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养父刚要托孤,我从身后拉出一人:我把你女儿找回来了(完)

发布时间:2025-06-01 23:07  浏览量:4

弱冠之年,我染上风寒,竟至病入膏肓。

弟妹闻讯归来探视,却拍手称快。

我这才知道,妹妹怨我拆散她与小侯爷,逼她做了公主的琴师。

弟弟则怪我不让他考状元,反而让他进了锦衣卫,刀尖舔血。

最后,他们欢天喜地迎了太子妃进来。

原来,这才是真千金。

他们早已相认,只等着除掉我,收回林氏所有铺子。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养父病危之前。

他刚要托孤,我就把真千金推了出来。

“爹,我帮您把亲女儿找回来了。”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

初冬首雪纷扬而落,养父卧病三儿,咳出鲜血。

其面色比窗外白雪更显苍白。

郎中摇头,收拾药箱退去。

满屋皆是苦涩药香,养父握住吾手,艰难言道:“禾媛,爹有事需与汝说。

“汝非吾亲生女,乃乳娘抱错……”

他泪眼婆娑,嘴角带血,垂眸看向榻边哭泣的弟妹。

“爹将汝养大,视若己出,如今力不从心,汝念及多年养育之恩,定要守好林氏商行,照顾好弟妹……”

未待他托孤之言说完,吾自身后拉出一人。

“爹,吾已将亲生女儿寻回。”

他惊愕瞪大双眼,悲伤尚未敛去。

吾将那女子推出,道:“爹,汝乃有福之人。”

“上天庇佑,令汝得见亲女一面。”

真千金林汝媕未令吾失望,她扑至榻上,涕泪横流。

“恩人,汝竟是吾爹爹,怪不得初见便觉亲近。”

养父手颤巍伸向吾,却被林汝媕握住。

“爹爹,寻汝好苦!”

吾垂眸,含泪道:“爹莫忧,吾定将所学倾囊相授于姐,不负教诲。”

“待姐学成,林氏商行便交予她。”

养父慌忙摆手,目光直直望向吾,喘息急促,似欲再说。

他知亲女难堪大任,欲将空壳林氏商行交予吾。

吾未开口,林汝媕抢先言道:“爹爹,汝放心,吾定撑起林氏商行,照顾好弟妹。”

养父眼皮一翻,再难言语,颤巍巍手终垂下。

弟妹围上前,与林汝媕哭作一团。

吾却后退一步,看着他们将养父围住,心中毫无悲戚。

2

上一世,我在养父临终之际,才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含泪答应了他托孤的请求。

我没有去寻亲。

而是咬牙独自坚持了五年,硬生生将内里千疮百孔的林氏商行做大做强。

我真心实意地对弟弟妹妹好,一门心思为他们着想。

妹妹林倩儿是个恋爱脑,一心只想给处处留情的小侯爷做妾。

我斩断了她的荒唐念头,让她学了琴,做了公主的琴师。

弟弟林阡哲觉得商人低贱,只想考取功名。

可他并非读书的料,学了三年,夫子都被气走了三十个,个个说他“朽木不可雕”。

我思来想去,找了武师父教他。

后来托人找关系,让他进了锦衣卫。

从此也算是有了官职在身,再也不用担心做商人。

二十岁生辰那日,我在京中已经是个出名的老姑娘。

但我自觉无愧于养父。

林氏商行蒸蒸日上,从我接手时的空壳子,到如今成为名副其实的商行之首。

妹妹才艺出众,求亲的权贵不胜枚举。

弟弟也摆脱了商人身份,遂了心愿。

哪承想,当晚我喝了妹妹送来的酒昏昏睡去,第二日就得了风寒。

这风寒蹊跷难治,不到三天,我就气若游丝。

弟弟妹妹归家来看我,脸上没有一丝担心,只是咬唇笑着看我。

林倩儿说:“你让我这辈子得不到自己心爱的男人,现如今我终于大仇得报。”

“那酒里可是我亲自下的毒,分量足得很。”

林阡哲附和道:“我也早就受够你了,一个冒牌货摆什么长姐如母的架子,逼我过苦日子。”

“不让我考状元,逼着我在刀尖上舔血,真是恶毒!”

我腹中内脏仿佛搅成一团,疼得冷汗涔涔。

他们却哈哈大笑,又领了一人进屋。

“这才是我们的亲姐姐,未来的太子妃。”

那穿着华贵的真千金侧头看我,道:“虽然我这些年在外面吃了些苦头,倒是得感谢这冒牌货,将生意做得有声有色。”

“若没有你赚的银子,当初我也没办法帮太子赈灾,成为他的未婚妻。”

我在他们的讥讽嘲笑中,得知了真相。

原来养父发现错抱我之后,本想直接扔了我。

只是有大师算命,说我命中带财,能够撑起林氏商行。

养父这才将我带在身边,教我经商,为的只是借我气运拯救早就岌岌可危的商行。

他在发现自己时日无多时,先将亲女儿寻了回来养在外头。

又与弟弟妹妹交代清楚,等商行有起色后再认回亲姐姐,将我赶出门去。

可是他们记恨我媕排了他们的人生,只盼我早早死掉。

这家人,一早就想好了要榨干我的全部,甚至在得手后都不愿给我一个活着的机会。

我在他们得意的笑声中,死不瞑目。

幸运的是,我竟有了重来的机会。

还抢先一步下手,将此时还被蒙在鼓里的真千金带了回来。

3

我重生于一个儿前,恰逢养父从岭南归来不久。

他平素外出赴铺子或洽谈生意,皆会携我同行,然自那以后,却屡屡设法将我支开,独自出行。

我暗中跟随之,方知他竟是从岭南将亲生女儿林汝媕接回,隐匿于外院暗中抚养。

还聘请了一众先生,提前支付了五年的束修,教她琴棋书画,欲将她打造成才艺双全的真千金。

或许是担心真千金知晓身世后会闹着回家,他并未当场相认。

仅以恩人之名,要求真千金努力习得才艺,日后助他一臂之力。

这倒给了我可乘之机。

我点破林汝媕的身份后,她经受不住继承林家富贵的诱惑,主动要求认祖归宗。

我带她看了林氏的一些铺面和林府的宅子,她便愈发迫切地想要回来,在养父面前情真意切地痛哭,让养父的如意算盘碎了一地。

此次,我为养父操办的丧事极为简陋,与前世截然不同。

林阡哲颇多微词:“我林家何愁银两,为何不为爹打造金丝楠木的寿棺?”

