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好友意外死亡,我不懂为什么,长大后才知道:原来漂亮是种罪

发布时间:2025-06-10 05:22  浏览量:2

在我上小学一年级那年,我的好伙伴张小慧,被人在一条污水沟中发现,她已经没有了生命,身上一丝不挂。

经过一番调查,村里的赵傻子被认定为凶手。

我的父母担心我会因此而难过,于是连夜带着我搬到了另一个省份的城市。

十二年后,由于高考的相关政策,我不得不回到了我久违的故乡。

小慧的妈妈一见到我,就疯了似的哭喊道:“小慧?小慧!”

那个已经刑满释放的赵傻子看到我,也笑着向我挥手:“小慧,小慧!”

村里的村长,他那九十多岁的老父亲,一看到我,就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小慧!小慧!”

我的挚友张小慧,2011年夏天离开了我们。

那会儿我还在上小学一年级,对生死的概念一知半解。

当我看到平时打扮得漂漂亮亮、爱干净的小慧,赤身裸体躺在那臭气熏天的水沟里,我傻乎乎地问旁边的大人:“她怎么躺在这儿?不冷吗?她的裙子哪儿去了?”

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

他们正忙着把尸体打捞上来,通知她的家人。

只有赵傻子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拉着我问:“小慧呢?小慧在哪儿?”

我推开他的手,退后几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躁:“这关你什么事!”

我和张小慧的生日只差两天。

我们的兴趣和爱好也惊人地相似,平时总是形影不离,就像一对真正的双胞胎。

我们甚至喜欢穿一样的衣服。

比如她在市场上买了一条嫩黄色的裙子,第二天我就缠着妈妈也给我买了一件。

再加上我们的身高和发型差不多,很多人经常把我们认错。

但赵傻子是个例外,他虽然脑子不太灵光,却从没把我们弄混过。

听说赵傻子小时候并不傻。

只是因为4岁那年发高烧没及时送医院,才变得不太正常。

他没上过学,成天在村里无所事事。看上什么就抢,不给就偷。

村里的人都对他厌恶至极。

连他的父母也在日复一日的失望中,渐渐失去了对他的爱。

只要有人上门告状,他们就会拿出藤条,狠狠地教训他一顿,连事情的真相都懒得去问。

所以,当警察调查后,把嫌疑犯指向赵傻子时,他们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结论,干脆利落地把他绑起来,送到门口任人处置。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小慧的妈妈哭得几乎要昏过去。

赵傻子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像个傻瓜一样四处张望。

嘴里还喊着:“小慧?小慧?”

我躲在妈妈身后,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张小慧的爸爸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他像一头愤怒的狮子,眼睛血红,怒吼道:“你还有脸叫我女儿的名字?你竟然还敢叫她的名字?!我打死你这个畜生!”

老赵夫妇嘴唇动了动,但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去擦了擦眼泪。

赵傻子捂着头,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像以前无数次一样求饶:“别打我,我错了。”

但这一次,没有人同情他。

所有人都愤怒地指责他,村长的儿子更是大声喊,要让他坐牢坐到死。

在混乱中,一只蝉从赵傻子的口袋里爬出来,穿过人群,来到我面前。

这就是我十二年前在老家的最后记忆。

自从张小慧出事之后,我好长一段时间都睡不安稳。

只要一合眼,就会看到她那张被污水泡得肿起来的脸,笑眯眯地向我招手:“来呀,孟清,咱们一块儿去玩。”

话音未落,她就不容分说地拽着我,一起倒头栽进她遇害的那片恶臭的水沟。

那股又腥又臭的河水立刻涌进我的口鼻。

我强忍剧痛,努力睁开眼。

眼皮上的泥巴在灰白的天空下扭曲,仿佛变成了恶魔的脸……

窒息的感觉让我拼命挣扎。

就在我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我妈把我摇醒,一脸焦急地问:“清清?清清?你怎么了?”

我惊魂未定地告诉她:“妈,我看见小慧了,她要我陪她玩。”

她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只是个梦。”

但这个噩梦连续几天都来骚扰我,我爸妈终于开始担心。

他们收拾好行李,连夜带着我搬了家。

他们认为我是因为太伤心,换个环境或许会好一些。

在火车上,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轻声问我妈:“小慧真的是被赵傻子害死的吗?”

