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你是正妻,她怎么能越过你去呢 我这是疼惜你(完)

发布时间:2025-06-02 10:38  浏览量:6

洞房花烛时,萧烬温柔地将我揽在怀里,对我满心满眼的心疼。

转眼却抬了他的表妹孙凌云入府。

我红着眼质问他,萧烬却皱了眉:“清清,你是正妻,她怎么能越过你去呢。我这是疼惜你。凌儿性子最柔不过,有她帮你不好吗?”

后来我的病越来越重,我苦求他让我去见我爹。

萧烬似乎对我的蠢忍无可忍,他眼神睥睨,摇了摇头:“清清啊,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呢?”

孙凌云将药一勺一勺喂进我口里:“姐姐啊,你知道那封要你取心头血的信是哪儿来的吗?”

原来,这全部都是萧烬的算计,包括我整个怀安侯府。

1

我看着萧烬的错愕,按捺住刻骨的恨意,低垂了眉才掩住眼内的冰冷:“世子,好疼。你再等等,行吗?”

只不过,是没了一条腿罢了,上一世,我没的可不止一条命呢。

萧烬走时还是不可置信,他眼中温情一片,却没掩住焦躁。

“清清,我也不忍心你那样救我。你身娇体弱,怎么能受得了那样的疼。我也很心痛。”

我眼中含泪将落未落:“阿烬,我会再想想办法,让成叔找点麻沸散来。等准备好了我再请你来,你一定等我。”

后来我听说,萧烬回去就将他的院子砸了一半。

我的心口被敷上一层药,血早已不流了。

我不在意地捻起桌上的桂花糖糕,问晚照:“东西找好了吗?”

晚照点点头,颇为不解但又倍感欣慰:“小姐,几日前您还为了世子吃不下睡不着的,要取心头血都把我魂吓飞了。怎么这几天看起来不太担心了?”

“哦,我是突然醒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怎么能伤害我自己然后伤害我爹呢。”

晚照使劲点着头,又打量着我的神色小心翼翼开口:“那小姐以后都别因为世子掉眼泪了,奴婢觉得,他...不像看上去那么好。”

我饶有兴味地问下去,晚照说道:“萧世子身上偶尔会有铃兰的香味,那香味我总觉得在哪闻到过,但又说不出。还有,明明您最喜欢吃甜食,他却总给您买酥黄独,还有您这次要用心头血,他竟然都不劝一句,还很期盼,小姐,他怎么能为了自己置您不顾呢...”

原来晚照都能觉出不妥,可惜我前世猪油蒙了心。

铃兰那是孙凌云最爱用的香,酥黄独也是孙凌云的最爱,这时候他们已经私定终身了。

我拍了拍手上的糖霜,拿帕子一根一根把手指擦干净。

“走,看戏去。”

2

孙凌云是萧烬远房表妹,小门小户。

她一直都知道做不成临平侯世子正妻,但她也一直致力于成为萧烬最宠爱的人。

孙凌云装得一脸白莲花,却汲汲营营地混在上京贵女圈里,当不知名的小角色。

走进香御坊的时候,孙凌云正在廖太师孙女廖锦锦身后端茶倒水,像个婢女。

她对着周遭若有似无的耻笑,竭尽所能地表现出不在意。

我带着晚照矜持地坐在廖锦锦右侧一桌。

说来我跟廖锦锦不对盘,还是因为萧烬。

萧烬虽然是个渣,但他的脸无可挑剔。

我这么多年跟在他后面,让廖锦锦嫉妒地发疯。

所以,我和廖锦锦很少出现在同一场合,只要出现,必有风雨。

“呵,薛清怡,几日不见又胖了一圈啊,你们怀安侯府养猪吗?”

经过一世,小姑娘间的口舌已经激不起我的愤怒了,尤其前世孙凌云入府后,廖锦锦来府里看我是如何落魄,却见我一身病弱床都没起来,她突然红了眼眶,说我没出息,连个破落户都斗不过,没几日就送来一车补品。

“是啊。我倒觉得我现在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是更美了呢。”

“你,你,你好不要脸。”廖锦锦没想到我顺杆爬,气的脸都发红。

我却没想跟她打嘴仗,话头一转:“孙小姐,你那耳坠我没看错的话,是萧烬之前让我帮着挑,说送给上峰妻子的。你什么时候变成太常寺少卿夫人了?”

