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都是换亲引起的

记得是1986年夏天，我刚下学的第一年，每天参加田间的劳动，风吹日晒的还不太适应，一天劳作下来，浑身酸痛，一动也不想动。

那天，从田地里回来，吃过晚饭，天色都已经上黑影了。我嫌院内没有风太热，手里拿了把芭蕉扇子，来到院子外边的枣树下，一手斜撑着枣树干，一手摇动着扇子。轻柔的风从脸上掠去，顿时感到凉爽了些。我家住在村西头大路口，来来往往的人们都从门口经过。我正在枣树下乘凉，这时，就见家住村东边的女孩大萍，向我这边走过来。大萍年方十六，七岁。细高挑的个头，白晰的脸庞，双眼皮大眼睛，脑后甩着个辫子。整个人显的秀气俊美。

等大萍来到我面前时，我才清楚的看到，她上身穿了件白底红碎花的短袖，下身着浅蓝色的束腰裤，一双粉色的塑料凉鞋套在脚上。大萍站在我的面前，一股香水味直往鼻子里钻。挺好闻的，我不由自主的吸动了几下鼻子。“三哥，咱们一块看电影去吧？今晚闵字口村放电影。听说放映的是《被爱情遗忘的角落》。”大萍忽闪着一双不眼晴道。“我不想去，太累了，今下午，我一口气锄完了两块庄稼地里的杂草。两个膀子和两条腿。酸疼酸疼的，况且，闵字口村离咱庄也不近，一来一回十多里地。”我回应道。“三哥，你就陪我.一起去吧，行吗三哥？”大萍近似哀求的口气对我说。同时她伸出右手，扒住我撑在枣树干的左手上。和大萍面对面站着.似乎能感到她呼吸的芬芳，混和着她身上散发的香水味。使得我的脑袋有点眩晕。“大萍，我真不想去，我的两条腿酸酸的。”“三哥，陪我一块去吧，你看天越来越黑了。我实在很想去看这场电影。你答应我好吗？我的好三哥。”到这个时候，我真的不好意思再拒绝她了。便对大萍说：“那好吧，我拿件上衣，陪你一块去.你稍等。”大萍见我答应了她的，便撤去扒在我左手上的右手。笑着对我说：“快去，我等你。”我转身回到院子里，从屋里拿了件褂子。便和大萍一起向放电影的闵字口村走去。

我和大萍出了村子，向西行走，穿过一片翠绿色的芦苇地，芦苇地里，时不时地还传来几声“呱呱”的蛤蟆叫声。我们很快就来到了，流水哗哗的大沙河边。大沙河，南北走向，河水不是多深。路口最深处，也就在膝盖往上一点。卷卷裤腿就能趟过去，别处最深的地方都有一人多深。河面宽约二十多米。我们村的地势南北落差不大。所以河水从南向北的缓缓地流淌着。大萍指着河水说：“三哥，你背我䠀过河去吧，省得我在去卷裤腿子了。”我说：“那咋行，我劳累一天了，身体感到乏力的很。万一把你摔倒在河里，怎么办？”我进一步推脱说：“况且，你又是个女孩子，万一让别人看见多不好”。我们那里，只有男人背自己的媳妇过河，不被人说闲话。再者，就是背自己的妈妈过河了。大萍笑着说：“天都这么黑了，不会有人看见的，三哥，你就快快地背过我去吧。就当是……〞她不好意思说下过了。我没好气的接着道：“你个臭丫头，想占我便宜。难道让我就当是背着妈妈过河吗？”这时大萍抡起手臂，一巴掌拍在我的脊背上。嗔怪道：“你个傻小子，我才不是这样想得来！”“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反正不能背你过河。”我回应道。“三哥，你背我过去吧，不然到看电影的时候，我请你吃瓜子，咋样？”我真经不起大萍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答应了她，我半蹲在地上，当大萍的双臂搭在我的肩头，前胸紧贴在我后背的时候。霎间，身子象被电打的一样，让人不自在。她双手搂着我的脖项，我直起身来，把大萍的身子向上耸了耸。扒住她的两条腿。屏住呼吸，快快地趟过河去..…

我和大萍来到闵字口村时。电影已经开始了好长时间了，放电影的场地设在一个稻谷场上。看电影的人们，已经把整个场地快占满了。我和大萍围绕着场地转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大萍说：“三哥，我们到银幕的背面看去吧”。我和她边说边走，很快来到了银幕的背面。在银幕背面看电影，虽然模糊，但不拥挤，好位置多的是。我和大萍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在附近的草垛上。抱来一把子干草铺在地上，我们坐在上面软软的，很舒服。我很快被电影的故事情节所吸引， 忘却了一天的劳累。大萍看了会电影，站起身来走了。等她再次来到我身边时，只见他手里拿着两包瓜子儿站在我面前。“三哥，给。”大萍递给我一包瓜子，然后挨着我坐了下来。我们边嗑着瓜子儿，边欣赏着电影故事。大萍还时不时的，似乎是有意无意的靠在我的身上。每次我都下意识的闪闪让让的。大萍身上的香味，特别好闻。害得我哪有心思欣赏电影里的故事。只能边嗑着瓜子，边体会着她靠上来的温热的身体。不知不觉中，电影已经放完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各扳起凳子散去，大萍依然没有起身的意思，仍然靠在我的身上吃着瓜子。她说：“等会再走.免得拥挤〞。

