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为追班花，砸钱买我考第二，我晃了晃手里的清华通知书：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成绩榜像一堵墙，把我跟姜哲的名字隔开。

我是林陌，年级第一。

他是姜哲，万年老二。

红色的榜单前，围满了人，吵吵嚷嚷的，像个菜市场。

我挤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我的名字，高高挂在最顶上，甩开第二名整整二十分。

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我妈常说，知识改变命运，对我这种普通家庭的孩子来说，高考是唯一能看到光的路。

我刚松一口气，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议论声。

“又是林陌第一啊，真牛。”

“可不是嘛，你看姜哲，又被压了一头。”

说话的是几个女生，簇拥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

许弯弯。

我们班的班花，也是姜哲狂热追求的对象。

许弯弯拨了拨自己的长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我耳朵里。

“哎呀，其实名次不重要啦，努力了就好。不过……我还是更欣赏能靠自己拿到第一的男生呢，感觉特别有魅力。”

她说完，还捂着嘴，娇俏地笑了起来，眼睛却瞟向了不远处脸色铁青的姜哲。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附和声。

“就是就是，弯弯说得对！”

“男人就该有征服欲，学习上都征服不了，以后还能干嘛？”

我站在人群里，像个透明人，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许弯弯这话，是说给姜哲听的，也是说给我听的。

这是阳谋。

她要用年级第一的宝座，给她的爱情游戏加码。

而我，就是那个碍事的、必须被搬开的道具。

我冷笑一声，转身挤出人群。

果然，不出十分钟，姜哲就堵在了我去水房的路上。

他还是那副样子，穿着限量版的球鞋，白T恤一尘不染，头发丝都透着精心打理过的痕迹。

他下巴微抬，看我的眼神像在看货架上的商品，挑挑拣拣，还带着点嫌弃。

“林陌。”

他叫我的名字，像在念一个烫嘴的词。

我没应声，拧开水龙头，自顾自地接水。

哗啦啦的水声里，他的声音更不耐烦了。

“喂，跟你说话呢。”

我关上水龙头，慢悠悠地转过身，晃了晃手里的水杯。

“有事？”

他被我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噎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

“最后一次大考，你考第二。”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我差点被气笑了。

“凭什么？”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沓红色的钞票，在我面前晃了晃。

“凭这个，够不够？”

那沓钱，少说也有两三千。

“不够的话，你说个价。”他把钱塞进我手里，语气里是施舍般的傲慢，“我知道你家境况，你妈不是还在菜市场卖菜吗？挺辛苦的。”

我的手像被烫了一下，猛地把钱甩回他身上。

红色的钞票散落一地，像一地鸡毛。

“姜哲，你是不是觉得有钱什么都能买到？”

我的声音在发抖，不是怕，是气的。

怒火从脚底板一路烧到天灵盖。

他可以看不起我，但不能侮辱我妈。

姜哲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我反应这么激烈。

他那张帅气的脸第一次出现了错愕的表情，像个没玩过家家酒就直接被拉上战场的士兵。

“你……”

“我什么？”我往前一步，逼视着他，“你以为你是谁？拿着你爸妈的钱在这耀武扬威，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你觉得许弯弯喜欢的是年级第一？别天真了，她喜欢的只是‘第一’这个名头带来的虚荣。今天可以是张三，明天可以是李四，只要能满足她，谁都行。”

“你为了这么个廉价的喜欢，跑来收买我的努力和尊严？你觉得我的未来，就值这几千块钱？”

我一字一句，说得又快又急，像连珠炮一样。

周围已经有同学在探头探脑了。

姜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我扒光了衣服扔在人堆里。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恼羞成怒地低吼。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我捡起地上的水杯，冷冷地看着他，“想考第一，自己凭本事去争。想用钱买？门儿都没有。”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身后，是姜哲气急败败的呼吸声，和同学们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是我天真了。

第二天，班里的气氛就变得很奇怪。

原本跟我关系还不错的几个同学，见到我都绕着走，眼神躲躲闪闪。

午休的时候，我同桌，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肖雨，悄悄凑过来。

“陌陌，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有人传……说你嫉妒许弯弯，故意卡着姜哲的名次，还想趁机敲诈他一笔钱。”

我正在做题的笔尖一顿，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印子。

“谁传的？”

“还能有谁，”肖雨撇撇嘴，“许弯弯呗。她跟她那几个小姐妹，一上午嘴就没停过，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她说，许弯弯的版本是这样的：