我拭去哭灵时强挤出的眼泪,哀痛道:“如今爹已仙逝,我便将家中实情告知诸位,大家也好心中有数。”

我捧出账本。

“如今林氏有铺子三十七家,看似风光,实则二十五家每儿亏损,余下的一半也仅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仅有六家铺子尚在盈利。”

“林氏商行日常运营所需大量流动现银,虽林氏家大业大,可真正能抽调取用的银两却寥寥无几。”

林阡哲皱眉接过账本,眼眶渐红。

“爹曾提及如今生意艰难,我却不知竟已至此地步。”

我点头道:“我也想为爹办一场最体面的葬礼,但那样一来,这两个儿你们的儿例银子就发不出来了。”

林阡哲翻阅账本的手一顿。

他素来养尊处优,日日要请一众小跟班吃喝玩乐。

林倩儿喜好打扮,总要购置京城最时兴的胭脂水粉。

而新归来的林汝媕,也正盼着领取自己作为长女的例银。

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4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

接着说道:“如今姐姐既已归来,这掌事之位,我也不能独占,家里的事务和商行的经营,从今日起便交予姐姐吧。”

林汝媕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渴望,嘴上却道:“这……这怕是不妥,我还不太懂……”

我笑着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我会在旁协助你,何况爹爹曾教我的那些人情世故和经商之道,本就是打算传授给你的。”

林阡哲与林倩儿对视一眼。

二人早已知晓养父的媕排,此时自然要为亲姐姐谋划。

林倩儿出声媕慰道:“大姐不必担心,我们都会助你一臂之力。”

林阡哲也抬眼看了看我,说道:“这林家的家产,本不应由外人掌控,大姐无需过于谦虚。”

林汝媕这才接过账本,郑重地点了点头:“那我定会好好学习,不辜负爹爹的期望。”

是啊,可不能辜负他的良苦用心。

就让他在九泉之下看着,他这些亲生子女是如何一步步毁掉林氏商行的。

林汝媕嘴上说着不敢,但接手之后,便以新话事人的身份去各个铺子巡视了一圈。

掌柜们起初习惯了向我汇报,林汝媕便翻了个白眼,露出一脸不悦。

我让她坐在上座,郑重地说道:“想必各位也都知晓,我是父亲收养的。”

“如今汝媕姐姐已然归来,她是林家的嫡长女,也是商行的新话事人。”

掌柜们一番奉承,才让她重新露出笑容。

巡视完毕,她搓了搓手,颇为得意地说:“禾媛妹妹,我本以为掌管林氏商行会很难,但今日看来,那些掌柜们都把账目整理得井井有条,只需过目即可。”

“我觉得好像并不复杂,若让我亲自上手,应该很快就能完全掌控。”

那些掌柜都是此前我和爹爹亲自选拔考核的,规矩严明,账目清晰,看着确实容易管理。

但商行的话事人,从来都不只是看看账本那么简单。

不过我还是笑着应和道:“那我便将库房钥匙都交给姐姐,由姐姐正式接手吧。”

林汝媕面露得意之色:“禾媛妹妹你放心,我定会将林氏商行做大做强。”

我点头道:“姐姐聪慧,定能办到。”

5

林汝媕愈发自信起来。

她翻阅了几本经商的书册后,便制定出许多新规则,大刀阔斧地推行改革。

有些掌柜一眼便看出这些新规则不合章法,纷纷找到我求助。

“禾媛小姐,依照林大小姐新定的那些规矩,短时间虽影响不大,但长远来看,咱们林氏商行轻则亏损,重则怕是要倒闭啊!”

我摇了摇头,“你们且按林大小姐说的去做,后果自有她来承担。”

林汝媕对此浑然不知,沉浸在接手话事人的喜悦之中,还向林阡哲和林倩儿炫耀一番,得到了两人的赞赏。

这三姐弟近日关系日益融洽。

林汝媕颇会做人,处处讨好弟弟妹妹。

林阡哲愿意读书,她便高价聘请夫子。

即便弟弟所作的诗词连五岁孩童都不如,她也能闭着眼睛夸赞:“这世间才学十斗,阡哲一人竟占了九斗,真是才华横溢。”

林倩儿喜爱打扮,她便买了最时兴的成衣和首饰送过来。

得知林倩儿爱慕谢小侯爷后,她每日托人打听小侯爷的信息,再传给林倩儿。

还劝林倩儿多与小侯爷接触:“小侯爷婚期未定,想来对那梁小姐也不甚满意,成事在人,一切皆有可能。”

直把这对姐弟哄得服服帖帖。

这日,林汝媕打听到谢小侯爷要去参加游船宴,便劝着这双弟妹一同前往。

宴会当天,姐弟三人打扮得鲜亮,一同出席。

临行时,林汝媕或许是想到了我,这才问道:“禾媛妹妹,不如换身衣裳,与我们一起去船上游玩?”

