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这次我果断装死,任由毒箭直接射穿这个负心汉

发布时间:2025-06-07 00:35  浏览量:3

第1章惊变

永延十九年,正值立春时节。

大姬朝那颗最为耀眼的明珠——思南郡主,竟香消玉殒于诏狱之中。

时光匆匆,一个月转瞬即逝。

在江南行省的平江府长洲县郊外,有一座白云观。

“小姐,天大的喜事啊!您那未婚夫被逮回来啦!”冬画脚步匆匆,一把推开房门,满脸喜色地禀报着,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欢快。

这位未婚夫,正是南信侯世子易昊然。

他与夏月璃自幼便定下了婚约。

然而,半年前,他为拒这桩婚事,竟带着一位花魁私奔出逃,此事闹得满城风雨,也让夏月璃饱受世人的嘲笑与讥讽。

南信侯府历经数月的追查,终于将易昊然抓了回来。

“侯府主母带着世子来到平江府,给夏家下了拜帖,说是要商议您与世子的婚期。夏家这些年对您不闻不问,可一瞧见侯夫人,立马就派了马车来接小姐。小姐,您总算能回家啦!”

一旁侍立的冬棋却面露忧虑,轻声说道:“可是,世子能做出私奔这般荒唐之事,显然不是能托付终身之人,只怕小姐嫁过去之后,要吃尽苦头。”

“咱们家老爷当年可是对南信侯有救命之恩呢!您瞧瞧,侯府主母不远千里亲自来江南接咱们小姐,又怎会亏待小姐呢。”冬画信心满满,语气笃定。

冬棋长叹一声,点头附和道:“也是。这世子虽行事荒唐,但他家中长辈却是明事理的。有侯府给小姐撑腰,总比小姐在这受苦受罪强。”

两人说着,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临窗而坐的青衣少女。

她静静地坐在简陋的竹桌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摆弄着零零散散的竹叶,清冷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易家此番前来,是来退亲的。”

两个婢女闻言,皆震惊得瞪大了双眼,异口同声地问道:“小姐,此话从何说起?”

夏月璃的目光落在竹叶之上,仿佛在凝视一件心心念念却又遥不可及的珍宝。

这看似杂乱无章的竹叶,旁人自是难以看懂其中玄机,隐隐约约间,竟勾勒出北疆三十六城的舆图轮廓。

北疆,那可是思南郡主的故乡。

没错。

她并非真正的夏月璃,而是云昭。一个月前,原主不慎落水身亡,而她则命丧诏狱……

谁能想到,当她再次睁开双眼,竟附身于这具身体之中。

此女名为夏月璃,年仅十三岁。

其父夏正,云昭还曾有过一面之缘。

夏家原本不过是商贾之家,出身微末。夏正高中武状元,又在秋狩之时护驾有功,被皇帝亲封为忠义伯,掌管麒麟卫。

身为麒麟卫指挥使,当年的夏正,权势可谓如日中天。

与南信侯府的这门婚事,也是在那时定下的。

世家大族的联姻,向来是利益的结合。

与所谓的恩情交情,其实并无太大关联。

五年前,夏正卷入朝中一场大案,皇帝龙颜大怒,将其夺爵,贬至西南边陲,做了个八品县令。

夏月璃便是在那时,从京城被送回平江府老家,投奔祖母。

可谁能料到……

往日对她疼爱有加、视若珍宝的夏老夫人,此次却将她扔进深山,一扔便是五年,不闻不问。

原主一直不明白祖母为何突然对自己态度大变。

倒是云昭看得透彻。这夏老太太是个唯利是图之人,那时便已看出,这门婚事,已然无望。

夏月璃并未过多解释,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因为,易昊然竟敢私奔。”

两个婢女听得一头雾水,难以理解。

真正的名门望族,若真心想促成一桩婚事,即便易昊然逃婚,他们也会想尽办法隐瞒得严严实实,不露一丝风声。

而易昊然私奔之事,如今已闹得人尽皆知。

这般公然打夏月璃的脸,打夏家的脸,显然并非真心结亲的态度。

夏月璃又凝视了一会儿竹叶,随后信手抹去一切痕迹。

她既决定要回家。

那便先去京城,执掌天下!

