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不过是奉旨成婚,我何时爱过你?”后来陆璟书为这句话忏悔余生
发布时间:2025-06-17 11:54 浏览量:2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一章
大雪纷飞,寒风如刀,割裂着人的肌肤。
孟宁微失神地跪在厚厚的雪地里,泪水与额角的血水混合在一起,蜿蜒而下,染红了身下的白雪。
她单薄的身躯在风中瑟瑟发抖,矗立在雪地中,仿佛随时都会被风雪吞噬,摇摇欲坠。
下一瞬,那扇紧闭的房门终于吱呀一声被推开。
陆璟书身着华奢的锦袍,步履从容地朝她走来,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神冷冽,仿佛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你尽可安心,”他开口,声音平淡无波,“阿凝既用了你阿弟的眼睛,她自不会忘了这份情意。”
“这几日我要照顾阿凝,”他继续说道,“你莫要来烦我。”
话音刚落,他转身便要走开。
“陆璟书!”
孟宁微眼角猩红,强忍着喉咙的哽咽,终是忍不住哑声开口。
“你从前明明那般爱我,而今为何忽然不爱了?”
陆璟书脚步一顿,却头也不回地道。
“你我不过是奉旨成婚,我何时爱过你?”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孟宁微仿佛被抽去了魂魄,身体晃了晃,泪水终于决堤,汹涌而出。
没爱过?如何会没爱过?
上一世,他分明爱惨了她啊。
孟宁微活了两世。
上一世,因为圣上的一纸赐婚,孟宁微嫁给了陆璟书。
那时的陆璟书,对她百依百顺,宠溺到了极致。
在外人眼中冷若冰山、不解风情的小将军,却只为她孟宁微一人倾倒折腰。
陆璟书给予她的,从来都是最好。
她随口一句喜欢,不管那宝贝多么稀有、多么难得,他都会想方设法,不辞艰辛地寻来送给她。
她生病时,他会彻夜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她受了委屈,他会不管不顾地为她出头,哪怕因此得罪权贵官家……
尽管孟宁微不爱他。
她的心中,一直爱慕的,是她的青梅竹马,傅言煦。
被一纸婚约强行与陆璟书捆绑在一起,她抗拒这段婚姻到了极点——
她不与他同房,不陪他出席任何一场宴会,更从未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甚至不顾礼义廉耻,屡次前往那些寻欢作乐之地,给足了陆璟书难堪。
最后,她听信了傅言煦的挑拨,抛下他,与他私奔了。
可她却未曾想……
傅言煦从头到尾都只是利用她的爱,他接近她,只为报复陆璟书。
他恨陆璟书害得他全家流放,惨死在匪徒之手。
他一心只想报复陆璟书。
所以私奔途中,傅言煦绑架了她,用她的性命来要挟陆璟书。
他生生剐了陆璟书七十二刀,只为替他的家人“报仇”。
可他却依旧不觉得解气,竟要陆璟书自挖双眼。
陆璟书什么话也没说,沉默地自毁双眼双手奉上,只求傅言煦能放过她一命。
那一刻,孟宁微彻底慌了神。
她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她质问傅言煦为何如此狠心。
可傅言煦却冷笑着回答:“我本就不爱你,杀了你,能让陆璟书痛不欲生,让他这般痛苦地死去,我才畅快!”
那一刻,孟宁微彻底崩溃了。她无法相信自己深爱了多年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是把她当作复仇的棋子,甚至是弃子。
她也无法面对,那个自己弃之敝履的男人,竟爱她如此深沉。
她不愿再看陆璟书被折磨下去,直接拔下头上的金簪,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死后,她的灵魂离体。
她看见陆璟书吊着一口气,疯了般地为她手刃凶手。
他紧紧抱着她冰冷的尸体,虔诚而又深情地亲吻着她的唇,轻声说:
“宁微,若有来生……你能不能爱我一次?”
陆璟书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孟宁微飘在半空,哭得撕心裂肺。
那一刻,她终于窥见了陆璟书所有的深情。
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是为了护她而死……
或许是上天垂怜,孟宁微重生回了和陆璟书成婚的第一年。
她欣喜若狂,又热泪盈眶。
这一世,她发誓定要同陆璟书恩爱不疑,白首相携。
她没有再给傅言煦任何近身的机会,为了以防万一,还暗中断了他的腿。
她收敛性子,学着做一位贤惠妻子,日日围绕在陆璟书身边,满心满眼全是他。
可陆璟书却变了。
他不再对她温柔,不再宠溺。
甚至还同她的表妹苏雪凝暧昧苟且。
而今,甚至为了苏雪凝,要了她阿弟的眼睛。
孟宁微绝望地瘫坐在雪地里,眼泪已经流干。
既然这一世他不爱了,那她便放手成全他!
她擦干眼泪,踉跄着起身去为孟舒琅抓药。
她浑浑噩噩,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倏然,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叫唤声:“马惊了!快躲开!”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飞出去。
孟宁微是在一阵尖锐的疼痛中醒来的。
睁开眼的瞬间,陆璟书冷峻的脸近在咫尺。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眼底的厌恶毫不掩饰:
“孟宁微,你何时学会了这般见不得人的手段?”
“看着阿凝受伤,你也跟着学?”
他冷笑一声,声音像是淬了冰:
“我再说一次,我们之间没有感情,收起你的那些心思,你同阿凝无法相比!”
孟宁微张了张嘴,刚要解释。
婢女倏然走了进来:
“少将军,夫人的药和吃食好了。”
陆璟书抬眸一瞥,眉头瞬间拧紧:
“怎么是花生酥?”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
“她对花生过敏,重新去做一份!”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孟宁微的天灵盖上。
上一世,他们成婚第二年,她误食花生差点休克,他才知道这件事。
可现在,他们才成婚一年……
想起这段时间陆璟书的异常,
忽然对她的冷漠疏离,莫名对苏雪凝的偏爱,还有那句“何时爱过你”……
一个荒谬的念头猛地窜进脑海。
孟宁微浑身都在发抖:
“陆璟书……”她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是不是,也重生了?”