人们渐渐地散尽。放映人员卸下来了银幕和那个木箱子模样的大喇叭。收拾完东西也走了。放映场地上，此时已经没有别的人了。四周黑黑的，静静的。村庄里不时的传来几声犬吠声。大萍仍然坐在干草铺上，一直嗑着瓜子。我催了她好几次，让她站起来，我们好回家。大萍不言语，挥手示意也让我坐下来。我又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这时大萍叹了一口气道：“三哥，你知道吗？我遇到了一件大事，烦心的事。”看着大萍这么忧心的样子，我连忙问她什么事。大萍又长长地唉了一声。喉咙中有点哽咽道：“这几天，我的爸妈一直劝我，让我给我二哥换亲的事。我若不答应吧，我的妈妈一直哀求我，我若答应下来，就委屈了我自己，这将会毁了我一生的幸福。三哥，我该怎么办呀，你能给我拿个注意吗？”

我拉起大萍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们面对面站着，我思量了好久没有言语。说句真心话，此时的我心不知道怎样安慰她。我是个刚放下钢笔，参加田间劳动的。比大萍，大个一两岁的半大小子。大萍让我给她想办法拿注意，这真有点难为我。大萍见我，直楞楞的站在那里不说话。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晃动着说：“我实在不甘心，给我二哥做换亲的事。三哥，现在你带我走吧，从今晚起我是你的人”。大萍说完，双手搂着我的脖子，整个人伏在我的胸前抽泣个不停。我一手拦着大萍的后背，一手拂去大萍脸上的泪水道：“大萍妹子，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三哥也特别的喜欢你，心疼你。怎能忍心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哥一定要帮助你。但是哥不会带你出走。我用手梳理着大萍的秀发，郑重的说：“带你出走，那是一种逃避现实的行为。事情将会弄的一团糟。也解决不了你二哥的婚姻问题。”这时大萍放下胳膊，从我怀中站立身体，急切的道：“三哥，哪怎么办呢？”“怎么办！大萍我决不会让你去为二哥换亲。”我向大萍保证道：“我一定要堂堂正正的把你娶回家。不让你受半点委屈。”说完这些话，我激动地拉起大萍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在我们村东头，有一条南北走向的大堤，据老人说这堤坝是当年防洪涝修筑的。大堤的西坡下，座落着一个院子，三间用土坯建起的堂屋，和两间西屋配房。围墙是用木棒和树枝组成的篱笆子。这就是大萍的家。大萍的爸爸李元启，是标准老农民，一心扑在自家那份，三亩多地的责任田上，一年到头，风吹日晒的土了刨食。每年的收入，除去吃喝，生活开消，人情理节的，手头上也落不下几个钱。五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好多。中等个子，皮肤黝黑，象抹了一层酱油。大萍的大哥李华民，入赘到离我们庄十里多路刘坝村做了上门女婿。大萍的二哥，李华军二十三，四岁了。没找到合适的挣钱门路，也只有在家撅着勾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田务农。小伙子长得不错，浓眉大眼的。中等人材，壮壮实实的，看去有把子力气。只是家中贫穷的原因，还没有处上对象。看着别人家的孩子，陆陆续续的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大萍家爹娘不免有些着急。便央求村中，爱说媒牵线的老婆们，为李二哥提亲。媒婆说：“老李哥，你家小子人材长得没说的，就是你们的家景，不受打听。谁家的闺女肯嫁到你家去吃苦，要想解决华军的婚姻问题，只有你舍出闺女，为儿子换亲了”。起初听到这话，元启叔两口子，确实不太乐意，但是，思前想后的也没有别的办法，谁让咱穷来。只有委屈自家孩子了。所以元启叔家两口子，才央求大萍为她二哥换亲的。大萍听说这事，说啥都不同意。元启婶好说歹说地见闺女不愿意，就骂大萍，不懂事，白可养你这么大，没良心。不能为爹妈分忧解难的。大萍被骂得没有办法。才出来透透气，以看电影为名，找我谈吐自己的心事。

我和大萍走在回家的路上，半个月亮已爬上了东边的夜空。大萍的心情显然比看电影时好了许多，她挽着我的右臂，头部斜靠在我的肩头，我俩齐步并肩地向前走。小妮子这会一点也不矜持，让人看上去，我们俩宛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侣，那么地热火，那么的亲蜜。一路上撒满大萍的喜悦，和不传六耳的悄悄话。大萍多次重复地对我说：“三哥，你一定要记住你说的话，堂堂正正的把我娶回家〞。我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对大萍一本正经地说：“让天上的月亮作证，你就是我今生今世的爱人，我一定会光明正大，风风光光的，把你迎娶回家。”听了我的话，大萍没有再说话，我只感觉被她挽着的手臂更紧了。哗哗啦啦地流水声越来越近了，我和大萍又来到了大沙河的岸边。大萍调皮地说：“三哥，这回你该没有怨言了吧！快把你的花媳妇背过河去吧。”我伏下身去，再次背起心爱地大萍，小心地趟过了河。将要进入村庄，我和大萍在村口的芦苇荡边，相拥了好久，好久……便依依不舍地各自回家了。

小三子，你把禾垄的草锄仔细些，别伤到了禾苗。庄稼跟前的小草，必须用手除掉。”我手里干着田里的活，心里思想着大萍的事情 ，不免有些心不在焉。有几次锄头险些伤到了庄稼苗子，老妈见我干活不专心的样子，才开口在我跟前唠叨着。听到老妈的话，我于是聚起精神，强制自己专心劳动。唉，没过多长时间，思想又开了小差。大萍的事情，一直扰乱着我的心思。我老爸见我这样的心神不一。开口道：“小三子，你是不是昨天看电影去了，晚上没休息好？，今天午饭后要好好休息会，不要再书了〞。