虽然事情已经定案。

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赵傻子虽然爱做些小偷小摸的事,但从来不敢真的打人。

更何况张小慧是个既漂亮又善良的女孩。

几乎所有人都不喜欢赵傻子,包括我,只有她对他还有一丝好意。

她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扔石头,还曾主动分享过自己不多的零食。

我怎么想也想不通,赵傻子为什么要害她。

我妈叹了口气:“清清,你还小。有些话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事情已经结束了,就别再去想了。”

我只能点点头,在心里默默地向我最好的朋友告别。

搬进新居之后。

我母亲担心我再次遭遇恶梦的困扰。

她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堆铜币、木制剑等物品,将我的房间塞得满满当当。

可能是心理作用在作祟,我竟然真的不再做恶梦了。

转眼间,十二年过去了,我步入了高三的门槛。

因为高考的规定,我必须回到户籍所在地参加考试。

出发前的夜晚,我听到父母在卧室里低声讨论。

「回去真的可以吗?」

「应该没问题,毕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但我担心的是……」

后面的话声音太小,我没能听清楚。

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六岁小女孩的面容。

她的面孔已经变得模糊,只有她身上那件嫩黄色的裙子颜色依旧鲜明。

重返久违的故乡。

村头那条街道,依旧如往昔般热闹,坐满了闲聊的人群。

我整理了一下裙摆,跟随父母的步伐,从车上走下。

一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大妈突然拉住了我:“小慧?小慧!”

我被吓了一跳。

仔细一瞧,这才认出,她竟是张小慧的母亲。

“是我的小慧回来了!”她抱着我,泪水和鼻涕交织。

有人冷嘲热讽:“张婶,你女儿早就不在了,这是孟清。”

但她置若罔闻,一只手紧紧抓住我的裙边。

“这就是我女儿,就是我女儿,你看这身黄裙子,是我买给她的。”

“抱歉,抱歉,她又犯病了。”一个同样风霜满面的男人匆匆赶来,试图拉开她。

他看到我时,突然愣住了:“清清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感到有些意外。

张小慧的父母和我的爸妈年龄相仿。

但此刻站在一起,却像是隔了一代。

或许是这些年失去女儿的痛苦,让他们一个变得疯癫,一个老态龙钟。

他看着我的眼睛,很快红了:“小慧要是还在,也该和你一样高了。”

提起小慧,气氛突然变得沉重。

只有一声声咿咿呀呀的叫唤显得格格不入。

我顺着声音看去。

竟然是赵傻子。

他曾被判了十年,算算时间,两年前就该出狱了。

人似乎更傻了。

我记得小时候他从不会把我和张小慧认错。

但现在,他却朝我笑着挥手:“小慧,小慧!”

他是凶手。

我当然不会和他打招呼。

更何况,我的手还被小慧的母亲紧紧握着。

我妈一边轻声安慰她,一边努力掰开她的手。

然后轻轻推了我一下:“清清,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回家吧。”

我听话地点了点头,穿过人群,朝家的方向走去。

经过一棵大槐树时。

树下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这是村长的父亲,我离开那年,他刚庆祝了八十大寿,如今已是九十二岁高龄。

小时候他就常把我和张小慧弄混。

现在看到我,更是惊慌失措:“你是谁?”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他一扭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嘴里还念叨着:“小慧!小慧!她回来了!”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冲上前去,试图通过掐人中来急救。

我站在那儿,感到有点不自在,真没想到,刚回来的第一天就碰上了这么多麻烦事。

我拖着行李箱,急匆匆地往家赶。

到了家门前,我才发现,赵傻子一直尾随着我。

我皱着眉头,一脸厌恶地问:“你跟着我干嘛?”

这些年,他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以前不管怎样,赵家的老两口都没让他饿着,衣服也是隔几天就换一身。

可现在呢,他瘦得跟根棍子似的,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仿佛几百年没洗过一样。

还没走近,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赵傻子看出了我的嫌弃,往后退了退。

他紧张地在衣服上搓着手:“小慧,我……别害怕!”

“怎么,怕小慧的鬼魂来找你算账吗?”

我冷笑一声,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十几年没回家,家里积了厚厚的灰尘。

我好不容易打扫干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爸妈还没回来,我闲得无聊,打算在村里逛逛。

刚一开门,门口蜷缩着的身影吓了我一跳。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拍了拍胸口。

赵傻子挠了挠头:“小慧……”

“闭嘴!”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不想听他提起小慧的名字。

他识趣地闭上了嘴。

我又忍不住问他:“你不饿吗?”

他低头绞着衣角:“饿。”

“那你还不快滚回家吃饭去!”我大声吼道。

他被吓得一哆嗦,说话也结巴起来:“我怕……怕你出事。”

“乌鸦嘴。”

我好好的一个人,能出什么事。

但他根本听不懂,还是固执地跟在我后面。

我赶了几次也没赶走,最后也就随他去了。

路上遇到了一个戴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你是……孟清?”

我歪着头打量了一会儿,才迟疑地问:“许宁?”

“是我。好久不见了。”

许宁是村长的儿子,比我大10岁。

他聪明,成绩好。

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但他天生视力不好,一直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

还因为个子矮,不善言辞,被人起了个“书呆子”的外号。

我小时候不懂事,好像也跟着叫过几次。

想起这些,我有点不好意思:“原来是你啊,差点没认出来。”

“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了。”他微笑着,一副稳重的样子。

“对了,我小时候不懂事叫过你外号,不好意思啊。”

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奇怪地看着我:“你……”

“……怎么了?”

许宁摇了摇头:“过去的事提它干嘛?对了,我听说你要在老家高考?”

