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一命却换来守一辈子活寡,重回婚礼当天,我:你别恩将仇报
发布时间:2025-06-10 22:45 浏览量:2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夜幕降临,军属大院灯火辉煌。
原辰星缓缓睁开双眼,凝视着镜中身着喜服、略显青涩的面容,愣怔了许久,才渐渐接受了自己重生的现实。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是在去给叶宇淇送伞的途中遭遇车祸的。当时,一辆货车毫无征兆地冲到眼前,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失去了意识。
没想到,她竟回到了四十多年前,自己刚与叶宇淇结婚的那一天。
回首与叶宇淇的婚姻,宛如温水煮青蛙,平淡且疏离。整整四十年,他从未碰过她一下。
她一直以为叶宇淇生性冷淡,不易亲近,直到临死前,她才得知,原来叶宇淇心中一直有个因错过而念念不忘的人。
他念着她,想着她,为她守身如玉,整整一生!
若他早些坦白心有所属,当年哪怕她选择自尽,也不会嫁给他。
那时,他作为高干子弟被下放到乡下当知青,因一场意外淋雨发烧,是原辰星独自照顾了他整整一夜。
消息很快传遍全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整晚,在那个年代,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为了她的名声,他只能娶了她。
凭借家里的关系,他很快被调回城里,一路平步青云,升至上校军衔。而她,也从一个乡下丫头,一跃成为上校夫人。
然而,麻雀终究是麻雀,城里的太太们和官宦千金们都不屑于她。这些年,她如履薄冰,处处被排挤、被嘲笑,连叶宇淇对她,也始终淡淡的。
她温暖了他整整一辈子,却连到死,也没能暖热他的心。
如今重生一次,或许是上天给她重新选择命运的机会。
上一世暖不热的心,这一世她也不打算再暖了。
院子里,众人围着叶宇淇敬酒,一副不把他灌醉绝不罢休的架势。
原辰星记得,当年自己因心疼叶宇淇,不顾矜持,掀开红盖头就冲出去抢人,还和那些来喝喜酒的人吵了起来,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那天之后,“叶上校的夫人是个没规矩、粗俗泼辣的乡下丫头”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江城。原本就不亲密的叶宇淇,对她也就更疏远了。
原辰星摇了摇头,当年自己真是单纯又无知,不怪别人都瞧不上她。
这一次,她没有再像上次那样冲动,而是换好衣服,洗净脸,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待。
深夜,叶宇淇终于回了房,他有些醉意,英俊的脸上泛起红晕,看向她的目光也变得朦胧。
原辰星什么也没说,扶着他上了床,给他擦干净脸后,从柜子里拿出被子,在地上凑合着睡了一晚。
第二天醒来,叶宇淇对新婚之夜醉酒的事情有些愧疚,主动提出要送她去医院上班。
原辰星摇了摇头:“不用了,从这儿到医院没多远,我自己骑自行车去很方便。”
叶宇淇微微蹙眉,似乎觉得她在因为昨晚的事闹脾气,虽然有些不悦,还是解释道:“昨天有很多远道而来的战友,难得一见,便多喝了些。”
“我去单位正好和你顺路,新婚第一天就一个人去上班,叫外人看了,还以为我们怎么了。”
听着他这么说,原辰星便没再坚持。
到了医院,原辰星刚下车,便遇到了那个此生她最不想见到的人——白静娴,叶宇淇的心上人。
上一世发生车祸以前,原辰星正拿着伞走到窗外,却刚好看到叶宇淇和白静娴面对面,互诉衷肠。
“辰星她只是一个乡下丫头,根本就配不上你。”
“我知道你娶她是被逼无奈,现在咱们时代进步了,去登记离婚也就打个报告的事儿,没必要守着一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
“宇淇哥,我不信你能忘了我,你告诉我,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窗外暴雨如注,雷声将屋顶震得微微发颤。
她听见叶宇淇低沉而清冷的声音,缓缓吐出一个“爱”字。
“宇淇哥,辰星!”
白静娴的声音将原辰星从回忆中拉回,她看向眼前穿着简单白衬衣、笑容明媚的女子。
这就是他念了一辈子的白月光!
原辰星和白静娴其实并不熟悉,两人不是一个科室的,在医院遇到也说不上几句话。
再加上如今知道了她是叶宇淇心底的心上人,原辰星心中对她更加有了距离感。
于是她没有停留,直接越过她往医院里走去。
身后,白静娴想要追赶,却不慎踩空了楼梯,叶宇淇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白静娴的脸顿时变得红扑扑的,她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两人什么话也没说,眸中却似乎涌过千言万语。
原辰星加快了脚步,来到办公室时,主任正好把资料发到每个人手上。
“这次医院有一个外派北城的名额,在那边学习三年,之后有机会进入部队成为编制的军医。”
“有想法的同志,可以填申请表,参加医院组织的考试,第一名将获得这个名额。”
原辰星看着申请表有些出神,一旁的张医生笑着打趣:“原医生你看这报告做什么,你和叶上校才刚刚结婚,他又在这边常年驻军,你总不会刚结婚就要去外地吧!”
是啊,上一世她就是因为舍不得离开叶宇淇,所以放弃了这个资格,在江城这个小医院一待就是五年。
后来他军衔升到中将,调离江城,她又义无反顾地辞职跟着他去了北河。
可这一次,她不想再做一个依附在叶宇淇身边的藤蔓,她要为自己而活。
她接过那张报告单,郑重地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下班时,原辰星走出医院大门,一眼就看到了叶宇淇的那辆军用吉普车,停在不远处。
身后,一群护士围在一起,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言语中满是讽刺。
“哟,原医生可真是好命,一个乡下丫头如今也成了上校夫人。”
“谁说不是呢,有叶上校给她铺路,她才能顺顺利利地进入咱们医院,这样的好运,我们可比不上!”