院中的楝子树下，我们家围在餐桌边，吃着午饭。这天热得，吃个饭就象受罪一样，饭还没吃完。汗水便顺着脸颊往下溜，只好胡乱的扒拉两口就算了。连忙拿起芭蕉扇子，扇起风来，顿时身上感到凉爽些。老妈收拾好碗筷，手里也摇动着扇子来到树下。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老妈挥动着扇子说：“小三子，我看你心里好象有事。不妨说来给妈听一听”。起初我没有言语，不好意思说。然而，经不起老妈的一再追问。最后，还是把大萍要为她二哥换亲，以及我俩私定终身的事告诉了老妈。

老妈听完了，我和大萍的事。就问我自己有什么想法。打算怎样帮助人家大萍，我低下了头。我一个刚下来学的半大小伙子，哪有什么好注意。当时对大萍的承诺，只不过是假充英雄好汉的大话而已。老妈见我不言语。又对我道：“快把你爸叫来，咱们一起商量商量这事咋办！”。我连忙走进屋里，把老爸喊了出来。我老爸坐在树下那个有靠背的椅子上。随手点上一支烟，听完我和大萍的事。身子靠在椅子上，嘴 里长长地吐了一口烟气道：“我说三子他娘，大萍这闺女长的挺俊俏的，要个头有个头。要脸盘，有脸盘的。又勤利能干的，要是能做咱们家儿媳我是挺满意的”。“光咱们满意有啥用呢？”我老妈接着说：“李元启两口子准备用大萍给他家二小子换亲的。解决不了他家华军的个人婚姻问题，李元启不会答应咱家三子和大萍的亲事的。”我老爸道：“眼下华军不好找对家，不就是因为李元启家过得穷吗！华军这小伙，长得又不赖，又有一把子好力气，只要有好的挣钱门路，努力的干上几年，家里过好了。手头上有钱，不愁找不到个好对象。我这里倒有个主意准行。”接着我老爸说出了他心中的想法。老妈听完后笑了，我也笑了。

那天晚上，大萍 回到家以后。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两眼睁得一般般大，思想着我们两人说的话。心中若有一丝的安慰和希望，不再象往常那样的失落和无助了。大萍现在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让她摆脱换亲的厄运，心中不免又忐忑不安起来。大萍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的挨到了天明。

吃过午饭，是夏季一天当中气温最高的时候。我躺在床上，手里不停地扇着扇子，脑子里大萍的身影不断浮现。正筹算着怎样把她约出来，告诉她一些事情。这时，就听见有人敲击窗户的声音。我坐起身来向窗外一望，真得让人惊喜不已，只见大萍手棒着一个甜瓜，站在窗外，她微笑对我说：“三哥，我家种的甜瓜开始熟了，我特意为你摘了一个。让你尝尝鲜。”我接过大萍递过来的甜瓜，正要对她说上几句话。只见大萍对我微笑着，像只蝴蝶一样翩翩地飞走了。我仔细观赏着大萍送来的甜瓜，这才发现甜瓜的上面，有一排小字，一看就知道是大萍用大拇指甲盖掐出来的。“今晚河边上见”。

晚上，轻柔的溜河风，摆动着大沙河东岸的芦苇荡，发出阵阵地“沙沙〞声响。夹杂着河水中蛤蟆“呱呱“的叫声，还有“哗哗啦啦”的流水声。宛如是大自然为这晚上，献上的一篇动听的乐章。我和大萍慢悠悠地沿着河岸，向南而行。向南走不多远，就是芦苇荡的尽头。那里便是一眼无际的庄稼地。我们俩坐在河沿的沙滩上，暴晒了一天的细沙，此时的热量还未散尽，坐在上面，屁股感到热乎地舒服。大萍斜靠在我的肩头，柔声地道：“今白天我妈又在追问我换亲的事了，我只拖着，借口说在考虑考虑。不知三哥现在可有啥办法救我。”大萍的语气中带着祈求。我的右手拦住她的肩头动情地道：“大萍我决不会让你去，为你二哥换亲的。你是我喜欢的人。”我继续道：“大萍，我告诉你，我老爸老妈已知道咱俩私定终身的事了”。“哪你家俩位老人啥意见？”大萍急切的问。“我老爸老妈很赞成咱俩的事。夸你是位好闺女”我笑着说。大萍略带忧愁的口气说：“我的老爸老妈要是知道了咱俩的事绝对不会同意的”。“先瞒着你老爸老妈.不让他们知道咱俩的事”。然后，我就把我老爸的主意告诉大萍。大萍听后高兴的很，顺势倒在我的怀里。“三哥，我太谢谢你了。”“有啥可感谢的，我帮的不是别人，我是在帮助我的爱人，你是我的媳妇，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我伏下身去吻一下大萍，大萍紧紧的搂抱着我，我们俩相拥在了一起。大萍口中喃喃地道：“三哥，我是你的人了，你拿去吧！”“不，”我慢慢地把大萍从怀里推开。口中喘着粗气道：“我不是不想。亲爱的，我向你承诺过，要堂堂正正的把你娶回家，现在还不是时候”。时间已到后半夜了，顺着河道吹来的风吹到身上，有些凉意了。我挽着大萍向村里走去。来到我家门外的枣树下，又说了一阵子话。依依不舍，我们相拥吻别。

田地里的苞米，已锄过三遍草。上足了最后一道化肥，这不，刚好赶上了场雨。这雨下得不紧不慢的，看看这阴沉的天气，就象谁向空中泼了一桶墨，把整个天空染得灰黑灰黑的。这样的天气，地里有再放不下的活，也要暂时放一放。庄稼人难得有个空闲时候，下雨天，正好是男人喝酒打牌和女人串门的好时间。老妈看了看外边。拿起门后边的雨伞，出了家门，沿着坑坑洼洼的街道，向村东边的大萍家走去。