“嗯。”

“老家学的版本和外面的不一样,我堂弟有几本高三的书和资料,有空你来我家拿一下。”

我感激地道了谢。

目送他离开后一回头,赵傻子也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这样正好,我乐得清静。

我四处闲逛。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小慧出事的地方。

我俯身看着已经干涸的臭水沟。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小时候的梦。

梦里,我像张小慧一样,葬身在这片淤泥中。

正想得入神,袖子被人拉住。

赵傻子又像鬼魅一样冒了出来,紧张兮兮地拉着我的衣袖:“小心。”

我怔了一下:“我又不会掉下去。”

他脸上黑灰色的污泥被眼中突然涌出的泪水冲出两条沟壑:“他、他们,说你死了,在这里!别……靠近……河!”

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

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把我当成小慧,所以让我别靠近河沟。

可人不是他杀的吗?

赵傻子头摇得像拨浪鼓,急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没……没有,不是!我、她吃的……”

他太过激动,竟一不小心踩空掉进了河沟里。

河沟不深,但底下的淤泥缠住了他的脚。

如果没人帮助,他很难上来,说不定还会葬身这里,给张小慧陪葬。

可他若不是凶手呢?

我犹豫了一瞬,从远处捡起一根木棍,递下去:“抓住它,我拉你上来。”

他乖乖握住棍子。

在即将上来的那一刻,天空突然闪过一声巨雷。

赵傻子尖叫一声,松开了手。

我眼疾手快拽住了他的胳膊。

往上拉的过程中,一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胸部。

柔软的触感一下子像惊雷一样将我劈在原地。

他……难道是她?

我又仔细端详了赵傻子一番。

尽管脸上沾满了厚厚的泥巴,但依旧遮不住他那俊俏的面容。

我曾以为他总是脏兮兮的是因为家人的厌恶,没想到其实是在隐藏她越来越明显的女性特征。

然而,张小慧去世时,全身一丝不挂,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男人所为。

是警方抓错了人,还是背后另有隐情?

我僵硬地向张小慧家走去。

到了门口,我拐了个弯,朝赵傻子家走去。

小慧的母亲已经够悲惨了,我不想让她再想起那些伤心事。

除了她,肯定还有人知道真相。

比如赵傻子的父母。

别人可能不清楚她是男是女,但作为亲生父母不可能不知道。

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赵傻子是女的吗?”

赵婶一愣,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刚才都看见了。”

她“嗖”地站起身,紧张地关上门:“你没告诉别人吧?”

我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她真的是杀害小慧的凶手吗?”

她低下头,不敢与我对视:“是啊,警察不是已经结案了吗?我们坐过牢也受过惩罚了。”

“你在胡说!小慧被打捞上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没穿!她明显是被男人侵犯后杀害的。”

赵婶突然抬起头:“眼见不一定为实,傻儿已经认罪了,她说她很喜欢小慧的裙子,所以抢了她的衣服,争执中不小心把她推到了沟里。”

“我们做父母的都已经认罪了,你还想说什么。”

我握紧拳头:“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这就是真相!”

她语气坚定,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事情肯定不是这样的。

小慧的裙子我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如果赵傻子喜欢,那她为什么不来抢我的呢?

夜幕降临,我把今天的新发现告诉了老妈。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告诫我别再深究那些事。

高考只剩下一个多月,她要我专心致志地备考。

我心情沉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深夜时分。

我已经很久没做梦了,但这次我做了一个梦。

梦境回到了十二年前,那时我还在上小学一年级。

张小慧也还没遭遇不幸。

我们俩梳着相同的发型,穿着同样的嫩黄色裙子。

放学铃声一响,我们就像一对真正的连体婴,手拉手一起走回我家。

我们趴在老房子的小木桌上,面对面,一笔一划地做作业。

做到一半时。

我妈突然从厨房走出来。

「清清,先别写了,帮我把这块肉给你奶奶送去。」

我从书本上抬起头,不情愿地嘟囔:「不去,你没看我正忙着写作业吗?」

「作业等会儿再写,你赶紧去,你奶奶都念叨好几天了。」

「你怎么不自己去?」

「我这儿正忙着做饭呢。」

但我还是不想出门,梦里的我对出门这件事特别反感。

可能是因为奶奶家离赵傻子家太近了。

每次去那里,几乎都会碰到赵傻子。

他比我大个五六岁。

还抢过我的糖葫芦和饼干。

我一看到他就烦。

更何况,我今天还穿着我最喜欢的裙子,要是赵傻子抢我的裙子怎么办?

想到这,我找了个借口。

「妈,我肚子疼。」

「一叫你干活你就肚子疼,是不是装的?」

「不是,真的疼。」

我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我妈的脸色有些犹豫。

这时,一直沉默的张小慧突然站了起来。

「阿姨,我去送吧,反正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正好顺路。」

我妈「啧啧」赞叹:「你看看人家小慧,多懂事,你再看看你!」

张小慧害羞地笑了:「我和清清是好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妈把袋子递给她,顺便往她手里塞了两颗糖:「那就谢谢你了。」

「不用谢,那我走了。」她收拾好书包,转过身,朝我挥手,「再见,孟清。」

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感觉下一刻她就会消失不见。

我惊恐万分,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小慧!」

我突然间睁大了双眼。

那一声吼叫,竟然把我自己给惊醒了。

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梦境中的画面还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就像昨天才刚刚发生过似的。

我猛地想起来,这似乎就是小慧出事前一天的情景。

那晚,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

但之后的事情呢?