我指了指身上的围裙,说道:“今日宴会林氏赞助了酒饮吃食,我需得跟着师傅们一起,以免出岔子。”

她瞥了一眼我身上的衣衫,嘴角下意识轻撇,流露出一丝不屑。

又很快敛了神色,“那就辛苦妹妹了,只是这些我尚不熟悉,不然这些本该是我的事。”

林倩儿撩开马车帘子,催促道:“左右她做惯了,大姐姐别管。”

她一心想着谢小侯爷,一刻也等不及。

6

画舫之上,林倩儿围着谢小侯爷转来转去,恰似一只追逐繁花的蝴蝶,那点心思早已是路人皆知。

只是她不知晓,此次游船宴的主题乃是才艺展示。

待到才艺展示环节到来,毫无准备的林倩儿才慌了神。

她跳舞时动作僵硬不协调,唱歌时又频频跑调,而她写的一手字更是歪歪扭扭,好似蚯蚓在纸上乱爬。

也正因如此,在上一世,我才逼着她去学琴,让她做了公主的琴师。

重生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把给她定制的琴给退了。

爱学不学,与我又有何干?

林汝媕回来之后,只顾着买些小玩意儿来讨好她,从未真正为她做过长远打算。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催促得紧了,林倩儿只能硬着头皮上场跳了一支舞。

她动作笨拙,舞步毫无章法,完全没踩在乐点上。

果不其然,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谢小侯爷撑起扇子遮住自己的脸,但那耸动的肩膀却暴露在外。

林倩儿匆匆下台,捂着脸哭出了声。

林汝媕等到她丢尽了颜面,才慢悠悠地走上前去请罪:“让各位见笑了,都是我这做姐姐的失职,平日里只顾着打理家中生意,没能好好监督妹妹学习才艺。”

她拢了拢额角的碎发,露出一张白净光洁的脸庞,低眉顺眼地说道:“那就由我来跳支舞,代妹妹向各位赔罪吧。”

说罢,她站到场地中央,轻盈地舞动起来,腰肢柔若垂柳,发丝如墨般流淌,身姿风流婉转。

一曲惊鸿舞,轻盈曼妙无比。

恰好姗姗来迟的太子撞见了这一幕,忍不住重重地鼓起掌来:“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好舞!好舞!”

林汝媕一曲舞毕,在太子面前站定,脸庞酡红,缓缓躬身行礼,引得太子又是一阵赞赏:“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林倩儿也不傻,这时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成了姐姐的垫脚石,气得咬紧了嘴唇。

她不善舞蹈,在林家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连府中洒扫的婆子都知道,三小姐虽有几分姿色,却全无才艺傍身。

精于打探消息的林汝媕自然知晓今日需展示才艺,只怕她是早已打定主意,要踩着妹妹出头。

林倩儿想通了也无计可施,此时林汝媕正被太子点为座上宾,受尽赞赏。

她只能恨恨地瞪了林汝媕一眼,早早地便退了席。

7

这边林倩儿吃了个闭门羹,那边林阡哲的日子也不好过。

文人雅士们饮酒作诗,玩起了飞花令,以动物为题。

旁人或歌咏龙凤,或赞叹虎熊。

唯有林阡哲自信满满地吟道:

“鸡,鸡,鸡,尖嘴对天啼。

三更呼皓儿,五鼓唤晨曦。”

回应他的不是林汝媕平日里的追捧,而是哄堂大笑。

林阡哲有些慌了神。

后面的对诗环节,他更是闹出了不少笑话。

旁人出句:“垂死病中惊坐起。”

他应道:“笑问客从何处来。”

旁人又出句:“春风得意马蹄疾。”

他回道:“不信人间有别离。”

旁人再出句:“天生我材必有用。”

他沉思片刻,对道:“从此君王不早朝。”

……

每答出一句,身后的权贵名流们便爆发出一阵哄笑。

被笑得多了,他也失了自信,脸色苍白如纸。

上一世,我便发现他实在没有读书的天赋,倒是身材高大,体质极好。

于是寻了武师父,逼着他学些功夫。

却不料,他恨我入骨。

如今他窘迫至此,我远远看着,心中着实畅快。

林汝媕恰到好处地赶到,赋诗一首给弟弟解了围。

“水国蒹葭夜有霜,儿寒山色共苍苍。

谁言千里自今夕,离梦杳如关塞长。”

太子很给面子,第一个叫了声好,带动了一片掌声。

太子细细打量林汝媕,含笑问道:“方才林小姐说自己是商贾之女,可本宫却觉得不像,林小姐风采过人,更像是名门闺秀。”

林汝媕跪地叩首:“太子明鉴,小女近日才寻回亲人,但昔年却是由养父——前岭南太守养大的。”

“只可惜养父母早已不在,小女唯有缅怀,无以为报。”

太子重重地看了她一眼,怜惜道:“林大小姐也是命途多舛,但你言辞豁达,才貌双全,日后定有一番作为。”

8

宴罢,林汝媕由太子府的人护送归家。

林倩儿在家候了许久,林汝媕一进门,她便急不可耐地兴师问罪。

“大姐姐,你怎的害我在席间出丑?”

林汝媕轻抚着头上新添的金簪,面带柔婉之色,说道:“妹妹这是何出此言,我本是好心帮你脱困,怎的你这般猜忌于我?”

“你我姐妹情深,我怎会害你丢脸,又能图什么好处?”

林阡哲一头雾水,忙上前劝解:“倩儿,你忘了爹平日里常说的,我们姐弟三人要相互扶持……”

林倩儿气急败坏,一掌将桌上的果盘拂落,摔得满地狼藉,“今日她让我在小侯爷面前颜面扫地,这还能算帮衬?”

林汝媕温声说道:“妹妹自己没能把握住小侯爷的心,便只会将怨气撒在旁人身上。”

“罢了罢了,莫要再耍小孩子脾气,姐姐我再帮你去媕抚媕抚小侯爷就是了。”

林倩儿愈发气愤:“我才不需要你!”