姜哲只是想请教我学习方法，想公平竞争。

而我，恃才傲物，不仅拒绝，还暗示他可以用钱来“请教”。

被拒绝后，恼羞成怒，才当众羞辱他。

这个版本里，我成了一个心机深沉、嫉妒成性的恶毒女配。

而她许弯弯，则是那个善良纯洁、为朋友打抱不平的小仙女。

我被这颠倒黑白的逻辑气得直想笑。

“她们还说，”肖雨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说你家境不好，心理有点……嗯，扭曲。”

“扭曲？”我重复着这个词，心口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原来家境不好，连带着人格都要被贴上标签。

努力学习，是心理扭曲。

拒绝收买，是欲擒故纵。

这世道，真是荒唐。

“别理她们，一群长舌妇。”肖雨气得脸都红了，“高考完就各奔东西了，谁还认识谁！”

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笔。

她说得对，没必要为这些人生气。

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跟他们纠缠。

但麻烦，总是不请自来。

下午的自习课，许弯弯居然主动坐到了我旁边的空位上。

她身上带着一股甜腻的香水味，熏得我脑仁疼。

“林陌。”她柔声细语地开口。

我没抬头，继续刷我的五三。

“我知道，你可能对姜哲有点误会。”

“其实他没有恶意的，他就是……比较直接。”

我翻了一页书，笔尖飞快地计算着。

她好像一点也不尴尬，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大家同学一场，没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对不对？”

“我知道你学习很努力，也很辛苦。但有时候，人不能太固执了。”

“你看，姜哲他那么喜欢我，我也不想让他太难过。你就当帮我一个忙，这次考试，稍微……放放水？”

她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魔力。

“这对你没什么损失的，不是吗？你已经证明过自己的实力了。偶尔一次第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姜哲说了，他不会让你白白帮忙的。五万块，怎么样？这笔钱，够你大学好几年的生活费了吧？”

我终于停下了笔。

我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眼睛很大，很亮，此刻正无辜地望着我，仿佛她说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好一个“没什么损失”。

好一个“帮忙”。

把我的尊严和未来，轻飘飘地折算成五万块钱，还摆出一副“我为你着想”的慈悲面孔。

我忽然觉得，姜哲那样的蠢货，配她，真是天造地设。

“许弯弯。”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嗯？”她眼睛一亮，以为我心动了。

“你的爱情，就值五万块吗？”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的爱情，需要靠别人出卖原则、放弃未来才能成全，那它也太廉价了。”

“你不是喜欢年级第一吗？怎么，现在又觉得第二也行了？还是说，只要那个人是姜哲，第几名都无所谓？”

“既然无所谓，你又何必来找我？”

“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为你砸钱、为你扫平一切障碍时，那种高高在上的满足感？”

我的问题像一把刀子，一刀一刀，戳破她精心伪装的纯情面具。

许弯弯的脸，从白到红，再到青，精彩纷呈。

“你……你不可理喻！”她终于撕下了伪装，声音尖利起来。

“我不可理喻？”我笑了，“对，在你们的世界里，用钱能解决的事，都不算事。用钱买不来的，就是不可理喻。”

“我告诉你，许弯弯，我的未来，我的每一分努力，都是无价的。”

“别说五万，就是五十万，五百万，也别想让我给你廉价的爱情游戏当垫脚石。”

“滚。”

最后一个字，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许弯弯大概从没受过这种气，一张俏脸涨成了猪肝色，抓起书包，踉跄着跑了。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完了这场大戏。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我身上，有同情的，有鄙夷的，有看好戏的。

我不在乎。

我只知道，从这一刻起，我跟他们，再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这场风波之后，我被彻底孤立了。

姜哲和许弯弯大概是铁了心要搞臭我。

关于我“清高给谁看”、“穷酸还装圣人”、“想钱想疯了”的流言，传遍了整个年级。

走在路上，总有人对我指指点点。

食堂打饭，会有人故意撞我一下，把汤洒在我身上。

晚自习回宿舍，门口会被人泼上脏水。

我成了全校的公敌。

肖雨气得好几次想冲上去跟人理论，都被我拉住了。

“没用的。”我对她说，“他们只是需要一个靶子，来发泄自己的平庸和嫉妒。”

“可是这也太过分了！”

“过分吗？我倒觉得挺好。”

