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日男闺蜜送豪车，老公送手工贺卡，我嫌弃丢掉，第二天他搬走

01

车钥匙，就那么轻轻地拍在了我手心，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凉。

齐越笑得张扬，眼睛里亮晶晶的，他指着窗外那辆扎着巨大粉色蝴蝶结的玛莎拉蒂，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包厢的人都听见。

“舒然，生日快乐，喜欢吗？”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紧接着是夸张的尖叫和起哄。

“我的天，齐越你也太壕了吧！”

“然然，你这男闺蜜比男朋友还靠谱啊！”

我被簇拥在中间，虚荣心像是被吹胀的气球，飘飘然的，几乎快要飞到天花板上。

我捏着那把沉甸甸的钥匙，感觉自己就是全场的女王。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顾北辰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寒酸的牛皮纸袋。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头发有点乱，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色，一看就是刚从公司加班赶过来的。

瞬间的喧闹之后，是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在我手里的车钥匙和顾北辰手里的纸袋之间来回移动，那种对比，刺眼得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顾北辰似乎没察觉到气氛的怪异，他走过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温柔的笑。

“然然，生日快乐，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把那个牛皮纸袋递给我。

我低头看了一眼，没接。

闺蜜凑过来看热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东西，是一张手工贺卡，做得……说实话，有点粗糙。

上面用彩笔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老婆，生日快乐，往后余生，我陪你。

“哇，好有心意哦。”一个闺蜜夸张地叫了一声，但那语气里的嘲讽谁都听得出来。

齐越靠在沙发上，双臂环胸，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他没说话，但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我的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从天堂到地狱，只需要一张手工贺卡。

我看着顾北辰，他眼睛里还带着期待，那种纯粹的，不含杂质的期待，此刻在我看来，却无比的可笑和刺眼。

“顾北辰，你什么意思？”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愣了一下，“然然，怎么了？这是我……”

“这是什么？”我一把夺过那张贺卡，举到他面前，“你觉得我缺这个？你觉得今天这种场合，你拿一个这玩意儿出来，不嫌丢人吗？”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吼出来的。

包厢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我尖利的声音在回荡。

顾北辰的脸，一点点地白了下去，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别人送我的是玛莎拉蒂，你呢？你就送我这个？”我把贺卡狠狠地摔在地上，还不解气，又抬脚踩了上去，“顾北辰，我跟你结婚三年，你给过我什么？”

“你每天加班加班，赚那点死工资，连个像样的包都买不起给我，现在我生日，你就拿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来糊弄我？”

“你知不知道我朋友们都怎么笑话我？说我舒然眼瞎了，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

这些话，像是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从我嘴里吐出来，刀刀都扎向他最脆弱的地方。

他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可我能看到他的手在抖。

他没看地上的贺卡，只是看着我，眼睛里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舒然，”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在你心里，我就是个窝囊废？”

“不然呢？”我冷笑，“你看看你，再看看齐越，你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齐越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像是在安抚，更像是在宣示主权。

“北辰，你也别怪然然，女孩子嘛，总归是有点小脾气的，你今天这礼物，确实……有点不太合时宜。”

顾北辰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到了齐越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上。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很复杂。

有失望，有痛苦，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决绝。

然后，他转身，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包厢。

他走后，包厢里的气氛又重新热烈起来，大家好像忘了刚才那个插曲，继续唱歌，喝酒，恭维我。

我握着冰冷的车钥匙，心里却空落落的。

我低头，看到被我踩在脚下，已经脏污不堪的贺卡。

鬼使神差地，我弯腰把它捡了起来，塞进了包里。

02

那一晚，我喝了很多酒。

齐越送我回家，把我扶到公寓门口，他看着我，眼神很深。

“然然，开心点，不值得为那种人生气。”

我靠着门，头很晕，看着他英俊的脸，心里却莫名地烦躁。

“齐越，谢谢你的车，但我……”

“我们之间还用说谢吗？”他打断我，伸手想摸我的脸，被我偏头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早点休息，明天我来接你去办手续。”

