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是个寡妇,喜欢上了村头那个杀猪匠
发布时间:2025-06-05 04:45 浏览量:2
但是我没有。
我突然觉得很难过。
他那么急着来要还我那两个月零十天,肯定是想早点跟我撇清关系,然后跟那个女人双宿双飞。
想到这里,我居然心酸到流了泪。
刘三斤伸手将我拉进他的怀里,抬手擦了我脸上的泪:“你哭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低。
我别过脸去:“这酒太辣了,熏眼睛。”
刘三斤将我怀里的酒抽出来,放在一旁的矮桌上。
我又伸手拿过来抱在怀里。
这样反复了几次,他才叹了口气:“别闹了。”
18.
我的确没有闹了,因为没有什么事情是八块腹肌解决不了的。
刘三斤的八块腹肌是治愈神器。
但是想到那个女人我还是高兴不起来。
“你也是这样对她的?”我抬手环住他的脖子,语气里带着说不出来的酸。
刘三斤看着我:“她?”
他还跟我在这儿装傻。
又或许他其实有过很多女人,他并不知道我指的谁。
毕竟我除了知道他有八块腹肌,,其他的几乎一无所知。
“那个黑衣女人。”我好心提醒一下。
过了一会,刘三斤轻笑了一声。
“你瞎吃什么醋?”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无限情欲。
是的,我只是一个被人云亦云的寡妇,的确不该瞎吃醋。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和他在一起会是这样一件让我委屈到想哭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当事人并不这样觉得。
当事人躺在我的身边:“过两天我还得出去一趟。”
他说这句话,就好像丈夫在跟妻子报备行程。
我回头瞪他。
他笑着捂上我的眼睛:“按照惯例,差一日抵十日。”
如果要是往常,他这样主动我一定高兴得要死,但是今日我总觉得他不对劲儿。
他肯定是要去找他的那个情妇。
可是我并没有什么身份去质问他。
因为我也只是他的一个情妇,而且还是一个寡妇。
于是我恶狠狠道:“涨价了,差一日抵一个月。”
原本我已经想到他会骂我黑心了,却听到他带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好。”
自从那个女人出现后,他好像更爱笑了。
19.
牛郎最近好像不对劲儿。
它开始食欲不振,时常盯着门外。
我将牛草喂到它嘴边,它都一副要吃不吃的死样子。
直到我看见隔壁的王大婶牵着她新买的那头小母牛从我门前路过,牛郎的眼睛一眨也不眨一下。
“果然,你们都是一路货色!”我狠狠地将牛草扔到地上。
刘三斤有别的女人就算了,牛郎这个狗东西居然也有别的母牛了!
“亏我一天好吃好喝伺候你。”我咬牙切齿,“你居然在我失恋的时候,只想着自己的小母牛!”
牛郎冲着我眨了眨眼。
我越想越气。
不能问刘三斤,但牛郎我还是可以问的。
“说吧,选它还是选我。”
“哞~”牛郎朝我打了个响鼻。
果然还是选我。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它的脑袋:“真乖,不愧是跟我有过命交情的兄弟,跟别的狗男人就是不一样。”
牛郎刚“哞”了一声,我就身后一凉。
“什么狗男人?”刘三斤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看了看安静如鸡的牛郎,才回头看我身后的刘三斤。
他一身黑衣束身,身材更是被勾勒得令人遐想。
色字当头,我嘿嘿一笑:“我说刚刚门口有个男人牵了条狗。”
我看着他的这身装束,吞了吞口水:“你要走了?”
“嗯。”他看着我,“来跟你说一声。”
我过去拉住他的衣角:“那到屋里去说。”
“你认识她多久了?”我软软坐起来,帮刘三斤穿上黑衣。
他搂着我的腰,任我胡乱穿衣。
“很久了。”这一次他没有装傻。
我没再说话,他捏了捏我腰间的软肉:“若是有人向你问起我,你便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我有些赌气地拉紧他的衣领:“我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
他微微蹙了蹙眉:“我不在,你便不要出门了。”
我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这样,但语气里的担忧还是让我心里一软。
“那你带我一起去吧。”我开始无理取闹。
他握住我的手,眼睛里黑得像是晕不开的墨,“我会早点回来。”
20.
