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他用谎言筑起囚笼,却不知她早已看透这场荒唐的梦
发布时间:2025-10-27 02:56 浏览量:8
引子
吴胤辰对助理低吼:“封锁贝儿怀孕的消息,把夫人接回来!”
助理垂下眼,叹了口气:“夫人……她早就知道了。”
(1)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吴胤辰猛地从真皮办公椅上站起来,那双惯常冷静深邃的眼眸里此刻掀起了惊涛骇浪,紧紧盯着面前垂首肃立的助理林轩。
林轩喉结滚动了一下,硬着头皮重复道:“吴总,明薇夫人……她早就知道沈贝儿小姐怀孕的事情了。我们……我们可能瞒不住了。”
吴胤辰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他抬手撑住冰冷的红木办公桌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下令封锁了所有消息,切断了所有可能传到明薇那里的渠道。他把她送到那个安静的滨海城市静养,美其名曰让她远离都市喧嚣调理身体,实则是为了暂时隔绝她和那个即将引爆他世界的秘密。他以为构筑了一个足够坚固的信息茧房,却没想到,那茧早已从内部被撕开。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和艰涩。
“根据我们后来查到的信息,大概……在沈小姐确认怀孕后不到一周,夫人就已经知道了。” 林轩的声音越来越低,“是……是沈小姐亲自去找的夫人。”
“沈贝儿!” 吴胤辰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额角青筋隐现。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好的女人,那个用柔弱和眼泪让他心软、最终意外怀上他孩子的女人,竟然背着他,直接去找了明薇!她想干什么?逼宫吗?还是觉得他吴胤辰的决定需要她来插手?
一股混杂着被背叛的愤怒和事情脱离掌控的恐慌感攫住了他。他原本的计划是,等沈贝儿生下孩子,给她一笔足够挥霍一生的钱,把孩子抱回吴家,交给明薇抚养。他始终认为,明薇是爱他的,只要他处理好一切,最终回到她身边,她总会理解,总会原谅。一个流着吴家血脉的孩子,对一直未能生育的明薇而言,或许也是一种慰藉。他一直是这么告诉自己的,用这个理由来粉饰内心的愧疚和不安。
可现在,沈贝儿的自作聪明,打乱了他所有的步骤。
“备车!” 吴胤辰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语气急促而冷硬,“立刻去海滨别墅,接夫人回家。”
他必须立刻见到明薇,必须亲口向她解释,挽回这一切。他不能失去她。这个念头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和尖锐。
林轩迟疑了一下:“吴总,现在过去可能……夫人她最近的情绪似乎不太稳定,而且,她身边一直有韩先生陪着。”
“韩先生?韩子烨?” 吴胤辰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韩子烨,明薇青梅竹马的邻居哥哥,那个一直对明薇抱有显而易见好感的男人。在他将明薇送去静养的日子里,竟然是韩子烨陪在她身边?一股强烈的、陌生的醋意混合着被侵犯领地的怒火,猛地窜上心头。
“是……是的。夫人这段时间和韩先生来往比较密切,韩先生经常去别墅陪夫人说话,散步。” 林轩小心翼翼地汇报着,不敢看吴胤辰的脸色。
“密切?” 吴胤辰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淬着冰,“我吴胤辰的夫人,什么时候轮到他韩子烨来献殷勤了?立刻去安排!”