说完，他转身走了。

我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

没有像往常一样给我留着的那盏昏黄的夜灯。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摸索着打开灯，客厅里空荡荡的，顾北辰没有回来。

我打电话给他，关机。

我自嘲地笑了一声，他这是跟我闹脾气呢？一个大男人，至于吗？

我甩甩头，走进浴室，洗完澡躺在床上，酒精上头，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是被宿醉的头痛弄醒的。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很刺眼。

我拿起手机，还是没有顾北辰的任何消息。

我有点烦，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我起身，想去倒杯水，却发现整个屋子，安静得有些过分。

太干净了。

我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属于顾北辰的东西，都不见了。

玄关处他常穿的那双运动鞋，不见了。

沙发上他随手搭着的外套，不见了。

阳台上他养的那几盆多肉，连盆带土，都不见了。

我冲进卧室，打开衣柜。

衣柜的一半，空了。

所有属于他的衣服，裤子，领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疯了一样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原本放着我们俩的合照，还有他的一些零碎物品，现在，也空了。

浴室里，他的牙刷，毛巾，剃须刀……全都没了。

他就这样，默不作声地，把所有属于他的痕迹，都从这个家里抹去了。

我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他搬走了。

就因为我昨天说的那些话？因为我扔了他的贺卡？

他怎么能这么悄无声息地就走了？

连一句争吵，一句告别都没有。

我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客厅，在垃圾桶里翻找。

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忽然想起昨晚被我塞进包里的那张贺卡。

我冲回卧室，把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在床上。

那张皱巴巴，沾着鞋印的贺卡，静静地躺在一堆化妆品中间。

我颤抖着手，把它捡起来，小心翼翼地展开。

卡片上，那两个牵着手的小人，被我踩得模糊不清。

我翻到背面。

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字迹很轻，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然然，我们的新家，我画下来了，等我，很快就好。”

字的下面，是一幅用铅笔画的素描。

一栋带院子的小房子，院子里有秋千，有花圃，房子的窗户透出温暖的光。

那是我曾经跟他描述过无数次的，我们梦想中的家。

我捂住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卡片上，把那铅笔的痕迹都浸染开来。

手机在这时响了，是齐越。

“然然，醒了吗？我到你楼下了，我们去车管所。”

我握着那张贺卡，看着窗外那辆崭新的玛莎拉蒂，它在阳光下闪着昂贵的光，却让我觉得无比刺眼。

“齐越，”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我们……以后别再联系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03

挂掉齐越的电话，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把玛莎拉蒂的车钥匙，从18楼的窗户扔了下去。

我不想再看到任何跟他有关的东西。

我像个疯子一样，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寻找顾北辰可能留下的任何线索。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走得太彻底了，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在这个家里生活过三年一样。

我开始疯狂地给他发信息，打电话。

信息石沉大海，电话永远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我去了他上班的公司。

前台小姐礼貌地告诉我：“顾先生上周就已经办理离职了。”

我愣在原地。

上周就离职了？

那我每天晚上看到的，他拖着疲惫身体加班回来的样子，又是去了哪里？

一种巨大的恐慌，像是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发现，我对我结婚三年的丈夫，一无所知。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换了工作，不知道他每天在忙什么，不知道他承受着什么样的压力。

我只知道抱怨他赚得少，只知道拿他跟齐越作比较，只知道在他面前炫耀别人送我的奢侈品。

我瘫坐在他们公司楼下的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却一点都不在乎。

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他。

我必须找到他，我要跟他道歉，我要告诉他，我错了。

我开始联系我们所有的共同朋友。

大部分人都说不知道顾北辰的去向，言辞闪烁，态度冷淡。

很显然，他们都知道了生日会上发生的事情。

我活该。

最后，我打给了顾北辰最好的兄弟，周凯。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周凯的声音很冷。

“周凯，是我，舒然。”

“有事？”

“顾北辰呢？你知不知道他在哪？他把我的电话拉黑了，我找不到他。”我急切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一声冷笑。

“舒然，你现在知道找他了？你把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现在？”