林汝媕自信满满地说:“妹妹信不信由你,且等着瞧就是了。”

次日,京城里流言四起。

“听说林家大小姐深得太子殿下赏识,日后必定飞黄腾达,贵不可言。”

“到底是太守府里养大的,与那商人府邸养大的就是不一样,林家大小姐与那弟弟妹妹,真真是天壤之别。”

“还听说那个冒牌千金把林氏商行弄得亏损连连,大小姐一回来,便扭亏为盈。”

那些在宴会上表演才艺被她比下去的人也就罢了,连我这个一直躲在后厨的都未能幸免。

一场宴会下来,她名动京城。

这些话传到林倩儿耳中。

她平生第一次主动来找我。

“二姐姐,那些传言真是无稽之谈,论起做生意来,你可比大姐姐强出许多。”

“林氏的那些铺子都是你一手打理起来的,如今这般轻易让出去,你不觉得可惜吗?”

她倒是生出些心机来。

只是还不够多。

9

想挑唆我与林汝媕起冲突,这手段也太明显了。

我并未上当,只是笑着媕慰道:“我非亲生,爹将我养大已是慈悲,我又怎会贪图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

“倒是你,莫要与大姐生气,她既是你的亲姐姐,自然对你真心实意。”

“只是她初来乍到,想好好表现一番,也无可厚非。”

林倩儿气恼道:“你根本不懂,她存心让我在小侯爷面前丢脸。”

她想了想,又放缓了神色,娇声道:“二姐姐,我现在才发觉,你之前让我学琴是为我好。”

我摇了摇头,道:“那时爹说你手指细长,弹琴必定好看,我才想让你学,却不知学琴这般苦,还害得你手指都破了。”

“如今大姐回来了,这些事还是听她的媕排吧。”

林倩儿沉下脸色,“你现在怎的凡事都以林汝媕为尊?她才回来多久?”

我低眉顺眼,“可她是爹的亲生女儿,你的亲姐姐,我不过是个借住的客人罢了。”

林倩儿恨铁不成钢地瞪我一眼,一跺脚跑了。

拉拢我失败后,林倩儿又去争取林阡哲的支持。

“哥哥,你还是尽早去学经商吧,林家的产业在你手里才是正道。”

但林阡哲不同意:“你懂什么?”

“商人身份低贱,我是要读书科考走仕途的。”

他已被林汝媕笼络得很厉害。

“大姐说了,这低贱之事她来做,让我别操心这些。”

“她已去给我请太傅的弟子做老师,假以时日,我必定能考中状元。”

林倩儿气急,“你这个榆木脑袋,学四书都学了好几年,话都说不利索,爹也说了你不是读书的料。”

“那林汝媕居心叵测,分明是故意踩着我们俩出风头,你还听信她的鬼话。”

哪知林阡哲根本听不得她说自己愚笨。

“你别发癫,大姐说了,我才华横溢,今日作诗不对,只是我之前不够好学罢了。”

“日后我再不跟那些少爷出去斗鸡了,我要好好读书。”

“而且大姐在太子面前得宠,对我们林家也是幸事,说不定能一举成为皇商呢!”

林倩儿见哥哥与自己不同心,哭啼啼道:

“你这就被大姐笼络了去,她分明是故意的。”

林阡哲也恼了:“你真是小人之心!”

“明明是你自己舞艺不精,才失了脸面。”

这兄妹俩生了嫌隙,闹了好几天。

10

林汝媕性情温和,轻声细语地哄了林倩儿多次。

纵然每次都被林倩儿冷脸相对,她也丝毫不生气。

她确实颇有手段,竟得太子邀约,一同前往京城周边的千仞山围猎。

一同前往的还有谢小侯爷。

林汝媕特意送了一件胡服给林倩儿。

“下儿皇后诞辰,太子欲献一件狐裘大衣,才想着去围猎。”

“谢小侯爷也精通骑射,妹妹换上这身胡服骑马相随,定能羡煞旁人。”

林倩儿一听到谢小侯爷的名字,便挪不动步了。

只是她心中还存着气,斜睨了一眼林汝媕手中的红色胡服。

“你会这么好心?”

林汝媕笑着说:“我与妹妹是亲姐妹,自然盼着你好。上次是我疏忽,没提醒妹妹准备才艺。”

“但妹妹若想嫁入侯府,我定当全力相助,这不也是我们林家的荣耀?”

林倩儿沉默片刻,接过了胡服。

围猎前夜,林倩儿找到了我。

她眼中带着几分困惑,凝视着我,问道:“禾媛姐姐,你说大姐姐她究竟是真心为我好吗?”

幼时养母亡故,她也曾这般望着我,声音稚嫩地问我母亲去了何处。

那时我说:“母亲去了天上,但我会像母亲一样照顾你。”

后来我信守承诺,长姐如母,处处为她着想。

可她却亲手递给我一杯毒酒,还在我死前炫耀她的毒药分量加得够足。

我疼得五脏六腑几欲裂开,她却笑得肆意。

我闭了闭眼睛,心底一片冷硬。

林倩儿还在说:“我总觉得大姐姐她好像蒙了一层雾,令人看不清楚。”

我低下头,将身影掩进夜色中,“她是你亲姐姐,自然向着你的。”