听到萧烬的名字,廖锦锦面色一变,看向孙凌云的目光有如实质:“萧世子为何送你耳坠?”

我靠在椅背上淡淡道:“廖小姐还不知吗,孙小姐是萧世子的表妹呢。表哥表妹,纸短情长啊,我也是刚知道的!”

廖锦锦果然怒道,啪的一巴掌甩到孙凌云脸上,将她头发都打散了,珠翠掉了一地:“破落户的女儿还敢耍我,竟然跟我说只见过一次萧烬就觉得他跟我天生一对,都是薛清怡从中作梗。我看是你野心不小吧。”

她一把将孙凌云的耳坠拽下来,扔到地上,轻蔑道:“让你长长记性,还敢在我面前耍心思。”

廖锦锦带着人呼啦一声走掉,只剩下孙凌云和我。

孙凌云捂着渗着血的耳朵,脸色苍白怒视着我:“我一定会告诉阿烬,都是因为你。”

我点点头:“你告诉他吧,他的腿还等着我呢,我一生气不救他怎么办?”

孙凌云愣了一瞬,低下了头,咬着牙僵硬道:“阿烬的腿不能再拖了。你不是爱他吗,为何还不救他?”

我示意晚照把盒子拿出来,摆在桌上。

“我是想救他,可是一想到他身边有个你,就寝食难安的。要么,你把这个吃下去,我就去救他。”

孙凌云紧盯着那盒子,往后退了一步:“我不吃。这一定是毒药!”

我摇了摇头:“我怎么会害人性命呢。它最多就是让你不能生育罢了。不然我进了府,你若生出个萧烬的孩子,我多恶心啊。”

孙凌云紧捂着嘴:“我不吃,我不吃。”

我笑了笑:“我也没逼着你吃,看把你紧张的。”

回头招呼晚照:“走吧,救萧世子去。就是不知道萧世子为了这条腿,会不会让你吃。”

孙凌云脸色很难看,身体有些瑟缩。

这一世,我倒要看看你俩要如何情比金坚。

3

一月前,临平侯世子萧烬带兵围剿匪寨。

拿到匪首的时候他也中了圈套,右腿被毒箭射中。

本以为和以往一样,跌打膏就能好,却没想情况越来越严重,患处越来越大。

御医三天一次去除腐肉已经将小腿的肉剜地差不多了。

御医摇摇头说再过几天,就得截肢了。

这急坏了爱慕萧烬的我。

我无日无夜地跪在菩萨面前保佑他,又发疯一样地跑去百里外的卧佛寺哭求,却始终没有让情况有一丝好转。

直到几天后收到封密信说,想救萧烬,那就用我的心头血当药引。

信里的内容让我惶恐又期盼。

惶恐的是,写信的人竟然知道身为怀安侯府嫡女的我幼时曾流落湘西,以身嗣蛊。这是府中秘闻,这么多年从未有外人知晓。

期盼的是我的血竟然可解大部分的毒,尤其那捧心头血。

我不顾晚照的哀求和阻拦,我甚至第一次对她狠下心来:“如果你敢告诉我爹,我会把你弟弟扔出府去。”

晚照心痛我执迷不悟,却又无计可施。

前世,取心头血并非只有一次,需要反复的三次。

一次比一次扎得深,一次比一次痛,痛入骨髓,发抖都没力气。

萧烬的腿没多久就好了,也顺理成章地来提亲。

我爹压着没回复,试图与我促膝长谈:“清清,临平侯府太复杂,也涉及到朝堂的事...爹不愿你嫁过去受委屈。”

彼时我只觉得他烦人,未曾理会他话中的劝导。

后来才知,那时的临平侯府已介入党争,如果与一向中立的怀安侯府联姻,势必对局势造成不可捉摸的后果。

当时的我飞蛾扑火般地不听不信,满脑子都是我终于要嫁给萧烬了。

我出嫁那日我爹仿佛老了五岁。

婚后,我取了心头血身子再不复往,三日小病五日大病。

我跟萧烬除了新婚夜连同房都没有。

他温柔地将我揽在怀里,说心疼我的虚弱,转眼抬了他的表妹孙凌云入府。

我红着眼质问他,萧烬却皱了眉:“清清,你是正妻,她怎么能越过你去呢。我这是心疼你。凌儿性子最柔不过,有她帮你不好吗?”