他抓起手机,一遍遍拨打明薇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始终是那个冰冷而礼貌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她不想接他的电话。这个认知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过去,无论他多晚回家,无论他因为工作忽略她多久,她的手机永远为他保持畅通。现在,那扇一直为他敞开的门,关上了。
(2)
而此时,距离都市两百公里外的海滨别墅露台上,明薇正安静地坐在白色的藤编秋千椅上,望着远处海天一色的景象。海风吹拂着她略显单薄的身躯和及肩的长发,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是一种近乎沉寂的平静。
她身上披着的一条柔软的浅灰色羊绒披肩,是韩子烨刚才怕她着凉,执意给她披上的。
“海风凉,你身体刚好一点,别又感冒了。” 韩子烨的声音温和,带着不容错辨的关切。他手里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牛奶,递到她面前,“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明薇没有拒绝,接过杯子,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冰凉的双手稍微回暖了些。“谢谢子烨哥。” 她的声音很轻,没有什么起伏。
“跟我还客气什么。” 韩子烨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她沉静的侧脸,心里一阵抽痛。他认识明薇二十多年,从小看着她从一个爱笑爱闹的小女孩,长成如今这般温婉沉静的模样,也看着她一头扎进对吴胤辰的爱恋里,从满心欢喜到如今的……心如死灰。
“他……今天又给你打电话了?” 韩子烨试探着问。他指的是吴胤辰。自从明薇知道那件事后,她就屏蔽了吴胤辰所有的联系方式,但吴胤辰显然没有放弃。
明薇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遥远的海平面上,没有焦点。“林助理也打了好几个,估计……他快来了吧。”
她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得让韩子烨感到不安。他宁愿她哭,她闹,她发泄出来,也好过现在这样,把所有的情绪都死死压在心底,像一座沉默的火山。
“薇薇,你……” 韩子烨欲言又止,他想问她打算怎么办,想问她会不会原谅吴胤辰,想告诉她如果她愿意,他可以立刻带她离开这里,去任何她想去的的地方。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给她压力,怕连现在这样安静陪伴的资格都失去。
“我没事。” 明薇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转过头,对他扯出一个极淡、几乎看不出的笑容,“真的。最难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最难受的时候,是半个月前,那个叫沈贝儿的年轻女孩找到这里,带着一份孕检报告,站在她面前,用那种混合着得意、挑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对她说:“明薇姐,我怀了胤辰的孩子,已经两个月了。胤辰说,等孩子生下来,会给我一个交代。他怕你伤心,一直不敢告诉你,但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真相。”
那一刻,明薇感觉自己的世界轰然倒塌。原来前段时间吴胤辰突如其来的体贴,主动提出送她来这个风景如画的地方“静养”,背后隐藏的是这样不堪的真相。他不是关心她的身体,他是在为他的情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清理场地,把她像个障碍物一样挪开。
心痛吗?当然是痛的,像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凉和荒谬感。她和他结婚五年,一路看着他从小公司老板打拼成如今商界炙手可热的新贵,她陪他熬过无数个加班夜,陪他应酬周旋,在他每一次挫折时给他支持和鼓励。她一直以为,他们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直到沈贝儿的出现,直到那张轻飘飘的孕检报告,彻底击碎了她的幻想。原来所谓的爱情,如此不堪一击;原来所谓的忠诚,在欲望和新鲜感面前,如此廉价。
她没有在沈贝儿面前失态,甚至很平静地送走了那个女孩。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才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却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哭过之后,是死一般的沉寂。她没有立刻打电话去质问吴胤辰,因为她知道,质问毫无意义。如果他在意她的感受,就不会让这件事发生。他选择了隐瞒,就代表他早已做出了选择——在享齐人之福和忠于婚姻之间,他贪婪地选择了前者。
之后的日子,她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吃饭、睡觉、在海边散步,行尸走肉般活着。是韩子烨的及时出现和耐心陪伴,才让她一点点从那种绝望的泥沼中慢慢挣脱出来。
“薇薇,” 韩子烨看着她强装坚强的样子,心疼不已,“你不必在我面前也这样。难过、愤怒,都是正常的情绪,发泄出来会好受些。”
明薇摇了摇头,目光重新投向大海,声音飘忽得像海上的薄雾:“没什么可发泄的了。哀莫大于心死,子烨哥,我的心……已经死了。”
(3)
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库里南以一种近乎蛮横的速度停在别墅栅栏门外,卷起细微的尘土。
吴胤辰推开车门,长腿一迈,快步走了下来。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高定西装,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即使此刻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焦躁和疲惫,依旧散发着强大的、不容忽视的气场。只是这气场,在触及露台上那个背对着他、望着大海的纤细身影时,不由自主地滞涩了一下。
他看到了明薇,也看到了她身边那个碍眼的韩子烨,以及……明薇身上那条不属于她的、明显是男式的羊绒披肩。他的眼神瞬间阴鸷了几分。
“薇薇。” 他快步走上露台,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干涩。
明薇缓缓转过头,看向他。她的眼神很平静,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没有任何波澜,没有他预想中的愤怒、指责,或是泪水。这种平静,让吴胤辰的心猛地一沉。
“你来了。” 她淡淡地打了声招呼,语气疏离得像在对待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吴胤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宁愿她打他骂他,也好过现在这样彻底的冷漠。
“薇薇,我们谈谈。” 他上前一步,试图去握她的手。
明薇却不着痕迹地将手缩回了披肩里,避开了他的触碰。
吴胤辰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更难看了。
韩子烨站起身,挡在了明薇身前半步的位置,虽然姿态依旧礼貌,但眼神里充满了维护和警惕:“吴先生,薇薇最近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如果你是想谈那些让她不开心的事情,还是请你慎重。”
“韩子烨!” 吴胤辰压抑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冷冷地盯着这个一直对明薇虎视眈眈的男人,“这是我和我妻子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插手?”