第二章
陆璟书皱了皱眉:“什么重生?你在说什么胡话?”
孟宁微盯着他的眼睛。
“那你如何知道我对花生过敏?”
“自然是你阿弟同我说的。”
他神色如常,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他见我们二人之间生了嫌隙,哄着我让你对我好一点,告知了你的喜好和忌口,我便有了些印象。”
他的解释滴水不漏,令她心中刺痛。
是她想多了吗?
这时,婢女倏然小跑着进来。
“少将军,苏小姐醒了,唤您过去。”
闻言,陆璟书头也不回地走了,连个眼神都没留给孟宁微。
休养的这三日,陆璟书一次都没再踏入她的房中。
傍晚,照顾孟舒琅睡下后,孟宁微这才回房。
她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纸和离书。
字字句句宛如利刃,生生扎在她的心尖。
和离书上的言辞很简单:她什么都不要,只求自由。
孟宁微平复好情绪,拿起和离书出了房门,直奔陆璟书的书房而去。
路上,孟宁微还在思考如何同陆璟书说和离的事。
行至书房门口时,正好迎面撞上陆璟书的亲卫鹿尧。
“少夫人?”
鹿尧明显愣了一下,“您找少将军什么事?”
孟宁微攥紧手里的和离书:“拿给他一件东西。”
说完,她抬脚便要上前。
鹿尧却赶忙拦在了她身前,神色有些别扭。
“夫人,少将军此刻恐怕……不太方便,若不是什么要紧东西,您交给属下转交便好。”
孟宁微神色微愣,但很快缓过神来。
一股涩意蔓延至心头。
“何事?”
下一瞬,屋内陆璟书略显不悦的声音响起。
“进来说。”
“是……”鹿尧得了指令,也不好再多话,忙上前轻轻推开房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孟宁微的血液凝固了。
陆璟书正单膝跪在地上,温柔地给坐在床榻上的苏雪凝揉脚。
苏雪凝一袭白色纱裙,白皙的小腿搭在他膝盖上,脸上带着甜蜜的笑。
孟宁微怔怔地站在门外,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上辈子她扭伤脚踝,陆璟书也是这般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
那天他心疼得眉头紧锁,连碰都不敢用力碰。
从前独属于她的温柔偏爱,再不复存在。
“宁微姐……”
苏雪凝轻唤出声,这才拉回了孟宁微的思绪。
今日,是她来得不巧了。
她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和离书藏进衣袖中。
苏雪凝则一脸无措,忙轻轻推开陆璟书的手,起身规矩地退至一侧,却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所幸陆璟书眼疾手快地搀扶住她。
他一把横抱起苏雪凝,小心抱回至床榻,语气温柔:“乖,别乱动,在这坐好。”
说完,他转身望向孟宁微,眼底的温柔悉数散去,面色阴沉地朝她走来。
“谁让你来我院中的?”
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我说过多少次,我们做好表面夫妻便可,我不干涉你,你也莫要来烦扰我!”
孟宁微挣开他的手:“我记得,放心,不会有下次。”
眼看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苏雪凝忙适时开口,柔声劝道。
“阿璟哥哥,别这样,姐姐如何也是你的妻子。”
说完,她又转眸望向孟宁微,一副无辜模样。
“宁微姐,你别误会,我只是不小心扭伤了脚踝,阿璟哥哥这才好心帮我上药。”
“今日妹妹来,本也是来寻姐姐的,这次多亏舒琅弟弟将眼睛换予我,父亲母亲得知此事后很是感激,后日便是我的及笄礼了,还望姐姐和舒琅弟弟能一起来府上做客,也好让我们聊表些许心意。”
“不必。”
孟宁微打断她:“你何必在此惺惺作态!若不是因为你们,我弟弟如何会没了眼睛?你们如何偿还!”
苏雪凝眼圈瞬间红了:“雪凝心中明白……所以才想尽力弥补……”
“孟宁微!”
陆璟书冷声开口:“让你去便去,别不识好歹!不然,你这将军府主母的位置也不用坐了!”
第三章
他的眼神冰冷刺骨,与上辈子看她时满眼温柔的样子判若两人。
孟宁微忽然觉得很累,累到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两日后,孟宁微到底还是被逼着去了。
不过只有她一人,没让孟舒琅跟着一起折腾。
该致谢的主角没有到场,苏雪凝倒也没较真。
她想折腾的人,本就只有孟宁微一人。
苏府,宾客满座,张灯结彩。
作为苏家唯一的嫡孙女,苏雪凝的及笄礼自然备受重视。
苏雪凝身着华服,头戴珠冠,端庄优雅,宛如仙女下凡。
在众人瞩目之下,她缓缓走向礼台,每一步都显得从容而高贵。
人群中,有人小声感慨。
“苏小姐头上那支流苏发钗,看着就很不凡啊!”
“那是出自雕月师傅之手,有价无市,世上仅此一支,听说是陆小将军费尽心思为苏小姐寻来的。”
“如此宠爱,陆小将军对苏小姐真是情根深种。”
孟宁微不由地攥紧了手,指尖发白。
上一世的陆璟书也是这般宠爱她,恨不得上九天揽月送给她。
如今同样的温柔,却给了另一个女人。
她抬眸,只见陆璟书与苏雪凝并肩而立,旁若无人地低声耳语着什么,时不时逗得苏雪凝眉眼含笑,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远远看去,二人还真像是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
孟宁微紧咬着唇,只觉心头万般苦涩。
她收回目光,索性眼不见为净,寻了块僻静处躲清闲。
原以为这一日能平静度过。
突然,旁侧的厢房内传出一阵异响。
紧接着,耳边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救命!”
孟宁微一惊,下一瞬,厢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只见苏雪凝脚步慌乱地跑了出来,衣衫不整,一只手满是鲜血,紧紧握着一根带血的发簪,整个人狼狈不堪。
而她身后的屋里,还有个神志不清、紧追不舍的陌生男人。
孟宁微满脸错愕,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同为女子,又是自家表妹,孟宁微做不到视若无睹。
她正要上前,苏雪凝却直直冲向她,浑身颤抖,哭得撕心裂肺。
“宁微姐,你就这般恨我吗?你这般折辱我,是要逼死我啊!”