第2章信物

夏宅,那专门用于招待贵客的正厅之中。

宾主相谈甚欢,气氛融洽。

“侯夫人,我家小七自幼体弱多病,实在难以担当侯府嫡媳的重任。老身觉得,这门婚事,还是解除为好。”夏老夫人诚恳地说道。

南信侯夫人听闻此言,心中暗自满意。

这夏家总算还有个明白人。

但表面上,她自然要佯装反对几次,再“无可奈何”地应下。

正在此时,婢女前来禀报:

“老夫人,七小姐到了。”

夏老夫人从未想过要让夏月璃参与自己婚事的商议。

若非侯夫人执意要见她一面,夏老夫人根本不打算接她回来,早已将婚事退了。

“快请槿丫头进来,会见客人。”夏老夫人吩咐道。

此时正值盛春时节。

少女身着一袭薄绿色的束腰流仙裙,头戴白纱帷帽,遮住了容颜,只隐隐可见那亭亭玉立的窈窕身姿,袅袅婷婷,迈步入门而来。

“孙女拜见祖母,愿祖母安好。”少女规规矩矩地向长辈行过大礼,又向客人施礼道:

“夏七见过侯夫人。”

南信侯夫人的目光在她身上稍稍停留,听闻这夏家丫头寄养在山上,未曾得到良好的教养,怎料她的礼仪姿态竟如此落落大方,丝毫不逊色于京中的名门贵女。

她一把拉住夏月璃的手,语气格外温柔:“槿丫头,昊然行事荒唐,连累你的名声受损。我心底着实难受至极,不过你放心,此次我来江南,除了向你道歉,便是要与你祖母商议你们的婚期。”

“槿丫头,祖母觉得你与世子的婚事,并不合适。白云观的观主曾说过,你气虚体弱,需在道观中静养积福,否则恐有性命之忧。”夏老夫人接过话茬。

所谓积福,不过是以前将她逐出家门的借口罢了。

夏月璃一句反驳之言都没有,只是低垂下眉眼,轻声说道:

“槿儿多谢祖母的关怀。但这门婚事,是父亲与南信侯定下的,槿儿不敢忤逆父亲。且当年南信侯将传家之物作为信物,赠予槿儿,这般深厚情谊,槿儿又岂能为了顾念自己的身体,便毁约失信?”

“槿儿的身体想来已是大好了。若真有个万一,便是死,槿儿也定要埋在易家祖坟里。绝不做那背信弃义、有辱家门之事,祖母尽管放心。”

此言一出,满座皆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

夏老夫人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这个从未被她放在眼中的孙女,从中听出了一句关键。

原来……

南信侯府的传家之物,竟在夏月璃手中。

难怪侯夫人非要见她一面不可。

当年南信侯府为表重视,以传家信物为聘,结两姓之好,可谓诚意满满。

而如今,这传家之物却成了最棘手的难题。

如何才能名正言顺地取回传家之物呢?

南信侯夫人听闻此言,一口气闷在胸口,异常憋屈。

此女……

绝非善类!

瞧这小姑娘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原来竟是个执迷不悟之人。以为紧握着一件信物,便能攀上高枝?

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故意纵容儿子带着花魁私奔,不就是为了让夏月璃颜面扫地,知难而退吗?

如今全京城的人都在议论南信侯世子,宁肯要个花魁,都不肯要未婚妻。

她还有什么脸面嫁入侯府?

第3章高枝

“槿丫头,莫要讲这些不吉利的话语,你是个有福之人,定能长命百岁。”南信侯夫人满脸关切地宽慰着,旋即又佯装不满地看向夏老夫人,说道:

“退婚之事,可万万别再提了。”

言罢,她便吩咐身旁的随从:“去把世子请过来,让他好好给夏七小姐赔个不是。”

没过多久,一位趾高气扬的公子哥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着一袭松绿色的蜀绣锦袍,脚蹬一双镶玉的厚底皂靴,生得剑眉星目、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之态尽显。

然而,他一进门,便对着南信侯夫人嚷道:“母亲,我绝不会娶夏氏之女!”

南信侯夫人佯装恼怒,呵斥道:“你这个孽障,你若不娶,你父亲定会打断你的腿!”

