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我为救江烬的白月光,被绑架犯囚禁折磨了整整三个月 上
发布时间:2025-11-01 00:00 浏览量: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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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救江烬的白月光,被绑架犯囚禁折磨了整整三个月。
回来后,江烬却冷眼嫌我脏:“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我笑着擦掉嘴角的血:“没关系,反正我也等不到你变好了。”
直到我在他们婚礼那天彻底消失。
江烬疯了一样掘地三尺,却只找到我留下的抗癌药和一张诊断书。
日期显示——我被绑架时,刚确诊癌症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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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归来
林晚回来了。
像一缕游魂,飘荡在繁华都市的霓虹闪烁之外。她站在那栋熟悉的、灯火通明的别墅门前,脚下像是生了根。三个月,九十多个日夜,足够让一个人从地狱走一遭,也足够让某些记忆变得模糊而遥远。
她瘦得脱了形,原本合身的连衣裙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露出的手腕骨节支棱,皮肤是那种久不见天日的、病态的苍白。脸上还有些未完全消退的淡痕,眼底是一片沉寂的死水。
指纹锁还能识别。
“嘀”的一声轻响,门开了。温暖的、带着栀子花香氛的空气涌过来,裹挟着客厅里欢快的爵士乐和男女的调笑声。那热闹像一根针,轻轻刺了她一下。
她走进去,玄关的灯光有些刺眼。
客厅里,江烬半靠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手里晃着一杯红酒。他穿着丝质睡袍,领口微敞,姿态慵懒而矜贵。他身边,依偎着一个穿着白色蕾丝睡裙的女人,正娇笑着往他嘴里送一颗樱桃。
是苏晴。江烬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
听到动静,两人同时转过头。
江烬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像是被寒风吹过的湖面。他的目光落在林晚身上,先是极快的闪过一丝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随即被浓重的厌恶和冰冷覆盖。
苏晴像是受惊的小鸟,低呼一声,更紧地偎进江烬怀里,小声说:“阿烬,她……她怎么回来了?”
江烬放下酒杯,动作缓慢,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他上下打量着林晚,眼神锐利得像刀片,刮过她消瘦的身体,破旧的衣衫。
“哟,还知道回来?”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嘲讽的冰碴,“这三个月,在外面伺候哪个野男人,伺候得连家都忘了?”
林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点细微的疼痛,勉强支撑着她站稳。她没说话,只是抬眼,静静地看着江烬。
那眼神空茫,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江烬被她看得莫名烦躁,心头一股邪火窜起。他冷笑一声,语气更加刻薄:“怎么?没拿到好处,被人玩腻了甩了,又想起我这个冤大头了?”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压迫的阴影,一步步走近。
“林晚,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真让人倒胃口。”他的视线在她身上那些暧昧的旧痕上扫过,语气里的鄙夷毫不掩饰,“脏成这样就别往我眼前凑,我嫌恶心。”
苏晴在他身后,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又换上担忧的表情:“阿烬,你别这样,晚晚姐可能……是有什么苦衷呢?”
“苦衷?”江烬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她不就是看苏晴你回来了,想用这种苦肉计来搏同情,让我心软?”
他停在林晚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冷香,混合着苏晴甜腻的香水味。
林晚忽然低低地咳嗽起来,她抬手捂住嘴,肩膀脆弱地颤抖。咳了好一阵,才勉强停住。放下手时,掌心似乎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红,快得像是错觉。
她抬起头,脸上竟然慢慢绽开一个极淡、极虚弱的笑容。嘴角弯起的弧度,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惨淡。
她看着江烬那双盛满厌恶的漂亮眼睛,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清晰地传进他耳中:
“江烬,没关系。”
她的目光,似乎透过他,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反正……我也等不到你变好了。”
江烬猛地一怔,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蛰了一下,一股怪异的感觉稍纵即逝。随即被更大的怒火取代。她这是什么态度?这副逆来顺受、了无生气的样子做给谁看?