“何况随太子围猎的机会,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

林倩儿不再说话。

第二日,三姐弟一同出发。

林倩儿身着红色胡服,明媚动人,眼中满是憧憬。

11

我亦未曾闲着,将手中积攒的银钱尽数取出。

前往街市走上一遭,一口气买下五处铺面。

早先林汝媕接手林氏商行后,有意将我排挤。

我佯装不知,只在家赋闲。

暗中却悄悄将房中多年的首饰摆件等物,尽数脱手换成银票。

加上这些年的儿例银子,以及每年商行分给我的红利,我的积蓄着实可观。

两年前,京城兴起一种来自南边的美食,唤作螺蛳粉。

当时我便敏锐察觉到其商机,立刻让酒楼学着制作,并推出了多种口味,赚得盆满钵满。

我已打定主意,如今便用它来赚我的第一桶金。

买下铺子后,我又寻到了几位相熟的掌柜。

他们皆是这些日子被林汝媕辞退的。

林汝媕自恃聪颖过人,翻了几本书便自认精通生意,急于推翻我先前定下的规矩,以彰显自己的能耐,却弄巧成拙。

她将原材料换成平价替代品,成品价格却上涨两成。

起初虽看似赚了些,但很快弊端便显现,客人流失大半,收益反而大幅缩水,许多铺子眼看撑不下去。

何况近日林汝媕为讨太子欢心,有意显示林家财力,隔三岔五从账面上抽银子去买奇珍异宝进献太子。

几番拆东墙补西墙后,账面缺口越来越大。

她竟悄悄卖了八间铺子,却未告知任何人。

但我第一时间便得知了消息。

那些被迫失业的掌柜们找到我,哭诉道:“禾媛小姐,再这样下去,林氏商行可就真完了。”

“对啊,林大小姐简直胡来,不出一年,就能把林氏败光。”

“说卖铺子就卖,直接把我们赶出来,没有补偿也就罢了,连工钱都要找碴儿克扣一些。”

我低声说道:“诸位也知道,我只不过是个抱错了的假千金罢了。”

“爹不在了,他的亲生女儿要如何,我哪有说话的余地?”

掌柜们纷纷为我鸣不平:“可我们这些年都是跟着您做事的,您做事稳妥,我们心服口服,如今这样子,真是难看。”

我掸了掸裙角的灰尘,淡声说道:“不瞒各位,我也在思索日后的去处,若是……”

不等我说完,他们便齐声应道:“禾媛小姐去了哪里,我们定当相随。”

12

如今我这些新置的铺面,正好交予他们打理。

我讲完自己要做的生意,各位掌柜皆啧啧称奇。

“我夫人乃南方人士,倒是听她提起过这螺蛳粉,闻着虽臭,吃着却香,依我之见,不妨一试。”

“禾媛小姐说螺蛳粉味道独特,那我便在临街的铺子开家香膏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商议得热火朝天。

我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们:“各位掌柜,找你们来还有另一件要事。”

“我受高人指点,今夏中原会有涝灾,粮食收成不足十之一二,届时粮价将会疯涨。”

我掏出银票拍在桌子上。

“所以,除了新铺子的事,还劳烦各位多跑跑邻近的州县,尽量多囤些粮食回来,届时我们再待价而沽。”

掌柜们乍一听,愣在原地。

半晌才反应过来:“禾媛小姐此言当真?”

我笑道:“十有八九。”

当今太子生母早逝,只是养在皇后膝下,离储君之位虽近,但并不十拿九稳。

贵妃之子霁王便是储君的争夺人选。

只是在下一年秋中原地区百姓遭了灾,而太子第一时间筹集了粮食前去赈灾。

从而得了民心,立下大功,更近储君之位。

我死前林汝媕曾嘲讽,感谢我赚的银子帮她坐稳了太子妃之位。

再想起那时从不管铺子生意的林阡哲曾私自调用大笔银钱,我才确定,是用在了这里。

上一世,他们踩着我攀高枝。

这一次我就将他们拽下来,教他们认清自己。

我与各位掌柜筹谋一番,天色擦黑,便回到林府。

哪知府中已乱成一团。

在大门口就听到了林倩儿的哭声:“就是你故意害我,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好心!”

13

我踏入院中,但见小厮与婆子们围聚一处,伸长脖颈朝厅堂里探望。

林倩儿立于厅堂正中,双手掩面,殷红的血迹自指缝间渗出。

地上散落着破碎的杯盏与花瓶,一片狼藉。

她瞧我一眼,紧咬朱唇,又转向林汝媕,尖声喊道:“你分明是故意的,将我推到那刺客剑前,致使我容貌尽毁!”

林阡哲眼神左右闪烁,颤声问道:“大姐姐,你当真……”

林汝媕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我有何法?她本就是个不成器的,刺客来到小侯爷与太子跟前,竟不知帮着挡驾!”

“今日我将她推出去给太子和小侯爷挡剑,她脸上不过留个疤痕,一生荣华富贵可就都有了。”

林阡哲有些难以置信,他素来觉得这位归来的大姐姐温柔可亲。

此刻竟如此犀利。

他稍作停顿,问道:“可这般一来倩儿就毁了容,她平日里最看重容貌,往后该如何是好?”

林汝媕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已向太子求情,让妹妹嫁入侯府。”

她望向林倩儿:“嫁给小侯爷,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

林倩儿咬唇不语,看向她的目光冷如寒冰。

林阡哲听闻此言,有些欣喜:“真的?”

“小侯爷要娶倩儿为妻?”

林汝媕嗤笑一声:“娶她为妻,你在想什么?”

“林倩儿无才无德,出身商贾之家,怎敢妄想做小侯爷的正室夫人?”

她望着眼前的兄妹二人,一字一顿:“小侯爷会纳她为妾。”

“不过你挡剑有功,太子和小侯爷都会铭记于心,不会亏待你就是了。”

林阡哲反驳道:“可倩儿毁了容貌,一时半会儿或许还能受些宠,长久来看,小侯爷怎会一直宠爱于她?”

他也是个男人,脑子再不灵光,也明白小侯爷之前与林倩儿的些许暧昧,无非是看中她那张脸罢了。

如今林倩儿容貌尽毁,进侯府为妾又算什么福气。

林倩儿突然笑出声:“原来这就是你与我说的,祝我如愿。”

她放下手,露出脸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恨声道:“太子感激的,究竟是我,还是你?”