刘三斤说话算话。
这次他去了两天就回来了。
就是回来的时候,还带了那个女人。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来找我的不是刘三斤而是那个女人。
女人坐在我的屋子里,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一举一动都干净利落。
“你喜欢他什么?”她的指腹磨了磨杯沿,没有抬头看刚进门的我。
如果这时候我说我喜欢刘三斤的八块腹肌,会不会显得我太俗了?
于是我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那你喜欢他什么?”
女人端着杯子的手轻轻一颤,淡声道:“我不喜欢他。”
不可能。
但是不得不说,她这个回答的确比我的回答要好。
是个高手。
“离开他。”女人喝了口水,“你已经影响到他了。”
一般这种话在戏本里,都是男人的母亲来说的,到了刘三斤这里,怎么变成情妇来说了?
我站在门口没有动,问她:“这话是刘三斤说的吗?”
只要不是他说的,我都可以不听。
女人这才抬头看我,她的模样还是跟那晚的一样,一样令我看一眼就难受。
“他太自负了,不会觉得你在影响他。”
她说这话的时候,就好像全世界只有她是最了解刘三斤的。
的确。
总比我了解得多。
“除非他自己来跟我说,不然我不会主动离开。”
我走进去,在女人面前坐下。
明明心里已经难受得不行,却还是跟她说:“我喜欢他,不及你时间长,却是真心喜欢。”
女人冷笑了一声。
“真心喜欢,就不要害死他。”
21.
我这个人从来都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关于刘三斤的除外。
那个女人说我如果不离开刘三斤,就会害死他。
我不敢赌,也不想赌。
但是刘三斤简直是个要人命的妖精。
事后我在他怀里看着窗外的月亮,叹了一口气。
“明日你别来了。”我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说这句话说得艰难。
刘三斤一愣。
屋子里静了好一会儿,我才听他问:“月事来了?”
……
本来我都已经酝酿好的苦情氛围,一下子就没了。
我转过身去,瞬间有点难为情:“不……不是。”
“那是什么?”刘三斤贴过来。
我感受到了他那八块腹肌。
一下子给我整不会了。
天地良心。
这样的美色当头,到底是什么样的菩萨才会抵挡得住啊。
“真心喜欢,就不要害死他。”那个女人的话依旧在我耳边,像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
我背对着刘三斤,问他:“你其实不是个杀猪的对不对?”
屋子里又静了一会儿,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才听到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看他没有继续要解释的样子,我继续说:“但我就是个寡妇,只能配得上个杀猪的。”
我这话说得够艺术了吧,既贬低了自己抬高了他,又表明了要分开的意思。
“那你就当我只是个杀猪的。”刘三斤的声音就在我耳边。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后,点燃了我刚刚灭下去的火。
我叹了口气,闭了闭眼。
好吧好吧。
那就再当几天。
我再多睡几天。
22.
说好多睡两天就多睡两天。
这是最后一天。
我十分卖力,想给刘三斤一个难忘的回忆。
希望他以后在睡别的女人的时候,能想起我来。
最后刘三斤抱着我,笑道:“你真是个妖精。”
“彼此彼此。”我也抱住他,但我笑不出来了。
因为我下面的话句句带刺,还没扎到他却先扎疼了我自己。
我从他的怀里出来,背对着他:“刘三斤,你明日不要来了。”
刘三斤很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又提这事。
屋子里静了一会。
在我正打算说下一句的时候,他轻声问:“那后天呢?”
这句话说得软,一点不符合他八块腹肌的形象。
我突然好难过,但是我强忍下了酸意:“也不要来了。”
“往后都不要来了。”我补充道。
屋子又静了下来。
刘三斤突然伸手过来将我的身子转过去,面对他。
他的面上有些无措,像个犯了错却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的孩子。
这跟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点也不一样。
那个女人说得对,我对他真的是影响很大。
“发生了什么事吗?”他看着我,仿佛要看进我的心里去。
我眨了眨眼,摇了摇头,说出了我想好的说辞:“村东的顾大郎说要娶我,我觉得蛮好。”
这话也不是瞎诌的,顾大郎的确说过这话。
他说是我娘去跟他娘说的,所以他才来提亲。
只是我没有答应。
因为我只想嫁给刘三斤。
听了我这话刘三斤的眼睛暗了暗:“因为我不能娶你?”