大萍的老妈王玉兰，刚刷洗完锅屋里的那一摊子，回到堂屋，端出针线筐子，正准备干点缝缝䃼补以活。看见我老妈打着雨伞跨进她家大门。玉兰婶忙起身打招呼：“哎呀，老嫂子，这是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真是稀客呀稀客”。我老妈也跟着寒喧起来：“俺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趁着个下雨天来找你啦啦呱〞。玉兰婶把我老妈让进屋里坐下，倒了一杯水递到我妈手里。两人先是家长里短的聊了一阵子。然后，我老妈才说：“俺们二闺女家在前王庄建了一个铸造厂，前几天捎信过来，说需要一个打杂的人，每月50块钱，我思前想后的觉得你家华军怪合适。今天过来和恁商量一下看行不。”玉兰婶听此一说高兴的很：“这有啥商量的，我看行，咱农村人除了鼓弄那二亩地，制啥能个挣钱呢？老嫂子，这样好的事能想起俺们家华军来，我真得好好的谢谢你嘞。”玉兰婶激动的抓住我老妈的手说。我老妈道：“我也是看着军娃子长大的，最是看中的咱孩子的勤快能干，算是知根知底的人，再者咱老姊们俩平时的情份也不错呀，有好事当然就想起妹子你了。”“哎他婶，”我老妈话峰一转道：“最近听说你咋要用大萍给军娃子换亲可是真有此事？”“唉！”玉兰婶叹了一口气道：“这都是让贫穷逼出的办法，人穷志短嘛”。“他婶呀，你们可别犯傻了”我老妈道：“咱军娃子又不憨不傻的，咋能用作换亲呢？如果真要是成了换亲。可不把两个孩子害苦了”。“这不是被穷字逼的嘛，要是有一丁点法子，也不会走这一步呀〞。玉兰婶为难的说。“他婶，你也不要难过。穷字也没在谁家扎下根，只要咱军娃子好好干，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说不定军娃子，以后还会挑着忻媳妇呢”！我老妈说。“你别拿俺取笑了，要是真有那一天，我请你吃“八八”的大席”。玉兰婶兴奋地说。这“八八”的大席可是我们那里传说的最丰盛的酒席了。

雨后的早晨，空气格外清新，空中零零散散的飘着一块一块的灰色云彩，风儿吹动着，路两旁的杨树，不时的有几滴水珠落在行人身上，凉丝丝。

我和华军二哥骑着自行车，行驶在通往前王庄的路上。按我老妈的吩咐，我要把大萍的二哥华军，送到俺二姐家的铸造厂里。华军今天特别高兴，还特意在村里的商店中，买了两盒点心。我说：“二哥，买这东西干啥，都是自己人。〞华军嘿嘿一笑道：“第一次，去咱姐家空着手不好意思”。被雨水淋过的沙土路面。比平时好走多了。我俩没用多长时间。就来到了离我们庄五里多路的前王庄村。刚到村口，就能听到柴油机带动鼓风机的轰鸣声。这声音就是从二姐家院子中传出的。二姐的院子居村子的西南角。大约有二亩来地的面积。我和华军，走进院子，只见人们都在忙碌着。二姐家的铸造厂，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家庭作坊。主要生产的都是些小型的生铁铸件，产品工艺，要求都不很高的那种。偶尔也接一些车工铸件，但量也很少。这时，只见二姐夫头顶大沿子草帽，站在熔铁炉旁，手持着钎子，指挥着工人把熔化好的铁水，搬运到浇铸车间，进行浇铸。我把华军带到姐夫跟前，介绍了一下。姐夫吩咐华军换好工作服装，交代了干活时的注意事项。华军哥便干起活来，面对熔铁炉散发出的烤人的热气，我一会儿，也不想在这里呆着，和姐夫说了几句话，便去西边，稍远的房子找我姐去了。走进我姐家的住房，见二姐正看着电视。二姐见我来了。忙问我吃过饭没。我说吃过了，她端来一盘切好的甜瓜icon让我吃。我把送华军来厂干活的事给姐说了。二姐笑着对我说：“听咱妈说你跟大萍好上了？〞“没影的事。”我故作调皮的说。二姐上来一把揪住我的耳朵道：“让你不老实，还想哄骗我，看我不把你的耳朵揪下来”。我只好向二姐求饶，又把我和大萍的事详细的对二姐讲了一遍。二姐听了以后。很是高兴，对我说：“大萍是个难得好女孩，你要好好待人家。”在二姐房中又坐了一会，就借故说要回家。临行时，二姐把我送出门外，朝我口袋里，塞了二百元钱说：“弟开始处对象了，腰里不能没个钱。有机会带上大萍出去玩玩 ，给人家买点东西。”

黄昏，我走在放工回家的路上。远远地望见大萍，还在他家的苞米地头忙乎着。说也怪，自从和大萍好上以后。天天都想念她，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想和她在一块。此时看见她，两脚便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原来，大萍在修整苞米地头的防涝排水沟。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是我走过来，微笑着道：“三哥，你咋过来了”？“该放工了。还见你在这里，便过来看看你在忙乎啥？”我说着拿过大萍手中的铁锹“你歇一会。我来帮你干完这些活吧。”剩下的这一段水沟，我没用多大会就修整清理好了。我把铁锹往地上一插。大萍从苞米棵子里，拿出一个盛化肥的空蛇皮袋子，铺在渠埂上。我和大萍紧挨着坐了下来。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块水果糖，剥去皮后，放到我的嘴里。然后自己也吃了一块。我口里含着甜甜糖块，鼻子里闻着大萍身子上散发出的香味。特别的兴奋，一天的劳累疲乏无踪影了。大萍深情地看我。“三哥，糖甜吗？”“甜，和你在一起的分分秒秒都是甜的”。我一本正经地回答。“三哥，我也思想着每时每刻都能看见你，你的影子充满了我的心里，我甚至想象自己能化成一团水液多好，可以溶进你的身体里”。此时的大萍依在我的怀里，喃喃地说。我热烈的回应着，伏头去，亲吻着她的双唇，把我口中的糖果，用舌头推进大萍的小嘴里。大萍接受了我的糖果。然后用同样的方法，把她口里的糖果交换到我的嘴里。我紧搂着胸前的大萍，享受着这美妙的时光很久很久……