他烦闷地别开眼,不想再看她那副鬼样子,粗暴地拉起苏晴的手。
“我们上楼。”他语气生硬,带着未消的余怒,“别让不相干的人坏了心情。”
他拥着苏晴,头也不回地踏上旋转楼梯。
林晚站在原地,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在二楼走廊尽头。客厅里奢华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明亮却冰冷的光,照得她无所遁形。
她缓缓低下头,摊开手掌。
掌心那抹殷红的血迹,刺目惊心。
她轻轻握拢,仿佛握住了仅剩的、一点点流逝的温度。
窗外,是这个城市无尽的夜色与辉煌。
窗内,她的世界,早已一片死寂。
第二章 赎罪的影子
从那天起,林晚成了这个家里一道沉默的影子。
她住回了二楼最角落的那个房间,那是佣人房改造的,狭窄,朝向北方,终年不见什么阳光。与她之前和江烬一起住的主卧,隔着一条长长的、铺着昂贵地毯的走廊,像是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江烬似乎彻底遗忘了她的存在,又或者,是刻意地忽视。他的目光永远不会在她身上停留,哪怕是在餐桌上,她安静地坐在长桌最远端,像一个透明的摆设。
倒是苏晴,总喜欢在江烬面前,用一种温柔又带着些许怜悯的语气提起她。
“阿烬,你看晚晚姐是不是又瘦了?她好像都没吃什么,要不要让厨房给她炖点补品?”
“今天看到晚晚姐在擦楼梯扶手,她脸色好差,看着就让人心疼。这些活以后还是让佣人做吧。”
每当这时,江烬就会不耐烦地蹙起眉,语气冷淡:“她愿意做就让她做,江家不养闲人。你别老操心她,晦气。”
林晚通常是沉默的。
她确实在主动做一些杂事,擦拭楼梯扶手上精细的雕花,整理花园里被风吹乱的花枝,清洗阳台的落地窗。不是赌气,也不是刻意讨好,更像是一种……机械的、无意识的动作。仿佛只有让身体忙碌起来,才能暂时忽略体内那日夜不休的、噬骨的疼痛,以及胸口那块越来越大的、冰冷的空洞。
她的咳嗽越来越频繁,尽管她总是极力压抑着,用拳头抵住嘴唇,发出闷闷的、压抑的声音。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难看,那是一种灰败的、毫无生气的颜色。
偶尔,在无人的走廊或者旋转的楼梯拐角,她会与江烬迎面遇上。
他会立刻皱起眉头,像是闻到了什么不好的气味,嫌恶地侧身避开,与她拉开最大的距离,仿佛她是什么携带病毒的污染源。
有一次,他下班回来,心情似乎不错,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显然是送给苏晴的礼物。林晚正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大概是身体实在不适,脚步虚浮,不小心挡了一下他的路。
江烬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不耐烦和冰冷。
“滚开。”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毫无温度的字眼,“好狗不挡道。”
林晚的身体僵了一下,垂着眼睫,默默退到墙边,让出宽阔的通道。
他大步流星地从她身边走过,带起一阵冷风,没有看她一眼。
她端着水杯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头,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眼神空洞洞的。
她慢慢抬起手,按向自己心口的位置。
那里,藏着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却已然泛旧的纸。
一张在她被那帮人绑上车的前一天,才刚刚拿到的,癌症晚期诊断书。
当时医生沉重的表情,那些“扩散”、“晚期”、“尽力而为”的词汇,还在耳边回响。
她原本以为,那是她人生绝望的谷底。
却没想到,命运对她,还有更残酷的安排。
她被绑架,是因为那些人原本要绑的是苏晴。阴差阳错,她成了替罪羔羊。在那暗无天日的三个月里,支撑着她活下去的,除了求生的本能,或许……还有心底最深处,那一点点关于江烬的,卑微的,可笑的幻想。
幻想他或许会有一丝担心。
幻想他得知真相后,或许会有一丝……愧疚。
可现在……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胸腔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痒意袭来,她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次,她没能完全忍住,几声压抑不住的呛咳溢出喉咙,在空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慌忙用手死死捂住嘴,感觉到掌心一片湿热。
摊开手,那抹鲜红,再次映入眼帘。
像是生命流逝的倒计时,无声地提醒着她,所剩无几的时间。
她看着那血迹,眼神里没有惊恐,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还有一丝,彻底解脱前的,麻木的疲惫。
第三章 婚纱与灰烬
日子像生了锈的齿轮,缓慢而滞涩地向前挪动。
江烬和苏晴的婚礼,被正式提上了日程。
别墅里开始频繁地出现婚礼策划团队的人,各种设计稿、样品、鲜花布幔的色卡,堆满了客厅的茶几。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甜蜜的、忙碌的气息。
这气息与林晚格格不入。
她更像是一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旧物,沉默地穿梭在这片属于别人的喜庆里。
这天下午,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光洁的地板上。苏晴正在客厅里试穿刚刚送来的主婚纱。洁白的曳地婚纱,缀满了细碎的钻石和精致的蕾丝,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美得不真实。
江烬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目光专注而温柔地看着苏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那笑容,是林晚从未拥有过的奢侈品。
“阿烬,好看吗?”苏晴穿着婚纱,在他面前轻盈地转了个圈,裙摆漾开优美的弧度。
“很美。”江烬的声音是罕见的柔和,“我的新娘,当然是全世界最美的。”
他的目光掠过苏晴,不经意地扫到了站在楼梯阴影处的林晚。
她正静静地看着这边,眼神空茫,没有什么情绪,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江烬心头莫名地一阵烦躁。又是这种眼神!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一样!她凭什么摆出这副受害者的姿态?