孟宁微愣住了。
可不等她缓过神来,一道白色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陆璟书抬脚将那人踹翻在地,脱下身上的大氅紧紧包裹着苏雪凝,一把将她横抱起护入怀中。
他面色阴沉得可怕,眼底迸射出杀意。
“将这混蛋带下去!今日之事,若府中之人胆敢透露出去半分,后果自负!”
闻言,周围的人都不由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最后,他看向孟宁微,声音冷得像冰。
“孟宁微,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将她带回去,关入柴房,严加看管!”
说完他转身负气离开。
孟宁微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发冷地被人拽着回了将军府。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对苏雪凝是有怨恨,但她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折辱她。
可陆璟书不会信的。
他只会觉得她是在为自己的罪孽开脱掩饰。
孟宁微惴惴不安地在柴房等了一整夜,直到天亮,大门才被人猛地踹开。
陆璟书满身戾气地冲进来,眼底猩红:“孟宁微!”
他死死掐住她的脖颈,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可知阿凝寻了短见!”
他的声音嘶哑:“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她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不是我……”
孟宁微艰难开口:“那人和我无关,我不认识他……”
“不是你?”
他冷笑一声,猛地松开手。
“难不成你要告诉我,是她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故意找人侮辱自己来陷害你?”
“那人都已交代清楚,你还有何好狡辩的!”
孟宁微哑口无言。
刚要开口辩驳,陆璟书便冷冷道。
“阿凝是我最在意的人,你既伤害了她,我必会让你付出代价!”
第四章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地刺进孟宁微的心脏,让她瞬间失去了温度。
上一世,她被人欺负时,陆璟书也是这般挺身护着她的。
哪怕对方是权势滔天的皇亲国戚,他也从未有过丝毫退缩。
“有我在,你们别想动宁微一丝一毫!”他当时是这样说的,“就是豁出我这条命,我也会护着她!”
可如今,他护着的人,却变成了苏雪凝。
“孟宁微,你现在就给我去阿凝面前下跪认错!她若不原谅你,你就给我长跪不起!”陆璟书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孟宁微眼眶瞬间红了,却依旧倔强地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我没错,凭何道歉!”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陆璟书发出一声冷笑,面色愈发阴沉,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把她给我带下去,即刻执行鞭刑!夫人何时知错了,再将她带来见我!”他的命令斩钉截铁。
孟宁微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心如坠冰窟。
为了让她给苏雪凝道歉,他居然,真的要对她用刑?
她甚至来不及开口辩解,下一瞬,就被侍卫粗暴地拖拽了下去,手脚被紧紧绑缚在冰冷的木桩上。
侍卫们毫不留情,拿起那带着骨刺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她单薄的背上。
“啊——”
一条条狰狞的血痕在原本柔嫩的肌肤上迅速绽开,泛着刺目的红。
孟宁微疼得浑身剧烈颤抖,意识开始模糊,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牙齿用力得几乎咬破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迅速蔓延开来。
“夫人可知错?”侍卫的声音带着戏谑,手中的骨鞭挥舞得更加用力。
十鞭,三十鞭,五十鞭……
她的背后已然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浸透了粗布的衣衫。
嘴里的血腥味和涩味一直蔓延至心口,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孟宁微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呜咽,像受伤的野兽。
她拼命地摇头,额前的发丝被冷汗黏湿,贴在苍白的脸上。
她没错,凭什么要道歉?
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孟宁微只觉得眼前的视线开始迅速模糊,世界天旋地转。
下一瞬,在她模糊的视线里,却瞧见两名侍卫拖着一个瘦弱的身影来到了她的面前——那是她的阿弟,孟舒琅。
“少将军说了,夫人想来是受不住这苦的,”侍卫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既然夫人不愿认错,那便只好让孟小公子代为受过了!”
说着,侍卫便要上前将孟舒琅也绑到木桩上。
“不……不要!”
孟宁微终于崩溃地痛哭出声,眼泪混合着脸上的血水往下淌,染花了脸颊。
“我错了……我道歉,放过我阿弟……求求你们,放过他……”
“我道歉!我道歉!”她一遍遍地喊道,声音破碎而绝望。
她万不能让阿弟再跟着一起受折磨。
孟宁微被几个仆人费力地拖拽着去了卧房,每一步都牵扯着背后撕裂般的疼痛。
陆璟书就冷冷地坐在床榻边,如同一个审判者,目光冰寒地审视着她狼狈的模样。
她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伤口的疼痛如同密密麻麻的针,遍布全身每一寸肌肤。
她虚弱地跪倒在床榻旁,身子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栽倒。
“对不起……”
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样子,像是砂纸摩擦。
“我不该害你……”
苏雪凝靠着床头,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但眼神却异常冰冷。
“宁微姐,”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凄楚,却更多的是怨毒,“你明知清白于我们女子而言有多重要,可你竟使出这般腌臜手段,想要毁我一生!你我虽是至亲,但恕妹妹我没这般大的胸襟,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孟宁微艰难地抬起眸子,视线聚焦在苏雪凝脸上,却在顷刻间,对上了陆璟书更加冰冷的目光。
“听见了吗?你的诚意还不够!”陆璟书的声音毫无温度。
“若阿凝不愿原谅你,那你也莫要怪我心狠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要能为阿凝出了这口恶气,你就是死,也不足惜!”
心头像是被利刃狠狠划上一刀。
孟宁微浑身一抖,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禽兽不如!”
她不怕死,但她太了解陆璟书。
若今日苏雪凝不愿放过她,她和阿弟都逃不过。
孟宁微一个接一个地重重磕下,磕得头破血流。
她面色惨白,整个人几乎全凭着一口气强撑着身体。
不知磕了多久,苏雪凝才终于松口,委委屈屈哼了一声。
“罢了,姐妹一场,望姐姐日后好自为之。”
陆璟书垂眸望向伏跪在地上的孟宁微,只觉得心头烦闷不堪。
“阿凝这几日便在府中休养暂住,你好好侍候!”