“让他打!就算他把我打死,我也绝不娶她!”易昊然梗着脖子,执拗地反驳道,还撂下一句狠话:

“今日我易昊然把话撂这儿了,要么打死我,要么立刻退婚。”

南信侯夫人表面上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可心底却暗自得意。

退亲之事,自然不能由侯府主动提出,否则定会被人非议南信侯德行有亏,进而影响他的仕途。

但如今是世子年少轻狂,被那花魁迷了心智,非要与父母作对,这可怪不得他们。

易昊然宁死也要退婚,这其中的暗示,夏家该心领神会了。

“若世子不幸早逝,月璃自会为他守节,替他侍奉双亲,为他料理身后之事,世子无需担忧。”少女那轻轻柔柔的嗓音,认真且诚恳地说道。

易昊然听闻此言,顿时目瞪口呆,一时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夏老夫人也是万万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番话来,脸色僵硬地说道:“你这丫头,世子不愿娶你,你就该退婚,成全世子……”

“可是,我与世子的婚事,乃是父母之命。我又怎能成为世子不孝的帮凶呢?世子年少轻狂,不懂事理,我自幼受父母教导,自是不能如此行事。”夏月璃一脸乖巧,眼中却满是委屈之色。

南信侯夫人再也绷不住了。

这丫头,这分明是在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会教儿子啊!

此女子,真是气煞人也!

然而,她却只能强挤出一抹笑容,看向夏月璃轻声安抚道:

“槿丫头,你放心,这门婚事,我们侯府绝不会任由他胡来。”

随后,南信侯夫人留下了一堆礼物,便带着易昊然回去了。

客人一走,夏老夫人便立刻冷下脸来,对着夏月璃责难道:

“昔年你与世子的婚事,本是门当户对。但如今,情形已然不同。我们夏家的千金,绝不可贪图富贵。世子不愿娶你,你却要逼死世子,你如此心狠手辣,我夏家可容不下你。”

倘若这个孙女不听话,那便让她“病逝”算了。

夏正如今是指望不上了。

一个失了圣眷、远在西南的八品县令,对夏家来说,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南信侯府可是勋贵中的实权派,她自然不可能得罪南信侯夫人。

“祖母教训得是。不过,孙女愿意退婚。”夏月璃乖巧地应道。

“那你刚才还……”夏老夫人剩下那堆发难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堵了回去。

“祖母,我怨恨世子!他与花魁私奔,让世人笑话我不如那青楼女子。孙女受此侮辱,岂能轻易罢休。”夏月璃仰着小脸,满脸天真赌气的愤懑之色,说道:

“若我轻易答应退婚,还如何让他好好求我?孙女只是想气气他罢了,等我气消了,自然便会退婚!”

夏老夫人听闻此言,心中不禁一动。

夏月璃越是不肯退婚,那侯夫人就越要开出丰厚的条件来收买自己。

而今她一口答应,反而谈不到一个好价钱。

“槿丫头,你受委屈了。你想气气他,也是人之常情。一路劳顿,回去好好休息吧。”夏老夫人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不再多言。

第4章郡主

绿蕉院坐落于夏园的一角。

院子虽不大,却格外雅致。临水而建,倒映着岸边的繁花,草木葱茏,生机勃勃,窗台外一簇美人蕉,绿意盎然,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这是夏月璃以前来江南探亲时的旧居。

那时祖母让她随意挑选一个喜欢的院子,留她多住些时日。

然而,在父亲出事之后,她只在这里住了一晚,便突然生了病,随后被撵去山上养病。

“槿丫头,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大伯母说。”姚氏和气地笑道。

夏家有三子,夏正排行老二。

姚氏是夏月璃的大伯母。其夫进士及第,如今在外任知府。她作为长房长媳,主持着家中的中馈事务,但在老夫人面前,却没有什么话语权,一切都听从老夫人的安排。

而今她也是奉婆母之命,前来安置夏月璃。

除了夏月璃带回来的两个大丫鬟,一个中年仆妇刘姑之外。

还另外调配了四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来伺候她。

这是夏家嫡女的配置。

“谢谢大伯母。”夏月璃客气地致谢,寒暄了几句之后,状若不经意地问道:

“大伯母,您可知朝中最近有什么重大的消息?”