然后我的病越来越重。

等我觉得不对劲时,我已经见不到我爹了。

怀安侯府倒了。

府里被搜出确凿证据,说我爹跟几名重臣结党营私,支持睿王。

我哭求萧烬带我去见我爹,他拂开我的手,端坐太师椅。

孙凌云坐在床边,不顾我的动作,将药一勺一勺地喂到我嘴边,又逼我一口口咽下。

“清清啊,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呢?”萧烬似乎对我的蠢忍无可忍,他眼神睥睨,摇了摇头。

“姐姐,你知道那封要你取心头血的信是哪儿来的吗?”孙凌云柔媚一笑。

“是阿烬口述,我代笔的。本以为阿烬的腿肯定保不住,没想到那解药你就有啊。虽然当时我们就知,取完心头血的人活不过一年,阿烬说,就别告诉你徒增烦恼了,反正你肯定会救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啊,才半年而已,啧啧。”

我听到这儿都忘了反应,眼中的泪无知无觉就大颗大颗砸下来。

孙凌云的嘴还一张一合:“其实,本来你好好养着,千年参万年雪莲吃着,也许能保住一条命。但我真的不想给你啊!”

她从身旁拿出个盒子:“你看,这是你爹用各种赏赐换来的千年参,两个月前送到府里来的,我实在没舍得拿给你。可惜,你爹正被朝堂的事牵绊废寝忘食,也不会知道呢,呵呵呵......”

萧烬嘴角带笑,面色依旧温柔:“清清,我知道你爱我。所以这次,你爱我最好的方式就是悄悄死去。毕竟临平侯府不能有个罪臣之女的世子夫人啊!”

我气的浑身发抖,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不闪不避:“我只想问一句,临平侯府是不是也有你的手笔?”

萧烬轻点了下头,挑了挑眉:“也算是吧。你爹一直中立,太子殿下怎么拉拢都不成。你猜那些东西是什么时候放进临平侯府的?”

电光石火间我脱口而出:“大婚时候。是大婚时候。”

萧烬笑着点了点头:“你爹一辈子谨慎,也只有你让他心力交瘁。只有大婚时候你们府里守卫懈怠,谁能想到呢,最想让岳父死的竟然是女婿,哈哈哈。”

萧烬掩不住的得意,他微微收敛了表情,补充道:“而你,蠢不自知,就是那帮凶。”

“哦,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你爹已经死了,我刚知道就来告诉你了。据说是没忍受住几轮拷打,毕竟大理寺嘛,手段有点多。真是快啊!你怀安侯府上下百口人,只剩你了呢。”

我怒急攻心,一口血喷涌而出。

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我将孙凌云推到一边,三步就奔向了太师椅,拔下头上的簪子对着萧烬的脖颈插了进去,可惜,歪了。只将他划出一道深痕涌出血来。

萧烬一把将我搡在地上,发狠般地连踢几脚,我很快就没了声息。

我的眼睛睁地很大,满目都是过往。

我对萧烬的挖心掏肺,还有我爹对我的爱,对我恨铁不成钢的怜。

为我这一世识人不清,悔恨至极。

幸好,我重生了。

4

萧烬的右腿已经基本没有完好的肉,他疼的浑身冒汗,才几日不见就沧桑了许多。

临安侯府一片愁云惨雾。

上京城已经流传出了歌谣“瘸子将军骑不了马,上阵杀敌再也不能,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萧烬不知将院子砸了几遍,原本的温文尔雅已经荡然无存。