她有没有把肉送到奶奶家,又是如何出现在那个污水沟里的?

记忆被时间的长河冲刷得模糊不清。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按了按额头,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天已经亮了。

我妈正在厨房里忙活。

我洗了把脸,等她把早餐端上桌时,我才装作不经意地问:「妈,你还记得吗,张小慧出事前一天,她还来咱家跟我一起做作业呢。」

我妈眯着眼睛回想:「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你还给了她两颗糖。」

「嗯,对,」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晰,「让你给奶奶送肉,你还假装身体不舒服。」

我顺着她的话问:「那最后,奶奶收到肉了吗?」

「收到了啊,她还夸小慧懂事,比你这个亲孙女还贴心。可惜啊……」

也就是说,她去我奶奶家的路上并没有发生意外。

并不是因为我。

我紧绷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妈叹了口气:「小慧是个好孩子。」

可那么好的孩子,生命还没来得及绽放就被扼杀了。

甚至杀害她的真凶,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我独自坐在田埂上,发着呆。

这个地方,曾经是我和张小慧的私密小天地。

但现在,只剩下我孤身一人。

我想为她做点什么,却不清楚自己能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一声叫唤:“孟清?”

有人喊我名字。

我转过头去,发现是许宁。

他左手提着篮子,右手握着锄头。

“你这是要去挖野菜吗?”

“不是,昨天老爷子心脏病发作了,我爸让我来采点草药。”

村长以前是个赤脚医生。

对草药颇有研究。平时有个小病小痛,就喜欢自己挖点草药。

我小时候他们家就是这样。

没想到12年过去了,村里都脱贫了,他们还保持着老习惯。

“对了,上次跟你说的书我都整理好了,你有空来我家拿吧。”

“好的,谢谢。”

“那个,你爷爷还好吗?”我突然想起他爷爷好像是因为我才晕倒的。

他爷爷可能把我当成了张小慧,以为是鬼魂来索命。

我想笑,但随即又笑不出来了。

因为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回来那天。

情绪特别激动的有张小慧的父母、赵傻子和村长的父亲。

他们都是因为把我误认为是张小慧。

前两个人还好理解,都是跟张小慧有关联的人。

但村长的父亲为何也会如此激动呢?

而且,看他的样子,明显吓得不轻。

老人们常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那是不是意味着,有人做了亏心事?

“在想什么呢?”许宁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没事,那个,我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每天中午,村里的老人们就喜欢出来晒太阳。

我仔细看了看,没有看到许宁的爷爷。

可能是身体还没恢复,也有可能是……心里有鬼。

隔天,我找了个借口说要去取本书,于是去了村长家。

村长不在家。

许宁热情地迎接我进屋,让我在客厅里坐了下来。

他给我倒了杯水,然后转身去拿书。

我注意到,当我进来时,村长的父亲那双混浊的眼睛突然睁得老大。

他的身体还微微颤抖着。

我装作很惊讶地问:“许爷爷,您这是怎么了?”

他猛地咳嗽了几声。

然后死死地盯着我,他那干枯的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

“你是谁?”

我微微一笑:“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慧啊。”

“小慧”这个名字一说出口,我立刻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小慧?小慧不是已经死了吗?”

“谁告诉你的?您是不是做梦了?”

“不不不,不可能!我亲眼看到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慧的尸体被发现时,这个老头并不在场,警察来调查时,他还说他身体不舒服,在家里躺了好几天没出门。

那么,他是怎么亲眼看到的?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您亲眼看到什么了?”

他眯起眼睛,努力回忆:“我看到她来我家,穿着一条黄色的裙子,对,就像你今天穿的这条一样。然后……”

我的心怦怦直跳,仿佛马上就要听到最残酷的真相。

许老头突然清醒过来:“不对,你不是小慧,她没那么高。”

说着,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大概,大概就这么高。”

我有点失望,但被他下一句话震惊得呆住了。

他说:“不过,小慧虽然个子不高,但毕竟是个女的。”

说这话时,他那皱巴巴的脸上还带着一种满足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仿佛在人间窥见了地狱的模样。

我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以至于我一时被恐惧震慑得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忘了接下来该说什么。

只能听到他带着些微得意的神情描述着当时发生的一切。

“……年轻就是好啊,皮肤比我这个老头子好多了,还有她哭着求饶的样子真是可怜,啧啧。”

我以为会很难得到的真相,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从胃里开始,扩散到全身。

我实在忍不住,蹲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看到我的反应,许老头满意地眯起眼睛,龇着牙笑道:“怎么了,这就听不下去了?这都是她自愿的。”

