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家,我百无聊赖地刷着同城论坛
发布时间:2025-11-18 08:33 浏览量:7
下班回家,我百无聊赖地刷着同城论坛,一个热帖标题吸引了我——《女儿嫁得太好,我这个当妈的快要心理变态了》。
我嗤笑一声,心想这又是什么奇葩。
点进去,楼主的字里行间满是酸味:“她老公清华毕业,年薪百万,把她当宝宝宠。凭什么?我当年嫁给她爸,没房没车,连三金都没有。”
“上周末她老公给她买了辆车,说是庆祝她考过驾照。我随口说了句‘这颜色太艳,不稳重’,她还不高兴。我就是见不得她好!她有什么资格过得比我舒坦?她吃的、穿的、上的大学,不都是我跟她爸当牛做马换来的?”
我越看越皱眉,直到看到最新一条回复,楼主写道:
“就在刚才,她老公又打电话,说给她定了下周去马尔代夫的机票。呵,马尔代夫,我这辈子连省都没出过。我当场就把她最爱的那盆兰花给砸了,那还是她老公特意从花卉市场淘来。”
我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上周,我妈确实说了车颜色“太艳,不稳重”。
而我桌上那盆兰花,五分钟前,我妈发微信说不小心打碎了。
......
门锁“咔哒”一响,我捏着手机的手瞬间攥紧。
“老婆,我回来了!”陈铮的声音从玄关传来,带着一股子兴高采烈,“快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我妈一个箭步就从厨房冲了出去,比我还快。
她脸上挂着热情的笑:“阿铮回来啦!哎哟,又给安琪买好吃的了?看把你惯的。”
陈铮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纸袋:“妈,这您就不懂了。最近网上特火的奶皮子冰糖葫芦,我排了半小时队呢。”
“奶皮子?”我妈接过来,从袋子里拿出那串胖乎乎的糖葫芦,撇了撇嘴,“花里胡哨的,死贵吧?阿铮,你别老听安琪的,钱要花在刀刃上。她从小就嘴馋,没个够。”
又是这样。
二十多年了,我一直告诉自己,我妈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她只是节俭惯了,嘴上得理不饶人,心里还是疼我的。
我甚至拿这个当成她表达爱的独特方式,跟陈铮开过玩笑。
可现在,我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压下心里的恶心,扯出一个笑:“妈,你不尝尝?”
“我才不吃,甜得齁死人。”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把糖葫芦塞到我手里,眼睛却上上下下地打量我,“你就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想当年我怀你的时候,连块肉都舍不得吃。”
我一直以为这是她习惯性的忆苦思甜,今天才知道,这叫敲打。
我看着她,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妈,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就因为上周我说喜欢那辆车的颜色。”
我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快得像错觉。
她立刻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伸手过来拍我的胳膊:“傻孩子,你说什么呢!妈怎么会生你的气?妈是过来人,怕你吃亏!那颜色太艳了,不稳重,女孩子开出去不安全。我是为你好啊!”
“为我好……”我低声重复着,喉咙里一阵阵发苦。
不给我买新裙子,是为我好,怕我爱慕虚荣;不让我报外地的大学,是为我好,怕我在外面受欺负。
我一直信了,我一直以为这就是母爱粗糙的表达方式,直到我在那篇帖子里看到一句,“我就是见不得她好!”
我的视线飘向阳台,那个空荡荡的花架,像是我心上破开的一个洞。
“可那盆兰花,我真的很喜欢。”我轻声说,“爸都说那是难得一见的品种,就这么被您不小心……”
“哎呀!”
我妈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拔高,眼眶瞬间就红了,“安琪,你是不是在怪我?都怪我这个老东西,手脚不利索!阿铮对你那么好,费那么大劲给你淘换来的花,就让我给糟蹋了!我……我真是老糊涂了!”
她说着,竟真的挤出两滴眼泪,转向旁边一脸错愕的陈铮,带着哭腔:“阿铮,你可得替我跟安琪说说,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要不你扣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吧!”