“这还不容易,你也学学她,找个高干子弟,趁他生病时照顾他一晚,这好姻缘不就来了?”
“算了吧,我可豁不出去那张脸!”
这些刺耳的话像是一根根毒针,穿透她的耳膜。她拧着眉头,沉默了许久,终究什么也没说。上一世,她曾气不过和这些人争吵,闹到院里,不仅被记了处分,还和院里所有人的关系都闹僵了,到头来叶宇淇还觉得是她的过错,认为是她的蛮横让他也丢了脸面。
上了车,叶宇淇看着她,眸光微微发凉。
“她们说了些什么?”
原辰星不在意地摇摇头:“没什么,以后你不用来接我了,我有时候加班,下班时间不一定准时,顺便我也想骑自行车锻炼锻炼。”
锻炼自然是借口。叶宇淇打量着她,莫名觉得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夜里,两人洗漱完准备休息,原辰星从柜子里拿了被子,准备去侧卧。
“我报名了医院的考试,最近都需要看书学习,怕吵到你。”
叶宇淇不悦地拧眉:“还在为婚礼那天我喝醉的事生气?这么久了也闹够了吧。”
她平静地解释:“不是的,医院有一个外派的名额,我想要争取,所以是真的要学习。”
叶宇淇瞬间沉下脸:“你打算外派去北城?”
她平静地点点头。
他沉下脸,眸中怒意翻涌:“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才刚刚结婚,你便要去外地。结婚不是你想要结的吗?如今又闹这样一出是想干什么?”
原辰星不知如何解释。在乡下的那一年,她以为他是真的喜欢自己,所以才要娶她。如今她已然知道了真相,知道他心中的人是白静娴,
自然不可能再死乞白赖地缠着他,可她要如何告诉他呢?她咬着唇,没有说话。最后是叶宇淇不悦地开口:“随你,你想怎样便怎样吧。”
接下来的几天,叶宇淇果然没有再来接送。医院里的人还是免不了说闲话,她并不在意,只是越发努力地看书学习。这一次,她一定要拿到那个名额。
临近交班时,抢救室忽然来了一大批伤者。说是进城的路上,有行人不慎踩到了遗留的地雷,引发了爆炸。江城医院的设备并不先进,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伤患,大家都有些手忙脚乱。
混乱中,有人不小心撞到原辰星,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凭空伸出的一双纤长有力的大手将她扶住。她慌忙拉开两人距离,然后道谢。来人却有些惊喜地出声:“辰星!”
她抬头一看,这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一年前同样知青下乡外放到她们村的顾源毅。
“顾师哥!”
当年,顾源毅和叶宇淇因为家世和长相都极为出众,所以在知青团里,特别受女孩欢迎。
两人以前关系很亲近,可自从她和叶宇淇定亲后,顾源毅就回了城里,从此没了联系。
原辰星看了一眼顾源毅,忙拉着他到一旁坐下。
“顾师哥,你这是怎么受伤的呀?让我帮你看看。”
他笑着按住她的手。
“没事,就是坐在车里,被震了一下。副将非得让我来医院检查,他才放心。”
走廊拐角处,叶宇淇看着眼前两人亲密的画面,眼眸不禁沉了沉。
白静娴有意无意地开口道。
“顾师兄和辰星这么久没见了,感情还是这般好。听说当年顾师兄是中意辰星的,今日看来,当年的传闻果然不假呀……”
叶宇淇的脸色更沉了,他转过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医院。
结束完所有的抢救工作,已经是凌晨。原辰星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盘算着这会儿回去也睡不了多久,索性合衣在办公室躺了一夜。
第二天清早,有人来上班,看到已经坐在办公桌前的原辰星,眼神不由多了几分讽刺。
“哟,原医生昨天没换衣服呀,这是在医院过夜了?”
原辰星揉了揉眉心,解释道。
“昨天送来的伤患太多,我就在办公室睡了一晚。”
来人似信非信地笑了笑。
“是吗?大家都说你和旧情人重逢了,我还以为你……”
原辰星无奈地叹了口气,拿着病历单打算去巡房。
才刚出门,便遇到了主任。
她打了个招呼,主任笑着回应道。
“小原同志,最近你的状态很不错,院里对你的期望很高,你继续努力!”
原辰星笑了笑,心情也跟着舒缓了不少。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看到叶宇淇。听副手说,军队里出了些事,所以叶宇淇连续好几天都待在了军队里。
前一世也是这样,他经常会因为公事好几天不回家。那时候,她总是盼啊盼,等啊等,每个他没回来的晚上,她都失眠到凌晨才能睡着。
现在想想,这样形同陌路的婚姻,她竟然也守了整整一辈子。
终于到了考试那天,原辰星努力了这么久,所以考试的时候并不紧张。
笔试和面试一共两轮,取两次考试的平均值,第一名将获得这个外派名额。
走出考场的时候,白静娴主动和她打招呼。
“辰星,原来你争取这个名额,是早有预谋的呀。”
原辰星有些疑惑地拧眉。
“什么意思?”
白静娴冷笑道。
“顾师兄就在北城任职,你不是为了他才去的北城吗?说真的,我都弄不懂你了。你若是喜欢顾师兄,当初又用那样的手段嫁给宇淇哥干什么?如今,我想要这个外派名额,你也来争,是不是我想要的东西,你都要抢啊?”