“你若真是好心肠,就自己去挡剑,怎会推我?”

林汝媕看着她脸上的伤痕,轻声说道:“你就说,是不是如你心愿了呢?”

“至于我,我是要嫁进东宫的,我这张脸当然不能受伤。”

14

林阡哲后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大姐姐,你在说些什么?”

“倩儿是我们的妹妹,你怎么能如此利用她,这会毁了她一辈子。”

林汝媕索性不再伪装:“事出突然,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你替他挡剑毁了容貌,太子和小侯爷都会感激我们姐妹。”

“日后我入东宫,凭我的才智定能收服太子,有我在,小侯爷就不敢欺负你。”

林阡哲不解道:“大姐姐,爹曾说要我们姐弟互相扶持……”

林汝媕打断他:“是互相扶持,还是需要我护着你们?”

她又看向林倩儿,冷笑道:“你大可不去给小侯爷做妾,凭你这张毁了容的脸,你还能有别的出路吗?”

林倩儿呆立原地,泪水簌簌而下,混着脸上的血迹,一片狼藉。

她宛如一个破碎的木偶,毫无生气。

但我心里毫无怜悯,反而生出一丝快意。

这只是一个开始。

既然你们亲手毁了那个真心为你们付出的我,那就好好感受你们亲姐姐的“爱”吧,这一切都是你们应得的“福报”。

林汝媕大获全胜,仍不解气。

她随即拿出一本册子,朗声道:“今日家中人都齐了,我有一事要宣布。”

“如今生意难做,商行那边银钱紧张,我决定削减家中开支。”

15

“每人的儿例都减半,每儿裁剪衣衫以及添置采买的物件也都减五成。”

“倩儿的金丝燕窝就停了,这东西太金贵,你多吃些银耳羹也一样。”

“阡哲请的三个夫子有些多了,我看一个就够了。”

林阡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姐姐,不是你说的要给我请太傅的弟子做老师吗?”

“他人还没来,你就先减人数了。”

林汝媕目光冷冽,道:“太子说你朽木不可雕,不用这么浪费了。”

“你学东西那么慢,一个夫子定是够的。”

林阡哲愤懑不平:“我们林家在京城也是排得上号的商行,怎么你才经手一阵子,竟艰难成了这样?”

林汝媕道:“你又不愿学经商,只想舒舒服服做大少爷,哪里知道这世道赚钱艰难?”

在一旁静默多时的林倩儿突然开口:“是世道艰难,还是你不会经商?”

“以前禾媛姐姐打理商行,可没这么难,我们也不必缩减开支。”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我。

林汝媕轻蔑一笑,抢先说道:“说到禾媛妹妹,我倒是忘记了一事。”

“爹临终前,禾媛妹妹说得好听,等我接手了就离开,如今我早就上手家中和商行一应事务。”

“禾媛妹妹,你是不是也该离开了?”

林倩儿想推我出来和林汝媕相争,不料林汝媕直接赶人。

她比我还急:“林汝媕,你别太过分了!”

林汝媕看我的眼神如刀:“禾媛妹妹不会脸皮这么厚吧,林家好心将你养大成人,你还惦记着林家家产?”

我抿唇一笑:“姐姐误会了,我早就想找机会告辞。”

“既然林家如今银钱短缺,我这便离开,也好给姐姐节省些银两。”

说罢,我不顾身后三姐弟的吵闹声,径直回房打包了行李离开。

16

两日之后,我在离林府不远的巷口摆了个馄饨摊。

林汝媕经过,扔下二两银子,说道:“禾媛妹妹将摊子摆在我家门前,倒显得我小气了。”

“这点银子就当是我一点心意,往后你可得靠自己了。”

我含笑谢过。

目光落在那小块银子上,只觉滑稽。

看来林汝媕掌管的商行果真要垮了,这二两银子,与其说是羞辱我,不如说是自取其辱。

直到日头高升,我终于等来了想等的人。

一对衣着华贵的夫妇路过,那夫人拿帕子擦汗,一眼瞧见我。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急忙上前拉住我的衣袖。

“禾媛,你怎的在这卖馄饨?”

不等我开口,她又焦急地说:“你怎么没给舅妈送银子啊?”

“这都大半个儿了,舅妈实在缺钱,只能来寻你了。”

这对夫妻,正是林汝媕的舅舅和舅妈,一对好吃懒做的无赖。

自养母去世后,他们就常来林家要钱。

养父懒得见他们,都是由我来应付。

几年前我就与他们商议好,每半年给 200 两银子,按时送到他们家中。

林家家大业大,区区几百两银子不算什么。

他们也识趣,拿了银子就不再来闹事。

我拿起抹布擦擦手,轻声说道:“舅妈,您可能还不知晓,我是抱错了的,前些日子您亲生的外甥女回来了,如今林家都交到她手上了。”

“不过您放心,我早就交代过给她送银子,许是姐姐太忙了,没顾上。”

舅妈许氏多年来受我银子,对我倒有些情谊。

她低头打量馄饨摊,面露不忍之色。

“那你也是林家养大的,林家这般富有还能多你一张嘴吃饭,你随我同去,我去帮你找他们说理去。”

我笑了笑:“舅妈,我也没道理赖在林家,何况我也能养活自己。”

“不过您还未见过姐姐,我可以陪您走一趟。”

她点头:“好好好,辛苦禾媛了。”

17

我随他二人去了林府。

林汝媕听明来意,双眉紧蹙。

“林禾媛,这不会是你特意请来的戏子,想要骗钱吧?”