当天色渐渐上黑影的时候，我和大萍一同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大萍，明天早上能陪我去一趟镇上吗”。“到镇上有啥事”？“也没多大点事”。“咱们到镇上逛逛街，好长时间没赶集了。〞“行”，大萍回答：“明天见”。“明天见”。我和大萍在村边的岔路口又站了一会，便各自回家了。

大萍回到家，玉兰婶已经把晚饭做好了。见大萍回来了，玉兰婶边用身上的围裙擦着手边道：“萍儿，咋回来这么晚。”“修完地头的排水沟才回来的，天快黑时还有一截子没弄完，索性修完了才回来的”。大萍放下肩上的铁锹回应道。“那快洗手吃饭吧”。玉兰婶嘴里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朝着躺在房内的元启叔喊道：“吃饭了.孩他爹”。只见元启叔从房中走出来，在门框上按灭手中的半支烟道：“你咋呼个啥，我休息一会也不得安生”。“喊你吃饭你就来吃，吃过了再好好休息不行吗？”玉兰婶唠叨着。元启叔嘿嘿一声。坐在桌前，大萍习惯的为元启叔倒了一杯烧酒。这边玉兰婶又唠叨开了：“这么热的天还让你爹喝酒？”“妈就让俺老爸喝一杯解解乏吧！“大萍道。“就一杯，就一杯，不多喝〞，元启叔连忙附和着道。玉兰婶收起桌上的酒瓶，放进橱柜里道“：就一杯，你哪次自觉过”。吃过饭，元启叔坐在院门外乘凉，抽着他的那个半截子香烟。大萍要帮着玉兰婶收拾厨房的活。玉兰婶道：“萍儿，你累了一天了，回房休息去吧.”。“噢，对了，大萍你明天到镇上赶趟集去吧，把我集攒的那一篮子鸡蛋卖掉，随便换包盐，和打瓶子酱油回来”。“好的”大萍回应道。她心中一喜心寻思着：“正合俺的心思，真是天助我也。”

早晨，我起床后，顺便抹了两把脸。拉出自行车来到我们村北的大路旁。等待大萍的到来。我支起自行车，来回的踱着步。眼睛不时的瞟向大萍家的方向，希望我心爱的大萍快点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当太阳从东边的大堤露出半个脸时，大萍才出了家门，走在通往这边的小路上，她右臂挎着竹篮子，踏着一路的霞光向我走来。她迈着轻盈的脚步，她那细挑的身材在桔红的霞光里。显得更加楚楚动人了。“三哥，让你等久了吧”。“没有，我也是刚到不大一会会”。我回答道：“你篮子里装的啥，还用个毛巾盖着”。“俺妈叫我把这些鸡蛋拿到集上卖掉，换成钱，再买包食盐，打瓶子酱油。”我看着这篮子鸡蛋，估计着也就五十个左右。便道：“你提着这些鸡蛋一路上怪累的，不妨把这些鸡蛋卖给我，你把装酱油的瓶子先放到商店里。咱赶集回来在打酱油”不行吗？”“可行，鸡蛋是50个，俺妈说了一毛二分钱一个。”大萍笑着对我说。“不论多少钱一个，只要有价都行。”我回应道。接过大萍手中的鸡蛋篮子。蹬起自行车，把鸡蛋送回了家。