姚家是商户。

消息向来最为灵通。

“啊?”姚氏微微一愣,说道:“槿丫头,哪能随口打听朝中的大事呢,这不该是我们知晓的……”

“父亲昔年在朝中为官,与诸多官员都有交情。我五年没下山,也不知如今朝中是何情形,万一被卷入谁的是非之中,可能会被牵连……”夏月璃故作忧愁地说道。

实则,夏正身为一个专门抓官员下狱的指挥使,是个孤臣,与谁都没有交情。

姚氏脸色微微一白,说道:“这几年也没发生什么事……啊对了,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云亲王府的那位竟然通敌卖国……”

“云家满门忠烈,守护大周已有三百年。没想到竟出了一个叛国的后人……”

云亲王是开国时册封的异姓王,世袭罔替,永镇北疆。

自此三百年间,云氏一族无数人葬身北疆。

到了这一代,云家满门战死,就只剩下两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女婴。其中之一,便是思南郡主云昭。

云昭本是美名远扬的大周明珠。

但一个月前,却被她的未婚夫太子殿下检举通敌的罪证,自此,明珠变成了人人喊打的祸国妖女。

“和云王府相关的人全都被下狱了,连那战功赫赫的定北将军齐老将军也被捉拿问案……”

姚氏说着,小心翼翼地问道:“槿丫头,你爹和云亲王府,应该没什么交情吧?”

定北将军齐守疆。

是云昭祖父一手提拔的心腹爱将,为大周征战了一辈子。

他是云家军的主将,唯云昭之命是从。

云昭背着通敌的罪名,朝廷查他,倒也在情理之中……

夏月璃掩在袖口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但声音清脆,没有一丝异样,问道:

“父亲和云亲王府并无交情。大伯母,这案子是谁在查?”

姚氏松了一口气,说道:“没关系就好。听闻是景王殿下主审,如此要案,不知道里头牵扯多少勋贵……”

姚氏唏嘘了一句,又赶紧说道:“这些贵人们的事,与咱们无关。槿丫头,你且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夏月璃笑着送走姚氏,表面不动声色,唯有心底默念了一遍,景王。

第5章换未婚夫风波

绿蕉院中,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

夏月璃端坐在案前,神色淡然,对着身旁的冬棋轻声吩咐道:“冬棋,你去祖母那儿禀报一声,就说我在山上待得久了,心里念着醉风楼的桂花糕,下午想出门去一趟,还望祖母应允。”

冬棋领了命,恭敬地退了下去。夏月璃望着冬棋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笃定之色。她心里清楚,易昊然那纨绔不羁的性子,自己不肯退婚,他定不会轻易罢休。既然如此,倒不如给他个机会,看看他究竟能耍出什么花样。

果不其然,夏月璃的马车刚驶出夏宅,沿着街道前行不过一条街的距离,在一个拐角处,突然被一群蒙面黑衣人拦住了去路。那些黑衣人动作迅速,眨眼间便将马车团团围住,一场劫持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

长洲县的一处私宅内,布置奢华却又透着一股隐隐的阴森。易昊然吊儿郎当地斜靠在华丽的紫檀贵妃椅上,身后站着八个身形魁梧、威风凛凛的壮汉随从,那阵仗,仿佛在彰显着他的不可一世。

他手中把玩着一把缀满宝石的匕首,刀鞘轻轻一挑,便掀开了眼前女子头戴的帷帽。他恶声恶气地喝道:“夏月璃,退婚还是死,你自己选!”

帷帽落下,一张素净的小脸映入易昊然的眼帘。少女肤若凝脂,眉如墨画,明眸皓齿,宛如绝色倾城的神女,恍若雪山之巅的仙子,纯澈明净,渺兮似雾。易昊然只觉眼前一亮,心中不禁暗自惊叹:夏月璃竟然长得如此好看?

“不退婚。”夏月璃神色安然,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易昊然眉头紧皱,心中满是疑惑:她难道不怕死吗?想必是她久居深山,未曾听过本世子止小儿夜啼的恶名。想到这儿,他绷着一张杀气腾腾的脸,手中匕首“唰”地出鞘,锋利的刃口直接抵在了少女白皙的脖颈上,冷冷说道:“夏月璃,本世子告诉你,今日我若杀了你,也没有人会知道是我干的。你知道本世子是谁吗?本世子人称京城第一恶少,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现在怕了吧?”