他脸色沉了下来,故意提高了音量,对苏晴说,目光却冷冷地钉在林晚身上:“晴晴,喜欢这款吗?不喜欢我们就换,换到最满意的为止。我要给你一场最盛大、最完美的婚礼,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苏晴是我江烬名正言顺的妻子。”
“名正言顺”四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林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中。她缓缓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所有的情绪。
苏晴脸上飞起红晕,娇羞地依偎到江烬身边:“阿烬,你对我真好。”她的目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扫过林晚苍白的脸。
江烬搂住苏晴的肩,继续说着,声音清晰地传遍客厅的每个角落:“婚礼的鲜花要用空运来的保加利亚白玫瑰,场地定在最好的酒店,婚纱照要去马尔代夫拍……我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林晚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她曾经,也偷偷幻想过自己和江烬的婚礼。不需要多么奢华,只要他在身边就好。可如今,他要把所有的盛大和完美,都给予另一个女人。
而她,连站在光明处观礼的资格都没有。
她只是一个躲在阴影里,见不得光的,早已被遗忘的过去。
心口猛地一阵绞痛,伴随着剧烈的咳嗽欲望。她死死咬住下唇,转身,脚步有些踉跄地想要逃离这片让她窒息的甜蜜。
“站住。”
江烬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林晚的脚步顿住,背对着他们,单薄的脊背僵硬地挺直。
江烬放开苏晴,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他垂眸看着她低垂的头颅,语气带着审视和命令:
“抬起头来。”
林晚沉默着,没有动。
“我让你抬起头!”江烬的声音里带上了怒意。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只是那脸色,白得吓人,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江烬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找出嫉妒、痛苦、或者不甘。可他看到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的灰败。
这让他更加恼怒。
他冷笑一声,语气刻薄如刀:“林晚,看清楚了吗?那才是配站在我身边的人该有的样子。纯洁,美好,像天上的云。”
他的目光扫过她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意有所指:“而不是像某些人,从里到外,都脏透了。”
“脏透了……”
这三个字,像最终判决的槌音,重重砸在林晚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她看着江烬,看着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几乎耗尽了全部生命和力气去爱的男人。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忽然,她极轻极轻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很淡,像水面漾开的涟漪,转瞬即逝。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惨淡和悲凉。
她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江烬一眼。
那一眼,空茫,沉寂,仿佛已经将一切看透,也将一切……彻底放下。
然后,她绕过他,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朝着楼上那个阴暗的角落房间走去。
背影单薄得像一张纸,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掉。
江烬看着她的背影,心头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还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细微的恐慌。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转身走回苏晴身边,将她紧紧搂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散那片刻的寒意。
“别管她,一个疯子。”他在苏晴耳边低语,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说服自己。
苏晴依偎在他怀里,看着林晚消失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和快意。
婚纱的裙摆,在地上拖曳出沙沙的声响,像胜利者的宣言。
而楼上那个狭小的房间里,林晚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缓缓滑落,最终无力地坐倒在地。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
那里,曾经也渴望过握住一点温暖,一点光亮。
现在,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第四章 药片与谎言
体内的疼痛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剧烈。
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钢针,在五脏六腑里穿梭、搅动。又像是有冰冷的火焰,在骨骼深处默默燃烧。
林晚储备的止痛药,消耗得飞快。那个藏在行李箱最底层,不起眼的小药瓶,几乎快要见底。
她总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才敢拿出药瓶,抖出几片白色的药片,混着冷水,艰难地吞咽下去。然后蜷缩在冰冷的床上,咬紧牙关,等待着药效发作,将那噬骨的痛苦暂时压制下去。
冷汗常常浸湿她的额发和单薄的衣衫。
她不能出声,不能让人知道,尤其是江烬。
这成了她仅剩的、可笑而可悲的尊严。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这天清晨,她刚服下药,准备下楼去厨房倒杯水。或许是因为疼痛消耗了太多体力,或许是因为药物带来的短暂眩晕,她在最后几级台阶上,脚下一软,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向前栽去。
药瓶从她松开的指间滑落,“哐当”一声脆响,沿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滚了出去。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膝盖和手肘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与此同时,餐厅的方向传来了脚步声。
江烬和苏晴正准备用早餐。
那小小的白色药瓶,不偏不倚,正好滚到了江烬锃亮的皮鞋边。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去捡回那个瓶子,身体却因为疼痛和虚弱,一时使不上力气。
江烬低下头,看着脚边的药瓶,眉头厌恶地蹙起。他弯腰,用两根手指,极其嫌恶地拈起了那个瓶子,仿佛那是什么肮脏的垃圾。
瓶身上没有标签。
他晃了晃瓶子,里面所剩无几的白色药片碰撞着,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是什么?”他抬起眼,目光冰冷地射向还跌坐在地上的林晚,语气充满了怀疑和审视,“毒品?林晚,你不仅人脏,现在连这种东西都沾上了?你是不是非要把我的脸都丢尽才甘心?”