我着人去请的时候,他瘦的都有点脱相了,但他还是寄希望于我。

这几日,他苦熬着等我的消息,直到我今日邀他过府。

我让成叔找来鸡血包缝在胸口,当着他的面一刀刺穿,鲜血喷涌而出,我应声倒地。

晚照一边哭一边拿着碗接那“心头血”。

我苍白着脸哆嗦着说:“阿烬,我对你掏心掏肺,你能不能也让我安心。”

萧烬犹豫都没有就郑重地点了点头:“凌儿的事儿本来就是对不住你,这样也好,她怎么都不会越过你去。”

然后他就招手下嘱咐一番,我让身边人拿着药跟去,看着孙凌云被按住整颗丸药被迫吞下,呕了半天也没能呕出分毫,没多久身下就流出止不住的血。

孙凌云撕心裂肺地哭叫着,却没人帮她分毫。

我放心地让晚照去煎药。

萧烬忍着剧痛,不顾滚烫的药一饮而尽。

后来,腿止住了颓势,却也没再好起来。

我看着他不再能生出新肉的腿,看着那骇人的森森白骨哭道:“我的心头血怎么没用啊,到底是谁这样骗我,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

我哭到干呕,实在太恶心了。

萧烬更颓废了,明明听说我的心头血能救他,却眼睁睁看我下刀都没换来好的结果。

我心内冷笑,听说,听湘西蛊女说的吗,她都死了这么多年还阴魂不散吗。

又或者,她根本没死。

我怎么能忘了她呢。

5

我爹当年曾跟我娘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又十里红妆才将她娶回来。

我娘怀我的时候,我爹去湘西剿匪,带回一个苗女。

说当初为了救了他的命和部族决裂,无家可归。

我娘心内不愿,但对着我爹的坦荡又觉自己太过小气。

我娘观察过我爹确实对苗女没有其他想法,便也安下心将她当妹子对待。

却没想到苗女打一开始就爱上了我爹。

她日日看着我爹对我娘百般呵护情深义重,一日日越来越疯魔。

终于有一日她不想再等,自荐枕席,让我爹恼羞成怒,要将她安置在府外。

但这污糟事我爹都瞒着我娘。

直到我娘生我发作时,苗女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娇羞,脖颈上更留着掩饰不住的痕迹笑着跟我娘说:“姐姐,老爷一直不想和你说,但是我现在已经有孩子了。我入府了,孩子相伴着长大,好吗?”

我娘被生产的阵痛折磨地大汗淋漓,却又在听清她一席话时冷汗涔涔。

苗女还不肯放过我娘,她趁着屋内丫鬟被买通的稳婆安置在屋外时,一手推上我娘的肚子:“姐姐,其实啊,我早就对你下了蛊呢。这个孩子我怕是不能顺利生出来了。呵呵呵...”

我娘又怒又怕。

我爹得知我娘发动的消息赶回来,却听了片刻都没动静,觉得不对劲闯了进来。

只见我娘在精疲力尽后将我产下,却已是血崩面无人色。

苗女的右手正握在我的脖子上,我还一声未哭,脸都憋紫了。

我爹大怒,一剑挥向她的左臂。

苗女忍着剧痛眼中含情:“薛郎,昨夜你还缠着我不放,怎么才隔一天就如此待我。”

我娘产后本就虚弱,听这一席话便直接一口气没上来,去了。

短短一个时辰,我刚出生一个时辰,我娘就去了。

苗女知道我爹不会轻饶她,趁乱带着我逃走了。

我爹安葬完我娘之后,对外说我身子太弱需要静养,便再次赶到湘西。

却始终苦寻不到我。

直到我四岁时,我爹又一次来到湘西。

苗女现了身。

她带着对我爹的爱而不得,对长得像我爹的我日复一日地爱恨交织。

她用惟剩的右手,将我扔给蛊虫,在我耳边一遍遍地说,你这一生都不会被爱,你一生都会因为你是半个蛊女而痛苦。

我对萧烬,就是因为这些心魔,他对我微弱的爱,让我不顾一切飞蛾扑火。

我爹找到我的时候,苗女面露讥讽:“你不喜欢苗女,我让你一生都摆脱不了苗女。你的女儿,也是半个苗女了呢。”

