她先对我说着抱歉,双眸竟落下两行清泪,「你该不会瞧上言琮了吧?」

否则何至于要对我说抱歉呢。

长姐摇头,轻声道,「是言风。」

扶住长姐,我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丫鬟连忙扶住我,林溪自打生下来起就不会哭,长这么大来,也从未体会过伤心二字。

不过直到长姐同我说她和言风是两情相悦,我才有种心如刀割的感觉。

那日她去大相国寺烧香,险些失足跌落湖中,是言风救了她。

在我嫁进言府,无数次在言风面前出丑的时候,他们两个清风明月缠绵悱恻。

难怪言风对我有那样好的耐心,原来是我抬眸望天,长姐同我说,害怕言风在战场上出事儿才会心生忧虑。她知道我也爱慕言风,故而才对我说了声抱歉。

"二妹,从小到大姐姐我什么都让着你,可这回你就让一回姐姐吧"

她说的诚恳,我晓得长姐并没做错什么。

有啥好抱歉的呢,我是出了名的草包,她是京城才女,正常男人闭着眼睛都知道该喜欢谁。

更何况我俩的娘亲虽不是一个人,但都早已不在世了。

我俩可是一起长大的亲姊妹,男人而已嘛,再说了,世上那样多的好郎君,又不是只有言风一个。实在不行,我就和言琮凑合过嘛。

我走出府门,马车边上斜靠着一个人。

月色将他的影子拉的可长可长了,我的脚踏上言琮的影子,就像是把我托住了一般

言棕抬眸,颇有几分不耐烦。

「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好消息和坏消息,你听哪个。」

我知道言琮定然是担心长姐,才会嫌我慢。

「好消息。」

言琮没开口,假意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长姐没事,只是有些咳嗽而已。」

言琮哦了一声,但眉间确实是舒展了不少。

「坏消息呢。」

我叹了口气,挨着言琮的手坐上马车,「坏消息是,我姐和你哥好了。」

11.

我和言琮,打小便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典范。

我追言风,他追长姐,追了都快十年了。

眼下两只天鹅走到了一块,我俩这花花绿绿的癞蛤蟆显得十分尴尬。

言琮半晌没反应过来,他坐到我对面,我朝他摊开双臂。

「想哭就哭吧,言琮,咱俩谁跟谁。」

言琮犹豫半晌,终究还是太伤心了,一把抱住我。

他力气大的像头猪的,叫人喘不过气。

然而我心如刀绞,反倒觉得这份怀抱的力度十分到位,我哭的厉害,马车缓慢前行。

言琮直接带我去了长乐坊喝酒,他也没废话,长乐坊,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其中最出名的却不是姑娘,而是老板特制的忘忧酒。

据说无论有多少烦恼,只要喝了这酒,便能飘飘欲仙。

言琮将两坛酒搁在我面前,外头纸醉金迷,花灯下美人酒客互相打闹偶有调情暧昧之声传入耳朵。

进门时,那满头珠翠的花娘子打趣道

「哎哟,言公子,怎么青楼还自个儿带姑娘呢?」

言琮一掌拍了出去,眼下面应当还在吐血。

他这是心情不好,借由头泄愤罢了。

我抬手喝了一盏,咕噜咕噜下了肚子,并没觉察出什么滋味。言琮也没劝我,又给我倒了一盏。

拿酒杯喝的不够尽兴,直接抱起了酒坛子喝。

喝醉的人是不知道自己醉了的,言琮拿手捏我的脸,「林溪,有必要这么伤心吗?」

我重重点头。

喜欢言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其实我也记不太清了。

好像是那年我随爹来言家,言风年方十二,站在院中落下银杏叶中将长棍耍的哗哗作响。

可现在回想起来,长姐眸中又何尝没有情愫呢?

是我这个草包将喜欢言风闹得众人皆知,这才让长姐那份感情藏了这么久。

言风,实际上和他接触的次数却不多。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像个跳梁小丑在他面前晃悠。