她有些愠怒地甩开她的手。
“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争,我去北城,更不是为了顾师兄。”
话落,她不愿再做纠缠,匆匆离去。
考试结果很快便出来了,笔试和面试,原辰星都是第一名。
原辰星看到红榜上自己的名字赫然列在榜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她终于能够打脸那些平日里嘲讽她进医院是因为叶宇淇的人了。
而她,也终于能够凭借自己的本事,在北城站稳脚跟。这样一来,就算和叶宇淇分开,她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回到办公室时,氛围有些奇怪,大家默不作声,看到她以后都心照不宣地低下了头。
很快,主任来消息,叫她去办公室一趟。
她以为是通知她准备外放的事,敲门进去的时候,心情还有些激动。
主任见到她进来,脸色阴沉地将一封匿名信扔到她的面前。
“小原同志,有人举报你婚内乱搞男女关系,败坏医德,这是匿名信。”
“为了维护医院的名声,医院决定暂时对你进行停职处理。”
“还有,外派的名额我们已经定了,就由第二名的白静娴白同志代替。”
原辰星只觉得晴天霹雳,她焦急地解释。
“主任,乱搞男女关系的事纯属诬陷,不管怎样,好歹也给我时间自证!”
“外派的名额一开始便定下的是考试第一名,如今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主任重重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不用再说了,这次的名额是要进军队的,最终人选也得由军队那边决定。”
“把你的名额替换给白静娴的通知,是军队上级的指令!”
她愕然反问:“哪个上级?”
主任冷声道:“江城第一军区上校,叶宇淇。”
原辰星愣在原地,呆滞了许久,才渐渐回过神来。
把自己名额让给白静娴,竟是叶宇淇的主意,他明明知道,这个名额背后,自己付出了多少心血!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心中念念不忘的是白静娴,所以自己就得为她让路吗?
上一世,她自己都不记得为了叶宇淇,给白静娴退让过多少次了。
医院的年度评选、晋升的名额、一等奖的归属……每一次,都因为叶宇淇的一句话,轻易地让给了白静娴。
就说那次吧,叶宇淇说白静娴一个女人,在江城独自打拼不容易,而自己作为上校夫人,什么都有了,让一让也无所谓。
究竟是因为她一个人打拼不容易,还是他心中对她有情,才会处处维护她呢?
原辰星浑浑噩噩地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正好遇到白静娴来给大家发喜糖。
“我就要去北城了,所以特意买了糖发给大家,大家吃点沾沾喜气。”白静娴微笑着说道。
同事们笑着凑成一团,一边却阴阳怪气地盯着原辰星。
“真是天道好轮回,有些人啊真是不知足,新婚才三月,就开始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乱搞男女关系,活该被停职!”
原辰星抬起头,一双冷眸狠狠地瞪向前方,看得众人一愣。
那人愣了好久,才有些底气不足地说:“看什么看,举报的人又不是我……”
原辰星自然知道举报的人是谁,医院里知道她和顾青山关系的,只有白静娴。
当初她是和叶宇淇一起知青下乡的,自然清楚顾青山当年对她的想法,所以才有了这次借题发挥的机会。
原辰星不想再和她们发生无谓的争吵,这对她和顾青山都没有好处,于是她抱着箱子离开了医院。
回到家时,叶宇淇也刚进门不久,他坐在沙发上,正拿着当天的报纸在看。
原辰星把手中的箱子重重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直接质问道:“外派的名额,为什么要给白静娴?”
叶宇淇不悦地拧了拧眉,却仍没放下手中的报纸:“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外派,她是第二名,给她理所应当。”
原辰星嘲讽地笑出声:“是啊,我被举报停职,她理所当然地顶替上来,你有想过其中原因吗?”
提及白静娴,叶宇淇终于冷冷抬头,随即放下手中的报纸看向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辰星脸上的神情依旧淡淡的:“我和顾师兄清清白白,她用这种手段诬陷我,她不配得到这个名额。”
叶宇淇眸光瞬间沉了几分:“静娴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比你更了解她,现在的情况,她比你更适合外派。”
原辰星苦涩地笑了笑:“究竟是她比我适合,还是因为你本来就想把这个名额给她?”
叶宇淇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脸上明显有了怒意:“我没有追究你和顾源毅之间的事情,你反倒给静娴泼起脏水来了,这件事已成定局,不必再谈了。”
原辰星心如死灰,疼痛像海浪一般,疯狂地翻涌。
是啊,不必再谈了,他们之间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了。
在叶宇淇心中,白静娴永远是第一位,自己又怎么能比得过呢?
上一世,她正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斤两,才会在知道真相后痛苦至极。如今,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长痛不如短痛,是时候做个决断了。
她拦住他的去路,终于郑重地开口:“叶宇淇,我们离婚吧。”
昏黄的台灯下,叶宇淇的身体微微一颤,他低头看向眼前的人,语气中带着三分凉薄:
“我没有心思和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不要闹了。”
“外派的事已成定局,你先在家中休息一段时间,等事情平稳下来,我再给你另外安排岗位。”
他依旧是一贯的云淡风轻,一句话就轻易推翻了她所有的挣扎和不甘。
上一世,她就是这样一次次忍耐,他说什么她便做什么,毫无自己的主见和想法。
可到头来,她又得到了什么?
她抬头看着他,发红的眼眶中,泪光翻涌:
“我没有在闹,我们结婚本就是个错误,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错在哪儿,就该及时改正,而不是任由这个错误,毁了你我一生。”
四目相对,叶宇淇的气息渐沉,他眼眸的幽深,像是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在她的心尖上若有若无地试探:
“你当真觉得,这段婚姻只是一个错误?”