不是。
如果不是因为我会害死他,就算他不能娶我,我也愿意跟他睡一辈子。
我摇了摇头:“我对你有些腻了,想尝尝别的男人。”
虽然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苦得要命。
不知道是我演得太像了,还是我之前给他的形象就不好。
他信了,一双眼睛发红,看着我恶狠狠地道:“不准始乱终弃!”
看得我心疼。
我轻笑一声:“我最擅长始乱终弃。”
23.
刘三斤是被我气走的。
他走了以后,我一宿没睡。
不仅身边空了,连心都空了一大块。
“牛郎,我错了。”我抱着牛郎的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这滋味太难受了,我再也不阻止你跟隔壁那头母牛在一起了。”
牛郎任我抱着,我说完一句它叫一声,好像每一句它都在认真听一样。
这让我大为感动。
“你等着,我明日就去隔壁给你说亲!”我哭完后给牛郎为了口牛草。
牛郎没吃牛草,对我打了个响鼻。
可以看出来它的确是很喜欢隔壁的那头小母牛了,连牛草都顾不上吃了。
刘三斤很听话,一连几天都没有来找我。
我替牛郎去隔壁王大婶家说亲的时候,王大婶问我:“刘三斤好几天没有开门了,是去哪儿了吗?”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过他总是这样,有事情要去处理的时候,都会关了门。
过几天就又会开门了。
但是出乎意外的,又过了几天刘三斤也没开门。
会不会是受伤了,没人照顾?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我又一次翻上了刘三斤家的墙。
这一次没有再看到一个女人。
别说女人,连人都没有一个。
刘三斤走了。
是真的走了。
家里空空的,所有东西都不在了。
就好像他从来都没在这间屋子里住过一样,凭空消失了。
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是个人了,却没想到刘三斤能这么狗。
我不过是话说得重了一点,大不了大家还能做个朋友。
好歹我陪他睡了这么久,他居然连跟我道个别都不愿意。
当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又在牛棚里哭了一晚上。
“别想你的母牛了,刘三斤跑了,我没有你也要陪我单着!”
我恶从心生,决定让牛郎跟着我孤独一辈子。
牛郎看着我脸上的泪,打了个响鼻抗议。
抗议无效。
24.
这次跟上次不一样。
我没有再蓬头垢面,借酒消愁。
因为这一次我知道刘三斤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他就像是我的一场黄粱美梦。
梦醒了,我却还要继续活下去。
但是我没有想到那个女人还会来找我。
她还是那身夜行衣,身段被勾勒得玲珑有致。
这次她不再是从容地坐在桌子旁,而是站在桌子边。
见我推门进来,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我活了十几载,从没人给我行过如此大礼,让我有些惊到了。
等我反应过来,才连忙上前去要拉她起来。
“请姑娘一定要帮忙。”女人跪在地上,任我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没说要帮什么忙,我的心就已经慌乱了起来。
我放开手,故作冷静道:“什么话你起来再说。”
女人听话地一手撑着剑站起来,此时我才闻到了她身上那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从怀里摸出来一样东西,那东西用布包裹得很严实,看不出来是什么。
“这里面是主上救命的东西,请你帮我把它带到主上身边去。”她将东西双手奉上。
我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包裹,又看了一眼她:“刘三斤?”
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他不让我跟你说,但是如今只有你能把这个送过去了。”
她默认了。
我愣愣地接过她手上的包裹,然后她又从怀里拿了张布出来。
“就是这里,到时候门口会有人接应你,你便说是山下送药来的。”她指着布上那处红点,又补充道,“万不可耽误。”
我下意识点了点头,才抬头问她:“你怎么不……”
话还没说完,她就倒了下去。
……
我认命地把她挪到了床上,灌了点刘三斤用剩下的药。
最后留了张请她醒来帮忙喂一下牛郎的纸条,就上路了。
不是,就出门了。
25.