「林溪。」

言琮叫我的名字,我却已经朦朦胧胧,说不出话了。

我蒙到一层阴影,有一股淡淡的草木香钻进我的鼻子,一个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

「言琮。」

我睁开眼,正巧看到言琮俯身凑近。

他深邃的双眸登时惊无措,就连耳朵都红的厉害。

12、

我伸手推他的鼻子,做成小猪的模样。

「言琮,你是不是想非礼本小姐。」

我朗声笑,隔壁传来女子的娇声求饶,像是一片羽毛轻轻落在我的心上,又热又痒。

言琮并没喝酒,可他却点头,「是。」

其实言琮生的不错,同言风比,他更白净些,面若皎月,眉眼若玉山。

忘忧酒,出生在这样的风月场所,能够叫人忘掉忧愁的,也就只有催情之物了。

这世上万般烦恼,于男欢女爱之上都能抛却。

我松开手,要去吻言琮,却被他躲开。

我复又上前拉住他的手,掰过来他的脑袋,非要亲。

言琮皱眉,「你喝多了,林溪。」

他喜欢长姐,更何况言琮虽然是纨绔,实际上却并未做过什么坏事。

趁人之危的色狼行为,他更不会做了。

我叹了口气,「没意思,你不愿意本小姐找旁人去。」

反正我在这京城中素来没什么好名声,我捏起帕子去推窗,推了半天竟一点儿也推不开。

言琮无奈叹了口气,望着我将披帛脱下,翘起兰花指,「林溪,你别告诉我,你这是在勾引男人。」

「我知道,我是个草包,啥也不会。」

我颓然坐下,连窗户都推不开的废物,怎么会有人喜欢呢。

言琮坐到我身边,帮我穿好衣裳,他神情淡漠,说的话却挺暖心的。

「草包怎么了,那我还是纨绔呢。你再不济,也有我给你兜底呢,怕什么。」

「咱俩就这么一辈子也不错。」

「林溪,或许这世上就是有人喜欢草包也说不定。」

我被言琮的话逗笑了,我伸出手,示意言琮把我拉起来。

但言琮却俯身将我打横抱起,我第一次意识到言琮的胳膊也挺有力量的。

「回家吧。」

我将脑袋埋在言琮怀里,把眼泪和酒擦了他一身。

「好。」

府中灯火通明,听到我俩回来,公公婆婆立马冲上前。

那位一向不喜欢我这个草包的言大丞相此刻板着一张脸,瞧见我醉醺醺躺在言琮怀中,更是气的拂袖。

「我言家的媳妇怎能……怎能如此荒诞。」

「你快别嘴硬了,适才听闻儿媳妇没回来,担心的就差去大理寺摇人了。再说了,老娘做山匪的时候可没少喝酒,你不是照样屁颠屁颠跟在后头?」

婆婆居然还做过山匪?!

公公气的跺了跺脚,「我这是在立规矩呢,罢了罢了。」

「你别管他,他这个人在外头做习惯了大官,装面子罢了。小溪啊,我的乖宝,怎么喝得这样醉醺醺,快去弄醒酒汤来啊!」

13、

次日酒醒,言琮趴在我床边。

自打新婚之夜后,言琮一直睡地上,这次还是头回上床。

我一巴掌给人打醒,言琮翻了个熟悉的白眼。

我将先前他写给我的字据翻出来,当着言琮的面撕掉。

「我不追你哥了,往后我若遇到心仪的郎君,咱俩再和离。」

言琮木然了,一定是刚睡醒脑子还没转明白。

「听到没?」

我在他脑门上敲了两下,言琮这才勉强颔首

「小爷又不聋。」

他站起身,准备走,可又像是不甘心,转过头看我。

「林溪,你真不追大哥了?」

我点头,「想了想,你大哥也没那么好,再说了长姐为了我忍了那么久,我可不好棒打鸳鸯。」

比起男人,我还是更在乎长姐的身子。

言琮点了点头。

「那你呢,还追我姐吗?」

言琮抱起胳膊,冷漠的看着我。

「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我从来……」

啊?我不解歪头,屋外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婆婆带着人冲进来,说是宫中传下了圣旨。

官家可能是突然想起来我和言琮这一对被他强行绑了红线的小鸳鸯,召见我们进宫请安。

我长这么大,进宫的次数屈指可数。

毕竟我爹害怕我在宫中闯祸,到时候不好收场,所以每次都让长姐一个人去。

所以我挺紧张的,一路上都在整理仪容仪表,生怕在官家面前失态。

「林溪,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也有胆子这么小的时候吗?」

言琮轻笑,拍了拍我的头。

「干嘛,我刚做好的发髻,有没有歪?」

「没有,很漂亮。」

言琮居然还会夸我,我赶紧掀开帘子,看看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言琮扶着我走下马车,从朱雀门进宫。

皇城很大,一路的碧玉石板极尽奢华。我因为太紧张,一直没有松开紧握着言琮的手。直至走到官家面前,手都捏出汗了。

「朕就知道你俩定是浓情蜜意,连在朕面前都紧紧握着,小夫妻啊就是不一般。」

官家是个和蔼的小老头,我听闻此话,赶忙想松手,却没料到言琮居然握的更紧了些。

言琮不像我这般慌张,反倒大大方方谢主隆恩。

官家朗声大笑,他们两个相谈甚欢,倒像是极其熟识的样子。

真奇怪,言琮这种没本事的纨绔子弟,居然能如此得官家青睐?