孟宁微已然没力气作任何驳斥:“是……”
反正等阿弟养好伤,她便会离开。
很快,这里便不再是她的家了。
陆璟书皱了皱眉,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他正准备开口,孟宁微便再是支撑不住,直直昏死了过去。
翌日,孟宁微一早便被人叫醒,唤去了苏雪凝房中。
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
“宁微姐,王府里的丫头笨手笨脚的,我用不惯,还烦请姐姐帮我梳头吧。”
苏雪凝望向孟宁微,眼底的笑意是那般肆意。
孟宁微扯了扯嘴角,只觉着心头万般讽刺可笑。
她堂堂将军府夫人,陆璟书的正妻,如今却落得没有半分尊严体面可言。
屋内只剩下她们二人。
孟宁微木讷地走向苏雪凝,只瞧见她手上正把玩着那支流苏发簪。
“姐姐,这发簪可好看?”
苏雪凝问道。
孟宁微没有答话,只安静地为她梳发。
苏雪凝也不恼,却是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
“既然姐姐觉得不好看,那我便为它添些颜色吧!”
孟宁微还未缓过神来,下一瞬,苏雪凝便猛地拽过她,将手里的发簪狠狠划向她。
第五章
豆大的血珠瞬间绽放在掌心。
孟宁微猛地瞪大了双眼,只觉得左脸火辣辣地疼。
她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耳边便率先响起苏雪凝的尖叫声:“啊——”
只见她一把将桌上的茶杯摔碎在地,然后直直地摔倒在碎片中,故作惊恐。
“怎么了?”
陆璟书闻声赶来。
苏雪凝立刻哭了起来。
“阿璟哥哥,姐姐,她想刺伤我……”
陆璟书脸色骤变,冲上前一把攥住孟宁微的手腕。
“你疯了!昨日我——”
陆璟书的声音戛然而止,瞧见孟宁微脸上鲜血淋漓的伤口,猛然愣住了。
“你脸怎么回事?”
可不等孟宁微开口,苏雪凝便先一步道。
“姐姐嫉恨你送我的流苏发簪,想用簪子伤我,我拼命反抗惹出了动静,姐姐便故意用发簪划伤了脸!”
孟宁微气红了眼,刚要开口,却被陆璟书冷声打断。
“看来是我昨日太过手软,既你不知悔改,那便让你再吃些苦头!”
“来人,取银针来!”
话落,两名侍卫立刻进来,死死按住了孟宁微的双手。
“不……”
孟宁微惊恐地挣扎,“陆璟书,你会后悔的……”
话音未落,十根银针便直直扎进她的指尖。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整座府邸。
等孟宁微从剧痛中醒来时,已然过去了两日。
十指被纱布包裹着,火辣辣的疼痛一阵阵传来。
“夫人,您醒了?”
桂嬷嬷红着眼眶坐在床边。
“少将军如何能对您下此狠手,从前,您就是膝盖擦破点皮,他都会心疼的啊……”
眼泪无声地从孟宁微的眼角滑落。
原来,所有人都知晓他从前对她的爱啊。
可为什么,突然就不爱了呢?
她真的不明白。
养伤的这几天,孟宁微都没再见过陆璟书一面。
倒是从府中下人的口中得知了陆璟书近日的消息。
七夕那夜,陆璟书为苏雪凝绽放了一场,只属于她一人的烟花盛会。
绚烂烟花下,少年将军的赤诚爱意,众人有目共睹。
所有人都艳羡不已。
翌日,陆璟书便上了苏府提亲,许诺抬苏雪凝为平妻,给足了她偏爱体面。
孟宁微原以为,她该会难过的。
可那一刻,她心头却万分平静。
这般结果,她早便猜到了。
这日,陆璟书终于带着苏雪凝踏入了她的房间。
他垂眸睨着她,没有半分关心。
“孟宁微,我同阿凝的婚事将近,阿凝心善,她说了以后便是一家人,她愿意不计前嫌,我们二人的婚事,便交由你来筹办。”
孟宁微已经疲惫到无力反驳,只点头应道:“好。”
似乎是没料到孟宁微的反应会如此平静。
陆璟书神色微怔,心底划过一抹异样的情绪,莫名堵得慌。
大婚的事宜琐碎复杂。
孟宁微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四处奔走,亲自挑选婚服凤冠,确认宾客菜品。
周围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各异,有怜悯,有同情,也有唏嘘嘲讽。
“为丈夫和别的女人筹办婚事,陆夫人还真是心胸宽阔。”
“平妻,说得好听,她这般待遇和妾室有何区别?若不是圣上那一纸婚约,将军府可有她孟氏一席之地?”
“恐怕在陆小将军心里,也只有苏大小姐才是他唯一的妻。”
孟宁微神色无常,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
时间一天天过去。
大婚前一夜,所有事宜都已准备妥当。
孟宁微正准备休息,房门却猛地被踹开。
“孟宁微!”
陆璟书携着满身寒气,将一纸信纸甩在她脸上,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说!是不是你!阿凝在哪!”
信纸飘落在孟宁微的脚边。
她一惊,颤抖着捡起来,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尊夫人在我手上,还望将军莫要生事,等在下玩够了,自会归还于将军。”
第六章
“不是我。”
孟宁微神色麻木,“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件事和我无关。”
“同你无关?”
陆璟书眉眼阴沉,一把掐住她的脖颈。
“那为何会这般凑巧?那人什么也不要,偏偏掳走了阿凝?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会觉得阿凝是威胁?”
孟宁微呼吸困难,却倔强地与他对视。
“我真的……不知道。”
可陆璟书却不信。
“来人!把孟舒琅给我带过来!”他冷声吩咐道。
寒风刺骨。
院内,孟舒琅被捆绑在木桩上。
他脸上毫无血色,身上十处深浅不一的刀伤格外骇人,鲜红的血液浸红了他的衣衫,人已然疼得昏睡过去。
在他面前,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正抵在他的脖颈。
孟宁微被人摁着跪在地上,无法动弹。
“说!阿凝在哪里?”