“自愿个屁!”我抓起桌边的水杯砸了过去。

他的额头立刻肿了起来。

那双混浊的老眼立刻充满了怒气:“你竟然拿杯子砸我?要不是看在你爸妈的分上,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村长刚上任的时候,因为私人恩怨被人捅过刀子,当时是我爸路过,背着他去了医院。

在张小慧的事情发生之前,我们和村长家的关系一直不错。

但万万没想到,村长的父亲竟然是这样一个魔鬼。

我狠狠地“呸”了一声。

“要不是我爸,你儿子早就死了。你这个老畜生也不会安然活到现在。”

也许是从来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你的教养被狗吃了吗?居然跟长辈这么说话。”

“我的教养是针对人的,不是畜生。”

“你、你!”许老头被气得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不停地拍胸口给自己顺气。

我站起身:“你放心,我一定会把真相告诉警察的。”

“我不怕,警察知道真相又能怎么样,反正我都快入土了。我看谁敢抓我。”

“你个老畜生!”

我猛地站起身:“你要真的不怕,为什么第一天看到我就被吓晕过去?”

“我不这样能把你吸引过来吗?”

“什么意思?”我脑中警铃大作。

“意思就是……你看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作为报答,你让我爽一下好不好?或者我给你钱,爷爷有钱!”

“草!”我气得眼睛通红,恨不得立刻上去掐死他。

大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又一声急切的砸门声。

“嘭!嘭!”

伴随着赵傻子的声音:“小慧!小慧!”

我狠狠瞪了一眼这个老畜生,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站在门外,赵傻子的脸上写满了急切。

一瞧见我露面,她便急忙拉着我往外拽,嘴里念叨着:“赶紧走!快点儿!”

“你咋来了?”我问道。

“我得保护你!”她坚定地回答。

自打我回到村里的第一天起,她就把我看作张小慧,一直暗中跟着我。

以前无论我走到哪里,她都不曾拦阻。

唯独当我朝村长家走去时,她才显得异常。

我的脚步不由得放慢了些。

“你知道些什么吗?”我试探性地问。

赵傻子不会编故事,只是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转念一想,换了个方式提问。

“你为啥要保护我呢?”

“有……危险。”她结结巴巴地说。

我指向村长家的方向:“你是说那里头有危险?”

她拼命地点头。

“张小慧……也就是我,以前进去过吗?”

她依旧点头。

“你还记得我上次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吗?”

她歪着脑袋,显得有些为难,这个问题显然让她感到困惑。

正当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开口了:“抓、抓知了猴,小慧……换肉吃。抓到了晓、慧……没了。”

这话说得断断续续,语序也乱七八糟。

我一时半会儿没弄明白。

赵傻子又补充道:“手,肉没了,我看到小慧……走,走,走。就跟着。”

肉?

我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

12年前张小慧出事的前一天,因为我装病,她便好心地帮我妈把肉送到了奶奶家。

据我妈所说,奶奶确实吃到了那块肉。

所以那时候,她肯定还没出事。

而赵傻子家就挨着我奶奶家。

她应该是目睹了这一幕,所以提到了“肉”。

按照赵傻子的性格,见到好吃的肯定想要。

“抓、抓知了猴,小慧……换肉吃。抓到了晓、慧……没了。”

这句话应该是这样理解的——

她想要小慧手里的肉,小慧让她去抓知了猴来交换。

那时候,抓知了猴能卖钱,只要抓得多,卖了换肉吃不是问题。

赵傻子便乖乖去抓了。

抓到之后,却发现小慧已经从奶奶家出来,手里空空如也。

“手,肉没了,我看到小慧……走,走,走。就跟着。”

她看到张小慧走在前面,于是便跟了上去。

我的大脑飞速转动着。

“然后呢?”

赵傻子皱着眉头,指着村长家:“危险,没了,死了。”

这句话倒是简单明了。

张小慧去了村长家,然后遭遇了危险,人就不见了。

我跟随赵傻子回到了他的住处。

赵婶疑惑地问:“你又来这干啥?上次我已经跟你摊牌了。我们该受的苦都受了,你还想咋地?”

“但那些该受罚的人还活得逍遥自在呢。”

我掏出手机,播放了在村长家偷录的对话。

“你瞧,凶手明目张胆,你们却只能忍气吞声。

“你难道不想为你女儿洗清冤屈吗?”

她的表情只是短暂波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就算说出去又能怎样?我不像你父母那样有本事,说走就走。我们家一个傻子,一个病号,全指着那点地过日子,村里村长的话比天还大。得罪了他,我们怎么活?”

“情况不同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只要我们把真相公之于众,找媒体扩大影响,我相信法律会给我们一个公道!”

“你还太年轻。”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才回来几天就了解了真相,你猜村里有多少人知道真相?”

我一时语塞:“他们都知道,却视而不见?”