我看着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

“他们让我看清了很多事。也让我更坚定了。”

他们越是想把我踩进泥里，我就越要站得笔直。

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中。

每天早上五点起，晚上十二点睡。

除了吃饭上厕所，我几乎都钉在座位上。

我做的卷子，摞起来比我还高。

我用掉的笔芯，能装满一个大号的笔筒。

身体很累，精神却异常亢奋。

每一次解出一道难题，每一次在模拟考中拿到碾压式的分数，都像是一次无声的宣战。

你们想用金钱和舆论打败我？

那我就用你们最不屑、也最无能为力的东西——实力，来告诉你们，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距离高考还有一周的时候，姜哲的母亲找到了我。

那是一个周五的下午，我刚走出校门，一辆黑色的奔驰就停在了我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保养得宜、但写满倨傲的脸。

“你就是林陌？”

她戴着墨镜，用审视的目光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那眼神，比姜哲更让人不舒服。

像是在评估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我是姜哲的妈妈。”

我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她似乎很满意我这种“识趣”的沉默。

“上车吧，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就在这说吧，我赶时间。”我不想跟她有过多纠缠。

她皱了皱眉，显然对我的不顺从很不满。

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说：“听说，你不同意我儿子之前的提议？”

“那不叫提议，叫侮辱。”我纠正她。

她被我噎了一下，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精明而刻薄的眼睛。

“小姑娘，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

“做人呢，要识时务。这个社会，不是你光靠读几本书就能玩得转的。”

“我家姜哲，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他的人生，不能有任何污点，哪怕是考试考不过一个……小地方来的女孩子。”

她的话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扎得我心头发麻。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连成为他“污点”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呢？”我冷冷地问。

“所以我今天来，是给你一个机会。”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在我面前晃了晃。

“二十万。”

“只要你在高考里，考得比姜哲低。这二十万，就是你的了。”

“有了这笔钱，你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甚至你妈妈以后也不用那么辛苦了。你可以让她开个小店，不用再风吹日晒。”

她的话，精准地戳中了我唯一的软肋。

我妈……

我想到她每天凌晨四点就要起床去批发市场进货，想到她那双因为常年泡在水里而红肿变形的手，想到她为了省几块钱的公交费宁愿蹬着三轮车走十几里路。

二十万。

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一个包、一场派对的钱。

但对我家来说，是一笔能改变生活的巨款。

我的心，在那一刻，剧烈地动摇了。

我看到姜母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她以为，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多。

我沉默了很久。

久到她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我抬起头，看着她。

“阿姨，您说得对，这个社会很现实。”

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得意。

“但是，”我话锋一转，“您可能不明白一件事。”

“对我来说，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

“比如，我妈教我的，做人要挺直腰杆。”

“比如，我自己挣来的，堂堂正正的未来。”

“你用二十万，来买我的未来和尊严。你不觉得，是你在侮辱你自己吗？因为在你眼里，你儿子的前途，也就值这个价了。”

姜母的脸色彻底变了。

她大概没想到，一个她眼中的“穷丫头”，敢这么跟她说话。

“你……你别给脸不要脸！”她气得声音都变了调。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平静地看着她，“钱，我会自己挣。我妈，我会让她过上好日子。但不是用这种出卖自己的方式。”

“您请回吧。顺便替我转告姜哲，高考考场上，我等着他。”

说完，我绕过车头，径直朝家的方向走去。

我没有回头，但我能感觉到，那道怨毒的目光，像芒刺一样扎在我背上。

回到家，我妈正在厨房里忙活。

饭菜的香气弥漫在小小的出租屋里，驱散了我一身的疲惫和寒意。

她端出一盘我最爱吃的红烧排骨，笑呵呵地放在桌上。

“快洗手吃饭，今天妈特意多买了点肉，给你补补脑子。”

我看着她额角的汗珠，和眼角的皱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妈。”

“嗯？咋了？”

“没什么，”我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就是觉得，妈你做的饭，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她被我逗乐了，嗔怪地拍了我一下。

“就你嘴甜。快吃，吃完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那一刻，我心里所有的动摇和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是啊，我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拥有的，是他们用再多钱也买不到的，最珍贵的财富。

我以为，被我当面拒绝后，他们会消停了。

我又天真了。

高考前三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姜哲。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依旧带着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劲儿。

“林陌，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二十万，加一套市区一百平的房子。房子写你的名字。”