我爹一怒之下将整个部族消灭殆尽。

却没想,这么多年后的现在,竟会有人告诉萧烬,我的血能解毒。

这是大患,必须解决。

6

我脸带哀色,又一次去探望萧烬。

他的脸颊凹了下去,眼中透出颓靡。

病腿没有坏下去,但也好不起来,不长新肉赤裸裸的痛让他死去活来。

我看着他颓废的神色,语气诚恳:“阿烬,其实我当时是收到一封信,说我的心头血能解毒。那信里还说我曾流落湘西以身嗣蛊。”

萧烬身体僵了僵:“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吗?”

我摇了摇头:“四岁之前的事情我怎么能记得清。但我真的很想找到写信的人问问,是不是我的方法不对才不奏效。”

萧烬突然激动道:“就是个骗子罢了。”

我惊愕地抬起头,似是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激动。

萧烬却转了话题,他捏的我的手生疼。

“清清,过几日我去你家提亲可好?你不嫌弃我的是吧。”

我娇羞地低了头,掩住眼内讥讽,呵,一个瘸子还妄想娶我。

在萧烬院子盯梢的侍卫没几天就给我传回了消息。

萧烬派人去了郊外一处荒宅,那儿住着一个没左手的老妪。

我看到消息蓦地笑了。还真的是老熟人啊。

萧烬果然遣了上京最有名的钱媒婆来提亲。

我爹冷着一张脸,媒婆话都没敢多说,放下不薄的纳彩礼就走了。

我爹生怕我非他不嫁,毕竟这几年为了萧烬我干出不少荒唐事。

“清清,临安侯府本来就不是好去处,尤其萧烬还瘸了一条腿,竟然还想娶我掌珠,竖子可恨!”

我点点头:“爹,我不嫁。”

“清清,你不能嫁......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我爹错愕。

“爹,我说不能嫁。虽然您不跟我说,但我知道,朝堂一直不太平。如果我们和临安侯府联姻,势必会让您的立场变得尴尬。”

我爹一向稳重的脸现出激动的神色,眼眶竟然有点红:“清清,你真的懂事了。”

这一夜,我和我爹推心置腹。

虽然不能跟他说我重生一世,但能让我爹对将要发生的事未雨绸缪就更好了。

我试探着说道:“爹,我听萧烬的口风,似是要对睿王下手。我怕他将您牵扯进来。您一定一定要保重。”

我爹皱眉想了半晌,缓缓点头:“你安心吧,爹知道怎么做了。”

7

没几日,我爹将纳彩礼都给萧家退了回去,说我年纪太小,还得在家多留几年。

萧烬是何反应我才不在乎。

倒是听说孙凌云已经悄悄入府了,我对她能忍下萧烬的灌药之耻也是敬佩。

我的生辰就要到了。

今年广发请帖,给廖锦锦也发了一份。

生辰当天,廖锦锦打扮得像开屏的孔雀一般,势要夺走我的风头。

我却心平气和地夸赞她的远山眉不错,新打的簪子真好看。

廖锦锦难得地放下姿态,扭捏地对我说了声:“生辰快乐。”

我笑眯眯地对她道谢。

萧烬瘸着一条腿也来了,孙凌云亦步亦趋地躲在他背后。

廖锦锦看到孙凌云不屑地嘲讽:“有些人可真是破落户出身。当了小妾还好意思去别人家做客呢。”

孙凌云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比上次见到她时瘦了一大圈,想来日子也没那么好过。

也是,萧烬瘸了腿后性子越发阴沉。

萧烬对着我欲言又止,却碍于人太多无法诉衷肠。

我乐得看不见。

这一世,萧烬瘸腿后在太子面前基本没了影响力。

没有了婚礼环节,他怎么可能放过怀安侯府阖府热闹的机会呢。

是夜,宾主尽欢。

夜深人静时,我爹和我坐在书房,对着搜出来的东西,沉默不语。

这些东西,足以像上一世一般,致我们于死地。

只是,我们又如何能给他机会呢。

我又一次面带伤心地去了临平侯府。

“阿烬,我爹说我年纪太小,不舍得这么早将我嫁出去。但我实在放不下你。”

我抹了抹眼角:“阿烬,我四岁前的事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但是我问过我爹,正统的苗女若是蛊女,她的血能活死人肉白骨。当年就因为这些,才引来阖族之祸。”

萧烬追问:“可当真?”