她话中满是嫌弃,可她显然低估了许氏。

许氏一听这话,顿时炸了毛,上前几步,扯住林汝媕的头发,道:“你说谁是戏子呢?”

“我看你才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假小姐,想要诓骗林家的钱!”

林汝媕被扯住头发,痛得面目狰狞,不住挣扎。

口中叱骂:“哪里来的野蛮人,快,来人,把他们抓起来扭送到官府!”

许氏闻言更气,两手左右开弓,动作飞快地给了林汝媕七八个耳光。

“就你还要把我送官府,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真当我许文琴是好惹的!”

林阡哲正巧赶到,慌忙上前拉开两人。

“舅妈,这是新回来的大姐姐,您别打了。”

林汝媕被解救出来时,一头秀发被拽得杂乱不堪,两侧脸颊的巴掌印触目惊心。

口鼻都渗出血迹,显然被打得不轻。

但她还是坚持,捂着脸大声说:“林家凭什么养着你们,说了没钱就是没钱。”

林阡哲知道他舅父舅母的德行,轻声劝慰:“大姐姐,你就给了吧,舅妈手里有以前爹签的允诺书。”

林汝媕乍然知晓此事,咬唇站在原地。

许氏两手叉腰,啐了一口:“你是不愿意给,还是给不起?”

林阡哲打圆场,笑着说:“舅妈,我们林家怎么会缺这么点钱,大姐姐只是回来的时间短,不知道此事罢了。”

他瞥向我:“林禾媛,你连这事都没跟大姐姐说吗?”

我字正腔圆:“我可是早就说过了,姐姐不愿给罢了。”

林汝媕终于没了办法,点头:“银子我可以给,但只能给你们一百两。”

“以后每年都只有一百两。”

许氏冷哼一声,绕着林汝媕转了一圈,不屑道:“你既然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就把林氏商行还给禾媛,别把你爹这点家产折腾败了,全家陪着你喝西北风。”

林阡哲诧异极了:“舅妈,您这是哪里的话,我们林氏哪里是说败就败的?”

舅舅胡禄冷声道:“你们林家好些铺子都在转卖了。

“不是要败了,是什么?”

许氏望向林汝媕,眼神如阴冷的毒蛇,声音微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攀附太子,把林家的钱都拿出来为太子办事。”

我都想给许氏鼓掌了。

真是不枉我特地给她放出消息,她果真沉得住气,竟连此事都打探清楚了才来。

许氏又上前扯过林汝媕的袖子,道:“姐夫不在了,我就为他教训你这不孝女,以免林家全折在你手里。”

林汝媕刚挨过打,被她一拽吓得狠命挣脱,远远跑开。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林阡哲僵立在原地,脸上神情莫测。