难道不是吗?当初他为了她的名节娶了自己,错过了他青梅竹马的爱人,所以才会和自己平淡而又冷漠地蹉跎了一生光阴。
如今上天垂帘,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当然要想办法修正错误。
她有些无力地低下头:
“我累了,或许我们都该有机会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叶宇淇平静的脸蓦然涌上几分怒意,喑哑的嗓音更显冷漠而又绝情:
“所以,你和我提离婚,是为了顾青山?”
短短的几个字,让原辰星的心像是被利刃猛然划开,疼得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分明是他心中一直爱慕着白静娴,是她想要放手让他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如今落到他的眼中,却成了自己不忠,三心二意。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叶宇淇似乎也不愿意再和她纠缠,只冷冷地开口道:
“你我二人是军婚,哪能是你说想离就能离的,今日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话音落下,他冷漠地甩手离去。
看着叶宇淇消失的背影,原辰星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她不明白叶宇淇到底在想些什么,既然他心中的人一直是白静娴,如今她给了他机会,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几天后,白静娴竟然忽然找上了门。
原辰星看着穿着崭新衣服、皮鞋的明艳女人,站在她家门口台阶上笑得一脸得意的样子,实在连敷衍的笑容都扯不出来,于是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白静娴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掏出邀请函,递到原辰星面前晃了晃:
“这是外派的邀请函,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外派去北城。”
说完,她竟然当着原辰星的面,直接将那封邀请函撕得粉碎。
原辰星一脸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她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为了得到这个名额甚至不惜写匿名信诬陷自己,如今却当着她的面,亲自撕毁了邀请函。
她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原辰星还疑惑之际,白静娴已经拉住了她的手:
“原远在这儿,我怎么会舍得一个人去北城那么远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我要去求宇淇,让他把名额从你手中抢过来,只不过是为了证明,我在他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而已。”
“如今我得到了答案,很满意,但是现在我还差一个理由,一个不能去北城的理由。”
说完,白静娴忽然拽着她的手,左右开始挣扎起来:
“对不起,辰星,我不是来炫耀的,我只是想要和你告个别……”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直接推开原辰星的手,整个人朝身后的台阶滚了下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原辰星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眼睁睁地看着白静娴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因为白静娴闹得动静很大,军属大院的家属们都走到院子里来看热闹。不远处,军用吉普停住,叶宇淇急匆匆地奔来。
他看着洒落满地的纸屑,还有昏迷过去的白静娴,眼神冷漠又充满警告,狠狠地扫向原辰星。
原辰星百口莫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白静娴横抱起来,送上车,然后扬长而去。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这摔倒的人是谁啊?叶上校怎么这么紧张?”
“你不知道吧?是江城医院的白医生,和叶上校青梅竹马。当初若不是原医生横插一脚,现在当上校夫人的人,本该是白医生。”
“我就说叶上校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乡下丫头,他和白医生这样的女人才配嘛!”
这些话,一字一句,带着讽刺和嘲笑,刺得原辰星心乱如麻。
众人散去后,原辰星一个人在偌大的客厅里走来走去,心急如焚。
上一世,她们两人之间并没有发生这样的摩擦。虽然白静娴经常暗地里给她使绊子,或是夺走本该属于她的奖项,但因为她总是逆来顺受,所以一切倒也相安无事。
可能是因为这一世她的想法和心境都不一样,所以故事的发展,便开始偏离了原定的走向。
她在家里等了很久,直到深夜,叶宇淇才终于回来。
原辰星忍不住开口:“她怎么样了?”
叶宇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骨折了,需要休养至少三个月以上。如你所愿,她外派的事泡汤了。”
听着他的话,原辰星只觉得心中一凉。
“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可叶宇淇却愠怒地打断她的话,眼中流出的冷意让人如置寒冬。
“所以你是说,静娴是自己撕掉邀请函,自己摔下楼,故意让自己去不成北城的吗?要编谎话,也至少编个像样一点的。”
原辰星如坠冰窟,她早该知道的,他不会相信她。
上一世,他们哪怕已经在一起一辈子,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白静娴,更何况如今,他们才成亲不到半年。
叶宇淇脸色微沉,继续说道。
“静娴摔下来的时候,院里的街坊邻居都看到了,证据确凿。若是按照法律,你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静娴说了,只要你公开向她道歉,她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
向白静娴道歉?原辰星苦涩地扯唇冷笑,这是她今天听到最好听的笑话。
“我没有错,不可能和她道歉。”
叶宇淇的声音愈发凉薄。
“难道,你真的想进监狱坐牢?她如今伤得不轻,为此还丢了外派的资格,让你坐上个三年五年都不算过分。如今我军衔晋升在即,你不要在这个关头,给我出岔子。”
到如今,原辰星才明白,他为什么不同意离婚。原以为他对自己多少有些情分,原来他不过是因为不想让离婚的事影响他的仕途而已。
说完这些话,他平静地起身。
“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夜色深沉,车灯划破黑暗,光芒刺目。
叶宇淇只是匆匆回来换了身衣服,又急匆匆地离开。
原辰星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
她不想再和叶宇淇纠缠不清,更不愿这一辈子过得比上辈子还糟。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一夜未眠,苦苦思索该如何摆脱这个困境。
第二天清晨,原辰星刚打开报纸,就看到东山发生八级地震的消息,震惊全国。
报纸上说,东山受灾严重,急需大量医护人员赶去抗震救灾。
原辰星看完新闻,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多年前,她的父母就是在地震中离世的。
她从小由爷爷抚养长大,深知地震带来的伤害和绝望。
就在这一刻,她终于想清楚了。
原辰星收拾好东西下楼时,才发现叶宇淇的手下一直守在楼下等着她。
“太太,叶上校交代了,除非您去医院给白医生道歉,否则您哪儿也不能去,还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她万万没想到,叶宇淇为了白静娴会做到这种地步。
难道他怕自己偷偷跑掉,所以才命人在门口堵着她?