“资格?” 韩子烨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带着嘲讽,“在薇薇最需要人陪伴和安慰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是我,而不是你这个让她伤透心的丈夫!吴胤辰,你在外面和别的女人风流快活,甚至搞出孩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是她的丈夫?”
“你!” 吴胤辰被戳到痛处,额上青筋暴起,拳头骤然握紧。林轩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低声劝道:“吴总,冷静,夫人还在看着。”
吴胤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动手的冲动,目光越过韩子烨,紧紧锁住明薇:“薇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沈贝儿她……那是个意外!我从来没想过要背叛你,背叛我们的婚姻!孩子……孩子的事情我会处理,我不会让她影响到你,更不会让她威胁到你的地位!你永远是我吴胤辰名正言顺的夫人!”
他说得急切,试图从明薇脸上找到一丝动容。
然而明薇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甚至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讥诮。
“处理?” 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千钧之力,“你怎么处理?让沈贝儿打掉孩子?还是像古代皇帝一样,去母留子,然后把那个孩子抱给我,让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夫人’来抚养?”
吴胤辰喉咙一哽,他的确……动过后面那个念头。
明薇看着他瞬间变换的脸色,心里最后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也彻底熄灭了。她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荒谬。
“吴胤辰,到了现在,你还觉得问题只是一个孩子,或者一个沈贝儿吗?” 她抬起眼,第一次真正地、清晰地看向他,那双曾经盛满爱意和星光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片荒芜,“问题是你,是你背叛了我们的婚姻,是你亲手毁了我对你全部的信任和爱。”
“不是的,薇薇!我爱你,我一直爱的只有你!” 吴胤辰急切地辩解,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仿佛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正在从他指缝中飞速流逝,他拼命想抓住,却徒劳无功,“是沈贝儿她设计我!是她趁我应酬喝醉……那真的只是一次意外!我发誓!你相信我!”
“一次意外?” 明薇重复着这个词,眼神里的荒芜渐渐被一种尖锐的刺痛取代,“一次意外,就能让她怀上你的孩子?一次意外,就能让你在事发之后选择隐瞒我,把我像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一次意外,就能让你在做出这些决定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她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吴胤辰,你的‘意外’,代价未免也太轻巧了!”
“我那是怕你伤心!我怕失去你!” 吴胤辰低吼出声,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怕失去我?” 明薇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她缓缓站起身,与他对视,“所以你选择用欺骗和隐瞒来‘保护’我?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脆弱,这么不堪一击,连真相都承受不起吗?还是说,你真正怕失去的,是齐人之福的机会,是既拥有家庭温暖,又不放弃外面刺激的可能性?”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剖开吴胤辰那些连自己都不愿深想的隐秘心思。
“不是!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吴胤辰矢口否认,但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心虚,却没有逃过明薇的眼睛。
心,彻底沉了下去。原来,她真的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同床共枕了五年的男人。
“吴胤辰,” 明薇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一种令人心寒的、彻底的平静,“我们离婚吧。”
(4)
“不可能!” 吴胤辰想也不想地断然拒绝,语气斩钉截铁,“我绝不同意离婚!”
他像是被这个词刺激到了,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碰到明薇,被韩子烨再次拦住。“薇薇,我知道你生气,你恨我!你可以打我骂我,怎么都行!但是离婚,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放开你的!”
他不能想象没有明薇的生活。那个女人早已融入他的骨血,是他疲惫时唯一的港湾,是他奋斗路上最坚定的支持者。他无法接受她要从他的生命里剥离出去,从此与他再无瓜葛。
“你不放开我?” 明薇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嘲讽,“吴胤辰,你觉得事到如今,你还能掌控一切吗?包括我的人生和选择?”