一连串的质问,像冰雹一样砸下来。
林晚的脸色,在那一刻变得比纸还白。她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这不是毒品,这是救命的药。
可话到了嘴边,却堵住了。
告诉他真相?
告诉他,她快死了?
在他眼里,这会不会又是一种新的、更高级的博取同情的手段?
她看着江烬那双写满不信任和鄙夷的眼睛,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解释,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扯了扯嘴角,垂下眼睫,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绪,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是毒品……只是,维生素。”
“维生素?”江烬嗤笑一声,显然一个字都不信。他上下打量着她狼狈的样子,眼神更加冰冷,“编,继续编。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吃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摔跤都摔到客厅里来了,存心给我添堵是不是?”
他捏着那个药瓶,手指收紧,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它狠狠掷出去。
“阿烬,”旁边的苏晴轻轻拉了他的手臂一下,柔声劝道,“也许晚晚姐说的真的呢?她脸色一直不好,可能真的是身体虚,需要补充点维生素。你别生气了,先把药还给她吧。”
她的话看似解围,实则更像是在坐实林晚“身体不好”、“行为异常”的印象。
江烬冷哼一声,终究没有把瓶子扔掉,但却也没有还给林晚。他手腕一扬,那个小小的白色药瓶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脏东西,就该待在它该待的地方。”他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林晚看着那药瓶消失在垃圾桶的黑暗里,眼神空洞了一下。
那里面,是她仅剩的,能稍微缓解痛苦的东西。
是她对抗体内那只疯狂吞噬一切的怪兽的,唯一的武器。
现在,没了。
江烬不再看她,搂着苏晴,转身走向餐厅。
“收拾干净,别在这里碍眼。”他丢下最后一句命令。
林晚独自一人,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垃圾桶的方向,很久,很久。
直到身体的疼痛再次汹涌袭来,让她控制不住地蜷缩起来,发出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
手肘和膝盖摔伤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但都比不上心口那片,早已血肉模糊的荒芜。
她最终还是挣扎着,慢慢地爬了起来。没有去捡垃圾桶里的药瓶,只是默默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皱巴巴的衣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然后,一步一步,拖着沉重如铁的步子,挪回了楼上那个属于她的,阴暗的角落。
关上门,世界再次只剩下她一个人,和那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疼痛。
她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下去,将脸深深埋进膝盖。
肩膀微微耸动,却没有眼泪。
眼泪,早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狱里,在那个拿到诊断书的下午,在那个听到江烬说“脏”的瞬间,就已经流干了。
现在,只剩下干涸的刺痛。
和一片,死寂的荒凉。
第五章 拍卖会的羞辱
为了筹备婚礼,江烬带着苏晴出席各种高端场合,定制珠宝,挑选婚戒,俨然一对璧人,羡煞旁人。
这天晚上,有一个慈善拍卖晚宴,本市名流云集。
出乎意料的是,江烬竟然让人给林晚也送了一套礼服,命令她一同出席。
送来的礼服是一条黑色的长裙,款式保守,甚至有些过时,像是临时从哪个积压的仓库里翻出来的。尺寸也明显不合身,肩线有些垮,腰身那里却又有些紧。
林晚看着那条裙子,沉默了很久。
她知道,这不会是苏晴的好意,更不会是江烬的突然良心发现。这更像是一种……带着羞辱性质的展示。展示他江烬的仁慈,展示她林晚的落魄和不堪。
但她没有拒绝。
或许,是内心深处,还残留着一点点卑微的念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又或许,是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能多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哪怕,是以如此不堪的方式。
晚宴现场,流光溢彩,衣香鬓影。
林晚穿着那条不合时宜的黑色长裙,像一只误入天鹅湖的乌鸦,格格不入地跟在江烬和苏晴身后。
江烬一身高级定制西装,矜贵倨傲。苏晴则穿着一身洁白的鱼尾礼服,妆容精致,挽着江烬的手臂,巧笑倩兮。
他们无疑是全场的焦点。
而林晚,则收获了大量或好奇、或同情、或直接是鄙夷的目光。人们在她身后窃窃私语。
“那就是江总之前那个?怎么变成这样了?”