“没法管。”

“村长的小舅子就是管这个案子的警察。

“当年,也是他亲自来我们家,承诺只要我们闭嘴,就给我们一笔钱,还帮我们隐瞒傻儿的性别。

“你也知道,我们和隔壁村有很多找不到媳妇的光棍。傻儿坐牢都比在外面乱跑安全。

“我们对不住小慧,但也没办法。坐牢就当是为了不能说出口的真相赎罪吧。”

她说话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

我能理解她的无奈,但心里还是难以接受。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赵婶一脸绝望:“如果有办法,小慧她妈也不会疯了。”

然后,她向我娓娓道来了我离开之后所发生的一切。

起初的那两年里,只有村长和赵婶两户人家知晓内情。

张小慧的双亲也误以为是赵傻子所为。

他们时不时地故意找茬。

一年之后的某个日子。

村里有人办喜事。

许老头因为贪杯,喝得酩酊大醉。

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真凶并非赵傻子,而是这位年过八旬的老者。

张小慧的父母怒不可遏,立刻报了警。

但来的却是村长的小舅子。

他自然不会站在他们这边。

张小慧的父母并未就此罢休,开始效仿他人上访。

但他们几乎目不识丁,上访之路困难重重。

幸运的是,老天有眼,这件事引起了市领导的关注。

只是由于时间久远,缺乏确凿证据。

再加上许老头坚称自己年老糊涂,酒后胡言乱语。

这个案件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实际上,即便找到了证据也无济于事。

凶手已是82岁高龄。

身患多种慢性和老年疾病。

即便证据确凿,警方也无能为力。

若是送进监狱,还得好生照料。

小慧的母亲耗尽了所有积蓄,却未能为女儿伸张正义。

内心的痛苦难以承受,逐渐精神崩溃。

为了保全名声,村长赔偿了一笔钱,并承诺会继续承担她的治疗费用。

小慧的父亲无奈之下,只能接受这笔钱来治疗妻子,并签署了保证书,承诺不再追究此事。

“瞧瞧,受害者都束手无策,咱们又能有啥招儿?”

赵大妈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清清,我跟你说的句句属实,咱们平头百姓,真的耗不起。”

我默默地站起身,朝外走去。

有时候,事实比想象中还要残酷。

怪不得许老头能轻而易举地告诉我真相。

他这副模样,就算提起诉讼,估计等不到判决,人就先撑不住了。

而且他本来就是半条命悬在那儿,今天不知明天事。

他根本不在乎是早死还是晚死。

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不!绝对不行!

那种令人作呕的人,多活一天都不行。

小慧不能就这么白白牺牲。

我掏出手机查了查天气预报。

不错。

今天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晚上的月光应该会很明亮。

村长家盖的是三层楼房。

但许老头因为年事已高,腿脚不便等原因,住在一楼的侧房里。

月光正好能将树木的影子映进窗户。

他曾说,不怕鬼魂来索命。

那今晚就来验证一下这话是真是假吧……

我拿出那件珍藏已久的嫩黄色裙子……

清晨,我被那从远处逐渐逼近的警笛声吵醒。

我揉了揉刚睡醒的眼睛。

我向父母询问:“外面这是啥动静?”

“村长的父亲去世了。听说是昨晚走的,不清楚临终前看到了啥。他的眼睛睁得老大,连大小便都失禁了。”

我挑了挑眉毛:“真的吗?”

看来,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胆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我慢悠悠地起床,开始洗漱。

多年积压在心里的不快一扫而空,连带着食欲都好了起来。

吃完饭,我去了村长家。

听说他哭得晕过去好几次,我想去探望一下。

在这个故事中,除了那些身处事件中心的人之外。

还有一个人,让我感到厌恶。

在自己父亲做出这种卑鄙的事情时,他隐瞒真相。和那些作恶的人一样令人作呕。

看到他伤心,我反而觉得痛快。

只是,等我到达时,村长已经被人扶走了。

他们家一片混乱,许多人聚在一起整理那个老家伙的遗物。

我随便看了两眼,觉得无聊。

就溜到别的房间去了。

这里堆满了书籍。

我随手拿起几本翻阅,是高三的教材。

许宁之前说要给我的就是这些书。

只是不知道他上次怎么去了那么久。

直到我被赵傻子带走,都没见到他。

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小了,人都聚集在大门口。

隐约还能听到“节哀,喜丧……”之类的安慰话语。

我摇了摇头,没去理会他们。

把手中的书放下,想看看还有没有我能派上用场的东西。

翻到另一个箱子时,在箱子底部发现了一抹熟悉的嫩黄色。

我拿起来展开一看。

这是一件6岁小女孩穿的连衣裙。

裙子上还有不规则的陈年血迹。

我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还有心脏因为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声音。

12年前的那起案件中。

一些被忽视的疑问此刻如同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

比如,小慧在送完肉之后,为什么没有回家,而是转向去了村长家。

比如,那个老家伙12年前就已经行动不便了。小慧如果想逃跑,怎么可能逃不掉?

究竟是谁限制了她的自由?