陆璟书的声音像是淬了冰,手指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向孟舒琅。
“只要你说出阿凝的下落,我便放你阿弟一条活路!”
“阿弟——”
孟宁微眼角猩红,目眦欲裂。
她怎么也没想到,陆璟书爱苏雪凝竟爱到了如此疯狂的地步。
为了她,竟真的要对她的阿弟动手!
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几欲崩溃。
“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真的和我无关,阿璟,求你……求你信我……”
“我阿弟是无辜的……求你放了他,我求你……”
孟宁微紧紧攥着陆璟书的衣角,一个劲地磕头。
陆璟书却冷笑一声,抬手示意。
侍卫立刻手起刀落,又是一刀狠狠落在了孟舒琅身上。
“不要——”
血红的鲜血刺红了孟宁微的双眼。
“我真的不知道……”
她伏跪在地,额头几乎要磕出血来。
“陆璟书,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若此事是我策划的,我不得好si!我不得好si还不行吗!”
陆璟书俯身,死死捏住她的下颌。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人在哪儿!”
孟宁微满眼绝望地仰头看他,忽然觉得极其恍惚。
眼前这个狠戾无情的男人,当真是上辈子那个为她自挖双眼、护她而死的男人吗?
陆璟书凝眸,心底最后一丝耐心彻底耗尽。
“动手!”他冷声下令。
“不要!”
孟宁微嘶吼出声。
可侍卫已然举起了手中的利刃,就要刺入孟舒琅的胸口。
孟宁微目眦欲裂,几乎要晕厥过去。
就在利刃即将刺入胸膛的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侍卫冲了进来。
“少将军,找到苏小姐的下落了!”
陆璟书立刻松开孟宁微,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院内很快便只剩下他们姐弟二人。
孟宁微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探到孟舒琅微弱的呼吸才敢放声大哭。
“阿弟……对不起……”
少年身上深可见骨的刀伤,血红的鲜血,都化作利刃生生扎进她心里。
孟宁微守着孟舒琅一直到深夜。
精神正恍惚时,突然听见屋外传来苏雪凝撕心裂肺的哭喊。
“阿璟哥哥,你别吓我!你会没事的……”
孟宁微透过窗户往外看去,只见陆璟书身形虚弱地被人搀扶着,身上的衣衫被鲜血浸透,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苏雪凝紧紧抓着他的手,哭得梨花带雨。
“对不起……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被那恶人所伤……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陆璟书虚弱地抬手,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
“说的什么傻话,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我自当是以命相护……”
孟宁微心脏猛地一缩,关上了窗户。
她不想再看,也不敢再看。
接下来的几天,孟宁微一直都守在孟舒琅身边。
至于陆璟书,虽伤得不轻,但也无性命之忧。
“少将军是真宠这位未来夫人啊,自己伤得这般重,还天天哄她开心。”
“是啊,听说苏小姐半夜一句梦话想赏梨花,少将军便不顾病体亲自为她在院中种下梨树,只为能博得她一笑。”
耳边不时传来院中下人们的小声议论声。
孟宁微神色如常,仿若什么也没听见。
“阿姐……”
孟舒琅欲言又止。
“阿弟,我没事。”
孟宁微小心为他的眼睛换药,声音万般平静。
“我不爱他了,我同他的情分到此为止了。”
第七章
孟宁微没有嘴硬。
从陆璟书强迫夺去孟舒琅眼睛的那一刻,她对陆璟书的爱便彻底熄灭了。
她如今唯一的念头,便是带着孟舒琅平安离开。
一晃过去了七日,孟舒琅的伤势总算是好了许多。
孟宁微也定下了离开的日子。
这日,她正在屋中清理一些首饰,打算转卖换些盘缠作为路费。
刚收拾到一半,房门忽然被推开。
孟宁微一惊,下意识地将首饰藏起。
她抬眸,只见多日不见的陆璟书站在门口,面色黑沉。
“这些天阿凝受了些许惊吓,一直心神不宁,你去如愿寺为她求个平安符,也算是你对阿凝的弥补!”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仿佛是在吩咐一个下人。
放在从前,孟宁微一定会拒绝。
但如今,她只是麻木地点点头:“好。”
她不敢再作任何反抗辩解了。
上一次,他差点要了她阿弟的命。
她不再奢望什么爱情了,她如今只想好好护着自己唯一的亲人。
清晨的寺庙云雾缭绕。
孟宁微一步一叩首,直到傍晚,才跪完了 999 级石阶。
膝盖磨得血肉模糊,她却感觉不到疼。
起身时,她无意间瞥见那棵百年古树。
树上挂满了红色许愿绸,随风轻轻摆动。
好奇心驱使她走近,目光流转。
倏然,她神色一顿,视线停留在那抹熟悉的字迹上,心头颤动——
“愿宁微平安喜乐。——陆璟书。”
“我愿予宁微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陆璟书。”
“愿宁微能爱我一次。——陆璟书。”
每一条红绸,都是陆璟书曾经对她的深情。
往日种种,恍若隔世。
孟宁微苦笑一声,走进大殿。
这一次,她不仅求了苏雪凝要的平安符,还另外求了一对姻缘符。
离开前,她又再次回到了那古树下。
将陆璟书那些写满爱意的红绸一一剪了下来,丢进香炉烧成了灰烬。
“施主,您这是……”
小沙弥不解地看着她。
孟宁微语气平静地答道:“了前尘,忘过往。”
回到将军府,孟宁微将平安符和姻缘符一起给了陆璟书。
“这是什么?”
他皱眉举起那对姻缘符。
孟宁微望向他,语气真诚,眼神平静如水。
“姻缘符,愿你同苏雪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陆璟书眸光微沉,深深看了她一眼。
“你此话是真心的?”