“你要是不肯退婚,那就只有一个字,死!”易昊然恶狠狠地威胁道,试图从夏月璃的脸上看到一丝恐惧。

然而,夏月璃只是抬眸静静地看着他,神色淡然自若,缓缓说道:“我出门之前,写过一封信,交予忠仆。若我身亡,必定是南信侯夫妇和世子合谋谋害。我若出事,她便会把这封信散满平江府,让易家背信弃义、恩将仇报的名声,传遍天下。”

易昊然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气得满脸通红:“我爹娘都站在你这边的,你怎么能栽赃他们?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是护着夏月璃的,却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夏月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慢悠悠地反问:“祖母常教导我,行事要周全。我又不知道谁会下手,自然要多写几个,以备不时之需。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出来自首,不就可以说清楚了吗?”

易昊然被她的话噎得一时语塞,仔细想想,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可等他回过神来,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夏月璃,你的意思就是你宁肯死也不退婚?”易昊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我死了,还有世子陪葬。你要和我同归于尽吗?”夏月璃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易昊然顿时愣住了,他根本没想要夏月璃的命,只是想威胁一下她而已。可现在,怎么感觉反而是自己被威胁了呢?

不过,他看着眼前这个宁肯死都不肯退婚的女子,心中莫名地涌起一丝心软。尤其是面对如此痴情于自己,还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子,若不是他早已心有所属……可惜啊,恨不相逢未爱时!

易昊然的语气不自觉地缓和了下来,别别扭扭地问道:“夏月璃,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什么宁死都不退婚?”

“贪慕权贵。”夏月璃如实回答,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掩饰。

哐当——

易昊然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世子纨绔,并非良人。除了南信侯府的权势富贵,我还能图什么?”夏月璃神色坦然,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易昊然听了,心中一阵气恼:“你可真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女人!”

“这对世子来说,是件好事。我如此趋炎附势,但凡有一门比你更好的婚事,我自然就肯退婚,成全你和你的心上人。”夏月璃浅笑嫣然,那笑容如春日里的花朵般灿烂。

易昊然一时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皱着眉头问道:“你什么意思?”

“只要世子能为我换一门更好的婚约,我立即同意与你退婚。世子意下如何?”夏月璃纤纤素手轻拢垂落的青丝,笑意灿烂,恍若三月枝头灼灼盛开的桃花。

易昊然目瞪口呆,心中暗自吐槽:这他妈……

“你让你的未婚夫,给你找一个更好的未婚夫,你觉得,这合理吗?”易昊然难以置信地问道。

“合理啊。世子想退婚,我想攀高枝,你我各取所需,各得其所。”夏月璃神色从容,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我相中了一个未婚夫,世子能帮我吗?”夏月璃目光灼灼地看着易昊然。

易昊然心中一阵无语,老子现在还是你未婚夫,你跟我说,你看上别的男人?不过,他心中又有些好奇,究竟是哪个混账这么倒霉被她看上了。

“谁?”易昊然没好气地问道。

夏月璃薄唇微抿,轻声说道:“景王殿下。”

第6章景王戚宴

景王戚宴,乃是华阳长公主的嫡长子,自幼便破格册封为亲王,与皇子们一同读书学习。他今年十八岁,姿容俊美,文武双全,堪称世间少有的奇才。

琴棋书画,他无一不通;兵法策论,皆是上佳之作。京城之中,聚集了无数官宦子弟,能者辈出,但唯有两人被冠为“大周双骄”。他们代表着大周公认的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人物。一位是大周曾经最璀璨的明珠,而另一位,便是戚宴。

戚宴惊才绝艳,人品贵重,不近女色,无不良嗜好,一心为国,仿佛没有丝毫缺点。而且,他长得特别好看,堪称大周第一绝色。全天下喜欢他的千金小姐,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

“景王戚宴?”易昊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夏月璃,你想嫁给他?你目标别定那么高行不行?京城里比我家权贵的,还有几家。咱们换一个。”

夏月璃微微偏头,神色平静地说道:“可是,他好看啊。”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肤浅!”易昊然气得直跺脚。

“他品行端正,善良正直,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夏月璃不紧不慢地说道,仿佛在列举一件件珍宝。

“……”易昊然无言以对,心中暗自感慨:世人皆爱景王,多夏月璃一个,实在太正常了。

“我换不了。”易昊然苦着脸,心中满是无奈。这世上能让他怕的人没几个,但戚宴,绝对算一个。他真没那个本事,给景王安排未婚妻。

“只要世子答应帮我,不管能不能成,我们立即就可以解除婚约。”夏月璃说着,又继续道,“我不会让世子做太难的事。只需要世子借我几个人,盯着景王殿下,打探殿下的消息与行踪,事无巨细,越详细越好。如此才能伺机而动,对症下药。”