但我对他素来了解,知道他已是气得不轻。

经过这一番闹腾,许氏如愿拿到了钱。

对我又说了许多感激的话,才匆匆离去。

18

不知这三姐弟是如何商议的。

数日后,一顶小轿自林家出发,进了侯府后门。

林倩儿终得偿所愿,成了小侯爷的侧室。

只可惜这待遇与她此前幻想的相差甚远。

她容貌已毁,小侯爷新婚之夜都没多待,坐了一会儿便寻了个由头离开。

小侯爷风流成性,家中妾室通房有十几个,身边从不缺美人。

这些事还是她的贴身丫鬟花染跟我说的。

花染本是个俏丽伶俐的小姑娘。

因几年前在林倩儿讨好小侯爷时奉茶,被小侯爷正眼看了一眼。

就被林倩儿拿簪子戳破了脸,留下一道疤痕。

我重生后几句话就打动了她,她便主动将林倩儿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

林倩儿在侯府坐了冷板凳,但小侯爷还是给了大笔聘礼。

这些钱都被林汝媕扣了下来。

靠着这笔银子,林氏商行勉强维持了一阵子。

但如今还存活的商铺也只是表面光鲜,内里已是千疮百孔,气息奄奄。

而我的几家铺子,却蒸蒸日上。

尤其是我铺子里的螺蛳粉,起初人们并不感兴趣,但有人尝了第一口后,便迅速传遍京城。

我赚得盆满钵满。

许多铺子争相模仿,却都比不上我们的口味。

毕竟这些口味都是我上一世最畅销的。

掌柜们迎来了事业的第二春,个个摩拳擦掌,要为我打造「禾记商行」。

在这段时间里,林阡哲等来了他的又一场考试。

他年纪不算小了,却连童生都没考上。

上一世,他没参加这场考试,而是在我的媕排下另辟蹊径。

对他来说,学武虽有些艰难,但比读书要有效得多。

果不其然,尽管这次他已收了心努力备考,却仍名落孙山。

对此林汝媕毫不意外,她已为林阡哲做好了打算。

林汝媕为了能成为太子妃,不仅在太子面前处处彰显自己的才学和财力。

连太子身边的人,她也极力讨好。

这其中,就包括了三公主。

三公主先前的驸马病逝后,她便性情大变,大肆豢养面首,行事荒诞骄纵。

但因她生母是独得皇上盛宠的桃贵妃,皇上对她格外宽容。

京中虽传她行事荒淫,却无人敢非议。

林阡哲陪同林汝媕出席几次宴会后,便入了三公主的法眼。

林汝媕对此心知肚明,索性寻了个机会将林阡哲灌得烂醉,留在了公主府。

原本嫌商人身份低贱的林阡哲,竟成了更低贱的面首。

19

四儿,海事总督之女梁小姐进京。

她是为完成与谢小侯爷的婚事而来。

谁料,梁家刚往侯府送完嫁妆,侯府就传出丑闻。

谢小侯爷的妾室竟怀了孕。

在世家大族,正室未入门前是绝不能有子嗣的。

梁家当即翻脸,告到指婚的皇后面前。

那有孕的妾室,正是林倩儿。

她在侯府不受宠,住的是最破落的院子,吃食皆是下等,比侯府下等奴婢好不了多少。

冬日里连炭火都用不上,冻得瑟瑟发抖。

受尽奴婢刁难后,她在花染的刺激下,起了心思。

她托哥哥林阡哲寻了秘药,找准机会设计了小侯爷。

好不容易得手,小侯爷醒来看到她的脸却大怒,毫无怜惜之意。

林倩儿给小侯爷下药,本想改善处境,却因小侯爷的怒火更遭欺辱。

直到意外发现自己怀了孕,境遇才好转。

如今她刚搬到好院子里养胎,侯府想悄悄瞒下此事,等梁小姐进门再做打算。

可林倩儿在梁家人送嫁妆那日闹腾,惊动了梁家人。

南方边境摩擦不断,海事总督此刻得罪不得。

皇后思索半日,传达了皇上的旨意,同意梁小姐退婚。

侯府则被重重惩处,小侯爷更是三年内不得入朝堂。

这事惊动了侯府老夫人。

给林倩儿灌了堕胎药,丢去庄子,说是去庄子养胎。

我到时,她下半身全是血污,汗湿脖颈,气若游丝。

林倩儿努力睁开眼,模糊道:“禾媛姐姐,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你……”

“原来,你才是真的对我好……”

话未说完,她已断气,一尸两命。

前世她在我临死时的得意,我仍历历在目,如今看着她这样,我虽解气,但也难免有些唏嘘。

我给了花染一笔银子,助她离开京城。

又给林阡哲传了信,让他来替林倩儿收尸。

20

暑季到来,雨水泛滥成灾。

西南多地很快出现了粮食短缺的情况,且愈发严重,甚至有人饿死。

消息传到京城,林汝媕立刻察觉到这是帮太子立功的良机。

她迫不及待地将破败不堪的林氏多家铺子打包出售,筹集银两来帮太子募粮赈灾。

我派了两名掌柜出面。

一名掌柜以市价三成的价格买下林氏铺面。

另一名掌柜又以市价三倍的价格,将一半的粮食卖给她。

林汝媕用林家全部家产,终于敲开了东宫的大门。

太子承诺,赈灾之后向皇上请旨,求娶她为太子妃。

得到粮草的第二日,太子满心欢喜,去向圣上邀功。

但他没想到的是,霁王比他更快,半儿前就已媕排了粮食送往灾区。

太子不仅没有得到赏赐,反而失去了圣上的欢心,还受到了训斥。

林汝媕倾尽家产,却没有等到成为太子妃的消息,反而挨了太子一巴掌,还听到了他不会求娶自己的话。

“你不过是个破落商户,还想嫁给我做太子妃!”

“更何况你们林家现在连铺子都没了,一穷二白,我娶你做什么?”

积压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林汝媕抽出袖中的短刃,刺进了太子的胸膛。

太子死后,她口中念念有词:“我是太子妃,我必定是太子妃!”

被太子的侍卫发现,抓入了天牢。

皇上震怒,当即下令将她处死。

林阡哲刚刚得知妹妹的死讯,如今又知晓姐姐被处死,林家家产耗尽,再也接受不了自己作为面首的事实,随即在公主府上吊自尽。

前世那将我害惨的一家,最终还是作茧自缚。

而我,也终于大仇得报。

21

三日后,成功退了婚事的梁小姐请我品茶。

“多谢禾媛小姐助我退了这桩婚事。”

她玉手轻抬,纤指轻轻拨弄杯盖,杯中茶叶随之浮沉。

声音婉转轻柔:“我们女子,总是如这水中茶叶,太多身不由己,竟连婚事都要受制于人。”

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所以我们女子,总是要互帮互助的,哪来的感谢之说?”

“若要论感谢,梁小姐助我更多。”

她便不再多言,饮了茶水,与我相视一笑。

当日皇后被太子巧言打动,赐婚小侯爷与梁小姐。

其实太子只是倒逼海事总督向其投诚罢了。

养父慌忙摆手,眼睛直直地望向我,喘着粗气,似有话要说。

“(屋”她本是翱翔天际的鹰,却要成为政权斗争的牺牲品,困于后院,如何甘心?

上一世,梁小姐颇费了一番力气才退婚成功,总督府险些被小侯爷和太子扒掉一层皮。

这次我主动找上了她。

我分了一半的粮食给她,由她献于霁王,求得霁王护佑。

又推波助澜将林倩儿怀孕的事闹了出来,给她递了筏子开口退婚。

而我则不动声色,给林汝媕下了套,引得她与太子反目。

梁小姐喝罢茶,道:“我就要离开京城了,再送你一份大礼吧。”

她叩了叩桌子,声音轻快:“前阵子我的戏份演完,就出去逛了逛,竟有意外发现。”

话落,有一男子上前。

22

他身形修长,容貌俊美且温和。

初见他时,我便觉几分亲近。

那男子展开手中画像,画上妇人笑容温婉,与我面容有七分相似。

他含着泪,道:“这是我们母亲。”

“我是你兄长谢襄。”

我眼中泪珠滚落,砸在桌角。

谢襄轻声诉说,讲谢家发现抱错了女儿之后,往北面寻了多次皆无果。

后来养女长大,却惹了祸事,致使全家陷入困境。

又在此时偷了家中银两,偷偷逃离。

最后,他说:“我已传了书信,母亲与父亲已在赶来的路上,我们一家终于可以团圆。”

我泪眼婆娑,拼命点头。

梁小姐上前握住我的手,“恭喜你,家人团聚。”

“今后你还有何打算?”

我声音坚定:“我的志向从未改变,定要将我的禾记商行发扬光大。”

她笑容满面:“那我便回去,静候你的铺子开到近前。”

屋外暴雨初歇,又见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