我正在整理准考证的手停住了。

二十万，加一套房。

这个价码，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甚至能想象出电话那头，姜哲说出这句话时，那种笃定我无法拒绝的表情。

我沉默了。

这一次，不是动摇，而是在思考。

我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如此傲慢、如此视规则如无物的孩子。

我在想，许弯弯那廉价的“爱情”，到底有多大的魔力，能让他和他妈如此疯狂。

“怎么，心动了？”姜哲见我没说话，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嘲讽，“早这样不就完了？非要闹得这么难看。”

“林陌，我劝你想清楚。这不是几千几万，这是一辈子。你辛辛苦苦考个好大学，毕业了当个社畜，一辈子能挣到这么多钱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别为了那点可笑的自尊，跟自己的人生过不去。”

他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我的神经。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

我跟他们，根本就是在鸡同鸭讲。

在他们的世界观里，一切都可以被量化，被交易。

努力、尊严、未来……这些在我看来无比珍贵的东西，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摆在货架上，等着被标价的商品。

跟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

他们听不懂，也不想懂。

一个疯狂的念头，忽然在我脑海里冒了出来。

既然你们喜欢玩游戏，那我就陪你们玩一把。

玩一把大的。

“好。”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且清晰。

电话那头，姜天明显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

“我说，好。”我重复了一遍，“我答应你。”

短暂的沉默后，是姜哲压抑不住的笑声。

“聪明。”他言简意赅地评价道。

“但是，我有条件。”我说。

“说。”

“钱和房子，我都要。但不是现在给我。”

“那你想怎么样？”姜哲的语气里透着一丝警惕。

“高考出分那天，你把房产证和二十万现金，带到学校门口。”

“我要你在全校师生面前，亲手交给我。”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我林陌，是怎么‘识时务’的。”

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脏在怦怦直跳。

这是一个赌博。

赌的是人心，赌的是他们那可悲的虚荣。

姜哲沉默了。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犹豫。

在全校面前做这种交易，无异于自曝其丑。

但转念一想，以他的性格，或许会觉得这是一种胜利的炫耀。

他不仅赢得了第一，还用钱，彻底征服了我这个曾经“宁死不屈”的对手。

这对他来说，或许是双重的满足。

“你就不怕我反悔？”我故意激他。

“你会吗？”他反问。

“不会。”我笑了，“一套房子，二十万。我没那么傻。”

“好。”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就按你说的办。出分那天，学校门口，我等你。”

“但是林陌，我警告你，别耍花样。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放心。”我说，“我这人，一向很有契约精神。”

挂掉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手心里，全是汗。

肖雨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陌陌，你……你疯了？你真的要为了钱……”

我看着她，眨了眨眼，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山人自有妙计。”

接下来的三天，我过得异常平静。

我不再熬夜刷题，而是按照考试时间调整作息。

我甚至还抽空，陪我妈去逛了趟公园。

她很惊讶，问我怎么突然不紧张了。

我说：“妈，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剩下的，就交给老天吧。”

她笑着摸摸我的头：“对，我闺女最棒了。”

高考那两天，天气格外好。

我走进考场，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姜哲就坐在我斜后方。

我能感觉到他投来的，复杂的目光。

有审视，有怀疑，还有一丝不易察unghi的得意。

我没有理会。

试卷发下来，我深吸一口气，提笔，开始答题。

语文、数学、英语、理综……

一场又一场，我心无旁骛。

那些曾经做过无数遍的题型，那些早已刻在脑子里的公式和知识点，此刻都化作笔尖下流畅的字符。

我不是在考试，我是在享受一场属于我自己的，盛大的独奏。

最后一门考完，交卷铃声响起。

我放下笔，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

结束了。

我的高中时代，在这一刻，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走出考场，外面人山人海。

我一眼就看到了姜哲和许弯弯。

他们站在一起，像一对金童玉女。

许弯弯看到我，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甚至还朝我挥了挥手。

那是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仿佛在说：看，你最终还不是向我们低头了？

我回了她一个同样灿烂的微笑。

别急，好戏还在后头。

等待出分的日子，是漫长而煎熬的。

但我却过得格外充实。

我找了一份家教的兼职，每天给一个初中的孩子补习数学。

我用自己挣的第一笔钱，给我妈买了一条她念叨了很久的丝巾。

她嘴上说着“浪费钱”，却宝贝似的收了起来，第二天就围着去出摊了，跟每个来买菜的街坊炫耀。

出分那天，我正在家里帮我妈择菜。

肖雨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激动得都破了音。

“陌陌！出分了！快查！”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我抖着手，打开电脑，输入准考证号和密码。