陈铮立刻慌了手脚,赶紧扶住她:“妈,您这是干什么!一盆花而已,碎了就再买!您千万别这么说,安琪就是随口一提,她没怪您。”
他说着,还用眼神示意我快点表态。
我看着我妈那张写满愧疚和委屈的脸,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比任何时候都确定,论坛上那个恨不得我去死的女人,就是她。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卧室,靠在床上发呆。
我一直骗自己。
我妈就是那样的人,嘴巴毒,见不得我花一分冤枉钱。
我上大学,用自己兼职挣的钱买了条三百块的裙子,她知道了,在电话里骂了我半小时,说我爱慕虚荣,不知廉耻。
我哭着跟室友说,我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可寒假回家,我却发现那条我一次都没舍得穿的裙子,被她穿着在镜子前比划。
我毕业时,拿到一线城市一家名企的offer,月薪过万。
她却以死相逼,说女孩子家跑那么远,不安全,逼着我回了老家,进了个一眼望到头的事业单位。
她说:“妈是为你好,稳定比什么都强。”
可我过年回家,却听见她跟亲戚炫耀:“幸亏我把她叫回来了,不然翅膀硬了飞走了,我指望谁?”
就连我和陈铮结婚,陈铮家给的三金,她说怕我乱花,要替我保管。
结果不到半年,我舅舅家要买房,那笔钱就成了她口中支援娘家的本钱。
一桩桩,一件件。
过去,我用“她都是为我好”来给这一切打上柔光滤镜,麻痹自己。
可论坛上那句“我就是见不得她好!”,像一把锥子,狠狠扎穿了我二十多年来自欺欺人的泡沫。
门把手轻轻转动,陈铮闪身进来,顺手反锁了门。
“老婆,你怎么了?”他脸上还带着担忧,“妈年纪大了,你别往心里去……”
“你看这个。”
我打断他,把手机屏幕怼到他脸上。
陈铮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接过手机,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
当他看到那句“我当场就把她最爱的那盆兰花给砸了”时,他的手都开始抖了。
“这是恶作剧吧?”他的声音干涩,喉结上下滚动,“谁会这么变态?”
“你再看看其他描述。”我死死盯着他,“她说女婿是清华毕业的,年薪百万;有说女儿的老公给她买了辆太艳不稳重的车。”
他猛地抬头看我,眼神里全是惊骇。
他终于想起来了,我妈住过来以后,那些被他当作“丈母娘式谦虚”的话。
“我们安琪就是有福气,嫁给你什么都不用愁,不像我,操劳一辈子。”
“阿铮你别怪安琪,她从小被我们惯坏了,花钱是有点大手大脚。”
“她有你这么个好老公,真是烧了高香了,就是有时候脾气上来,不太懂事,你多担待。”
以前他听着,只觉得丈母娘会说话。
现在回想,这他妈哪里是谦虚?
这分明是在上眼药!
是在不动声色地告诉他:你老婆配不上你,她又懒又虚荣还不懂事,全靠你扶贫!
“操!”陈铮低声骂了一句,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抱得死紧。
“对不起,老婆,对不起……”他声音嘶哑,“我他妈就是个瞎子,我怎么现在才看出来!”
滚烫的眼泪终于决堤。
我趴在他坚实的怀里,把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委屈,全都哭了出来。
哭了不知道多久,我才渐渐平复下来。
“我们怎么办?”我抬起红肿的眼睛问他,“现在去跟她摊牌吗?”
陈铮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但他还是摇了摇头,声音冷静得可怕:“不行。现在摊牌,她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说我们合伙欺负她。她能演一辈子,不差这一场。”
他擦干我的眼泪,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从现在开始,咱们也陪她演。”
“不动声色,看她到底还想干什么!”
我和陈铮达成共盟的第二天,他就去邻市出差了,要三天才能回来。
周一下午,我正在书房赶一个方案,洗衣机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噪音。
我妈在阳台大喊:“安琪,你这洗衣机怎么回事啊?劲儿也太大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冲了出去。
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我妈正费劲地从洗衣机里往外捞衣服,一脸无辜:“我看你那脏衣篓里攒了不少,就寻思帮你洗了。我怕洗不干净,就倒了点消毒液,没想到这洗衣机的劲儿这么大……”
我的目光越过她,死死盯在洗衣机滚筒里那团纠缠的东西上。
那是我最贵的一件真丝连衣裙。
陈铮在我生日时买的,桑葚紫的颜色,我宝贝得不得了,平时都送去干洗。
现在,那片紫色上,布满了东一块西一块,白得发黄的丑陋斑块。
那条裙子,彻底毁了。
“妈……”我的声音都在发颤。
“哎哟!这是怎么了?”她也看见了,夸张地捂住嘴,满脸震惊和自责,“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就倒了一瓶盖啊!都怪我,人老了,手也笨了!安琪,你快骂我吧!这么贵的裙子,都让我给糟蹋了!”