她什么话也没说,顺从地坐上了他属下的车。
病房里,叶宇淇穿着一身军装,微微斜靠在窗边的椅子上,闭眼假寐,似乎一夜未眠。
原辰星的心脏微微抽搐了一下,她叹了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到她出现,白静娴主动开口。
“是来给我道歉的吗?其实我不怪你,我……”
原辰星打断了她的话,径直看向叶宇淇。
“可以出来一下吗,我有话要和你说。”
叶宇淇拧了拧眉,但还是站起身来。
走廊上,原辰星语气平静。
“叶宇淇,今天我是来向你告别的,东山地震,我已经决定和医疗队一起前往东山。”
听到这话,叶宇淇不自觉地拧起了眉头。
“这就是你逃避问题的手段?”
原辰星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他从来都不懂她,到了此刻,竟然还会质疑她的用心。
“东山地震,还有很多人被困在废墟里,受伤的人成千上万,得不到有效治疗,他们都会死去!”
“离婚报告我已经打好放在桌上,末尾签好了我的名字,你回去签好字拿去给上级批准就行。”
“结束东山的救援后,我不会再回江城,祝你和白静娴幸福。”
叶宇淇的瞳孔瞬间放大,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藏着原辰星看不懂的情愫。
她没等叶宇淇开口,继续说道。
“如果你需要我和白静娴道歉,才愿意放我离开,那我成全你。”
说完,她径直越过他,走到白静娴面前,微微屈身弯腰朝她鞠躬道歉。
“对不起,白医生。”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甚至不再多看二人一眼。
身后,叶宇淇追了上来,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冷冷地拽住她的手腕。
“东山地势崎岖,如今余震频发,你过去很危险,我答应了你爷爷要照顾你一辈子。”
原辰星眼睛有些发酸,但她没有回头。
“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使命,即便爷爷知道了,也会支持我的决定。”
说完,她用力地将手从他的手指中抽了出来。
“再见,叶宇淇。”
前往东山的救援队迅速集结完毕,医疗人员当晚便出发了。从江城前往东山,足足需要一天一夜的车程。
原辰星挤在货车车厢里,看着身后的树木和房屋飞速倒退。如今,她终于做到了改变自己和叶宇淇的命运。
他和白静娴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知他多年后想起自己来,会不会感激自己当年的成全。
一路颠簸后,车子终于在东山城外停下。进城的路早已一片泥泞,所有的房屋都成了废墟。灰尘混合着鲜血的味道,让人闻了几乎要作呕。
救援人员一到现场,便立即展开了紧急救援。原辰星打头阵,带领一批人员先给受伤严重的伤患包扎伤口。
这次地震比想象的还要严重,原辰星一行人来到这里后,几乎好几天都没有合眼。永远有看不完的病人,原辰星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这天,原辰星刚给一个受伤严重的老人包扎完伤口,便有救援人员来找。“有没有娇小一些的医生!废墟里压了一个孩子,咱们现在无法清除废墟,得让医生先进入废墟给孩子输液维持生命体征!”
“我必须提前告诉你们,那块地方现在余震频发,会很危险!”原辰星想也没想,抱着医药箱便往前冲。“我去!”
到了被困点,她按照救援人员的指示,一路顺着管道爬了进去。孩子的腿被石块压着,一时半会儿无法展开救援。原辰星简单地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坐在他的身后,轻轻地将他靠在自己怀里。
孩子有些迷茫地瞪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医生姐姐,我会死吗?”原辰星心脏猛地一痛,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被困在废墟里的自己。
她紧紧搂住孩子。“不怕,你不会死的,医生姐姐会保护你。”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废墟里的灰尘忽然变得浓烈呛鼻。外面的救援人员忽然大喊:“原医生!快出来!余震了!”
怀中的孩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身子吓得浑身不断颤抖。原辰星抬头看了一眼那摇摇欲坠的钢板,低头死死将孩子护在自己怀里。
“别怕……”外面还有人不断地在呼喊:“原医生!快出来!”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整个房梁轰然倒塌。
江城,叶宇淇最后一次操练结束,然后便穿着外套急匆匆地赶往医院。他刚刚交了前往东山支援的申请报告,即刻便要前往东山。
来到白静娴的病房门口,正欲敲门,却听到里面她似乎在和谁说话。“静娴,你这一招釜底抽薪用得可真妙啊!”
“先是写匿名信让原辰星那丫头停职,然后当着她的面撕毁邀请函,摔下楼去,谁能想到这会是你自己所为啊!”
“不过你对自己也太狠心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万一真摔出什么事怎么办!可吓坏妈了!”
白静娴的声音有些得意。“不真一点宇淇哥怎么会相信,自从他认识了原辰星那个乡下丫头,他都不怎么理我了,我若是不用这种手段,他是永远都不会和她离婚的。”
叶宇淇的脸瞬间阴沉到了极致,他胸口怒意翻滚,只觉一双无形大手将他脖子狠狠扼住。是他错怪了原辰星,所以她才会带着委屈离开。
成亲以来,他忙于单位的事,两人总是缺少沟通。等到这次东山地震的事处理完,他要和她好好谈谈。他没有再推开房门,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一天后,叶宇淇所带的队伍终于抵达东山。他一下车,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寻原辰星的身影。前来交接的村主任看到叶宇淇,苍老的眼眸顿时漫出泪光,他踉跄着冲到叶宇淇的身边,死死握住他的手。
“叶上校,节哀。”叶宇淇身子猛然一僵,凉意瞬间浸透了四肢百骸,他拧着眉头追问。“节什么哀?”