“听说前阵子失踪了三个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来后就有点不正常……”
“看她那样子,跟苏小姐真是没法比,江总眼光还是毒啊。”
那些目光和议论,像细密的针,扎在她身上。
江烬似乎毫不在意,甚至有意无意地,将她暴露在更多的视线之下。他全程只与苏晴低声谈笑,偶尔与人寒暄,也从不介绍林晚,仿佛她只是一个随行的、无关紧要的摆设。
苏晴则始终保持着得体大方的微笑,只是在无人注意的角度,投向林晚的眼神,会带着一丝冰冷的、胜利者的怜悯。
拍卖会进行到一半,展示台上拿出了一条项链。项链的吊坠,是一颗造型别致的、矢车菊蓝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深邃而温柔的光芒。
林晚的目光,在看到那条项链时,骤然凝固。
记忆像开闸的洪水,汹涌而至。
那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母亲去世后,家道中落,父亲嗜赌,偷偷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变卖,这条项链也在其中。她曾经发疯一样地寻找过,却始终没有消息。
这是她心底,最深的一道伤疤,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念想。
她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手指紧紧攥住了膝盖上的裙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近乎哀求的、脆弱的光。
江烬注意到了她的失态。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条项链,又看看她瞬间变得激动而苍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带着残忍的冷笑。
原来,是为了这个东西。
主持人介绍着项链的来历和起拍价。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自己没有钱,她甚至不敢举牌。她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自己不颤抖,用那双盈满了水光的、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的眼睛,望向身边的江烬。
那眼神,像是在无边黑暗里,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江烬接收到了她的目光。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渴望、哀求、以及那深不见底的悲伤。
他心里莫名地烦躁了一下,但随即,一种更强烈的、想要摧毁什么的欲望攫住了他。她凭什么还抱有希望?凭什么以为他会帮她?
他偏要打碎她这最后一点念想!
竞拍开始,有几轮叫价。
江烬一直慵懒地靠着椅背,没有动静。
直到价格攀升到一个不算太高,但也绝对不低的数字时,他才慢条斯理地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林晚的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那光芒微弱,却带着一种濒死之人回光返照般的亮。他……他是要帮自己拍下来吗?
然而,下一秒,江烬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响起,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她眼中刚刚燃起的光。
他举着牌,侧过头,对着身旁的苏晴,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晴晴,这项链的蓝色,很衬你的眼睛。”
“喜欢吗?我拍下来送你。”
轰——
林晚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远去了。她眼睁睁看着江烬用她母亲遗物的项链,去向另一个女人示好。看着他温柔地对苏晴微笑,看着苏晴娇羞地点头。
而她,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撕裂开来。那瞬间的剧痛,甚至超过了癌症带来的所有折磨。
她猛地低下头,剧烈的咳嗽再也无法抑制,排山倒海般袭来。她用手死死捂住嘴,咳得浑身颤抖,咳得眼前阵阵发黑。
一股腥甜涌上喉间。
她摊开手心,那刺目的红色,再次晕染开来,像一朵绝望绽放的花。
周围的人投来诧异和嫌恶的目光。
江烬也皱紧了眉头,语气带着极度的不耐和厌恶:“要咳出去咳!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林晚猛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在一片异样的目光中,逃离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她跑得很快,黑色的裙摆像绝望的翅膀,在华丽的大厅里划过一道仓皇的弧线。
江烬看着她的背影,心头那丝烦躁越来越重,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但他很快压下这种情绪,将拍下的项链,亲手为苏晴戴上。
“真美。”他赞美着,目光落在苏晴颈间那抹幽蓝上,却仿佛透过那蓝色,看到了另一张苍白绝望的脸。
他烦躁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液辛辣,却压不住心底那股莫名的不安。
而林晚,冲出宴会厅,跑到无人的露台,扶着冰冷的栏杆,对着楼下璀璨的城市灯火,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夜风吹拂着她汗湿的头发,冷得刺骨。
她看着掌心那抹鲜红,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沙哑,带着泪意,更多的,是一种彻底的、心死之后的癫狂。
原来,心死之后,真的不会再疼了。
只剩下,一片冰冷的,麻木的,废墟。
第六章 破碎的相框
拍卖会之后,林晚变得更加沉默。
她几乎不再走出那个角落的房间,像一只受伤的兽,将自己彻底藏匿起来。别墅里的热闹、喜庆,都与她无关。她活在一个透明的、冰冷的罩子里。
体内的疼痛因为断了药,而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她常常在深夜被痛醒,蜷缩在床上,咬着自己的手臂,直到尝到血腥味,才能勉强不发出声音。