“我知道我错了，周凯，你让我见他一面，我跟他当面道歉，好不好？求求你了。”我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道歉？”周凯的声音拔高了，“你觉得一句道歉就够了？你知道北辰为了给你一个惊喜，那张卡片他画了多久吗？他一个做程序的手，笨手笨脚地学着做手工，手上被胶水黏住，被剪刀划破，他都没吭一声。”

“还有那张画，那是他熬了多少个通宵，一个代码一个代码敲出来的，卖掉自己的心血，才凑够首付给你买下的房子！他本来想在你生日那天告诉你的！”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房子？

什么房子？

“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周凯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城郊‘溪语江南’的那个楼盘，12栋301，他把所有的积蓄都投进去了，就为了实现你那个想要一个带院子的家的梦想！他辞掉了原来的工作，就是因为新公司给的待遇更高，虽然累，但是能更快地还上房贷！”

“他每天加班到深夜，回来怕吵醒你，就在楼下的便利店坐到天亮，随便吃点东西就去上班。他那么辛苦，图什么？不就是图你一个笑脸吗？结果呢？你给了他什么？你给了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羞辱！”

周凯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握着手机，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他不是不努力。

原来，他不是不在乎我。

原来，他一个人，默默地为我，为我们的未来，扛下了所有。

而我，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把他最珍贵的心意，当成垃圾一样踩在脚下。

我把他所有的付出，贬低得一文不值。

“他把房子……卖了。”周凯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一丝疲惫，“就在昨天，他把刚付了首付的房子，亏本转手了。”

“他说，那个家，没有意义了。”

“舒然，别再找他了，给他留点体面吧。”

电话被挂断了。

我坐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放声大哭。

04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门开了。

屋子里还是我离开时的样子，空旷，冰冷，没有一丝人气。

我走到阳台，看着楼下车来车往。

周凯的话，像复读机一样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

溪语江南，12栋301。

我抓起车钥匙，疯了一样冲下楼。

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开的车，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停在了“溪语江南”的售楼中心门口。

这是一个很高档的楼盘，环境清幽，每一栋都是带花园的洋房。

是我梦寐以求的样子。

我冲进售楼部，找到一个销售经理。

“你好，我想问一下，12栋301的房子，是不是……昨天被卖掉了？”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经理查了一下电脑，点了点头：“是的，女士。原来的业主顾先生因为个人原因，昨天上午委托我们紧急转售了，下午就签了合同。”

“买家是谁？我能知道吗？”

“抱歉女士，这涉及到客户的隐私，我们不能透露。”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售楼部，漫无目的地在小区里走着。

我找到了12栋。

站在楼下，我抬头仰望着301的窗户。

窗户黑着，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我可以想象，顾北辰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站在这里，签下那份转售合同的。

他亲手打碎了自己为我编织的梦。

而我，就是那个递给他锤子的人。

我在楼下站了很久，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

手机响了，是我妈妈打来的。

“然然啊，你跟北辰怎么回事啊？他妈妈今天打电话给我，哭得稀里哗啦的，说你们……要离婚？”

我脑子一懵。

离婚？

“妈，没有，我们就是吵架了。”

“吵架能吵到要离婚？北辰那孩子多好啊，脾气又好，又疼你，你别仗着人家喜欢你就作啊！”我妈在电话那头数落我。

“妈，我知道了。”

“你赶紧给北辰打个电话，服个软，夫妻俩哪有隔夜仇的。他爸妈那边，我去说说。”

挂了电话，我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

我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服软？

就在这时，一束车灯照了过来，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了不远处。

车门打开，一个人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

是齐越。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径直朝我走来，脸色很难看。

“舒然，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跟踪我？”我警惕地看着他。

“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我不放心，就来你家楼下等你，结果看到你开车出来，一路跟过来的。”他解释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开车有多危险？”

我没理他，转身就想走。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

“然然，你到底怎么了？为了一个顾北辰，值得吗？”

“放手！”我用力甩开他，“齐越，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顾北辰买了这里的房子？”

齐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我……我也是听朋友说的。”

“听朋友说的？”我冷笑，“你敢说，我生日会上发生的一切，不是你早就设计好的？”