村主任沉痛出声。“您的太太原辰星原医生,为了保护困在废墟的一个孩子遭遇余震,已经牺牲了。”
话音落下,无数救援人员脸色沉重地抬着担架,从人群里缓缓走出。鲜艳的五星红旗铺满整张担架,所有人都忍不住轻轻啜泣。风将旗子一角吹起,露出原辰星苍白而又凄美的脸。
“原辰星,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朦胧中,这句话如梦呓般传来,紧接着,疼痛如潮水般涌来。
原辰星猛地喘了口气,无影灯的光芒刺得她头晕目眩。
“醒了!醒了!”
“原大夫醒了!快叫医生!”
“叶上校!”
一片嘈杂中,原辰星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被身边的男人敏锐捕捉。
他紧紧握住她冰冷而纤瘦的手。
“辰星,”叶宇淇的声音在耳畔时远时近,这是原辰星第一次听到他如此焦急,“怎么了,我在这里,你想说什么?”
“水……”
话未说完,原辰星再次陷入昏迷。
她能醒来已是奇迹,而再次晕厥,让叶宇淇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刚刚为原辰星输了六百毫升血,本就虚弱,此时被人扶着坐下,却仍不死心地问医生:“还需要吗?”
“叶上校,您自己的身体也很重要。”医生严肃地说,“既然已经抢救过来了,原大夫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您安心等会儿吧。”
其实叶宇淇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忍不住心慌手抖,手上的针孔都没能按住,一片青紫。
他垂下头,颓然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脸色苍白的原辰星身上。
叶宇淇看到原辰星的那一刻,几乎失去了理智。
他不顾众人阻拦,抱着她跌跌撞撞冲向尚未坍塌的医院。
医生看到原辰星的脸色,断言她已经没救了,无需抢救。
可叶宇淇直接跪倒在地。
一位上校不顾尊严,跪在所有人面前,恳求医生再试试救他的妻子。
他的脸上满是雨水和泥污,声音哽咽,无人忍心拒绝。
谁知,就在上手术台的那一刻,医生竟真的检测到原辰星微弱的心跳。
那心跳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血压低到无法测量。
若不是叶宇淇毫不犹豫地挽起袖子让医护人员抽血,抢救恐怕无法成功。
他的举动让在场众人深刻体会到“伉俪情深”的含义。
原辰星已经半只脚踏入鬼门关,自然不会轻易醒来。
叶宇淇还想继续输血,却被下属制止。
最后,是一个连队的士兵轮番为原辰星输血,才勉强将她从死神手中夺回。
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叶宇淇不愿去休息。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却仍垂着头坐在病床边,望着原辰星瘦弱而憔悴的面容,心中满是愧疚。
如果不是因为他,原辰星又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她那么善良、温柔,却被他欺负、被他误解。
委屈让她再也不愿向他倾诉,而他却一意孤行,逼迫她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幸好,她还活着,他还有机会弥补。
叶宇淇眼中含泪,这位向来信奉“流血不流泪”的男人,此刻只剩下满心的悲伤。
尤其是当那个被原辰星救回的孩子来到病房探望时,他更是忍不住哽咽,强压着泪意,擦去眼中的湿润。
“叔叔,你哭什么呀?”小男孩仰起头问。
“嗯。”叶宇淇低声回答,“会好的。”
病房中叶叶续续来了些人,其中有被困孩童的家长,叶宇淇的手下,还有一位他最不想看到的不速之客。
顾源毅竟是放下了自己在省城的工作,孤身前往危险的地段,只为看原辰星一眼。
叶宇淇脸色铁青,两人站在走廊前对峙着。
“你没有剥夺我看辰星的权利,”顾源毅向来温和的神色,如今也冷漠而强硬,“叶宇淇,不管你是她丈夫还是作为一个上校,你都不能这么自私。”
“我自私?”叶宇淇冷笑道,“谁不知道你对辰星有不干净的心思!你知不知道你的纠缠,让辰星失去了一次重要的工作机会?”
这件事顾源毅自然也略有耳闻,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咬紧牙关怒道:“你太不要脸了吧叶宇淇,到底是谁让辰星失去了工作机会?!
是,或许我曾经是对她有过好感,可那又怎样?!辰星与我,清清白白,我们从未发展过同事之外的任何关系!”
“是吗?证据呢?”叶宇淇身体疲惫,根本无意与他过多争执,兀自冷冷笑了一声,转身要回到房内。
却被顾源毅掰过身体,狠狠地揍了一拳。
若是从前,一个医生怎么也不可能打到叶宇淇,可他连着几天没睡,早已昏昏沉沉,这一拳下去,他摔倒在地上,鼻腔滚烫,竟是流出了鲜血。
“叶宇淇!”从前那般温文尔雅的医生骑在他的身上揪住他的衣领大吼,“你要是不珍惜辰星,就跟她离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那个白静娴,我不说只是为了给你留点面子,你们私底下拉拉扯扯还少么?”
此时已经有警卫发现这边起了争执,一看被压在底下揍的人是叶宇淇,个个皆大惊失色,连忙拉开顾源毅。
“把他给我关起来,”叶宇淇用帕子捂住鼻子,满脸戾色,“没有我的命令谁都别放。”
顾源毅不卑不亢,站得笔直,冷笑着甩开他人的手:“我自己走!你就这样滥用私权吧,迟早要遭到反噬。”
“那就试试看好了。”
叶宇淇的面色十分不耐,从没有一个平民敢这样招惹他,他并不将顾源毅放在眼里,转头推开原辰星的病房门。
他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清凌凌的眼。
原辰星醒了。
长达一周的昏迷后,她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依旧是叶宇淇,原辰星闭上眼扭过头,不顾男人焦急的问候。
“怎么样了?有哪里不舒服吗?医生、医生!医生快来!”