还有……即使在村长家遇害,那又是谁,将她丢弃在人迹罕至的臭水沟里。

村长想要保护的人,究竟是谁?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突然间,背后传来了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嗓音。

“哎呀,没想到被你察觉了。”

我迅速扭过头去,问:“这衣服是谁的?”

他把门反锁了。

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笑容,他说:“你心里不是有数吗?”

我脑海中警钟长鸣。

我尽量保持冷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开门,我得回家了。”

“装糊涂就没意思了。”他不紧不慢地摘下眼镜擦了擦,然后又戴了回去,“孟清,咱们直说吧。”

我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反正人都走了那么多年了,你就当今天什么都没看见,没来过这房间,怎么样?”

“当然可以。”我往后退了一步,一边顺着他的话,一边四处寻找可能有用的工具。

可惜,我很快就失望了。

这里除了书,啥也没有。

“骗人!”许宁冷笑一声,“你答应得这么快,是不是在拖时间?”

“我是真心的,我知道负责这个案子的是你舅舅,所以我放弃了。不过,我确实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杀小慧?”

其实我并不清楚到底是谁干的,我只是想要试探他一下。

许宁上下打量着我,似乎在判断我的话是否可信。

“孟清,从第一天起我就想问你,你是真失忆还是在装傻?”

我皱起了眉头,一脸困惑:“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轻蔑地笑了:“什么意思?张小慧出事的时候,你不在现场吗?”

轰——

我的脑袋剧痛起来。

仿佛有一段久远的记忆在蠢蠢欲动。

我使劲揉了揉头。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那我就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12年前,我第一个把你带回了家。但我爷爷要的人不是你,他狠狠地骂了我一顿,我气得跑了出去,正好遇到了张小慧,起初,她还不乐意跟我回家,但听说你在我们家里,她就毫不犹豫地跟着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封锁记忆的壁垒也轰然倒塌。

我终于想起了一切……

我早就提过,张小慧是个美丽的女孩。

她的眼睛大而有神,双眼皮,看起来就像个洋娃娃,非常讨人喜欢。

这世上,几乎没人能抵挡她的魅力。

但是,有些人的爱慕之情,就像暗处的细菌,见不得光。

就像那个姓许的老家伙。

他指使许宁去把张小慧骗过来。

可许宁天生视力不佳,即使戴着厚厚的眼镜,看东西也模糊不清。

他经常把我和张小慧搞混。

那天也不例外。

张小慧刚从我家离开,我就担心她会遇到麻烦,于是也跟了出去。

没想到,没走几步就遇到了许宁。

他把我错当成张小慧,带回了家。

我父亲曾经救过村长一命。

而且我长得也不算出众。

老家伙对我没什么兴趣,他只想要张小慧,为此还大声斥责许宁是个“瞎眼的废物”。

许宁没办法,只好再次出门。

正好遇到了从我奶奶家出来的张小慧。

于是他故技重施。

但张小慧聪明伶俐,她不想跟许宁走,只想回家。

许宁就说我在家里,善良的张小慧就跟着回去了。

我被许宁绑住手脚,封住嘴巴,关在隔壁房间,听到了整个过程。

许宁一开始还在房间里看着我,后来忍不住,也跑出去加入了老家伙的行动。

我挣扎无效。

只能用身体撞门。

结果因为用力过猛,撞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在医院了。

我爸妈说我突然高烧晕倒在路边,医院抢救了一整夜。

不知道是生病还是身体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

我忘记了那段记忆。

张小慧去世后,我开始频繁做噩梦。

或许是某种感应,噩梦中那个恶魔的脸,和许宁扭曲的脸一模一样。

泪水如泉涌,夺眶而出。

我紧握双拳,用尽全身力气向许宁吼道:“你们毁了她,为何还要夺走她的生命?为什么?!”

他轻蔑地一撇嘴,显得毫不在意:“不留后患,难道还让她去揭发我们吗?”

“那你又怎知我不会揭发你们?”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毒:“若不是张小慧哭着为你求情,竭尽全力配合,你以为我们会让你走吗?

“不过,我也没打算放过你。

“我本打算把你留在门外,处理完她再来处理你,谁知你被人带走了。

“起初我还担心事情败露,差点去自首。但没人提起过。至今我仍不知当年是谁带走了你。”

许宁嘴角挂着一抹讥讽:“或者说你是装晕,自己逃了?”

我当然不是自己逃的。

是赵傻子带我离开的。

我童年的噩梦之一就是在黑暗中被人抱着跑。

我能感觉到那是个女孩。

她身材瘦弱,抱着我艰难地向前跑。

以前我总以为这是个荒谬无逻辑的梦。

但现在,根据事情的前因后果,不难推测,这是我的记忆。

赵傻子应该是跟着许宁和张小慧来到村长家。

然后看到被扔出来的我,把我当成小慧抱走了。

可以说是小慧的善良救了我一命。

许宁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运气。

他冷笑道:“你运气真好,要不是你后来发烧失忆,你父母又迅速带你搬走,你早就和张小慧一样了。

“还有上次,你以为我会那么好心带你来家里找书?别做梦了,那杯水里我加了不少料。你喝了它,就算圣母也会变荡妇。”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恨不得立刻撕碎他:“你这个疯子!你以为我还是那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小孩吗?就算我喝了,也会在意识模糊前先杀了你爷爷那个老混蛋。”