他沉默了。

“你明知道他为了这个家在拼命，你明知道他那段时间压力有多大，你故意选在那天，用一辆车来刺激我，来衬托他的‘寒酸’，你就是想看我们吵架，想看我们分开，是不是？”

我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每一个字都带着质问。

齐越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从心虚，变成了坦然。

“是。”他承认了。

“舒然，我就是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从大学的时候就开始了。凭什么顾北辰能拥有你？他能给你什么？跟着他，你只会受苦。”

“我能给你最好的生活，豪车，名牌包，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看清楚，谁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激动而有些扭曲的脸，只觉得一阵恶心。

“齐越，你真卑鄙。”

“我卑鄙？”他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疯狂，“舒然，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清高。如果不是你虚荣，如果不是你爱慕物质，你怎么会掉进我的‘圈套’里？你敢说，当我把玛莎拉蒂的钥匙放在你手上的时候，你没有动心吗？你敢说，你把顾北辰的卡片扔在地上的时候，不是因为觉得他让你丢脸了吗？”

我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啊，他说的都对。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如果不是我自己的问题，又怎么会给别人可乘之机？

“舒然，忘了他吧，跟我在一起。”齐越上前一步，想要抱住我。

我猛地后退，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110。

“喂，警察吗？这里是溪语江南小区，有人骚扰我。”

齐越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05

警察很快就来了。

齐越被带走之前，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

“舒然，你会后悔的。”

我没有理他，转身离开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行尸走肉。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吃不喝，一遍一遍地看那张被我修复好的贺卡。

上面的小房子，成了我心里最大的讽刺。

我开始反思我和顾北辰这三年的婚姻。

我想起了很多被我忽略的细节。

我想起他每次出差回来，不管多晚，都会给我带当地的小吃。

我想起我半夜胃痛，他二话不说背着我跑下七楼，打车去医院。

我想起我随口说了一句想看某场演唱会，他就默默地在网上抢了很久的票。

我想起他为了省钱给我买那支我喜欢的口红，自己一整个月都只在公司食堂吃最便宜的套餐。

他的好，像是空气和水，我习以为常，从未珍惜。

直到现在，他抽身离开，我才发现，我快要窒息了。

我辞掉了工作。

那份工作，轻松，体面，但薪水不高，是我当初为了有更多时间打扮逛街而选择的。

现在想来，家里的开销，房租，水电，几乎都是顾北辰一个人在承担。

我开始找新的工作，疯狂地投简历，面试。

我想赚钱，我想靠自己，把那套房子买回来。

哪怕，他已经不想要了。

一个月后，我终于找到了一份销售的工作，底薪很低，全靠提成，很辛苦，但我需要钱。

我开始学着挤地铁，学着吃十几块钱的盒饭，学着为了一个客户跟人磨破嘴皮。

我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每天累得回家倒头就睡。

我再也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一个新包。

我把我那些昂贵的化妆品都收了起来，那些都是过去虚荣的证明。

我卖掉了齐越送我的所有东西，还有我自己以前买的那些奢侈品，凑了一笔钱。

我还清了我们结婚时办婚礼欠下的一些信用卡账单，那些钱，之前一直是顾北辰在还。

我每个月发了工资，都会留下一部分，存进一个专门的账户。

那个账户，我命名为“我们的家”。

我没有再试图去联系顾北辰。

周凯说得对，我没有资格再去打扰他。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变自己，努力去弥补我犯下的错。

或许，这辈子都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但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春夏秋冬，转眼就是一年。

这一年里，我从一个销售新人，做到了公司的销售冠军。

我存下了一笔钱，虽然离买回那套房子的首付还差很远，但我在努力靠近。

我以为，我和顾北辰，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直到那天，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焦急的声音。

“喂，请问是舒然吗？我是顾北辰的姐姐，顾北晴。”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是，我是，他……他怎么了？”

“北辰他……他出事了。”

顾北晴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在工地上，为了救一个工人，被掉下来的钢筋砸中了腿，现在在市一医院，医生说……可能会截肢。”

我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

06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赶到医院的。

等我冲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

走廊上，顾北辰的爸妈，还有他的姐姐顾北晴，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他们看到我，表情都很复杂。