我连连点头:“你知道的,我爹连年去湘西,对那边再了解不过了。我是汉女,虽然在湘西待了几年,但始终不是正统苗女。若是能寻到一个正统苗女,那就好了。”

萧烬看我对他真心一片,面露不忍:“清清,嫁到临安侯府来吧。我...总能保护好你。”

我装作不解,没有回他。

据我的侍卫回报,当晚那郊外的老妪就被拉到临安侯府。

可那老妪也不是吃素的,对着萧烬下了噬心蛊就逃走了。

萧烬痛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从床上滚到地上。

同时,老妪将我是苗女,我的血可解百毒的谣言传到人尽皆知,让当今也对我颇为好奇。

毕竟,他的身子骨一日弱过一日,若能寻到可使他长命百岁的灵丹妙药,那简直妙哉。

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8

我爹努力按捺住心内的惶恐,安慰我道:“明日就是召见臣女罢了,你安心去就是。一切有爹。”

我心知此去凶多吉少,也装出不在意:“爹,事到如今情况未明。您也别太担心,他总不能扣下臣女吧。”

我爹点点头:“爹不会让这些发生的。”

我爹为了我还是找到了睿王府,他将那堆东西算作投诚。

很快,临安侯府就被抄了。

查出的证据是临安侯府通匪。

西南残留的苗部也被一网打尽。

我被当今扣在宫里,每日猪肝,鹅肝吃着。

然后,被取了第一碗血。

我痛的冷汗淋漓,在偌大的宫殿独自蜷缩着。

“你看,我说了吧,你此生都不会被爱,你也永远都会为你的苗女身份而遭受苦难,就像我一样呢,哈哈哈。”

如树皮般干燥暗哑的声音响起,惊起我一身鸡皮疙瘩。

老妪站在不远处,如鬼魅一般。

我坐直了身子,靠在床柱上,看着不远处的她,微微露出个笑来。

老妪察觉不对时,已经晚了。

天罗地网将她罩在中间。

“苗姨,你总是这么自大。你以为我爱萧烬要死要活一定救他,你又以为你的那点蛊术能将所有人都玩弄其中。你没想过,身为仅剩唯一正统苗女的你,不是更绝妙的解毒利器吗?”

我轻轻笑出了声:“你觉得没人爱我,我会像你一样发疯吗?我不会。我会带着我爹我娘的爱好好活着呢。”

老妪喉咙中发出吭哧吭哧的风箱般的音:“当初被你爹灭族的恨,我都要还到你身上。我教唆了萧烬,谁知道他这么不争气。”

我看着她疯癫的模样,却想到了前世,她曾经真的成功了,害死了我,让我爹元气大伤。

我挥了挥手,护卫将网收紧,我淡淡道:“苗姨,此生,你再无可能害我分毫。你在宫里的暗牢度过余生吧。哦,我爹说,最恨的就是你,他最不能释怀的就是带你入府。若时光倒流,他宁愿死在湘西也不与你相遇。”

老妪被侍卫拖走,发出难辨的呜咽声。

9

那日,我被今上召进宫时,伏地不起:“吾皇万岁。臣女才疏学浅,曾流落湘西四年,却非苗女,未得传承。若解百毒,臣女有一法献之。”

我算准了老妪会来看我落魄,她太自大了,自以为算无遗策。

我被关在宫里的第十九日,我爹来接我了。

他神色憔悴,须发又白了一些,对今上叩首然后将我带出了宫。

我看着他更加佝偻的背影,心中酸痛。

我原本也没那么容易被放出来,是我爹押上全部身家投了睿王,换我平安。

我爹安慰我,风云变幻实在无法独善其身,顺势而为。

朝局不稳,上京有了风声鹤唳之态。

廖锦锦得知我出了宫,竟然拉了一车补品前来看我,两眼泛红:“我差点以为你回不来了。你要是死了,我这么好看的钗环玉带给谁看去。”