这么失态的叶宇淇可真少见。恍惚中,原辰星心想。
可这是她花了两条命才看到的,真的值得么?真的有必要么?
答案当然是没有。
医生仔仔细细检查过后说没什么问题,她的嗓子干哑,却努力回应着医生的询问,只是眉眼低垂着,依旧不愿再看叶宇淇一眼。
于是叶宇淇明白过来,她只是不愿意见自己罢了。
心口像是破了个大洞,寒风疯狂往里灌着,他的脸色又黯淡几分,在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后,走过去单膝跪下,握着女人的手吻了吻。
“辰星,”叶宇淇小心翼翼地说,“我知道,是我做错了。”
回应他的是毫不留情抽回的手,原辰星不愿也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干脆撇过了头,叶宇淇微微叹息一声,知道是自己伤她太深了。
顾源毅又何尝说的没有道理呢。
护士进来给原辰星喂流食,但只要叶宇淇在场,她的嘴巴和牙关便咬得死紧,一口也不愿咽下去。
“唉,不愿意让你待着你就出去嘛,”小护士才不懂什么上校不上校,她的职责就是照顾好病人,满脸怨怼地说,“你要饿死你老婆?”
“……好。”
叶宇淇一走,原辰星就配合着护士的工作了,小护士给她喂熬好的粥,笑着说:“怎么啦,我们都觉得你老公对你好好哦,他这几天一步都没挪过呢,担惊受怕得要死。”
原辰星一怔,实在是无法将她描述的叶宇淇和自己印象中的男人对上号,她摇摇头说:“马上就不是了。”
“马上就不好了?”
“不,马上就离婚了。”
她这话说得风轻云淡,但毕竟这年头和丈夫离婚的女人在极少数,护士有些惊讶,“哟”了一声,或许年纪小,又很快就接受了。
“离吧离吧,你这回救人受重伤肯定会得到表彰的,你又长得漂亮,不愁嫁人。”
原辰星微微抿出一个笑,算是回应了她的话。
她这一生吃过无数亏,都是在感情上,对虚无缥缈的爱已经毫无追求的欲望了。
只是朦胧梦醒时听见的那句话犹在耳畔,细数生活的这么多年,原辰星第一回觉得,原来自己这么窝囊。
她总算明白,爷爷死前紧紧握着她的手,说的那句“要活出个人样”来,是什么意思。
原辰星确实该活出个人样来。
“对了原大夫,”护士收碗时无意间提了一句,“那天好像有个姓顾的大夫来找你,被你老公、被你前夫拦下啦!”
“顾源毅?!”
回忆起来,刚醒的时候耳边确实有着隐隐约约的争吵,原辰星知道叶宇淇的脾气,定然不会轻易放过顾源毅。
所以当男人推门进来时,就看到她冷冷的脸色。
叶宇淇刚以为,原辰星总算有意和自己交流了,但女人下一句话令他神色又黯淡了几分。
“把顾源毅放了。”
“这就是你想和我说的话吗?”叶宇淇皱起了眉,“辰星,我拼了命去救你,顾源毅他竟敢打我……”
“难道我需要吗?”原辰星丝毫不怯,抬起脸直视他,“你现在把我掐死吧,反正以你的职位,也没人敢追究!”
“辰星,我不是这个意思……”
“放了顾源毅。”
“行,”叶宇淇被她气得想笑,手有些发抖,“但是辰星,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我签离婚协议,和放走顾源毅,你只能二选一!”
几乎没有犹豫,原辰星选择了放走顾源毅。
离婚这件事可以从长计议,但她知道叶宇淇下属的手段,如果顾源毅在里面待太久,以后还能不能留下一条好命都不知道。
她的果断令叶宇淇目眦欲裂,明明不离婚是叶宇淇最想要的,可知道原辰星为了顾源毅愿意忍受她不满的婚姻时,他还是不可抑制地愤怒了起来。
只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酿成的苦果,叶宇淇知道,所以说不出任何话来,当着原辰星的面,他叫来了下属。
“把顾源毅放了,”他的声音阴沉,不像要放人,倒像是处死,“你满意了吗?”
原辰星理都懒得理他。
她记得上辈子活到最后,和顾源毅几乎已经没有了联系,但隐约能想起有个姓顾的世家,在最后的乱世也算如鱼得水。
就算叶宇淇不放人,顾源毅也未必没有办法离开。
东山的灾后重建需要很多人手,叶宇淇也没那么多时间来找原辰星麻烦,她养伤的同时还看了不少书,趁着这机会钻研钻研学术。
门外传来吵闹声,她有些疑惑,隐约听见孩子稚嫩的喊声。
“我要进去见原姐姐!你们别拦我!”
“小朋友,你可以进去,但是这位不行!”
“他是我家属!”小孩不甘示弱地瞪着门口的卫兵,“他带我来的,如果我走丢了,不见了,你们就要负责任了。”
这是那天她救下的那个孩子吗?
原辰星心念一动,扬起声音冷道:“放他们进来。”
“夫人……”
“我说,放他们进来!”
卫兵显然不敢让她动气,只得开了门,果然进来的一大一小都是熟悉身形。
“辰星,你好些了吗?”
顾源毅瘦了些,但更显得风骨卓然,他站在那儿就像一枝挺立的青松,与叶宇淇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帅气。
“好些了,”原辰星笑了起来,示意他坐,目光移向一旁那个怯怯的身影,不禁失笑道,“刚还威风凛凛的呢,怎么啦?”