顾妈妈的眼睛红肿着，一看到我，眼泪就又下来了，她转过身，不想看我。

还是顾爸爸叹了口气，对我招了招手。

“然然，你来了。”

“爸，北辰他……怎么样了？”我声音颤抖地问。

“还在抢救，医生说伤得很重。”顾爸爸的声音也满是疲惫。

我靠在冰冷的墙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为什么会这样？

他明明是做程序的，怎么会跑到工地上？还被钢筋砸到？

顾北晴走了过来，她比我大几岁，看我的眼神很冷。

“你现在知道关心他了？”

我低下头，无言以对。

“你知道他这一年是怎么过的吗？”顾北晴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他离开你之后，把房子卖了，那笔钱，根本不够给我弟弟治病。”

我猛地抬起头，“你弟弟？”

顾北晴的眼圈红了，“我弟弟，顾北星，他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还要一大笔后续的治疗费用。北辰他不想让家里担心，也不想让你跟着他受苦，就一个人把所有事都扛下来了。”

“他卖掉房子，辞掉工作，就是因为他那个创业公司的合伙人，骗走了他所有的钱，还欠了一屁股债。他为了尽快还清债务，也为了给北星凑医药费，什么脏活累活都干。”

“他白天去送外卖，晚上就去工地上搬砖，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他怕我们担心，一直都瞒着我们，要不是这次出事，我们都还被蒙在 κυριε!”

我的大脑一片轰鸣。

原来，他离开我之后，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对我失望，所以选择离开。

我却不知道，在他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这样惊涛骇浪的变故。

创业失败，被朋友背叛，弟弟重病……

这么多的重压，他一个人，默默地扛着，一个字都没有对我说过。

而在他最需要支持和理解的时候，我却用最恶毒的语言，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我真是个混蛋。

我蹲在地上，眼泪汹涌而出，却哭不出一点声音。

我的心，疼得像是要裂开一样。

“姐，”我抬起头，看着顾北晴，声音嘶哑，“医药费……还差多少？”

顾北晴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怎么？你想用钱来弥补你的过错吗？舒然，我告诉你，我们顾家虽然不富裕，但还没到要你可怜的地步。”

“我不是可怜，”我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这里面是我这一年存的钱，还有我卖掉所有东西的钱，一共是三十万，密码是北辰的生日。我知道这些钱可能不够，但你先拿着应急。”

“这是我们俩的夫妻共同财产，他有权利支配。”我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

顾北晴看着我手里的卡，没有接。

手术室的灯，在这时，灭了。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摘下口罩，一脸疲惫。

我们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顾妈妈紧张地问。

“手术很成功，病人的腿保住了。”医生说道，“但是因为神经受损严重，以后……可能走路会有些不方便。”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沉重的心情。

顾北辰，那个曾经会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男人，以后，要变成一个跛子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如果我没有那么虚荣，如果我能多关心他一点，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他的异常，或许……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顾北辰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双眼紧闭。

我看着他缠着厚厚纱布的腿，心如刀割。

07

顾北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守在床边的我。

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动了动干裂的嘴唇。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声音很沙哑，也很疏离。

“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有什么资格在这里？

“我听你姐姐说……你出事了。”我艰难地开口。

他“嗯”了一声，然后就把头转向了窗外，不再看我。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

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

那种沉默，比任何争吵都更让我难受。

“顾北辰，”我鼓起勇气，走到他床边，“对不起。”

他还是没有看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事情都过去了。”

过去了？

怎么可能过得去？

“我都知道了，”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你公司的事，你弟弟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是夫妻啊，有什么事情，我们不能一起扛吗？”

他终于转过头来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疲惫和嘲弄。

“告诉你？”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但没笑出来，“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创业失败，被人骗得血本无归？告诉你我弟弟得了白血病，急需用钱？”

“然后呢？让你跟着我一起过苦日子？让你被你那些朋友嘲笑，嫁了个更窝囊的窝囊废？”