我饮下一碗汤药,走上前去轻轻揽住她的肩:“我们都会好好地活着呢。”

廖锦锦不发一言,却将我的胸前衣襟都打湿了。

廖太师府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太子嚣张惯了,对中立的纯臣一波比一波更狠的打压。

10

我去牢里看了看萧烬。

“清清,是你做的对吗?你发现了我对怀安侯府的计划,将计就计。甚至,心头血你也是骗我的对吗?”

萧烬骨瘦如柴,锦衣染上尘埃,再不复之前的朗朗如月。

“还不算太蠢呢。”我端坐牢外的高背椅,轻笑一声。

与前世的场景仿佛掉了个。

“为什么?清清,你不是最爱我吗,你怎么能这样算计我?”

我缓缓踱到栅栏前,将手伸进去,抚过他的脸,然后使出最大力气,“啪”地甩了他耳光。

“呵,爱你。爱你就是用我的命去换你的吗,爱你就是帮着你对付我爹吗?说你是畜生简直侮辱畜生。”

萧烬竟然也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清清聪明。所以,我的腿也是你算计的吗?”

我摇了摇头:“是你太不可一世了。那支箭本没毒,是那苗女老妪为了让我救你,特意给你下的毒呢。你竟然还一度把她当成救命稻草,太可笑了,哈哈哈。”

萧烬愣了愣,似是回首过往,终究只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不会放过她的。”

我笑了起来,直到笑弯了腰:“她已经在宫里地牢了,她的血真的可以解百毒呢。你懂了吧。”

萧烬一时再没了反应。

我欣赏够了他的破败,又转去了孙凌云的牢房。

“临安侯世子爱妾,好久不见。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啊。”我一边看着我刚染好的指甲,一边打量着瘦成纸片的孙凌云。

她再没了曾经的娇美,甚至衣衫不整,颊边还有被啃咬的痕迹。

“薛清怡,你如此恶毒。不得好死。”孙凌云有气无力地咒骂道。

“嗯,我怎么死不知道,但是你怎么死我知道。通匪,斩,立,决。”我仔细地看着孙凌云的神色,从假装坚定到惧怕崩溃,就一瞬间。

“不关我的事,我刚进侯府一个月,我什么都不知道,放了我,放了我.......”

我再懒得理会她的疯癫。

其实,判决还没下,我只是吓吓她,多有趣。

11

上京的局势风云变幻,但其实也没多久。

今上近年沉迷炼丹修道,苗女老妪就如同他的救命稻草。

只是宫苑深深,不知道老妪会被他怎样吸血。

我爹每天都很忙,我已经数日不曾见他了。

直到有一日半夜,我爹将我塞进成叔的马车,什么都没跟我交代就又出了府。

半月之后,成叔带着我回来。

上京的街道除了冷清,有一些倒塌的院墙和火烧痕迹,并没有我以为的尸横遍野。

今上薨了,睿王斗败了太子。

我爹当时被迫富贵险中求,却押对了宝。

我爹说,今上本来身子已经很弱,本以为苗女的血是灵药,日日服用却是催命符。

从苗女进宫时,我爹和睿王已经准备好了。

前朝叛臣罪臣,在午门前处斩了三天三夜,刽子手的刀都打了卷。

站在人群中,我看了看萧烬。

孙凌云没撑到处斩就已经吓疯了死在牢里。

萧烬一脸漠然跪在台上,却突然意识到什么直直抬起头向我看来。

看清我的瞬间,眼里迸发出神采,眼圈竟然红了。

他急着对我说些什么,但是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咔嚓”,手起刀落。

回家路上,我仔细回想他的唇语,那是“清清,我爱你。”