他俩聊天,竟都是些斗鸡遛鸟之类的趣事,我没想到官家也会喜欢这个。

言琮转眸看我,「其实微臣的妻子也很会斗蛐蛐,打马球也是一绝。」

这倒是说到我专业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爱斗蛐蛐打马球的女子在京城中可不多见。

官家叫我随便说说平日是怎么玩的,我说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什么在瓦肆内同人比杂耍还赢了这种小事也都一口气全说了。

说的官家捧腹大笑,嘴上一直说着妙人妙人。

「难怪你非要娶她,原是如此一位灵气肆意的小娘子。」

官家可能是太高兴,一时得意忘形

言琮急忙站起身,喊了一志官家。

我懵了,官家捂住嘴,也懵了。

14、

马车里安静得能听见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

言琮的指尖轻轻敲着膝盖,目光飘向窗外,就是不看我。

我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咬牙切齿:“言琮,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他这才转过头来,嘴角挂着那副惯常的懒散笑意,可眼神却比平日里认真许多。

“解释什么?”

“装傻是吧?”我气得想掐他,“官家说‘你非要娶我’是什么意思?难道当初那道赐婚圣旨,是你求来的?”

言琮沉默了一瞬,忽然叹了口气。

“林溪,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一愣,“不就是你爹带你来找我爹议政,你躲在花园里掏鸟窝,结果摔下来砸到我吗?”

他轻笑,“那时候你被我砸得坐在地上,第一反应不是哭,而是指着我的鼻子骂‘哪来的蠢货,鸟窝都不会掏’。”

我想起小时候的糗事,脸一热,“……所以呢?”

“所以,”言琮忽然凑近,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有意思的小姑娘。”

我呆住了。

“后来你逃学,我陪你翻墙;你打架,我替你挨板子;你馋东街的糖葫芦,我翻遍全城给你买。”他顿了顿,语气无奈,“林溪,你真以为我闲得慌,整天围着你转?”

心跳忽然快得不像话,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至于我哥和你姐姐……”他嗤笑一声,“我不过是看你整天眼巴巴地追着我哥跑,心里不痛快,才故意说要追你姐气你。”

“你!”我气得捶他,“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撮合你和我姐,偷偷在她面前说了你多少好话!”

言琮抓住我的手腕,忽然把我往怀里一带。

“现在知道了。”他低头,呼吸拂过我耳畔,“所以,娘子要不要补偿为夫?”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却嘴硬道:“谁、谁要补偿你!骗我这么多年,还没跟你算账呢!”

他低笑,忽然捏住我的下巴,吻了上来。

这个吻温柔又霸道,像是要把这些年藏着的喜欢全都倾注给我。

我揪着他的衣襟,心跳如雷。

原来……这个纨绔,早就把真心给了我。

**【言琮番外·心悦君兮】**

我十岁那年,从树上摔下来,砸中了武安君家的小姑娘。

她穿着鹅黄色的襦裙,被我压得发髻都散了,却一骨碌爬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哪来的蠢货,鸟窝都不会掏?”

我愣愣地看着她气得通红的脸,心想:这丫头,怎么连生气都这么好看?

后来我知道,她叫林溪,是京城出了名的草包。

可我觉得,她一点也不草包。

她爬树比我快,打架比我狠,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得像月牙儿。

我总爱逗她,故意抢她的糖葫芦,气得她追着我满街跑。

其实,我只是想让她多看我两眼。

十四岁那年,她突然开始追着我哥跑。

我看着她笨拙地给我哥送亲手绣的荷包——那针脚歪得能吓跑野狗——心里像是堵了块石头。

于是我故意说,我喜欢她姐姐。

她眼睛一亮,立刻拍着胸脯说要帮我牵线。

这个傻子。

成亲那晚,她攥着我写的字据,眼睛亮晶晶的,说一定要追到我哥。

我气得半夜去冲冷水澡。

她永远不知道,我为什么总在她靠近时躲开。

我怕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吻她。

直到那天在马车里,她揪着我的衣领问:“言琮,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忽然笑了。

“是啊,喜欢了十年。”

这个草包,终于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