我骑着自行车，车后货架上斜坐着大萍。大萍右手搂着我的腰部，身体似乎贴在我背上。我狂蹬着自行车，飞快的向集镇而来。一路上三三两两赶集的人们，向我们投来异样的眼光。

我和大萍赶到镇上的时侯，太阳已经越过街上最高的那幢楼房的楼顶。此时的正街上，已是人潮涌动，人来人往。街道两旁的店铺里，时不时的传来叫卖声。夹杂着人们说话声，让人感到心里有种莫名的烦躁。我把自行车放到街入口的自行车寄存处，花了两毛钱，看车的老汉给了我一个白铁牌子。我和大萍跟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在大街上。我问她今天赶集想买点啥？大萍笑着说：“三哥，你忘了吗，今天赶集主要是陪你呀，你想买啥我给你做参考。”“那好吧”我道：“你陪我去商场里转转吧。”我和大萍走进了镇上最大的“老百姓商场”。来到女性服装专柜，我对大萍说：“我想给你买套衣服，你看看相中哪件了？”。“三哥，我不要，我怎能让你买衣服？”“我给你买衣服咋啦？”我说：“你既然答应做我的媳妇，我为我的媳妇买衣服就是理所当然的。”大萍羞红着脸道：“今天就听你的〞。大萍挑了一件粉红色的上衣，和一条黑色直筒裤。我又给她选了双高跟皮鞋，当大萍从试衣间走出的那一刻，我眼睛一亮，大萍真是太美了，简直就象电影明星那样好看，那样有气质。接着，我把大萍带到卖手表的地方，让她又挑选了一块坤表，虽然，不是什么明牌表，但是大萍依然很是高兴。买完这些东西，又随便逛了下街。大萍又为她老爸买了条香烟。我拉着大萍到餐馆里，一人又吃了碗水饺，天就不早了。到存车处，取了自行车。回家的路上，大萍执意要骑车驮着我，我坐在自行车后面，闻着风里裹着大萍身上的香味，心里美极了。回到村口，临别时，我又朝大萍手里塞了二十块钱，对她说：“这些钱你零花。”大萍望着我，深情地对我：“有个疼爱自己的男人真好”。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大萍的二哥华军，来我二姐家的铸造厂干活快三个月了。华军非常的勤快能干，眼里有活，把厂中的铁原料，及仓库中的铸件整理的板板正正的。每次给砂型浇铸那天最忙的时候，华军更是忙前忙后的不闲着，为炼铁炉备碳，装料，放渣。炉子跟前的活，又脏，又累，还最热。华军从来没叫一声苦过。有时候，华军见二姐夫，看炉子，放铁水，清理铁水中的杂质。挺辛苦的，就主动上来帮忙。一来二去的，华军很快学会了，修炉，熔炼铁水的技术。中秋节前，二姐夫，出远门要押车去盐城送一批货。就把厂里的生产任务交给华军管理。二姐夫出门送货一个多星期，回来时，只见厂里一步就般的照常生产，心里非常高兴。便对华军说：“兄弟好好干，哥不亏待你，从下个月起，你的工资按大炉工的价钱开，每月二百元”。华军听后开心之极连声感谢。

该过中秋节了，二姐家的铸造厂，给工人发了福利，每人二斤月饼和两条鲤鱼，铸造厂停工三天。华军忙完手头上的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回到家时，太阳已经快落入庄西边的芦苇荡里了。元启叔和玉兰婶见儿子华军回来了，心里满是高兴，看看孩子黑瘦了许多，也不免又有些心痛。忙道：“快倒点水洗洗脸，休息一会儿。”玉兰婶收起华军带回来的两盒月饼，然后把两条鱼放入加满水的大铝盆里。你还别说，这两条鲤鱼生命力真够顽强的，在水里缓和了一会。又能围着大盆游了。元启叔对华军说：“礼物我已提前买好了，等会你提上它，到村西你大伯大妈去一趟，感谢一下人家，不然你哪有这份工作。做人要首先学会感恩。噢对了，把我那瓶好酒也带上，免得让人说咱失了礼节”。

虽说已到中秋时节，气温还是有点偏高。晚饭过后，老妈切了个西瓜，说这瓜不能再搁了。趁天热吃了吧。老妈刚把西瓜切好，正招呼我和老爸过来吃瓜。赶巧华军提着礼物走进我们的家门。我老妈打趣说：“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忙断肠啊，军娃子过来吃西瓜“。我老爸对华军说：“这娃子，来就来呗，还拿啥礼物”。“大伯，大妈。这不是过节了吗，来看看大伯大妈也是应该的呀”。华军回应道。随机掏出一根烟，恭敬地递给我老爸。然后。华军坐在桌前，拿起一块西瓜，慢慢地吃起来。“军娃子，在厂里干活还行不？〞我老妈寻问道。“可行，俺姐和姐夫可关照我了。最近又给我涨了工资。”华军说。“上次恁二姐回来时都给我讲了，夸你可勤快能干了，你一去，给他们帮了不少的忙，干啥事都挺上心的”老妈道。“这是在姐姐干活，又不是外边的。怎敢不尽心尽力。要不然怎对起大伯大妈呢！”华军笑着道。我老爸在一旁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越来越会说话了。”

有来无往非礼也，八月十四那天，老妈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让我提着去大萍家还礼。元启叔和玉兰婶对我很热情。忙招呼大萍给我倒水，拿水果。我的到来，让大萍非常兴奋，又是给我削苹果，切西瓜的。随后坐在我的旁边和我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我也一本正经的和元启叔谈着庄稼的长势，预估着今年收成。大约过了一个多钟头，我要回家了。大萍把我送出家门，临别时，我和大萍相约，中秋晚上，村西河边上见。

中秋之夜的月亮，又大又圆，月辉如银。流泻在大地上，我和大萍手牵着，顶着迎面吹来的溜河风。沿着大沙河的岸边，向南而行。很快又来到，我俩相约的老地方。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我和大萍坐在松软的砂土地上。望着天上挂着的一轮明月。“三哥啊，中秋icon佳节，阖家快乐，庆团圆。不知我们啥时候，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大萍略带忧伤的道。我用手揽住她的肩头。让她斜靠在我的胸口，用真诚肯定的语气对大萍道：“亲爱的萍，不要忧伤。我们时刻在一起的日子，不会久远的。”我接着道：“世间的事哪有一帆风顺的。历经过坎坎坷坷，曲曲折折的爱情，才是最宝贵的，最值得珍惜的。”大萍依偎在我的怀里喃喃地道：“三哥，我的心里每时每刻都思想着你，巴不得时时与你黏在一起。每晚都是心里想着你，口里念着你的名字入眠。”大萍又道：“在我的那间小屋了。悄悄的穿上你为我买的衣服。照着镜子独自欣赏，无比的幸福，宛如进入了你的怀抱中。躺在床上，我把那个块手表放到枕边，手表的嘀嗒声，仿佛就是三哥的声音，伏在耳旁，不停的对我倾诉着“我爱你〞。听了大萍的丝丝心语，我非常感动。把怀中的大萍搂得紧紧地。口里不断地重复着：“大萍，我爱你，我爱你”。俗话说：“入了八月节，夜寒白天热。”这话一点不假，顺着河道吹来风，使人感到秋夜的寒冷。我脱下外套，让大萍穿上。然后，拥着我心爱的她，向村里走去……