她语气促狭温柔,小孩脸红扑扑的,小声说:“姐姐好,谢谢你救了我!之前好几次来到这里,都看到你还在睡觉,我听说你醒了就马上过来啦。给你!”
原辰星从他手上接过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红通通的苹果,有些惊讶,在这个季节又刚临灾难的东山,找到如此饱满的一颗苹果,也实在是小朋友的一片真心。
她没有推脱,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蛋,想起那日在废墟下孩子亮晶晶的眼,轻声道:“你没事就好,家里人呢,怎么样?”
这话问的孩子眼圈一红。
原辰星看明白了状况,有些心痛,一旁的顾源毅及时道:“我大哥已经准备收养这个孩子了,辰星,你别担心。”
“那就太好了,”她松了口气,顾家的条件绝不会太差,“小朋友,以后去叔叔家里要听话,知道吗?”
“知道啦,姐姐!”孩子很懂事,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
原辰星笑着道:“要叫阿姨。”
很快到了出院的日子,卫兵告诉原辰星,叶宇淇或许会暂且赶不回来。
原辰星一点也不在意叶宇淇的去向,自顾自收拾着东西。
她救下后被顾家收养的小孩正巧也姓顾,这个年代上户口比较轻松,便也没有给他改名字,还是叫顾言两字。
顾源毅这些时日总是牵着小孩过来陪她解闷,省得她在医院太过于无聊。
他们约好一起回江城。
起初原辰星是半点也不想回那伤心之地的,可是死过一回后她明白,逃避并不是最有效的处理方式。
她讨厌和白静娴拉拉扯扯的叶宇淇,讨厌他不由分说便默认自己是作恶之人,讨厌他轻信别人,更讨厌这么多年的感情最后只是一纸空文。
但她还是要去面对,至少要将此事彻底解决掉。
婚是要离的,外派名额也是要争取的,顾源毅早来和她商量过这件事,除去优异的成绩,她救人一事足以令所有人承认她的优秀之处。
更何况白静娴的行为属于公然毁约,对组织分配任务一点儿也不尊重,光是这一点,她就该被重罚。
只是可惜了,会有叶宇淇保她。
一想到这儿原辰星就犯恶心,从前她以为叶宇淇只是在感情方面做得不好,但现在才明白,他也是个有私心的凡人罢了。
那么多年的敬仰和喜欢,都像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顾源毅没有选择跟她一起回江城,两人本就有些乱七八糟的绯闻在传,如果再被揪到小辫子,就算彼此问心无愧,也会徒增没有必要的烦恼。
看着依依不舍的顾言,原辰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啦,哭丧着脸做什么,很快又能跟阿姨见面的。”
顾言委屈地说:“我想跟原阿姨走。”
原辰星又摸了摸他的头:“很快就会再见啦。”
说到底她也很喜欢这个小孩,又乖又懂事,还机灵得很,只是上辈子她和叶宇淇没有情爱,更别提生一个孩子,这一世就更不会有子嗣了。
她一直很想生一个小女孩。
原辰星摇摇头,把自己脑子里不切实际的幻想甩掉,看向一直笑着的顾源毅说:“那,顾师兄,我们江城见。”
“好,江城见。”
两人挥手告别,原辰星上了车队,开往方向却是另一个出口。
很快她就看到了风尘仆仆的叶宇淇。
这段时间他忙得几乎睡不了一个囫囵觉,脸上还有许多深深浅浅的划伤,更别提腰背腹腿这些地方,伤口数不胜数。
若换做从前的原辰星,想必这会已经心疼地掉眼泪了,但是现在她已然看都没兴趣多看一眼,兀自窝在车辆角落里闭目休息。
“辰星。”
叶宇淇声音低低地唤她,听起来很是暧昧缱绻,只是辰星不为所动,甚至看都不屑于看他一眼。
他嘴里泛起苦涩,向来性子霸道的人要开口道歉,简直比登天还难,但叶宇淇还是低着嗓子轻声说:“我知道你受了委屈……”
“知道就好,”原辰星现在最不想听到这些毫无意义的话,点点头道,“叶宇淇,我问你,如果是你被我这样糊弄这样欺骗,你会高兴吗?你能接受吗?军婚?用这个来当借口,真造孽。”
“要是我和顾师哥真的有什么,你早该迫不及待把我踹了去娶白静娴吧!”
他们的对话听得前头开车的卫兵两股战战,叶宇淇便直接拉下了驾驶座和后面的隔音板,对原辰星道:“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可是辰星,我们是夫妻,男女朋友尚且不可随意分手,更何况我们有了法律保障?”
“那你尽管不离婚好了,”原辰星抬起眼看向他,目光冷得像雪,“我哪怕是坐牢,也会拼尽全力离开你的。”
“你要做什么?”
“我记得女方出轨,必须判决离婚,”原辰星冷冷地说,“叶宇淇,你不要逼我。”
这话一出,叶宇淇的脸色顿时变了,他一把擒住原辰星细瘦的手腕,怒道:“到底是谁在逼谁?辰星,你不要做令自己后悔的事!”
原辰星却看也不看他。
一时间,惶恐、害怕,皆涌上心头,叶宇淇意识到,这真的可能是原辰星做的出来的事情,他猛地把人抱紧自己怀里,低声道:“辰星,你不可以这样。”
“我为什么不可以?!”原辰星挣扎着,怒声道,“你不也和白静娴花前月下,恩恩爱爱么?叶宇淇,你爱她,何必娶我!”
“你只是在折辱我!”
那张小小的、粉嫩的嘴唇,吐出来的话语净是叶宇淇不爱听的,他眸色一沉,捧着女人的脸,吻上她的唇瓣,堵住那些伤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