她开始整理一些东西。
其实她没有什么东西好整理。被绑架前,她住在主卧,有很多衣物、首饰、化妆品。回来后,那些东西似乎都被处理掉了,或者,被苏晴占据了。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属于她的,只有几件最简单的换洗衣物,和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盒子。
木盒子里,装着她一些真正意义上的“遗物”。
一张褪色的全家福,照片上的父母还年轻,她扎着羊角辫,笑得无忧无虑。
一枚大学时获得的奖学金徽章。
还有……一个巴掌大的、摔裂了的旧相框。
相框里,是她和江烬唯一的一张合照。
那是很多年前了,在大学校园里,偷拍的。照片上的江烬,穿着白衬衫,骑在单车上,回头看着她,眉眼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耐烦却又隐隐含着一丝笑意的神情。而她,跟在车后,小跑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满满的爱慕和羞涩。
那时候,天很蓝,阳光很好,他的眼睛里,还没有后来那么多的冰霜和厌恶。
她轻轻摩挲着相框玻璃上那道清晰的裂痕。
这是她被绑架前,和江烬最后一次见面时摔碎的。
那天,她拿到了诊断书,天旋地转,浑浑噩噩地去找他。她想告诉他,她生病了,她很害怕。或许,他会看在往日情分上,给她一点点安慰,哪怕只是一个短暂的拥抱。
可那天,他正因为苏晴要回国的事情而心情烦躁。
她还没开口,他就因为一点小事对她大发雷霆,说她不懂事,不会看人脸色,像个黏人的累赘。
争吵中,他挥手打落了她放在桌上的这个相框。
玻璃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
就像他们之间,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感情,彻底碎裂。
他指着门口,对她吼:“滚!林晚,我看见你就烦!”
她当时是怎么做的呢?她哭着,蹲下身,一片一片,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碎玻璃捡起来,连手指被划破了都浑然不觉。
她还想把那些碎片拼凑起来。
就像她还愚蠢地以为,他们之间破碎的感情,也能重新拼凑一样。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
就像她的心,就像她的身体,就像……他们之间,那早就该被埋葬的过去。
她拿起那个裂开的相框,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拉开抽屉,找出一卷黑色的胶带。她仔细地,将相框背面碎裂的地方,用胶带一道一道,缠了起来。
动作缓慢,专注,像是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缠好了,她将相框重新放回木盒子里,和那张全家福,和那枚徽章放在一起。
合上盖子。
也像是,合上了她关于过去所有的念想和眷恋。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快要入冬了,花园里的玫瑰大多已经凋谢,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冷风中瑟缩。
就像她的生命,也快要走到尽头了。
她抬起手,轻轻放在冰冷的玻璃上。
指尖冰凉。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
“当一个人开始频繁地回忆过去,不是因为过去有多美好,而是因为现在,太糟糕了。”
她现在,连回忆,都觉得是一种负担了。
太累了。
爱他,太累了。
活着,也太累了。
第七章 倒数第七天
距离江烬和苏晴的婚礼,还有七天。
别墅里的喜庆气氛达到了顶点。巨大的水晶吊灯被擦得锃亮,楼梯扶手上缠绕着新鲜的白色玫瑰和翠绿的常春藤,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香氛和忙碌的气息。
请柬已经全部发出,媒体也开始预热报道这场备受瞩目的豪门婚礼。
江烬似乎心情很好,连带着对林晚的刻薄,都少了几分。或许,是他根本已经无暇再去关注那个角落里,日渐枯萎的影子。
苏晴更是容光焕发,试穿修改好的婚纱,核对婚礼流程,挑选蜜月要带的衣物,像个快乐的女王,指挥着一切。
这天中午,林晚难得地走出了房间,想到厨房倒杯水。
经过客厅时,看到苏晴正拿着婚礼流程表,和策划师确认最后的细节。江烬坐在一旁,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处理公务,偶尔抬眼,目光落在苏晴身上时,带着纵容和温和。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们身上,画面美好得像一幅精心构图的全家福。
林晚低着头,想悄无声息地走过去。
“晚晚姐。”苏晴却叫住了她。
林晚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苏晴放下流程表,走到她面前,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晚晚姐,我和阿烬的婚礼,你会来的吧?”她顿了顿,语气更加柔和,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我知道,你心里可能还有些……不舒服。但毕竟我们以后是一家人了,我和阿烬,都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话。
林晚缓缓抬起头,看向苏晴。
她的目光很静,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任何波澜。
苏晴被她看得心里微微发毛,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一旁的江烬也抬起了头,看着林晚,眉头习惯性地蹙起,似乎只要林晚说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他就会立刻发作。
林晚的目光,从苏晴脸上,慢慢移到了江烬脸上。
她看着他,看了足足有五六秒。
那眼神,空茫,沉寂,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冰冷的了然。
然后,她极轻极轻地,扯了一下嘴角。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个……嘲讽的弧度。
她没有回答苏晴的问题,只是用一种平静无波的,近乎诡异的语气,轻声说:
“七天。”
江烬一愣:“什么?”