“无所谓,我只是想看你和我爷爷斗个你死我活,老变态死了更好,我早就受不了他了。至于你……”

他笑得恶心又狂妄:“我会让你哭着求我……”

“我求你去死!你这个混蛋!”我再也忍不住,抓起旁边的书就朝他砸去。

许宁毕竟是男人,力气大得多。

很快,他就制服了我,右手紧紧掐住我的脖子。

“贱人,你终于落在我手里了。小时候你骂我书呆子的时候,我就想杀了你。”

我朝他吐了一口唾沫:“这么记仇,那你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苦吧。毕竟骂你的人可不少。”

他面目狰狞,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闭嘴!你和那些瞎眼的女人一样,都该死!”

“该死的是你!”我抬起膝盖,猛击他下体。

许宁倒吸一口凉气,一耳光打在我脸上,怒吼道:“你他妈找死!”

我一口咬住他的胳膊。

用尽我所有的力量,任凭他怎么打我的头也不松口。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使我现在死了。

根据我口腔的血迹,他胳膊上缺失的肉,我爸妈也一定能为我报仇。

不过,最终,我没有死。

因为门被打开了。

赵傻子冲了进来。

她看到地上的黄色裙子,愣了一下。

喃喃道:“小慧,我、我找到你的衣服了。”

许宁骂了一句:“妈的,又是这个傻子,滚!快滚!”

赵傻子慢慢抬起头。

她的眼睛又黑又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刻的她似乎恢复了理智。

“许宁,是你杀死了小慧!”

“那又怎样?疯婆子,快滚……唔”

剩下的话他说不出来了。

因为赵傻子将小慧的裙子拧成绳,然后绕在许宁的脖子上,紧紧勒住。

许宁被勒得双眼暴突,他松开了掐住我的双手,去解脖子上的裙子。

我趁机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

接下来,是报仇的时刻……

当人群涌入时,许宁已经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村长目睹这一幕,惊叫一声,又一次昏厥过去。

我眼睛湿润,扑进父母的怀抱,哭喊道:“爸,妈,许宁疯了,他想杀我!”

我迅速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并催促他们赶紧报警。

赵傻子又回到了那个流着口水的傻样。

他傻笑着附和:“报警,报警,报警……”

她紧紧抱着小慧的衣服。

那上面除了原本的褐色血迹,还新添了一抹鲜红。

赵婶看到这一幕,惊慌失措地想要夺下衣服。

“这是啥?快扔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惹事!你就是不听。”

赵傻子死死抱住衣服,她急得大叫:“不行!这是小慧的。”

“婶子,她是为了救我,才不小心伤了许宁。”

我特别强调了“不小心”这个词。

“这是见义勇为,她是英雄。”

赵婶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有证据吗?”

“当然。”

这一次,我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任何人都无法再为凶手开脱。

张小慧的死因,必将公之于众。

而许宁这个杀人凶手,十几年前害死了张小慧,现在又对我伸出了毒手。

他死不足惜。

赵傻子的行为最多算是防卫过当,但她有智力障碍。

她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判断何时该停手,何时该继续。

关键时刻我的录音突然中断。

所以她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我们只需将事情闹大,引起公众关注,然后等待公正的审判。

2024年的冬季,法院的判决终于尘埃落定。

赵傻子因为挺身而出,被宣告无罪释放。

由于2011年被冤枉入狱,政府给予了他80万元的赔偿。

许宁的舅舅因滥用职权庇护罪犯,被判了10年的牢狱之灾。

村长因包庇罪犯、行贿等罪被判了8年。

他们的家属受不了村民的冷嘲热讽,纷纷搬离了这个村庄。

那个老恶棍的坟墓不知被谁夷为平地。

墓碑被扔进了化粪池。

小慧的母亲在听到判决书的那一刻,突然恢复了理智。

她像飞一样奔向小慧的安息之地。

“你听见了吗?小慧!你听见了吗?那些凶手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她跑得如此之快,连鞋子掉了都没察觉。

当我们追上她时,她的双脚已经布满了血迹。

但她全然不顾,只是紧紧抱着小慧的墓碑痛哭,仿佛要将多年的委屈、痛苦和不满全部释放。

小慧的父亲一边安慰她,一边也忍不住落泪。

看着他们弯曲的背影,我也不禁眼眶湿润。

如果小慧还在,看到这一幕,她一定也会感到心痛。

我把判决书点燃,放在她的墓碑前。

希望她的灵魂能够感受到这份迟到的正义。

赵傻子从怀里拿出那条嫩黄色的裙子,也放在了火焰上。

火焰卷起灰烬,温暖的风拂过脸颊。

仿佛她在向我们挥手告别。

再见了,我最好的朋友。

愿你来生无病无灾,无忧无虑。

平安健康地成长。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