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出白云村。
我曾经想过这一路可能会遇到很多问题,很多危险。
结果一路顺畅,啥也没遇到,不知道是不是我弄花了脸的缘故。
唯一的也是最大的阻碍,就是我迷路了。
就在山下迷路了。
明明是根据地图走的,可是怎么走也上不了山。
就在我急得蹲在地上哭的时候,我身前出现了一个人。
一块丝帕递到我的面前。
我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瘦弱书生。
“姑娘这是作何?”瘦弱书生也在我身边蹲了下来。
原本这一路我都是很谨慎的,就算走错路也不敢向别人问路。
可是现在我很害怕。
害怕我身上的东西万一再晚一会儿,刘三斤就会死。
所以我抽抽搭搭地问他:“你知道这座山怎么上去吗?”
书生看着我一会,才又笑道:“这山上豺狼虎豹多,姑娘上山做什么?”
“我夫君误入了这座山,如今正等着我救命。”说到这儿,我哭得更狠了。
那个女人告诉我不能耽误了,这是刘三斤救命的东西。
可是我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了。
最后书生被我哭得烦了,问我:“你夫君见你这么哭,还会喜欢你吗?”
我一愣。
他摇了摇头,起了身:“随我来吧。”
然后我就看见他随意地踢了踢旁边的一棵树,一侧的灌木便让出来一条道。
神奇地让我瞪大了眼睛。
有书生带路,上山快了许多。
我时不时偷偷瞧一眼被我藏起来的地图,发现跟书生要走的路竟重合了。
直到走到了地图上的那处红点,门口果真有两个人接应的男人。
以我的经验来看,那两个男人也是十分的健壮。
其中一个健壮的男人迎了上来。
“神医,您终于来了!”
26.
我没有说出女人交给我的暗语。
因为我被当作书生神医的丫鬟,一起被迎了进去。
我原以为在半山腰的会是个阴暗崎岖的山洞,却没想到一进去宛如进到了宫殿。
最后神医推开了一扇门,我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刘三斤。
不过是小半月没见,他却好像瘦了一圈。
我扑了过去,酸酸的眼睛里又续了好多泪。
“他怎么了?”我回头看向神医。
神医叹了口气,朝我伸出手来:“把药给我。”
我一愣,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
“在山下我便闻见了,药在你身上。”他微微蹙眉,“再晚些,菩萨也救不活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怀里掏出那救命的东西给他。
神医拿了药便往外走,领路的人回头看了一眼我。
他正要说话,神医便道:“想活就闭嘴。”
领路的人连忙闭嘴,和神医一块出去了。
刘三斤躺在床上,面上毫无血色。
就算我不懂医术,也知道他这次比前两次要伤得厉害得多。
我握住他的手,却得不到他有力的回握。
为什么就是短短这半月,他会变成这样?
早知道是这样,当时我便不让他走了。
他乖乖待在白云村,定是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神医端着药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对着刘三斤哭了许久。
神医把药递给我。
我看了看药,又看了看他。
“他如今喝不进去。”他噘了噘嘴,模样有些滑稽,我却瞬间看懂了。
这是我的强项。
27.
刘三斤是在我到这儿的第三天醒过来的。
他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他身边睡觉。
因为担心,所以我睡得很浅。
他一动我便醒了。
“你醒了!”朦胧的睡意一下子没了。
刘三斤眼中逐渐清明,看到我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
“你怎么在这儿?”他的嗓音沙哑。
我连忙去旁边的桌子上倒了杯水来,让他喝下。
等他喝完了,我才说:“那个女人那天突然跑到我家里来,说你要死了,需要一样东西才能活。我原本是不想来的,可是人家为了帮你拿到那东西,受了很重的伤没法来了,我就来了。”
刘三斤半坐起来,放下水杯将我拥入怀里。
“你一个人来的?”他看着我。
我不自在地别过头,淡声道:“嗯。”
“太危险了,下次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他皱起眉,对我这样的行为十分不满意。
我见了便觉得更委屈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我死了你就能娶她了,你难道不高兴吗?”我挑开他的衣服,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任我咬完,才捏住我的下巴:“你敢死一个试试。”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刘三斤如此霸气的样子,觉得更迷人了,比杀猪时候的样子迷人多了。
我依旧不知道刘三斤是做什么的,只是在这里我遇到的所有人都恭敬地叫他一声:“主上。”
“他们都是你的手下?”我好奇地看着刘三斤。
我原本想过他会有其他的身份,但也不敢想得太离谱。
谁能想到他会是个拥有成百上千手下的老大呢?