夜已经很深了。

中秋节过后，华军回到了铸造厂里，这段时间，天气渐凉，正是一年当中销售产品的最佳时期。二姐夫需要频繁的出外跑业务，厂里的大事小情的基本上都交给了华军来打理了。华军得到二姐夫如此的器重，非常的感动，对工作更加认真负责了。

这天，华军正忙着修补，熔铁炉的炉膛。二姐夫领着一个二十岁左右，衣衫朴素的女孩来到华军跟前。但见这女孩，留着齐耳短发，粉白的脸庞。大眼睛，翘鼻梁。中等的个头。眉宇透着顽皮的神色。没等二姐夫开口，女孩却先开腔了：“你是华军哥吧。我叫秀文，”然后用嘴努了努身边的二姐夫，接着道：“他是我哥，今天来这里第一天上班，请多指教。”秀文一边说着，一边还踮了踮脚尖。二姐夫看了一眼秀文，然后对华军道：“华军兄弟，以后她就是你的兵了。以后一些零零散散的杂活，就让秀文来做〞。二姐夫又转过脸来安排秀文道：“今后你要听从华军的指挥，不要以为你是我妹子就可任性，不听话。”秀文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笑道：“哥，在家我是你的妹妹，在厂里我是你的工人。保证服从上级的安排“。听完秀文的表态，二姐夫点点头，走出了厂门。华军暗想：“给我派来个女孩子帮着干活，嗯！不给添乱，不给帮倒忙就不错了。”

我二姐夫的妹妹秀文，是个性格外向，做事利索的的女孩子。刚上完初中，就在学校里呆不下去了，任谁劝说都听不进去，不满十七的年纪，非要随着外出打工的人流，到外边闯荡挣钱去不可。别看秀文的年龄小，但她，先后去过东莞，惠州，广州，深圳，等地。虽说，这几年出外打工没落下几个钱。但秀文在同村里女孩当中，也算得上是个东奔西跑，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二十多岁的年纪，已有四，五年的打工史了。这两年，秀文出落成了容貌俊美的大姑娘了。我二姐的公婆怕秀文跑野了性子，不好管教。就不想再让她出远门了，就劝秀文多围着父母跟前安稳地呆上两年，瞅着能相中个好人家，嫁了出去。两位老人也就放心了。别看秀文心里野，有个性。随着年龄的增长，也能体会到爹娘的一片苦心。便依了二老的心意，今年，没再出去了。秀文这几年在外跑惯了，咋一呆在家里。整天在那一亩三分地里转悠，实在的不习惯。再者，我二姐的公婆，也不算年岁很大的老人，地里的庄稼活.也能把得过来，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再加上，两位老人心疼自家闺女。自己能干了的活，就不让秀文插手了。这样一来，秀文整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基本上算是个闲人了。二姐夫知道情况后，来找父母商量。想让妹妹秀文到铸造厂里干活。一来厂里确实需要个打杂撮乱的工人。二来也解决了秀文没事做的问题。两位老人听完儿子的想法，满心欢喜，依然同意。秀文能在他哥哥跟前干活，不用再到处漂泊挣钱。正合了两位老人的心意。这真是两全齐美的事。

别看秀文是个女孩子。但是，干起活来一点也不含乎。把厂里的各种原材料整理的有条不紊。仓库的各种货存，码放的整整齐齐。地面清理得干干净净。除非有搬扯不动的大件物品。一般情况下，她是不让华军帮忙的。空余时间，秀文也会到造型车间，搬来砂箱，自己学着制作一些简单的砂型。每当造型车间的砂型造满时，华军就要操兑着，熔炼铁水。和工人一起进行浇铸工作。开炉，化铁这天是最累，最脏，最热的一天。当一千七八百度的铁水，从炼铁炉中流出时，那滚滚铁流，泛着刺眼的红光，热浪扑面。不太一会儿，便会让人，挥汗如雨，衣襟湿透。那种难受劲，只有亲临其境的人，才能体会到铸造工人的艰辛。每到这天秀文就会到厨房里，煮上一大锅的绿豆汤。让热得不能行的工人们解渴降暑。此时的华军二哥，担当者炼铁任务的炉工师，铁水的质量把控在他一人手里。华军二哥丝毫不敢怠慢。谨慎地守在炉子跟前。身上的工作防护服，早已被汗水浸透了。有时华军也会手持端包，端上炉中炽热的铁水，把秀文做的砂型完成浇注。秀文看着华军如此辛苦的样子，感动不已，把盛好放凉的绿豆汤，端至华军面前。声音柔和甜甜地喊着。“华军哥，喝点汤解解渴吧〞。并递上一块干净的毛巾。此时的华军，显得有些慌乱，长这么大，头一次遇见，年轻漂亮的女孩关心自己。只是嘿嘿的傻笑，真不知是先接秀文手中的毛巾，还是先喝那碗绿豆汤。

晚秋，让人感到一天冷似一天。树木的叶子，逐渐失去绿色的光泽，泛着枯黄的树叶，在秋风的摆动中，打着旋地纷纷落地。清早起来，如果不穿厚实一点的衣服。都已感到很冷了。上午刚结束熔炼浇铸任务。华军清理着炉子周围的灰渍与尘土。心里盘算着，今下午能放松一下。这时，只见秀文来到华军面前微笑道：“军哥，累了吧？”秀文欲言又止。“秀文，有啥事你尽管说”。秀文这才道：“我家村北的那块红薯，都已刨出来了。在地里晾着那，我老爸上了点年岁，把那一地红薯运回家有点吃力。”秀文顿了顿道：“就是想让你，帮着把红薯拉回家。我知道军哥才劳动完厂里的活，真够累的。要不是急等着把地清出来，赶着季节种小麦，真不意思向你开口。”华军听后二话没说。跟秀文拉着平板车就下地了。村北二亩多地的红薯，华军和秀文紧赶紧地忙乎到了天将黑。华军在秀文家吃过饭，回到厂里，已经是八点过半了。他真得有些累了。倒在床上不久，便睡着了。