他的话，字字诛心。

我无力反驳。

因为他说的，可能就是事实。

如果他当时告诉我真相，我真的会义无反顾地陪他一起面对吗？

我不敢想。

“舒然，”他的声音很轻，“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猛地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他从枕头下，摸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他的名字，已经签好了，龙飞凤舞，一如他的人。

日期，是他离开我之后的一个星期。

“我早就签好字，寄给法院了。算算时间，判决应该也下来了。”他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我拿着那份冰冷的协议书，感觉手都在抖。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看着天花板，“你不是一直都觉得跟着我委屈吗？现在，我放你自由了。”

“你可以去找齐越，或者任何一个能给你买玛莎拉蒂的人，过你想要的生活。”

“我不是想要那样的生活！”我激动地反驳，“顾北辰，我承认我以前是虚荣，是爱慕物质，是我不对！但是这一年，我已经改了！我在努力工作，我在赚钱，我想把我们的家买回来……”

“我们的家？”他打断我，自嘲地笑了笑，“那个家，从你把那张贺卡踩在脚底下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

我的心，被他这句话，刺得鲜血淋漓。

“离婚协议我不会签的！”我把协议书撕得粉碎，“顾北辰，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甩开我！”

我哭着跑出了病房。

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放弃。

我不能让我们就这么结束。

我找到他的主治医生，详细地询问了他的病情和后续的康复治疗方案。

医生告诉我，他的腿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过程会很痛苦，而且恢复到什么程度，还是个未知数。

而且，他弟弟的病，也需要一大笔钱。

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把我名下唯一一套父母留给我的小公寓，挂牌出售了。

那是我的退路，也是我最后的依靠。

但现在，我不需要了。

顾北辰，才是我的家。

08

我搬到了医院附近，租了一个小房子。

每天，我除了上班，所有的时间都泡在医院里。

顾北辰不肯见我，我就在病房外面守着。

他不肯吃我送的饭，我就拜托护士送进去。

他爸妈一开始对我冷眼相待，但时间久了，看着我每天风雨无阻地来，看着我日渐消瘦的脸，态度也渐渐软化了。

顾北晴有一次在走廊上拦住我，她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舒然，你何必呢？”

“姐，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我低声说，“我只想陪着他，不管他以后变成什么样。”

顾北晴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顾北辰开始做康复训练。

那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每一次，他都疼得满头大汗，脸色惨白。

我不能进去，只能在康复室的玻璃窗外，偷偷地看着。

我的心，也跟着他一起，被揉碎了，再重组。

好几次，他都疼得想放弃，是医生和他爸妈在旁边不停地鼓励。

我也想冲进去抱抱他，告诉他，别怕，有我。

但我知道，我没有这个资格。

我卖掉房子的钱很快到账了，一百五十万。

我把钱全部转给了顾北晴，让她给北星治病，也用来支付顾北辰的治疗费用。

顾北辰知道后，在病房里大发雷霆。

他让顾北晴把钱还给我，说他就算是死，也不用我的钱。

我没有理会他的愤怒。

我只是默默地做着我该做的事。

我努力工作，拿到了公司一个去国外进修的名额，这意味着，我的收入会翻倍。

在我准备出国的前一天，我最后一次去了医院。

我没有去病房，而是去了康复室。

隔着玻璃，我看到顾北辰。

他扶着栏杆，在尝试着自己走路。

他的腿，还是有些跛，走得很慢，很吃力。

但他没有放弃。

他的额头上全是汗，咬着牙，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

我的眼眶，湿了。

这才是我的顾北辰。

坚韧，不屈，永远都不会被困难打倒。

他好像感觉到了我的注视，突然抬起头，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我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我对他笑了笑，然后用口型，无声地对他说了一句话。

“等我回来。”

说完，我没有再停留，转身，迎着外面的阳光，大步离开。

我知道，我们之间，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他心里的那道坎，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迈过去的。

而我，也需要时间，去成为一个更好的，足以与他并肩而立的舒然。

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飞机起飞，我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手里紧紧攥着那张被我粘好的贺卡。

贺卡上，那两个牵手的小人，依旧模糊。

但这一次，我无比清晰地看到了，我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