刘三斤看着我,笑着点了点头。
“那个女人也是?”我继续问。
刘三斤摇摇头:“她是我师妹。”
师妹是什么意思?
妹妹的意思?
原来是妹妹啊。
那我就放心了。
28.
最近我有点飘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的人突然开始叫我主母。
基本上我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
这让我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我环住刘三斤的手:“刘三斤,我去把牛郎也接到这里住好不好?”
刘三斤哑声道:“这事后面再说。”
那便后面再说吧。
只是第二日丫鬟来收拾房间的时候,我埋在刘三斤怀里一直不敢抬头。
我偷偷抬眼看到小丫鬟们的脸和耳都红透了。
好的。
我再没脸见人了。
别想什么住在这儿了,我恨不得搬到地下去住。
神医来辞行的时候,看了看刘三斤又看了看我,意味深长地道:“身子未大好前,需得节制。”
这句话说得隐晦,但我全听明白了。
可是并不是我勾引他的!是他自己说要还我欠我那一个多月的!
我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的。
“我要回去了,牛郎在家要想我了。”我开始无理取闹。
刘三斤搂着我:“不是说要接牛郎过来住吗?”
这时候倒是可以提了。
我跟他提的时候,他怎么对我的!
我别过头:“牛郎有看上的小母牛了,你得把小母牛接过来吧。小母牛是王大婶家的,王大婶肯定舍不得,你还得接王大婶一家。王大婶的大女儿嫁出去了也时常回家,你还得接大女儿一家,还有……”
等我把白云村里的每一家都数了一遍,才看他:“你这里够住吗?”
刘三斤笑着看我,他如今越发爱笑了。
“那我还是陪你回去吧。”
刘三斤向来说话算话。
他当真收拾了东西,跟我回了白云村。
听他的意思是,他已经退休了,以后不做主上了,跟我回白云村杀猪。
我很满意。
因为我觉得还是杀猪匠跟我比较搭。
至于他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我就算不知道也无所谓了。
29.
我是万万没有想到。
我不过出去了一趟,牛郎就跟隔壁的小母牛好上了。
而罪魁祸首正是站在我面前的这位师妹。
“我看它老是眼巴巴的,实在不忍心。”师妹解释道。
此时顾大郎登门了。
顾大郎看到我的时候一愣,那表情就好像我不应该出现在我家一样。
师妹连忙往我身后一撤。
顾大郎将手中的篮子往背后一背,嘿嘿两声凑上来:“花儿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不说话。
但我已经感受到了刘三斤那浓厚的杀气了。
“我是来找音音姑娘的,上次我来找你刚好碰到音音姑娘在家……”顾大郎解释了自己的来意。
我从他的语句中听出了他对师妹的爱慕,跟来找我提亲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我看了看牛棚里的小母牛,笑着把师妹推了出去。
“那你们去玩吧,晚点回来。”
师妹回头瞪了我一眼。
我笑道:“不回来也行。”
她看向刘三斤。
刘三斤将我揽进怀里,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不会管这事。
不愧是我的男人。
我看着师妹带着假笑在顾大郎的殷勤中走出了家门,我挥了挥手:“好好玩啊。”
我迅速把门关上,回头看着朝我挑眉的刘三斤,拍了拍他的肩膀。
“表现不错,晚上好好奖励你。”
30.
刘三斤说要娶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刚睁开眼睛。
窗外的阳光洒下来,晃得我有些刺眼。
刘三斤抬手擦了擦我眼角的泪,问我:“你不愿意吗?”
我当然愿意,十万个愿意。
“那你哭什么?”他轻笑一声,吻了吻我的眼角。
我缩进他的怀里:“阳光太刺眼了。”
是心里那道阳光刺眼,不是太阳落下的光刺眼。
“刘三斤,我是个寡妇。”我在他怀里闷闷出声。
刘三斤抬起我的头来:“寡妇又怎么样?”