“我不是要掌控你!我是在挽回!给我一次机会,薇薇,就一次!” 吴胤辰的语气近乎哀求,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卑微姿态,“我会立刻处理好沈贝儿和孩子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只要你肯原谅我,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 明薇打断他,轻轻摇头,唇边噙着一抹苦涩到极致的笑,“回不去了。从你选择背叛的那一刻起,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破镜重圆,裂痕犹在。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想起另一个女人怀着你孩子的样子,想起你曾经带给我的羞辱和欺骗。这样的‘一样’,我不要。”
她的语气并不激烈,甚至可以说是轻柔的,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吴胤辰的心上。
“那你要我怎么做?你说!只要你说,我就去做!” 吴胤辰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商场上那些纵横捭阖的手段,此刻在明薇的冷静和决绝面前,全都失去了作用。
“我什么都不要你做。” 明薇静静地说,“我只要你,放过我。”
“放过你?那谁又来放过我?” 吴胤辰眼底一片猩红,“没有你,我怎么办?”
“你会习惯的。” 明薇移开目光,不再看他,“就像我,迟早也会习惯没有你的生活。”
说完,她不再理会僵立在原地的吴胤辰,转身对韩子烨轻声说:“子烨哥,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韩子烨立刻点头:“好,我送你进去。” 他小心翼翼地虚扶着明薇的手臂,护着她往别墅里面走去,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吴胤辰一眼。
吴胤辰眼睁睁看着明薇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那扇门在他面前轻轻关上,发出并不响亮却无比决绝的“咔哒”声,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他像一尊雕像般站在原地,海风吹乱了他精心打理的头发,也吹不散他心头的冰冷和绝望。
林轩站在不远处,看着老板失魂落魄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5)
接下来的几天,吴胤辰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试图挽回明薇。
他每天让人送来大束的稀有玫瑰,都是明薇以前喜欢的品种和颜色,但那些花束无一例外地被原封不动地扔在了别墅门外,任由它们在海风中枯萎凋零。
他找来知名的珠宝设计师,定制了独一无二的项链,寓意着“回归初心”,被明薇让佣人直接退了回来。
他甚至放下了公司所有的事务,每天准时来到海滨别墅外,一等就是数个小时,只希望能见明薇一面,能和她说说话。但明薇始终没有露面,别墅的窗帘拉得紧紧的,隔绝了他所有的视线和希望。
偶尔,他会看到韩子烨的车子进出,看到韩子烨提着新鲜的食材或者明薇爱吃的点心走进别墅,看到他们偶尔在花园里并肩散步的身影。每一次,都像有一把钝刀在他心上来回切割,嫉妒和悔恨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明薇是真的要离开他了。她不是欲擒故纵,不是用离婚来逼迫他处理掉沈贝儿,她是真的,对他,对这段婚姻,死了心。
这种认知让他恐慌,也让他愤怒。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尤其是在感情上,输给一直被他视为潜在威胁的韩子烨。
与此同时,沈贝儿那边也不安分。不知道她从哪里得知吴胤辰天天去求明薇回心转意,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哭闹、威胁,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说吴胤辰不能这么狠心不管他们母子。
吴胤辰被搅得心烦意乱,每次接到沈贝儿的电话,语气都极其不耐:“我说了会处理就会处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安心养胎,不要再给我添乱!”
“添乱?胤辰,你说我添乱?” 沈贝儿在电话那头哭得梨花带雨,“我怀的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现在眼里只有那个不肯原谅你的明薇,你有没有为我和孩子想过?”
“我想得够多了!” 吴胤辰烦躁地松了松领带,“如果不是你自作聪明去找明薇,事情怎么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那是为了我们的未来!难道你要让我们的孩子一辈子见不得光吗?” 沈贝儿尖叫着反驳。
“未来?” 吴胤辰冷笑,“沈贝儿,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各取所需。是你先越界了。孩子生下来,该给你的,我一分不会少。但是其他的,你别妄想。”
说完,他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并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沈贝儿的哭闹声让他更加烦躁,也更加清晰地对比出明薇的安静和决绝是多么的让他心痛。
他靠在汽车椅背上,疲惫地闭上双眼。一边是执意要离开他的妻子,一边是纠缠不休的情人和未出世的孩子,还有虎视眈眈的情敌……他的人生,仿佛陷入了一团无法挣脱的乱麻。
(6)
一周后的一个傍晚,吴胤辰再次吃了闭门羹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倚在车边,点燃了一支烟。他很少抽烟,除非是压力极大或者心情极度烦躁的时候。烟雾缭绕中,他俊朗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和颓唐。
别墅的门突然开了,出来的不是他日思夜想的人,而是韩子烨。
韩子烨径直走到他面前,神色平静,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鄙夷。
“吴胤辰,你还打算在这里耗到什么时候?” 韩子烨开门见山地问道。
吴胤辰吐出一口烟圈,冷冷地看着他:“这是我和我妻子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过问。”
“妻子?” 韩子烨嗤笑一声,“在你和别的女人上床,甚至让她怀孕的时候,你有没有一刻把薇薇当成你的妻子?”