林晚却不再看他,也不再看苏晴,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缓慢地走去。
背影单薄,脚步虚浮,像随时会融化的雪人。
“她什么意思?”江烬盯着她的背影,眉头紧锁,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又隐隐浮现,“神神叨叨的!”
苏晴挽住他的手臂,柔声安抚:“可能……是祝福我们七天后的婚礼顺利吧?晚晚姐说话总是这样,不太清楚,你别往心里去。”
祝福?
江烬心里嗤笑一声。
他怎么一点都没听出祝福的意思?
那语气,那眼神,倒更像是一种……预言。
一种冰冷的,不祥的预言。
他烦躁地甩甩头,试图驱散这荒谬的想法。
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说的胡话而已。
他还有盛大的婚礼要准备,还有美好的未来要和晴晴一起度过,没空理会一个疯子的呓语。
然而,“七天”这两个字,却像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他看似平静的心湖,漾开了一圈圈细微的、无法忽视的涟漪。
林晚走进厨房,倒了一杯冷水。
冰冷的水滑过喉咙,暂时压下了那股翻涌的恶心感和咳嗽的欲望。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苍白消瘦的手腕,血管在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七天。
是她给自己设定的,最后的期限。
也是她,能看到的,最后的……花期。
第八章 无人听见的呼救
夜,深得像化不开的浓墨。
别墅里一片寂静,白日的喧嚣和忙碌都沉淀下来,只剩下偶尔传来的、风吹过窗棂的细微呜咽。
林晚蜷缩在房间冰冷的地板上,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蜷缩成一团,像一只被遗弃的、濒死的小猫。
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单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颤。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唇瓣早已被咬破,渗出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混合着喉咙深处不断涌上的腥甜。
痛。
无处不在的痛。
像有无数烧红的烙铁在五脏六腑上熨烫,像有千万只蚂蚁在骨骼骨髓里啃噬。癌细胞在她体内疯狂地攻城略地,庆祝着它们最终的胜利。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玻璃壁,一阵更猛烈的痉挛袭来,水杯被碰倒,“哐当”一声摔在地板上,碎裂开来,水渍洇湿了地毯。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心里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
一片死寂。
没有人被惊动。
江烬的主卧在走廊的另一头,隔音极好。而苏晴,大概正沉浸在甜蜜的梦乡里,或许还梦着她盛大的婚礼。
没有人会听到她这里的动静。
没有人会在意。
一种巨大的、冰冷的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比身体的疼痛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
她张了张嘴,想呼救。
可是,叫谁呢?
叫江烬吗?
那个恨不得她立刻消失的男人?
叫他来干什么?再来欣赏一次她的狼狈,再听一次他刻薄的嘲讽吗?