这句话他当日也说过。
“你还没成过亲,如果娶一个寡妇,会被人笑话。”村里许多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刘三斤只是睡我,不会娶我。
我也这样认为。
“他们笑话与我何干?我要娶你,娶的是你,不管你是待嫁闺中还是丧夫守寡,都跟我想娶你这件事无关。”他微微侧身替我挡住窗外的阳光。
我的鼻子却更酸了。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愿意娶我?”我的声音里带了委屈。
我真的以为他是因为我是个寡妇才不娶我的,为此我还难过了好久。
但是我并不怪他。
“太危险了。”刘三斤看着我,眼睛里有光亮,“在我不能给你安定的生活之前,我怎么能娶你呢?”
我从床上坐起来,被子从我身上滑落下去。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眸子暗了暗,随后扯了被子将我裹起来。
“那你怎么能走了都不跟我说一声呢?你不怕我真嫁给顾大郎吗?”我看着他,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想问。
虽然我是骗他的,但他一点都不怕吗?
刘三斤隔着被子抱着我,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脑袋上,叹了口气。
“怕,不然怎么会有人将我伤得那般重呢?”
31.
刘三斤说的娶我,不是悄悄与我拜了天地就算。
他为我准备了十里红妆,要将我风风光光娶回家。
那些筹备婚礼的人,我基本都能叫出名字来,都是山上的人。
我看着那些人忙前忙后的,有了些不真实的感觉。
“也不用如此,我们只要补拜个天地就成了。”我说了违心的话。
哪位女子不希望有场风风光光的大婚呢。
但我是寡妇,跟别的姑娘不一样,
刘三斤这样大张旗鼓,一定会被村子里的人背地里指着说是被女人蒙了心。
但是刘三斤根本不听。
让我意外的是,他还请来了我爹娘。
大婚这天,我娘进了屋要给我梳头发。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结连理……”我娘一边梳一边念。
声音轻轻的,像是儿时给我唱的儿歌。
我被秦寺抢亲的时候,是没有这些的。
那时邻里乡亲说的话都不好听,她和我爹连送我出嫁都没有送。
“十梳百无禁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有泪滴到了我的头上。
我们好久都没有这样亲近过了。
我偷偷跑回去看过她几次,也知道她偷偷跑来看过我几次。
我们谁都不想让对方知道。
“娘。”我张了张嘴,还什么都没有说,眼睛里就蓄满了泪。
她带泪笑了起来,她说:“傻丫头,这大喜的日子不要哭,不吉利。”
我爹站在门口。
屋外的光落在他身上,让他看上去十分落寞。
我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看过来,脸上神色难辨,他连忙转身走开了。
“你不要怪你爹。”我娘轻轻替我插上红艳的发饰,“你弟弟还未成亲,妹妹还未许人家……”
所以顾不上我。
所以不能由我败坏了名声。
我突然很委屈。
“我从小就听话,乖顺谦恭。”我视线模糊一片,“明明不是我的错啊。”
娘从后面轻轻抱住我,怕弄坏了我的发饰,又怕我感受不到她的抱歉,抱得小心翼翼。
“娘知道,娘知道,我的儿没有错,都是为娘的错。”她带了哭腔,“若是那日……后来你爹偷偷抹了好几次泪……”
越讲我越委屈。
若不是刘三斤来了,我和我娘能抱着哭个三天三夜。
32.
刘三斤用八抬大轿,将我抬着绕着白云村走了一圈,最后赶在吉时前到了他的家里。
下轿的时候,我听见了顾大朗的声音。
“音音,你放心,我娶你也定是八抬大轿,没钱我自己抬。”
我噗一声笑了出来。
一瞬间锣鼓喧天。
刘三斤没有牵绣球,他上前来牵住了我的手。
喜娘在一旁说不合规矩。
他一个字都没有听。
我被他握住手,一个天旋地转后,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他抱着我跨了火盆,走进大堂才将我放了下来,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
丝毫看不出我们刚见面他动不动就将刀放在我脖子上的模样。
刘三斤没有让人闹洞房。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偷吃师妹给我悄悄端来的点心。
见他进来了,我连忙把点心藏到背后,再将喜帕放下来。
他几步走过来,将我的喜帕掀开。
“饿坏了?”他眼睛里全是笑。
我要是点头岂不是很丢脸?