吴胤辰夹着烟的手指猛地一紧,烟灰簌簌落下。
“我来,是想告诉你,” 韩子烨不再跟他绕圈子,语气变得严肃,“薇薇已经委托我作为她的代理律师,全权处理离婚事宜。这是离婚协议书草稿,你看一下。”
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吴胤辰面前。
吴胤辰没有接,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份文件,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她竟然……让你来做她的律师?” 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让一个明显对她有企图的男人来处理她和丈夫的离婚案,明薇这是在用行动告诉他,她和他之间,已经彻底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甚至,她已经开始接纳别人进入她的生活,她的核心圈。
“是,她信任我。” 韩子烨坦然承认,将文件又往前递了递,“薇薇的意思很明确,她什么都不要,只要求尽快解除婚姻关系。当然,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在财产分割上体现你的‘补偿’,她也不会拒绝,但对她而言,那毫无意义。”
“什么都不要?” 吴胤辰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猛地抬起头,“她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跟我划清界限?连我吴胤辰的钱都不屑一顾了?”
“对你来说,或许钱能解决很多事情,甚至能买到一些人的青春和身体,” 韩子烨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吴胤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但对薇薇来说,有些东西,是钱买不来的,比如忠诚,比如信任,比如一颗被伤透后无法挽回的心。”
吴胤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韩子烨将文件塞进他手里:“好好看看吧。薇薇给了你最后一点体面,希望你不要连这最后一点体面都撕破。如果你坚持不同意协议离婚,那我们就只能法庭上见了。到时候,沈贝儿小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会成为全城瞩目的焦点。我想,那对你,对吴氏集团,都不是什么好事。”
说完,韩子烨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回了别墅。
吴胤辰捏着那份薄薄的文件,却感觉有千斤重。海风吹过,带着咸腥的气息,也吹散了他指间的烟雾,却吹不散他心头那浓得化不开的悔恨和绝望。
他低头,看着协议书首页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离婚协议书”,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输了。输掉了他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而且,可能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7)
吴胤辰没有立刻翻开那份离婚协议。他拿着它,像拿着一块烧红的烙铁,驱车离开了海滨别墅,却没有回公司或者那个冰冷空旷、曾经被称为“家”的顶层公寓。
他去了一个以前经常和明薇一起去的、位置僻静的清吧。这里承载了他们很多回忆,热恋时的窃窃私语,婚后偶尔来这里小酌一杯的放松惬意。
他一个人坐在角落的卡座里,点了一瓶烈酒,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酒精灼烧着他的喉咙和胃,却无法麻痹那颗疼痛到几乎要炸裂的心脏。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明薇的场景,是在大学的学生会活动上,她穿着一袭简单的白色连衣裙,笑容干净又明亮,像一束光,瞬间照进了他因为忙于创业而有些灰扑扑的世界。他几乎是对她一见钟情,然后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想起他们刚结婚时,住在一个小小的出租屋里,冬天没有暖气,两人就挤在一张小小的沙发上,裹着同一条毯子互相取暖,分享着一碗泡面,却觉得无比幸福和满足。明薇那时候总是说:“胤辰,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成功的。”
想起他第一次拿到大额投资那天,他兴奋地抱着她转圈,在她耳边承诺:“薇薇,以后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
想起公司遇到危机,他连续熬夜加班,焦头烂额,是她一直陪在他身边,帮他整理资料,给他泡咖啡,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握着他的手说:“没关系,胤辰,就算失败了,我们还可以重头再来,我永远在你身边。”
那些画面,一幕幕,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明薇的笑容,明薇的鼓励,明薇毫无保留的支持和爱……曾经是他疲惫世界里最温暖的港湾,是他勇往直前最坚实的后盾。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从他越来越忙,应酬越来越多开始?
是从他的身价越来越高,身边环绕的奉承和诱惑也越来越多开始?
是从那个叫沈贝儿的年轻女孩,带着崇拜和爱慕的眼神,借着合作的名义,一次次接近他开始?