“另外,我想给殿下送礼物,或者见到殿下,还需要世子帮忙搭线。”

“除此之外,我不会打扰世子。世子意下如何?”夏月璃目光真诚地看着易昊然,等待着他的答复。

易昊然挑眉,心中暗自思忖:夏月璃说的这些,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并不难。好像没什么问题?但这感觉太过于神奇了,以他易昊然的混不吝,他也没干过替前未婚妻追男人的事。

一时间,易昊然脸色格外复杂,犹豫了许久,才勉强说道:“勉强行吧。”

夏月璃当即从随身的锦囊里取出了易家的定亲信物——一枚造型古朴的玉佩,递给易昊然:“物归原主。”

景王身份尊贵,他所出席的各种宴会场合,夏家根本不够门槛。但南信侯府却能收到帖子。所以,有易昊然搭线,夏月璃很容易便能接近戚宴。

另外,以戚宴的城府,派人盯着他,他迟早会发现端倪。但如果这个人是从来不干正事的易昊然,而且还是为了帮女子追他才盯着他,戚宴也不会知道她的真实目的。

如何才能光明正大地调查一个人?接近一个人?收集他的全部情报而不引起怀疑?那就是,假装爱慕他。接下来她的所作所为,最多不过被人嘲笑一句痴心妄想。

景王是人人赞誉的天之骄子,但夏月璃知道,他根本不是世人眼中清风霁月的无瑕白玉。齐守疆落在他的手中,她必须时刻了解戚宴的动向,营救齐老将军。

而且,去岁那件事以后,她便派人暗中调查戚宴。只可惜,对方很难接近,根本查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这一次,她便要亲自试试。

易昊然没想到如此轻易就拿到了这枚信物,他忍不住多看了夏月璃一眼,心中有些疑惑:“你就不怕我退婚以后,不认账?”

“与其让我纠缠你,我去纠缠景王殿下,世子与心上人双宿双栖,这难道不是皆大欢喜吗?”少女眉眼微弯,那清澈的眼眸里映着午后窗外落下的光,美得难以言喻。

一瞬间,易昊然觉得这小姑娘,笑起来可真可爱。可还没等他沉浸在这笑容中,就听见人继续说道:“世子无需替我担心。滴水之仇,当涌泉相报。你若反悔,我便是粉身碎骨,也不会放过你全家的。”

易昊然听了,心中一阵无语:他是怎么会觉得她可爱?这就是一个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毒女子!

第7章怪她命不好

夏园,仙鹤堂。

夏老夫人靠在褐色云纹檀榻上,闭目思索如何从南信侯夫人手中,多搞几分好处。

一侧坐着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妇人,身穿杏色兰花刺绣长裙,满头珠翠,格外招摇。她轻轻给老夫人捶着肩膀,一张风韵犹存的脸上,端着讨好的笑容:

“母亲,侯夫人神通广大,能不能给夫君谋一个官身?”

夏老夫人的长子次子都入了仕途。

唯独幼子夏海,文武皆不行,屡试不中。但老太太最疼幺儿,将夏家的生意交给他打理。

当年凭着夏正弟弟的身份,夏老夫人还给他说了一门好亲事,娶金陵名门程氏嫡女。

但夏海嫌程氏无趣,暗地里与夏老夫人的娘家侄女薛氏偷情。两人合谋害死了程氏,薛氏便做了夏海的填房,就是眼前这妇人。

“难啊。”夏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夏海连个秀才都没考中,想谋个体面的官职,无疑是痴人说梦。

“再看看吧。”夏老夫人捻着掌心的一串佛珠,不急不缓道:

“南信侯府如今最看重的就是信物,不能弄丢了。”

薛氏闻弦知雅意,浅笑道:

“槿丫头一个小女儿家不知分寸,如何能保管如此重要东西,我还是去把信物取来,存在仓库最保险。”

正在薛氏起身准备去搜信物的时候……

“老夫人,出事了。”张嬷嬷快步走了进来,禀报:

“七小姐被人抓了。”

夏老夫人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今日刚走过一条街,突然大街上冒出一群蒙着脸的黑衣人,把夏月璃抓走了。

两个大丫鬟、随行的小厮、车夫等人都吓懵了,急急回来报信。

张嬷嬷将事情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

薛氏惊讶道,“这青天白日,县城里竟然有贼人?母亲,可要报官?”