哪个新娘子会在新婚之夜承认自己饿坏了的?
我摇了摇头。
却见他从我身后拿出那碟点心放在一旁,他从中拿了一个喂到我嘴里:“我可饿坏了。”
随后他就俯身咬住了我没含住的半边点心。
漫漫长夜,红烛摇曳。
一夜未灭。
听说只要喜烛燃了一晚上没有灭,那新人就会天长地久,恩爱不疑。
我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望向床边的喜烛。
果然没有灭。
我看着躺在我身边的刘三斤。
当日嫁给秦寺,我以为我这辈子已经完了,从没有想过会有今日。
此时刘三斤落了一个吻在我额头上。
“不要在我的床上想别人。”
我看着他依旧闭着的眼睛,笑了起来。
“好。”
(正文完)
【刘三斤番外】
1.
我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云山宫主人。
只要酬劳足够,云山宫可以接一切暗杀。
没有云山宫杀不了的人。
准确来说,没有我杀不了的人。
可是这次,要杀的是当朝太子。
太子微服出巡在外,身边高手如云。除了我,云山宫谁也不能出这次任务。
杀猪匠这个身份是我一直用的身份。
因为血腥味和血迹都可以不被人怀疑,而省去一切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叫白云村的小村子存在感很低,离白城也很近。
过不了多少时日,太子就要到白城了。
白云村是最好的藏身之地。
只是没想到我刚来不久,就来了个地痞。
若不是他非要撞到我的刀上,我是不会杀他的。
想来这个地痞在这村里的名声也是极坏的,他死了连个向官府报案的人都没有。
从村民口中,隐隐还听出了几分我为民除害的意味来。
那便极好。
若不是那地痞的妻子找上门来,我可能都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那女子长得如出水芙蓉,是难得的令人看着舒心的长相。
我以为她是来寻仇的,还觉得她若是倒在我刀下,倒也不可惜。
却没想到她拿出几张银票,颤巍巍道:“这钱是谢谢你做我男人。”
……
我什么时候做她男人了?
早就听说白云村的寡妇风流,没想到倒让我见识到了。
2.
我刚把宫中叛变之一斩于刀下的时候,便听到了巨大的声响。
从墙上跳下来能发出巨大声响的,绝不可能是有功夫的人。
抬眼一看,居然是那地痞的妻子。
听人说叫白花儿。
这名字挺衬她的。
但是如今我一丝一毫都赌不起,宁愿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若她也是早就潜伏在这白云村,那便要尽早除去。
事实证明她不是,而且脑子还有点问题。
我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但是我实在没想到,我也有求她的一天。
我被太子的影卫伤得不轻,能不能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不说,还可能晕在自己的屋子里被追来的人发现。
于是我便听到了白花儿的声音。
她在跟她的那头牛骂我。
我没多想就进了她的屋子。
江湖中人不拘泥小节,不过是睡一觉。
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难缠。
“半个月,不行算了。”她的手放在门框上,一副作势要开门的模样。
算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答应了条件后,她突然绽开一个耀眼的笑来。
她长得的确好看。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
若是她真有心,就算我答应了她的条件,她也会去官府叫人来。
她没有,一个人都没有带回来,带回来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药。
我见过许许多多的尔虞我诈,连宫中的人都可能随时会叛变。
她这般我倒有些不习惯了。
3.
白花儿娉娉婷婷地走进我家门的时候,我的心跳是漏掉几拍的。
这么多年,我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从没有过一个女人。
她轻轻走到我身前,问我:“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我自然是说话算数的。
但是第一次着实让我有些丢脸。
我练了这么多年武,从没想过自己这么无能。
没想到这个小妖精居然又凑了上来。
那我便要一雪前耻。
这滋味真是难说。
想起来宫中有不少人都败在女人手上,当时觉得不可理喻,如今却有些能感受到了。
温柔乡,果然没几个人能抽身出来。
几番后,白花儿在我身边睡着了,我轻轻打开窗,月光就落到了她恬静的脸上。
她突然蹙起秀眉,嘴里嘟囔:“爹爹,不是这样的。”
模样又委屈又娇嫩。
“我与他真的没关系,爹爹你信我。”说着还小声哭了起来。
我叹了一口,伸手擦了擦她落下来的泪。
果然女人是比较麻烦的。
没过几日又到了刺杀太子的好时机。
意料之中,我又受了伤。
这次不一样,明明我经过了白花儿的家, 却没有进去。
若是我进去了,便会殃及她,就她那娇娇软软的身子, 怎么受得了那些东西。
我却没想到她会出现在我家中。
我又欠她一次。
4.