孟宁微没有丝毫犹豫:“真情实意。”
陆璟书皱眉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但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三日后,是陆老太爷的寿辰。
距离孟宁微离开的日子,也只剩下最后两日。
此去一别,她当是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今日,她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想好好同陆老太爷好好道个别。
毕竟陆老太爷待她,便如亲孙女一般。
刚到老宅,她便看见陆璟书牵着苏雪凝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进来。
见状,所有人都不由变了脸色。
陆家家风颇严,三观清廉,接连几代男儿更是痴情种。
但凡认定了一人,此生便不会再纳妾。
在三妻四妾的风气里,陆家却更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辜负爱人真心,亦不该误了旁人青春年华。
因此对于陆璟书纳平妻的这番行为,他们虽理解,但并不认同。
况且苏雪凝尚未进门,便来参加此番家宴,分明是在打孟宁微的脸。
可孟宁微感觉不到心痛了,也不在意了。
她无视那些窃窃私语,径直去到了陆老太爷身边侍候。
瞧着孟宁微平静如水的神色,陆老太爷满眼心疼。
“宁微,你是个好孩子,是阿璟不懂珍惜,若早知他这般三心二意,当初我便该拒了圣上的好意,你如今也不会受这般委屈。”
“阿凝那孩子心思太重,并非是良配,你安心,我定当会再劝劝阿璟,退了和苏家的婚事,好好待你。”
“只要有我在一天,便绝不会让他欺负了你去!”
孟宁微鼻子一酸。
上一世,陆老太爷也是这般护着她的。
孟宁微吸了吸鼻子,到底还是没将和离之事以及陆璟书对她的所作所为说予老太爷听。
她敛下了眼底的情绪,故作平静道:
“祖父,孙媳无事的,您莫要为我忧心。”
“您也累了一天,孙媳便不打扰您休息了。”
孟宁微留下补品和糕点,起身告辞。
刚行至没几步,却发现母亲留给自己的玉坠遗落了。
她只好回头一路去寻。
行至陆老太爷的书房时,却听见了屋内传来一阵东西碎落的响动。
第八章
孟宁微一惊,也顾不得什么礼节,直接推门而入。
空无一人的屋内,只见陆老太爷唇瓣发紫,口吐鲜血,瘫倒在一片碎片之中。
孟宁微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祖父!”
她惊呼出声,忙跑上前,小心搀扶起陆老太爷。
老太爷艰难抬眼,血沫不断从口鼻中涌出。
他紧握着孟宁微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一句话。
“宁微……有毒……”
话落,不等孟宁微说个明白,陆老太爷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有毒?
孟宁微霎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慌乱地正要开口呼救,一道尖锐的呼救声却先一步在她耳边响起。
“老太爷!来人……快来人啊!老太爷出事了!”
孟宁微回眸看去,只见苏雪凝不知何时来了此地,正吓得瘫坐在地,一脸惊恐地大声呼救。
孟宁微此刻没心情管她。
她怔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
这偌大的陆宅,究竟有谁如此歹毒,竟敢给陆老太爷下毒?
她垂眸看去,视线落在地上那块吃了一半的糕点上。
下一瞬,她猛地瞪大了双眼。
那是她特意为陆老太爷亲手做的他最爱吃的喜乐糕。
所以,是有人在她的糕点中动了手脚?
可会是谁呢?
孟宁微紧咬着唇,脑海中回溯着记忆。
倏然,她眸色一颤,狠狠瞪向了屋外的苏雪凝。
她备的庆寿贺礼,并未经过旁人的手。
唯一碰过这盘糕点的,也只有苏雪凝一人!
孟宁微霎时红了眼,怒气充斥在整个胸腔。
她正准备上前,陆家众人也急急赶来。
陆璟书第一个冲上前,看到这一幕脸色骤变:“祖父!”
他一把抱起陆老太爷,同孟宁微视线交汇的一刻,眼神冷得像冰。
陆宅的灯火亮了整整一晚。
所有人都彻夜未眠,皆是紧张守在院外。
孟宁微怔怔地坐在冰冷的石阶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苏雪凝缩在角落小声啜泣,时不时用怨毒的眼神瞥她一眼。
天蒙蒙亮时,大夫终于推门而出。
“陆少将军,我已全力为老太爷解毒,但老太爷中毒太深,恐怕……凶多吉少。”
陆璟书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顿时鲜血淋漓。
偏院,四下无人。
“啪——”的一声。
陆璟书一巴掌打在孟宁微的脸上,冰冷的眼神犹如一把冰刀,直刺她的心脏。
“孟宁微!祖父待你这般好,你如何下得去手!”
“不是我……”
孟宁微声音发抖,“是苏雪凝,是她下的毒!”
“姐姐,证据面前,你如何能这般污蔑于我?”
苏雪凝霎时红了眼,哭得梨花带雨。
“陆老太爷和善,初次登门,便也是对我慈爱有加,作为小辈,我敬他还来不及,如何会害他?”
“我知姐姐对我心中有怨恨,但也不该因为陆老太爷对我怜爱关心了几句,你便嫉妒发狂到如此地步啊!”
“若姐姐执意要将这大逆不道之事强冠于我身,凝雪愿一死以证清白!”
说完,苏雪凝便抬手取下发簪,毫不手软地对准了自己的脖颈就要刺去。
“阿凝!莫要犯傻!”
见状,陆璟书忙上前阻拦,将人紧紧禁锢在怀中,满眼心疼。
孟宁微双目赤红,呼吸都略有些急促。
今日,她是真的领教到了苏雪凝颠倒黑白,心狠手辣的手段。
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
她紧咬着唇,身子气得发抖,再是忍无可忍,趔趄着上前。
“苏雪凝,你——”
“够了!”
她还未近得苏雪凝的身,便被陆璟书一脚踹开。
陆璟书冷眸睨着她,声音宛若恶魔的低吟。
“孟宁微,你既如此心狠手辣,那我便让你也死一次!”
第九章
孟宁微心头一颤,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可不等她有任何辩驳,便被陆璟书拖拽着上了马。
烈马一路疾驰,出了京城。
天色将晚,行至白骨山时,陆璟书一把将孟宁微推下了马。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望向她的眼神中仿佛淬了毒。
“孟宁微,今晚,你就在这儿度过吧!”