“不能报官。什么贼匪敢在长洲县犯案?这里可驻扎着禁军。”夏老夫人摇摇头:

“我看这十有八九,是南信侯世子。世子那混不吝的性子,大概被槿丫头气急了。”

薛氏点点头,又道,“那万一……真的是盗匪?”

“那就是她命不好了。此事无需张扬。”夏老夫人随意道。

并非没有被贼人劫走的可能。

但对于夏老夫人来说,那夏月璃就只有自尽以全名节一条路,报不报官也没区别。

“不管如何,要归还给侯府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夏老夫人淡淡提醒。

薛氏心下明白,告退去绿蕉院搜信物。

只可惜……

她翻箱倒柜也没找到,只能回来和夏老夫人禀报。

恰此时。

门房又来报,南信侯世子的马车,将七小姐送回来了。

“母亲料事如神,还真是世子。”薛氏连忙奉承道。

夏老夫人一脸担心地模样,“快把槿丫头带进来,我乖孙女肯定吓坏了。”

夏月璃被领了进来,规规矩矩给祖母和三婶请安。

“槿丫头,你受惊了。”夏老夫人一把拉住夏月璃的手,安慰。

薛氏没找到信物,心下焦急,脸上却端着一副好心为她的模样:

“槿儿,世子针对你,就是为了侯府信物。你把信物拿出来,让老夫人替你保管,那世子就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夏月璃讶然看向她,“三婶何出此言?世子并没有针对我,而是特意给我道歉,我见他诚恳,便原谅他,信物也还给他了。”

“什么?”薛氏惊呼出声。

夏老夫人也是脸色微变,没有信物,那她还和侯夫人谈什么条件,不由心头怒起:

“槿丫头,你怎么能如此鲁莽!”

“我本是打算再气世子几天,但祖母不是想让我快点退婚吗?婚姻大事,我觉得我不能使小性子,该听祖母的。”夏月璃对答如流,看起来乖巧至极。

夏老夫人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第8章夏家她要了

薛氏十分愤怒,她就指望着用信物换个官太太的身份,如今夏月璃竟然随随便便送回去了,让她满肚子算计竹篮打水一场空。

“母亲,天色不早了,趁天还没黑,把槿丫头送回山上吧。”薛氏恼道,立即就要把夏月璃撵出夏家。

“三婶,槿儿去山上是为养病,但如今病已经好了……”夏月璃不急不缓提醒。

“我看你病还没好!”薛氏冷笑。

“我上午回来,还是好端端的。结果因为退婚,就病倒了?”夏月璃似笑非笑,看向夏老夫人。

南信侯夫人一来,夏月璃就病倒了。

这怎么能成?

世人该如何猜测退婚一事。夏月璃是被退婚气病的吗?

夏老夫人气的胸闷,但她深切明白,侯府对名声的看重,她不敢得罪侯府,只能勉强挤出一抹笑:

“槿丫头身体好着,何需养病。以后就在家里好好住着。”

等侯夫人走后。

再让她“病倒”。

“退婚一事,还需祖母和侯夫人签退婚文书,这些不该我过问,一切有赖祖母了。”夏月璃乖巧道。

夏老夫人现在看见她都烦,只能忍着怒气笑道,“槿丫头安心,这些事祖母会办好的。你快回去休息吧。”

夏月璃行礼告退。

“母亲,真让她留在夏家吗?”薛氏愤懑问道。

夏老夫人淡淡道,“她是个福薄的,需要在山上祈福清修。否则,她会病的。”

薛氏瞬间明了,夏月璃还会再病倒。

就像五年前一样。

很快就能再把她撵出去了!