自从华军帮助秀文，把红薯收回家以后。华军感到秀文和他走得近乎多了。秀文经常为他搓洗一下脱下的衣服。家中有什么好吃的零食，她也会拿来让华军品尝。这样一来，只要华军听说秀文家有活要干，不用人喊。他就主动去秀文家帮忙。华军干活从不惜力，人又勤快。深得秀文他爸妈的喜爱。两位老人常在秀文面前夸赞华军老实能干。在终身大事上，有意让秀文考虑考虑华军。我二姐的婆婆对秀文讲：“华军这孩子，诚实可靠。过日子就得找这样子的人。通过长时间的相处，秀文打心里也是喜欢华军的。作为女孩，不论她的性格在开朗外向，心中对男孩的爱慕，也是羞于表达的。在厂里别的工人见秀文替华军洗衣，端水，擦汗的，关系过于亲密时。就故意开玩笑说：“看秀文多心疼华军呀！真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这时的秀文表现的大大方方的。“咋么啦，我喜欢华军哥，我将来就要嫁给他信不信”。惹得大伙哈哈大笑，搞得华军的脸皮红红的，不知说啥才好。

自从华军到二姐家铸造厂里干活后，大萍家和俺们家，两家的关系比往常亲密多了。大萍家人也经常到我们家走动。我老爸老妈也常到大萍家串门。无论谁家有点另样的东西，都想着对方。拿些过去大家相互分享。华军不在家，大萍有些农活，干着吃力。我都主动前去帮忙。大萍也经常到我们家，忙前忙后的。两家人接触来往相处的时间多了。我和大萍相处的更加自然了。不再那么的遮遮掩掩了。我和大萍的恋爱关系，已经成了村里，公开的秘密了。两家人也好象默许了我和大萍的关系。

时间过得真快，转间到了1990年，华军在铸造厂里干活近三年了，在这段时间里，大萍家的变化挺大的。元启叔不但翻修了老院的房屋，而且在我二姐夫的帮衬下。还在老院的北边，队上新划分的宅基地上，为华军建了四间新瓦房。那天华军拉着秀文的手真诚的说：“秀文嫁给我吧”！秀文笑而不答点了点头。然后说：“军哥，咱们按规矩办事儿，你快托人我家来说媒吧”。华军满心欢喜。提着礼物来找我二姐，去给他撮合这门亲事。既然二人己经同意了，提媒只是走走过场。两家老人也都没有啥意见，一致认为两个孩子都不小了。两家商定，华军和秀文婚礼定在五月一日。

槐花飘香的五月，迎来了华军和秀文的婚礼。村东的元启叔家里热闹非。元启叔和玉兰婶衣着特板正的新衣装，两个人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房里屋外的招呼着前来祝贺的乡邻乡亲。欢笑声，乐器声，夹杂孩子们的戏闹声。充满了整个院落。农村的风俗就是这样，不论是哪家有事，不用请都前来帮忙。女人们帮着切菜洗碗，男人们忙着搬桌，找凳，搭凉棚。小孩子们也在人群中窜来钻去，凑着热闹。元启叔把婚礼，席桌所用的东西，都交到“大老知〞手里，然后，“大老知”在找人保管这些财物。一切事项安排都是“大老知”说了算。通常“大老知”都是村中露头露脸有名望的人担任。

新房里，布置的充满着喜庆气息，大大“囍”字贴在门上，新房分为明暗两部分，里间的大床上叠放着色彩鲜艳的棉被褥，几个儿女双全的妇女，口里念着祝福语为新郎新娘铺着床铺。嘻嘻哈哈地把花生和糖果撒在新床上。寓意着生活的甜蜜和生儿育女。

天刚正午，迎亲的婚车已进村，秀文在鞭炮，礼花，和唢呐声中，被人搀扶着下了车，来到院中。华军和秀文脸上扬溢着幸福的神色。在“大老知”的指挥下，拜天敬地，接受人们的祝福。

华军和秀文结婚以后。两人卿卿我我，幸福甜蜜的象一个人一样。趁着还在喜庆着的元启叔和玉兰婶。我老妈便托人向李家提亲。一切事情都象，我和大萍想向的那样顺利美好。那年的国庆节，我和大萍便完成了婚礼。夜晚，当闹洞房的人们都散尽了。红烛闪着桔红的光泽，我欣赏看烛光里的新娘，此刻的大萍，更加美丽动人了。我们彼此深情地对望着，情不自禁的搂抱在一起，互相倾诉着对爱的依恋……

时间过得好快啊！我和大萍已经结婚三十四年了。大萍给我生了一儿一女。现今，儿女们都已结婚成家。儿子们一家居在县城，他成了县中学的一名老师。女儿大学毕业后，成了一名新闻工作者。岁月不饶人啊，我和大萍都变了，变的不再年轻了。唯一不变的，就是我们的心中那份真挚的感情了。人老了，爱怀旧。我和大萍经常手挽手，走在大沙河的东岸。踏着河滩上的细砂，聆听哗啦啦的河水声，回忆起当初的那场电影，和月光下发下的誓言：“河水不了，爱情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