她一边说,一边去扯那条裙子。
丝绸的面料本就脆弱,被漂白水腐蚀过,再被她这么一扯,“刺啦”一声,直接裂开了一道大口子。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愧疚的脸,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是故意的。
她绝对是故意的!
可我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事,妈,不怪你。一条裙子而已。”
到了晚上,我和陈铮视频通话。
他心疼地问我裙子的事,我摇摇头,强颜欢笑。
就在这时,我妈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进来,笑眯眯地凑到镜头前:“阿铮啊,在外面辛苦了,要按时吃饭啊。”
陈铮笑着应了。
我妈把果盘放下,状似无意地问我:“安琪,今天又是小李送你回来的?我下午在阳台看见了。这小伙子真不错,挺热心的啊。”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妈,血液一下冲上头顶。
小李是我同组的同事,因为顺路,偶尔会开车捎我一程。
这事我跟陈铮提过,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这话从我妈嘴里说出来,味儿全变了。
果然,视频那头,陈铮的笑容淡了下去。
我妈还在那善意地补充:“阿铮你可别多想啊,妈就是觉得,安琪一个结了婚的女人,老是坐男同事的车,影响不太好。我是为她好,怕外人说闲话。”
我恨不得撕烂她那张虚伪的脸。
可我还没开口,陈铮却先笑了。
他对着镜头,语气轻松地说:“妈,您多虑了。小李是我大学师弟,人我信得过。再说了,我们家安琪这么有魅力,有人献殷勤也正常嘛。谢谢妈提醒,我会跟小李说,让他以后多照顾照顾安琪的。”
陈铮今晚就回来。
我一整天都坐立难安,像只惊弓之鸟,家里任何一点声响都能让我汗毛倒竖。
下午,我妈说要去超市买菜,给陈铮接风。
她前脚刚出门,我后脚就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她的房间。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也许只是想找到一个能推翻我所有猜想的证据,证明她还是爱我的。
她的房间很简单,东西不多,一目了然。
我拉开衣柜,里面挂着几件半新不旧的衣服,都是我平时给她买的。
我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最下面的抽屉。
抽屉里放着一些杂物,银行存折、老花镜、几包没拆封的红糖……我随手翻了翻,就在那本红色的存折下面,摸到了一个硬硬的方盒子。
是个上了锁的旧木盒子,巴掌大小,暗红色的漆都有些剥落了。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我见过这个盒子。
我小时候,它一直被我妈放在床头,宝贝得不得了,从来不让我碰。
我环顾四周,在床头柜的缝隙里,找到了一把小小的,已经生锈的钥匙。
我的手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把锁“咔哒”一声打开。
盒子里没有金银首饰,只有一沓用红绳捆着的、已经泛黄的信纸,和一本鲜红的录取通知书。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那封录取通知书的抬头,印着我当年梦寐以求的南方美术学院的名字。
我的人生,本不该是这样的。
我一直以为,当年我以3分之差与梦想失之交臂,是我一生的遗憾。
我为此消沉了整个高三暑假,最后听了她的劝,认命般地报了本地的师范。
可现在,这本录取通知书告诉我,我没有落榜。
我拿起那一沓信,是爸爸当年在外地打工时寄回来的家书。
我颤抖着解开红绳,一张张地看下去。
信里,爸爸反复叮嘱我妈:“给安琪多买点好吃的,别省着,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这个月多寄了五百块,给安琪报个补习班,别让她输给别人家的孩子……”
可我小时候,永远是家里最后一个上桌吃饭的,只能吃哥哥们剩下的残羹冷炙。
我的新衣服,永远是表姐们穿剩下的。
补习班,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那些本该属于我的父爱和物质,全都被她截胡了。
我捏着那些信纸,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汽车鸣笛声。
是陈铮回来了!
我猛地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想把东西恢复原样。
可越急越乱,那沓信纸“哗啦”一下散了一地。
我慌忙去捡,却不小心把那个小木盒碰倒在地,“啪”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钥匙插在锁孔里,断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是瞬间,我听到了钥匙插进大门锁孔的声音,还有我妈和陈铮聊天的声音。
不止陈铮,我妈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