孟宁微瘫坐在泥泞的荒山上,脸色煞白。
白骨山地处偏僻,猛兽横行。
但凡误闯此山者,皆会沦为猛兽嘴下的食物,化作白骨。
“不、不要……陆璟书,别把我丢在这儿……”
孟宁微伏跪着上前,紧紧攥住陆璟书的衣衫,声音颤抖。
“我真的没有毒害祖父……你信我,就信我这一次……是苏雪凝,真的是她,你去查……”
“闭嘴!”
陆璟书冷声打断,冷冽的双眸中满是厌恶。
“你毒害祖父,接连迫害阿凝,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孟宁微,你何时变得这般下作?”
“我给过你太多机会了,可你偏要不见棺材不落泪,如此这般,也怪不得我!”
说完,他一把甩开孟宁微,持剑划伤了她的手臂,策马离开。
“陆璟书!”
孟宁微撕心裂肺地哭喊,可陆璟书没有回头,只留下一道决绝的背影。
夜风瑟瑟,漆黑的山林中,虎啸狼嗥,震得人心头发颤。
孟宁微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无助地瘫坐在地上。
腥甜的血腥味很快便吸引了深山中的猛兽。
孟宁微只得强撑起身子往密林中逃窜。
但奈何她身子太过虚弱,哪怕她拼命抵抗,身上却已然被野兽拖拽啃咬了多处伤口。
鲜血越流越多,孟宁微无力地瘫倒在地,已然筋疲力尽。
一阵刺耳的虎啸划破夜空。
孟宁微彻底放弃了挣扎,看着直奔她而来的猛兽,绝望地闭上了眼。
下一瞬,预感中的疼痛并未袭来。
孟宁微艰难抬眸,只见不远处射来一支利箭,直直穿透了猛兽的头颅。
一阵马蹄声响起,陆璟书策马而来,一把将孟宁微拽上了马。
猛兽的怒吼声逐渐远去。
耳边响起陆璟书阴冷的声音:“你可知错?”
孟宁微抬眸,她张了张嘴,突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彻底昏死了过去。
恍惚中,她似乎听见陆璟书在唤她的名字,但很快,无边的黑暗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识。
再睁眼时,已然是三日后。
“醒了?”
陆璟书携着满身寒意站在她的床边,面色冷沉。
他没有半句关心,只将手上的一纸和离书丢给孟宁微。
“签了它,从此以后,你我二人再无瓜葛,永不相见!”
“今日你便收拾好行李,和你弟弟离开,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孟宁微怔怔地盯着那纸和离书,不由苦笑出声。
这一纸和离书,怕是他们夫妻一场,最后的默契了。
她什么话也没说,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难得如此听话,陆璟书却不由皱眉。
“你就这般答应了?没什么话想说?”
孟宁微缓缓抬眸。
她想说很多,想说陆璟书错信了苏雪凝,辜负了她的真心。
想说她也曾真的想好好爱他一次……
但最终,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她想起重生回来的那段时间,她欣喜若狂,一心只想弥补陆璟书,将所有的爱意都给予他。
所以她就像个跟屁虫一样,天天缠着他。
那时,她也会因为陆璟书的一句话伤心难过好几天。
可如今,她只觉得心如死水。
孟宁微没有丝毫留恋,即刻便收拾好行李,当晚便带着孟舒琅准备离开。
陆璟书站在马车前,面色阴冷。
他紧抿着唇,心底的情绪复杂,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沉默了半晌,他终于开口:“毕竟夫妻一场,我送你一程……”
他话未完,苏雪凝身旁的侍女便急急赶来。
“少将军,小姐日夜侍候陆老太爷,方才劳累过度晕过去了!”
陆璟书闻言,转身大步离开,都没再看孟宁微一眼。
孟宁微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帘,这才上了马车,驱车离开。
再也不见了,陆璟书。
翌日,陆宅。
陆老太爷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陆璟书心头的那块石头,也彻底放下。
只是不等他松快几分,亲卫鹿尧便慌乱赶来。
“少将军不好了,护送孟小姐的唯一幸存的侍卫来报,昨夜郊外驿馆匪寇来袭,驿馆内所有人……都葬身火海,无一幸免……”
第十章
“砰——”
手中的茶杯碎落在地。
陆璟书僵在原地,感觉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所有人葬身火海,无一幸免?
孟宁微……死了?
“不、不会的,不可能……”
陆璟书声音颤抖,差点没站住身子。
明明昨晚,他才亲自送别孟宁微。
他清楚地记得孟宁微当时的声音,眼神,甚至她身上衣裙的颜色。
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如何会一夜之间就没了呢?
不,她一定还活着!
陆璟书强迫自己镇定,跌跌撞撞地跑出屋子,策马直奔郊外驿馆。
今日的雪下得格外汹涌。
烈马在风雪中一路疾驰。
陆璟书紧握着缰绳,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
快一点、再快一点!
孟宁微,你等等我!
午时风雪终于停歇,陆璟书也终于赶至驿馆。
可入目的,是一片被白雪掩埋的废墟。
烧焦的尸体恶臭味萦绕在鼻尖。
一具具惨不忍睹的焦尸正被人往外抬,被堆放在一处,场面甚是骇人。
陆璟书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胸口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让他喘不过一点气。
“不、不会……她不会死!”
他嘴里哑声嗫嚅着,脚步虚浮地向那片废墟走进,目光扫过每一具焦尸。
心中不断祈祷着。
“一定不要是她,一定不要!”