村子里的人对白花儿的评价不好。
我知道。
但是我不觉得。
她挺好的。
看着她急匆匆地跑回来,赶紧关上了门, 然后将药都藏到了床下。
我就知道她肯定听到了什么风声。
但是她没跑,她开始脱衣服。
外衣被她扔到地上,动作着急又笨拙。
“我还受着伤呢。”奇怪,此时我竟还有心思与她调笑。
她瞪了我一眼, 然后将肩上的衣服往下拉了拉,趴到了我的身上。
她用她本就不好的名声, 为我打掩护。
门外那些个男人看着她,仿佛要将一双眼睛都黏着她身上。
我将被子把她裹紧, 突然想将门外那些个眼睛都剜了。
村里人的话越来越难听。
好多话都已经传到了我的耳中,都是中伤她的。
是我对不住她。
但我没办法娶她。
我身后还有整个云山宫, 还有太子没有杀。
我没办法娶她。
看着她眼中落下去的光,我突然有些心疼。
我是个冷血的杀手。
遇到她以后,好像变得不那么冷血了。
这是音音跟我说的, 她说我变了。
我眼睛里有光了,在看白花儿的时候。
她说这对我来说不是件坏事,对云山宫来说却是件天大的坏事。
是的。
所以我要想想怎么样才能不成为云山宫的坏事。
音音这次来,就是让我回宫中处理一些事情的,我刚好可以回去好好想想。
只是白花儿好像不高兴了。
等我回来再哄她。
5.
我已经安排好了。
等我将太子杀了, 再将宫中一切事务交出去,我便可以回白云村好好陪白花儿了。
可是她却跟我说,她要嫁给顾大郎。
她说顾大郎家中几代都是庄户人家, 殷实安稳。
她说得极有道理。
总比我这杀了一辈子人的要强上许多。
我将那把剑刺进太子心脏时就在想, 若是她真要嫁给顾大郎,我也一定给她备一份厚厚的嫁妆。
就走了那么一下神, 便后身后的影卫捉到了。
他的剑没入我身体的时候我便知道, 上面有剧毒。
怎么办?
我连她出嫁都等不到了。
我没想过我还能活下来,更没想过醒来第一眼居然看到的是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她一双眼睛通红, 哭得都有些肿了。
我小心地将她抱紧在怀里,生怕这只是一个梦。
“你一个人来的?”
这么远的路,又那么危险, 她怎么来的?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
“大不了就是一死,我死了你就能娶她了,你难道不高兴吗?”她狠狠地在我肩上咬了一口,让我清晰知道了这不是梦。
我哪里要娶谁。
我只会娶她。
6.
我要娶白花儿。
用最隆重的仪式,告诉所有人, 她值得。
传闻他杀猪,一刀毙命。
“(所”她爹看了看礼钱, 又看了看我:“她是个寡妇。”
我看着他:“她是白花儿。”
突然她娘细声抽泣起来。
她爹把礼钱推了回来:“好好待她。”
我从小无父无母,不懂得他们的心境,但是我知道白花儿一定想他们送她出嫁。
只要他们答应送她出嫁, 就行。
听喜娘说, 大婚前几日新郎新娘不能见面,更不能有肌肤之亲。
我生生忍到了洞房之夜。
床上是我请了福寿双全的老人来撒的帐,上面的枣、生、桂、子一样也不缺。
喜烛燃了一夜也没灭。
白花儿早上起来眼睛亮亮的, 她说:“你知道吗?只要喜烛燃了一晚上没有灭,那新人就会天长地久,恩爱不疑。”
我知道。
所以喜烛是我亲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