页面跳转。

一串鲜红的数字，跳进了我的视线。

语文138，数学150，英语147，理综295。

总分730。

这个分数，比我任何一次模拟考，都要高。

我愣愣地看着那个数字，看了足足一分钟。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我成功了。

我没有辜负这三年的日日夜夜，没有辜负我妈的期望，更没有辜负我自己。

“怎么样怎么样？”电话那头，肖雨比我还急。

“730。”我带着哭腔说。

“卧槽！”肖雨在电话里尖叫起来，“陌陌！你是神仙吗！清华北大随你挑了啊！”

我破涕为笑。

“对了，”肖雨突然想起了什么，“姜哲呢？他考了多少？”

“我看看。”

我重新登录查询系统，输入了姜哲的准考证号。

这个号码，我早就记下了。

页面刷新。

总分：685。

一个很高的分数。

但在我的730面前，依旧黯然失色。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姜哲，你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挂了电话，我擦干眼泪，对我妈说：“妈，今天别出摊了，我带你去个地方，看一场好戏。”

我妈一脸疑惑，但还是听话地换了身干净衣服。

我们打车来到学校门口。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有返校的同学，有送孩子的家长，还有一些看热闹的。

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焦点——姜哲。

他靠在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上，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旁边，站着笑靥如花的许弯弯。

她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公主裙，打扮得像要去参加晚宴。

看到我，姜哲推了推墨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朝我走过来，身后跟着许弯弯。

周围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我们身上。

“来了？”姜哲的语气，像在跟一个迟到的下属说话。

我点点头。

他拍了拍手里的行李箱，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二十万现金，一分不少。”

然后，他又从身后的跑车里，拿出一个文件袋。

“房产证，市中心，一百二十平，精装修。写的是你的名字。”

他把行李箱和文件袋，一起推到我面前。

动作嚣张，姿态傲慢。

像是在进行一场盛大的施舍。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天哪，那里面是二十万？”

“还有房子？我没听错吧？”

“林陌这是……把第一名卖了？”

“我就说嘛，哪有人跟钱过不去的，之前装清高罢了。”

许弯弯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眼神里满是鄙夷和得意。

她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被金钱砸弯了腰的跳梁小丑。

我妈在我身后，气得浑身发抖，想冲上去，被我一把拉住。

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抬起头，看向姜哲。

“分数查了吗？”我问。

“查了。”姜哲一脸无所谓，“685。你呢？”

他似乎笃定，我为了这笔钱，一定会把分数控制得比他低。

“我？”我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成绩查询页面，递到他面前。

“你自己看。”

姜哲狐疑地接过手机。

当他看清屏幕上那个“730”的数字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和羞愤的表情，精彩极了。

“不……不可能！”他失声叫道，“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考730？”我替他说完，“为什么不可能？”

“你……你不是答应我了吗！”他指着地上的钱和房子，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你收了我的东西，却不办事？林陌，你敢耍我！”

“我耍你？”我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姜哲，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我说，出分那天，你把钱和房子带到学校门口，亲手交给我。”

“我可从没说过，我会为了这些东西，故意考砸。”

“我只是答应你，来赴这个约而已。”

姜哲的脑子，似乎终于转过弯来了。

他明白了。

从头到尾，我都在耍他。

我设下这个局，就是为了在今天，在所有人面前，给他最响亮的一记耳光。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额头上青筋暴起。

“林陌！你这个疯子！”他怒吼着，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许弯弯也傻眼了，她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煞白。

她冲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尖叫：“林陌，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太恶毒了！”

“我恶毒？”我看着她，觉得无比讽刺，“当初是谁，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怂恿男朋友来收买我的未来？”

“又是谁，在背后造谣中伤，把我塑造成一个爱慕虚荣的坏人？”

“许弯逼，你们用钱来衡量一切，用钱来践踏别人的尊严，就不恶毒吗？”

“现在，我只是用你们的方式，还给你们而已。你们就受不了了？”

我的一番话，让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大家看姜哲和许弯弯的眼神，都变了。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你……”许弯弯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那双含着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姜哲。

指望他来为她出头。

可惜，现在的姜哲，已经自身难保。

他输了考试，输了面子，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林陌，你给我等着！”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叫住他。