……

冬棋冬画两个丫鬟抱着夏月璃哭的泪眼婆娑。

虽然小姐出门之前告诉她们,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无需担心,但小姐突然被抓走,她们还是吓坏了。

夏月璃只能任由她们渐渐适应。

她不仅仅是夏月璃,还是云昭。

她走的是一条荆棘丛生的路,以后会有更多的风雨。

今日之事,不值一提。

若原主的丫鬟不能适应,她也只能将她们另行安置。

暮色四沉之时。

夏月璃躺在榻上,此时四下无人,她那一双向来淡漠的眼眸,第一次闪烁着刻骨的恨意。

太子出卖军情,导致北地沦陷,十万英魂埋骨,英王战死,再将一切推到她头上。

真相,无人得知。

所有人都骂她通敌卖国。

她要回到京城,报仇收债,为自己沉冤昭雪。

云家祖训,忠君爱国。她明明可以做更多的事,却因为这些枷锁,束手束脚。

这一世,再也不会了。

她要杀了太子,要做摄政权臣,要立傀儡皇帝,要收回北地被侵占的城池。

她只忠于大周,不会忠于任何一位君主。

任何人都可能出卖大周的疆域,夏月璃只相信她自己。

那她首先要去上学。

大周一朝与前朝不同,女子可做官。

大周的开国皇帝是一双姐弟,曾经女帝与皇帝并存,双圣临朝。

那时打天下,大周兵力紧缺,男丁几乎全部出征,留守的女人便当男人用。

女帝重用女子为官为将。

从女学到女选,设定了一整套选拔女子为官的制度。

女帝去世以后,大周再没有出现过女帝。女官日渐稀少,到三百年后的如今,非常罕见。

因为太平盛世,不是当初打天下缺人的时候了。

而女子生来便有侍奉公婆、抚养子女、持家等责任。

如今参加女选的人很多,但她们只是考取尊贵的封号,让家族和夫家脸上有光。不做官,考完便回家嫁人。

现在大周硕果仅存的女官,大多都是寡妇。

夏月璃第一步是做女官。第二步,便是掌控夏家。

一个人单打独斗,是成不了气候的。她需要整个宗族的力量,为她所用。

夏老夫人想撵走她?

不好意思,这个夏家,她都要了。

第9章景王信她

长洲县是平江府唯一有皇家禁军驻守的县城。

因这里有一处行宫。半年前,景王殿下来到平江府,便入住于此。

雕梁画柱的宫殿内,层层金绣织锦垂纱帘华美,三足金乌瑞兽祥云香炉浮沁暗香,白釉青鸾瓶里插着早春时节难得一见的千叶重瓣姚黄。

无一不精致而华贵。

一位身形修长的少年郎,居于其中。他穿着一袭金镶玉荼白色云纹暗绣的华贵锦袍,立若松竹。

他看着墙上悬挂的北疆三十六城舆图。

暖黄色的烛火,映照在他白皙的脸上,那堪若鬼斧神工细细雕琢的五官,完美无瑕。

眉眼却似裹挟寒霜冷冽,墨瞳里戾气极重。

恍若出鞘利刃,锋芒毕露。

“殿下,京城传来的消息,我们的人已经收殓了妖女的尸身。”一个贵公子模样的青年进来禀报。

他名孟绪。

出自京城望族孟氏,自幼便是景王的伴读,才华出众,是景王的心腹。

戚宴的视线从舆图转而落在孟绪脸上,冷淡的,没有一丝情绪。

孟绪跟着他十来年,瞬间知道他不悦,悄悄看了一眼舆图,揣摩着景王的心思,试探性改口,用上如今已经没有人敢称呼的敬语,“回禀殿下,已收殓思南郡主的尸身。”

朝廷褫夺了云昭的郡主封号,与云王府血缘隔了十八弯的云家族长将她逐出云家,不得入云家祖坟。

世人都以妖女称之,或者“云王府那人”代称。

无人敢再唤她一声郡主。

否则就是抗旨不尊。

“郡主的尸体被扔在乱葬岗,一些无知百姓打算焚尸泄愤,我们抢先一步把郡主的尸体抢回来了。郡主生前饱受酷刑折磨,伤痕累累。”孟绪详细汇报。

戚宴静静听着。他一张冷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太迟了。

他刚收到消息,云昭就死了。

他没来得及救下她。

他知道云昭这人,根本不会在意身后事,如果她在天有灵,想必也不会在意她的尸身埋在哪,是否被人亵渎。

但是……

“立碑,大周郡主之墓。”

她永远都是大周的郡主。

不论皇室给不给她这个封号,她都是大周的郡主,是北疆的郡主。

为国守土者,不该死无葬身之地。

孟绪震惊,随即恭敬行礼,“是。”

此事若让外人得知,那景王殿下就是抗旨之罪,不过孟绪想了一下,郡主葬于景王殿下的私人山庄,外人根本进不去,他稍稍放下心……

但他依旧很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