倏然,陆璟书脚步一个趔趄,被角落的一具尸身绊倒在地。
他木然地想要起身,目光却猛地一顿,落在尸身上的一块玉坠上。
刹那间,陆璟书彻底僵住了。
那玉坠他认得,是孟宁微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她视若珍宝,从不离身。
陆璟书唇瓣颤抖,心脏好似都骤停了一瞬。
一股寒意席卷全身。
他木然地望向眼前那具烧焦的尸身。
尸身早已看不出生前面貌,只剩下尸骨残骸,瞧那瘦弱的尸骨身形,想来当是女子。
顿时,陆璟书喉间涌上铁锈味。
脑海中不由想起孟宁微那张明媚张扬的脸,一点一点被烈火吞噬,直至化为一片灰烬。
葬身火海四个字正在意识深处燃烧,灰烬落进胃袋引发连锁痉挛。
陆璟书面容扭曲,再也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似乎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幼兽般的呜咽。
那悲鸣声陌生得可怕。
他的心好疼好疼……
陆璟书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去的。
他木然地抱着孟宁微的尸骨,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他要带孟宁微回家,尽管他们夫妻之间的缘分已尽。
但至少,他该给她最后一份体面,送她最后一程。
灵堂上,陆璟书怔怔地跪坐在孟宁微的棺椁前,神色空洞。
他不吃不喝,也不见任何人。
这一守,便是三日。
便是铁打的人,也经不起这般折磨。
这日,吃了三日闭门羹的苏雪凝终于见到了陆璟书。
她故作悲痛,眼角挂着两行清泪,走上前轻声安抚。
“阿临哥哥,你别难过,你还有我。”
可陆璟书毫无反应,甚至未曾抬眸看她一眼。
苏雪凝眸光微沉,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见陆璟书这般,好友江屿川忍不住相劝。
“我知你心中难受,孟小姐走得突然,但生死有命,活着的人总该往前看。”
“况且你当初不是说同孟宁微不过是奉旨成婚,并无半分情意吗?如今又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陆璟书没有回应,依旧保持着那副跪地低头的模样。
他唇瓣干涩,沉默了半晌,才哑声喃喃道。
“无半分情意……”
怎么会没有情意,他明明同孟宁微……
听见陆璟书的这句“无半分情意”,苏雪凝的眼眸亮了亮。
陆璟书向来重情重义,毕竟夫妻一场,想来也只是对孟宁微的死,有几分唏嘘。
不过一个死人,她慌什么?
陆璟书说过的,他爱的人唯有她一人。
苏雪凝眸光闪烁,笑意却不达眼底。
再抬眸,面上又是一副悲痛不已的模样。
她小心挽着陆璟书的胳膊,温声道。
“阿璟哥哥,你……”
“吊唁好了,你们便走吧。”
她话未完,便被陆璟书冷声打断。
“她喜欢安静。”
苏雪凝神色微愣,面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她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江屿川拉过。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示意她离开。
四周再次恢复了沉寂。
陆璟书猩红着眼,嘴里发出一声似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孟宁微,你会怪我吗?”
“重活一世,我还是没能护住你……”
第十一章
灵堂内,烛火跳跃,昏黄的光线映照着陆璟书苍白而憔悴的脸。
他依旧跪坐在孟宁微的棺椁前,身形单薄,在寂静中显得更加孱弱,仿佛真的会被一阵风轻易吹倒。
脑海中,孟宁微的音容笑貌不断涌现,那些曾经让她气得跳脚的琐碎日常,此刻回想起来,却都成了无比珍贵的片段。
他记得她笑起来的模样,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嘴角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整个人明媚得如同三春暖阳。
可如今,那抹温暖的光亮却永远地熄灭了。
陆璟书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痛楚瞬间蔓延,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距离冰冷的棺椁只有一寸,却又在空中停住了。
他怕惊扰了沉睡的她,怕她嫌恶他此刻的狼狈,嫌他没能护她周全。
“孟宁微,这一世,你定是恨透我了吧?”
陆璟书用沙哑的声音低语,话语里充满了无法排遣的自责与悔恨。
“对不起……”
“我明明只是想……你能回头看我一眼,哪怕……就一眼,也好……”
是的,和孟宁微一样,陆璟书也重生了。
不论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他对孟宁微的爱意从未有过丝毫减淡。
前一世,他未能救下孟宁微。
抱着她冰冷的身体,他最终死在了荒山野岭。
生命终结的那一刻,因为失明的缘故,他甚至没能再好好看看孟宁微,记下她最后的模样。
前一世,他心中充满了怨恨、遗憾,以及对命运的不甘。
却没料到,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竟回到了重生之初——他和孟宁微成婚的那一晚。
当再次见到孟宁微的瞬间,陆璟书心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没有将“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告诉孟宁微。
只是在心底默默发誓,这一世一定要好好守护孟宁微,揭穿傅言煦的阴谋,让她对自己彻底死心,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然而,当陆璟书看到孟宁微那双充满疏离与冷漠的眼睛。
再一次听到她重复着前世那些刺耳绝情的话语时。
他才猛然惊醒,原来只有他一个人经历了重生。
前世的种种,他对孟宁微的舍命守护,临终前那句未能说出口的“我爱你”。
对孟宁微而言,这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此刻的她,心中依然只有傅言煦。
她依然不爱他,眼中只有厌恶。
想起这些,陆璟书心中一阵刺痛,酸涩难当。
但他也明白,孟宁微对前世的记忆一片空白,他没理由去责怪她。
他想,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揭穿傅言煦的真面目。
孟宁微不过是一时被蒙蔽了双眼,等她清醒过来,定会看到他的真心。
因此,陆璟书依旧如前世般对待孟宁微,甚至比前世更加体贴入微,付出更多真心。
可无论陆璟书如何努力,如何掏心掏肺。
都无法触动孟宁微分毫。
她最终还是和傅言煦私会了。
陆璟书不忍心看着孟宁微继续被骗,直接点破了傅言煦那肮脏卑劣的真面目。
但孟宁微不信,不仅全力维护傅言煦,不让他受到丝毫伤害。
甚至还对陆璟书恶语相向。
依旧是和前世如出一辙的话语,她说:
“陆璟书,我不爱你!若不是你,阿煦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若不是你向圣上求那一纸婚约,我也不必被困在你身边,误我一生!”
“是你毁了我,毁了阿煦!我恨你!”
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刀刃,狠狠划过陆璟书的心脏。
他望着孟宁微决绝离去的背影。
那一刻,陆璟书第一次感到如此茫然,如此无措。
他清楚,自己对孟宁微的感情始终是一厢情愿。
在感情里,他愿意付出,也愿意去争取。
但他并非不择手段、只为达成目的的人。
他当初向圣上求那门婚事,也仅仅是因为他想保住孟宁微。
(“你我不过是奉旨成婚,我何时爱过你?”后来陆璟书为这句话忏悔余生,上部分,后续完结在主页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