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压抑的、破碎的喘息,和喉咙里不断涌上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
她想起被绑架的那三个月。
黑暗,潮湿,鞭打,饥饿,无休止的恐吓和折磨……那些肉体上的痛苦,似乎都没有此刻这般让人绝望。
那时候,心里至少还有一丝渺茫的希望。
希望江烬会发现异常,会来救她。
可现在……
希望早已被他自己亲手碾碎,连同她最后一点生机。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她猛地侧过头,一口鲜血直接喷在了浅色的地毯上,晕开一大片刺目的暗红。
看着那摊血迹,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沙哑,诡异,带着泪,更多的是一种彻底的癫狂和解脱。
她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那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诊断书。
纸张已经有些磨损,边角泛毛。
她颤抖着,将诊断书展开。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她看着上面冰冷的铅字——诊断结果:恶性肿瘤晚期,伴多处转移。日期,清晰地印在她被绑架的前一天。
她看着,看着,眼泪终于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大颗大颗地砸落在纸张上,晕开了那些黑色的字迹。
不是因为害怕死亡。
而是因为,这荒唐的,可笑的,被彻底辜负的一生。
她以为的意外,原来是命运早已写好的终局。
她以为的牺牲,在别人眼里,只是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
她以为的爱情,最终成了将她推入地狱的,最残忍的刽子手。
太可笑了。
林晚,你这一生,真是太可笑了。
她将诊断书紧紧攥在胸口,仿佛那是唯一能证明她存在过,痛苦过的证据。
身体里的力气,正在一点点被抽空。意识开始模糊,疼痛似乎也变得遥远。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仿佛又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骑着单车,回头不耐烦地看着她的少年。
那时候,他的眼睛里,还没有冰霜。
那时候,她的世界里,还有阳光。
如果……
如果能重来一次……
她缓缓闭上眼睛,最后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没入鬓角,消失不见。
如果能重来一次,她宁愿,从未遇见过他。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
无人听见,这间阴暗角落里,生命流逝的,最后哀鸣。
第九章 婚礼·缺席
盛大婚礼的日子,终于到了。
天空作美,碧空如洗,阳光灿烂。
本市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被布置成了花的海洋。保加利亚空运而来的白玫瑰簇拥着圣洁的通道,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衣冠楚楚的宾客们低声谈笑,空气中弥漫着幸福和奢华的气息。
江烬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白色礼服,站在休息室里,由造型师做着最后的整理。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英俊,矜贵,意气风发。
今天,他将迎娶他心爱的女人,开启人生新的篇章。
一切都很完美。
除了……
他目光扫过休息室角落的空位,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林晚没有来。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一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那个角落的房间门紧闭着,他当时被催促得急,也没有在意。
现在,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她竟然真的缺席了。
“阿烬,怎么了?”苏晴穿着洁白的婚纱,美得不可方物,走过来轻轻挽住他的手臂,语气带着一丝担忧,“看你好像有心事?”
江烬收回目光,压下心头那丝细微的不快和……莫名的空落,摇了摇头:“没事。”
或许,她不来更好。省得摆出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坏了气氛。
司仪进来提醒,时间到了。
婚礼进行曲庄严而悠扬地响起。
宴会厅的大门缓缓打开,所有的灯光和目光都聚焦在入口处。苏晴挽着父亲的手臂,脸上带着幸福而羞涩的笑容,一步步走向站在圣坛前的江烬。
掌声响起,伴随着低声的赞叹和祝福。
江烬看着向他走来的新娘,努力集中精神,想要投入这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然而,他的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宾客席的某个角落。
那里,空着一个位置。
那是原本留给林晚的位置。
她竟然……真的没来。
那句轻飘飘的“七天”,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里回响起来。
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心头,不深,却无法忽视。
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
交换戒指,宣誓,亲吻新娘。
当江烬低头,吻上苏晴的嘴唇时,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他应该感到喜悦,感到满足。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瞬间,他眼前闪过的,却是另一张苍白、消瘦、带着惨淡笑容的脸。
还有她离开拍卖会时,那踉跄而绝望的背影。
一股强烈的不安,像冰冷的蛇,骤然缠紧了他的心脏。
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阿烬?”苏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小声唤了他一句。
江烬猛地回神,压下心底的惊悸,勉强对苏晴笑了笑,握紧了她的手。
仪式结束,宴会开始。
敬酒,寒暄,接受祝福。
江烬扮演着一个完美的新郎角色,应对得体,笑容无懈可击。
只有跟在他身边的助理,敏锐地察觉到,老板今天的笑容,似乎并未抵达眼底。他的目光,总会时不时地扫过入口处,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时间一点点流逝。
婚礼热闹而顺利,宾主尽欢。
直到傍晚,夕阳的余晖给酒店镀上一层金红色,宴会逐渐接近尾声。
林晚,始终没有出现。
那个空着的位置,像是一个无声的嘲讽,一个巨大的黑洞,存在于这场完美的婚礼之上。
江烬心头的烦躁和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借口去洗手间,走到安静的走廊,拿出手机,拨通了别墅管家的电话。
“她呢?”电话一接通,他就语气不善地问。
管家似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先生您问林小姐?她……一直没有出过房间。”
“一直没出来?”江烬的眉头死死拧紧,“从早上到现在?”
“是的,先生。房门一直锁着,我们以为林小姐还在休息,没敢打扰。”
一种冰冷的、不祥的预感,像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江烬。
“进去看看!”他对着电话低吼,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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