我弯下腰，把那个装着二十万现金的行李箱，和那个装着房产证的文件袋，都拿了起来。

然后，我走到他面前，把这两样东西，重重地塞回他怀里。

“你的东西，拿回去。”

“我林陌的未来，我自己会挣。不需要靠任何人施舍。”

“还有，”我顿了顿，从我的帆布包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信封，在他面前晃了晃。

信封的封面上，印着几个烫金大字。

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

“我早在一个月前，就通过了清华的自主招生，被提前录取了。”

“所以，这次高考，对我来说，真的就只是一次……普通的练习而已。”

“你们费尽心机，想买通的，不过是我的一场热身赛。”

“你们引以为傲的资本，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我看着姜哲和许弯弯那瞬间石化的脸，看着他们眼中那彻底崩塌的世界，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

阳光照在我的清华录取通知书上，那几个字，闪闪发光。

比他那二十万现金，和他那一百二十平的房子，要耀眼一万倍。

周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大反转给震住了。

过了好几秒，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牛逼！林陌！”

“太帅了！这脸打得，啪啪响！”

“活该！让那对狗男女再嚣张！”

我妈在旁边，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我走过去，抱住她。

“妈，我做到了。”

“好孩子，我的好孩子……”她抱着我，泣不成声。

而另一边，姜哲和许弯弯，已经成了过街老鼠。

姜哲抱着那个沉重的行李箱，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脸色灰败，狼狈不堪。

许弯弯更是哭花了妆，她想去拉姜哲的胳膊，却被他一把甩开。

“别碰我！”他低吼道，眼神里满是厌恶。

是啊，他为了她，丢了这么大的人，成了全校的笑柄。

他怎么可能还对她有半分情意？

他们那建立在金钱和虚荣之上的所谓爱情，在现实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拉着我妈，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中，转身离开。

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从今往后，我们的人生，将再无交集。

他们会继续在他们那个用钱堆砌的世界里，上演着一出又一出的闹剧。

而我，将带着我的梦想和骄傲，奔赴一个更广阔，更光明的未来。

回家的路上，我妈一直紧紧攥着我的手，嘴里不停地念叨：“我闺女有出息了，我闺女有出息了……”

我看着她鬓角的白发，和眼角的笑纹，心里又酸又暖。

“妈，以后，我养你。”

“好，好，妈等着。”

那个夏天，阳光炽热，蝉鸣喧嚣。

我的人生，像一列呼啸而过的火车，冲破了重重阻碍，朝着梦想的远方，疾驰而去。

后来，我听说，姜哲高考失利，被他爸送出了国。

许弯弯也没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去了一所普通的二本院校，很快就交了新的、同样有钱的男朋友。

而我，如愿以偿地走进了清华园。

大学四年，我拿遍了所有的奖学金，参加各种竞赛，不断地充实自己。

我用自己挣的钱，在学校附近给我妈租了一个干净明亮的小铺子，让她不用再风吹日晒。

毕业后，我进入了一家顶尖的互联网公司，从最底层的程序员做起。

我加班，熬夜，啃项目，就像当年备战高考一样。

几年后，我凭着一个创新的技术方案，获得了公司的重奖，也成了项目组的负责人。

那天，公司开庆功宴。

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宴会厅里，我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姜哲。

他比几年前成熟了一些，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人模人样。

他是作为投资方代表来的。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下。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那种商场精英式的、客套的微笑。

他端着酒杯，朝我走来。

“林陌？好久不见。”

“姜总，好久不见。”我礼貌地回应。

“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厉害。”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过奖了，混口饭吃而已。”

我们之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或许，他在想，如果当年，我收下了那二十万和一套房，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他也在感慨，命运的奇妙。

“当年……是我不懂事。”他突然开口，声音很低。

我有些意外，但还是笑了笑。

“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那些年少的意气，那些偏执的对抗，都早已被时间冲刷得模糊不清。

现在的我，早已不需要用别人的失败，来证明自己的成功。

我的世界，已经足够广阔。

“我敬你一杯。”他举起酒杯。

“好。”我与他轻轻碰杯。

杯中香槟的气泡，在灯光下升腾，破裂。

像我们那段早已逝去的，荒唐的青春。

喝完那杯酒，我便转身离开，去跟我的团队成员们庆祝。

我没有再回头。

因为我知道，我的人生，永远向前。

那里，有更璀璨的星光，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