我闭上眼睛,心绪无波。

12

我爹辅佐新皇过渡了半年,就请辞告老还乡。

他深知飞鸟尽良弓藏,当急流勇退。

一同请辞的还有廖太师等年岁不小的重臣。

新皇再三挽留无果,准了。

我和廖锦锦在出城时又遇见了。

我和她都等在远处,看我爹和她祖父跟同僚友人们依依惜别。

廖锦锦也红了眼眶,一抽一抽地:“清清,你要来找我,平洲和金陵那么近。如果你不来就死定了。”

我捏了捏她的脸,让晚照拿出一个精美的妆奁:“你的钗环玉带我暂时看不到了,不过我可以送你啊,御品坊最新款的呢。”

廖锦锦眼泪都忘了擦,捧着妆奁一件件看过去,却没想“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我为何没有早和你当朋友,我亏大了,呜呜呜。”

晚照都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告别廖锦锦,我们也踏上归程。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正在照我还。

番外:

萧烬

我下狱后,薛清怡来看过我。

她站在监牢外,面色如霜,莹润如玉。

明明几日之前她还在为我的腿殚精竭虑。

却突然间,什么都没了。

我也曾恐慌过。我对薛清怡太势在必得了。

这么多年,她对我挖心掏肺。

我每次受伤,她都抄经求菩萨,四处找良药,等我痊愈时她都会瘦一圈。

我的生辰,每年她都提前三个月计划给我惊喜,去年是费大力气找名家打造的钨铁剑,为此她把家里的好酒几乎搬空,让她府里的成大夫捶胸顿足。

我得知她的心头血能救命时也曾犹豫过,但凌儿说,清清那么爱我,她一定会救我的,即使寿命受影响,雪莲人参吃着总能补回来吧。

我安慰自己,我的腿好了,我能跟着太子走更远,反正怀安侯府就要倒了,我总能护她周全。

却转眼天翻地覆。

在上刑场前,我做过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救了我,我也娶了她。

但没多久,我将孙凌云也抬进了府。

凌儿温柔小意,她在我耳边温言软语:“临平侯府没了,阿烬你又怎能有个罪臣之女的世子妃呢?”

我越想越觉得凌儿说得对。

我将本给薛清怡准备的珍稀药材都收了起来,看她一天天衰弱下去,我甚至还默许了凌儿给她每日一次的微弱毒药。

直到临平侯府树倒猢狲散,我将一切告知了薛清怡。

她本就破败的身子,甚至连一炷香都没挨住就去了,但她竟然使出最后的力气对我的脖颈划了一道伤。

这道伤在后来的两年,时不时隐隐作痛。

薛清怡死了,我以为我会满心释然,毕竟她早已是个拖累。

但我却越来越喜欢住在正院,抱着她曾经的枕头,嗅着上边残留无几的味道,勉强浅眠。

可午夜梦回,身旁再无她的体温,让我总是心悸。

凌儿也不像以前那样温柔,她总是哀怨地看着我,甚至有一次歇斯底里:“她都死了,你身边的是我,你为何还要一次次去正院。”

我看着凌儿的眉眼,觉得陌生极了。

我的头也很痛,脑子里越来越多的是薛清怡青春年少的美好,她最喜欢甜点,但我为何每次带给她的都是酥黄独呢。

她曾经那样鲜活,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衰弱下去。

我只要一想到她睁着眼死在我眼前,我就四肢百骸都痛得无法挪动分毫。

我站队了太子,却还是睿王上位了。

到处斩那一天,我竟然觉得这也是种解脱。

然后,我梦醒了。

不变的是,我还是上了刑场。

我跪在台上,隔着人海,看到了薛清怡。

时隔一世,我终于又看到了她,我的心重新猛烈跳动起来。

我跟她说:“清清,我爱你。”

但始终没能发出声音。

薛清怡站在远处,她看着我的眼中平静无波。

我只觉又一次失去了她,太痛了。

为何我不能早想起这一切。

这一世,我还是错了。

“咔嚓”。

我的头咕噜噜滚到地上,眼睛却能看到天空。

没有一丝云的湛蓝,多像很久之前清清笑着跳着跟随在我身后的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