他承认,沈贝儿的年轻、漂亮、热情,以及那种不顾一切的崇拜感,满足了他作为男人的虚荣心和征服欲。在明薇那里,他们是平等的伴侣,是互相扶持的爱人。而在沈贝儿那里,他是被仰望的,是被无条件迎合的。这种新鲜感和刺激,让他一度迷失。
他以为那只是一场逢场作戏,一场无伤大雅的露水情缘。他以为自己能把控得很好,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他甚至还曾暗自得意,觉得自己事业爱情(或者说齐人之福)两不误。
直到沈贝儿告诉他怀孕了。
直到明薇知道了真相。
直到此刻,他可能永远失去明薇。
他才幡然醒悟,他所以为的“无伤大雅”,代价是多么惨重。他为了那一时的欢愉和虚荣,亲手打碎了他生命中最珍贵、最无可替代的宝物。
“呵呵……哈哈……”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苦涩而悲凉,引得旁边的客人侧目。他不在乎。他抬手,又灌下一大口烈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咳了出来。
是眼泪吗?还是悔恨的泪水?他已经分不清了。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他和明薇几年前去海岛度假时的合影,照片上的明薇靠在他怀里,笑得那么幸福,那么灿烂。他伸出手指,颤抖地抚摸着屏幕上明薇的笑脸,一滴滚烫的液体终于不受控制地滴落在屏幕上,模糊了那张他挚爱的容颜。
“薇薇……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趴在桌子上,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无助地呢喃着。可惜,那个会温柔回应他、安抚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8)
吴胤辰在清吧里醉得不省人事,最后还是林轩根据他手机最后的定位找了过来,把他送回了公寓。
第二天中午,他在剧烈的头痛和胃部不适中醒来。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照射进来,刺得他眼睛生疼。他挣扎着坐起身,环顾着这个装修奢华却毫无生气的“家”。这里很大,很空,缺少了明薇的气息,就像一个精致的样板间,冰冷得没有温度。
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韩子烨昨天塞给他的离婚协议书。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伸出手,拿起了那份文件,缓缓翻开。
协议条款很简单,正如韩子烨所说,明薇几乎放弃了所有婚内财产的分割要求,只带走了她婚前自己的积蓄和一些个人物品。她唯一的诉求,就是尽快离婚。
如此决绝,如此干脆。仿佛多要他一分钱,都会让她觉得玷污了自己,仿佛多和他牵扯一秒钟,都是难以忍受的折磨。
吴胤辰的心,像是被这份轻飘飘的文件彻底碾碎了。
他拿起手机,开机,无视了无数个未接来电和短信(大部分是沈贝儿和林轩汇报公司事务的),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却始终拨不通的号码。
他犹豫了很久,编辑了一条很长的短信。
“薇薇,协议我看了。我同意离婚。所有我们婚内的共同财产,包括吴氏集团我名下的一半股份,以及我们现在住的这套公寓,还有你喜欢的几处房产和投资,都归你。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也是我欠你的。对不起,是我混蛋,是我辜负了你,毁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签好字的协议,我会让林轩送过去。”
写完,他反复看了几遍,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最终,按下了发送键。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瘫倒在床上,用手臂遮住了眼睛,任由无声的泪水浸湿了衣袖。
他知道,他发送出去的,不仅仅是一条短信,而是对他和明薇过去五年所有感情和婚姻的最终判决书。他亲手,为这段关系画上了句号。
(9)
明薇收到那条短信的时候,正在和韩子烨一起吃午饭。
手机提示音响起,她拿起看了一眼,是吴胤辰的名字。她的手指顿了一下,然后点开了短信。
她看得很慢,逐字逐句。看到他说“同意离婚”,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看到他将巨额财产分割给她,她的眉头甚至微微蹙起,似乎并不乐意接受。
韩子烨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他发来的?”
“嗯。” 明薇将手机递给他看。
韩子烨快速浏览完短信内容,有些惊讶:“他……竟然这么爽快就同意了?而且还愿意分出这么多财产?” 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以吴胤辰那种强势的性格,他以为至少还要经过几轮拉扯。
明薇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语气平淡:“他用这些钱,买他自己一个心安罢了。仿佛这样,就能抵消他对我造成的伤害。”
“那你的意思?”
“告诉他,除了我应得的那部分,多出来的,我一分不要。” 明薇的态度很坚决,“我不需要他的补偿,更不想和他再有过多的经济牵扯。离了婚,就是桥归桥,路归路。”
韩子烨看着她清冷而坚定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有对她决断的欣赏,也有对她遭遇的心疼。他知道,她不是不爱钱了,她是太恨吴胤辰的背叛,恨到连他的钱都觉得肮脏,不愿意沾染。
“好,我会跟他那边沟通。” 韩子烨点头应下。
最终,经过几轮法律程序上的沟通(主要是财产分割方面的拉锯,明薇坚持只拿法律规定的、她应得的最低份额),离婚协议终于按照明薇的意愿重新拟定并签署。
办理离婚登记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明薇和韩子烨先到一步,在办事大厅外面的长椅上等着。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素色连衣裙,未施粉黛,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和坚定。
吴胤辰是独自一人来的,没有带助理。他瘦了一些,穿着黑色的西装,显得身形更加挺拔,却也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寂寥。他看到了明薇,也看到了她身边的韩子烨,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走了过来。
三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还是工作人员叫号,打破了沉默。
办理手续的过程很快,工作人员例行公事地询问、确认、盖章。当那个印着“离婚证”字样的暗红色小本子递到明薇手里时,她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她拿起笔,在需要签名的地方,一笔一划,郑重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明薇。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吴胤辰的夫人,她只是她自己。
吴胤辰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迹有些潦草,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静。他侧过头,看着身边明薇平静无波的侧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哪怕是一句“保重”,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明薇签完字,站起身,没有看他一眼,对韩子烨轻声说:“我们走吧。”
韩子烨接过她手里的文件袋,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朝着办事大厅门口的光亮处走去,没有回头。
吴胤辰独自一人坐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本同样暗红色的离婚证,仿佛攥着一块寒冰,冷意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看着明薇和韩子烨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阳光里,感觉自己生命里最后一点光亮,也随之彻底熄灭了。
他知道,他永远地失去了她。
(10)
三个月后。
明薇在一座新的城市安顿了下来。她用自己婚前的积蓄和离婚时分得的那部分财产,开了一家小小的花艺工作室。日子忙碌而充实,虽然偶尔在夜深人静时,心底还是会泛起细密的疼痛,但她在努力地向前看,学习着重新一个人生活,学习着重新快乐。
韩子烨时常会飞过来看她,以朋友的身份,给她带些好吃的,或者只是坐下来喝杯茶,聊聊天。他从不逾越,只是安静地陪伴,给予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明薇很感激他,但也清楚地知道,有些伤痕,需要靠自己来愈合。至于未来和韩子烨会如何,她暂时不愿去想。
吴胤辰则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用近乎自虐的忙碌来麻痹自己。吴氏集团的版图在他的带领下继续扩张,他的财富和权势与日俱增,但他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少,眼神也越来越沉寂。他再也没有去找过明薇,只是偶尔会通过一些隐秘的渠道,得知她的一些近况,知道她过得平静,知道韩子烨在她身边。每一次,都像是在已经结痂的伤口上,又撒上一把盐。
沈贝儿在五个月后,早产生下了一个男孩。吴胤辰履行了他的承诺,给了沈贝儿一大笔钱,足够她和孩子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生,但也仅此而已。他没有去看过那个孩子几次,每次去,看着那个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小生命,心情都异常复杂。有初为人父的微妙感觉,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膈应和悔恨。这个孩子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曾经犯下的错,以及他为此付出的、永远无法挽回的代价。
他给了这个孩子法律上的承认和富足的生活,却无法给予寻常父亲的关爱。那个孩子,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他失败和耻辱的见证。
某个深夜,吴胤辰再次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公寓里,手里端着一杯酒,望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那些灯火温暖而明亮,却没有一盏,是为他而留。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明薇还在的时候,无论他多晚回家,家里总会有一盏灯为他亮着,餐桌上总会温着简单的宵夜,那个他爱的女人,会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卧室出来,对他说一句:“回来了?累不累?”
那样平凡的温暖,他曾经拥有,却毫不珍惜,直至彻底失去。
他仰头,将杯中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灼烧感从喉咙一路蔓延到胃里,却暖不了那颗早已冰封的心。
他用谎言和背叛筑起的囚笼,最终囚禁的,只是他自己余生的孤独和悔恨。
而那个他曾经深爱,也曾经深爱他的女人,已经带着满身的伤痕,走出了他的世界,奔赴向她新的、没有他的人生。
故事,就这样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