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报复我,他让人在城楼上让我受尽,我转身一跃而下,他崩溃 下文
发布时间:2025-10-26 13:48 浏览量:9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为报复我,他让人在城楼上让我受尽,我转身从城楼一跃而下,他崩溃。下文
第9章
“陛下!”
突然出现的宋微雨打断了将领后面的话。
萧时衍看着提着裙摆走过来的宋微雨,眼底闪过一摸不悦。
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萧时衍牵过宋微雨的手,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是让你去前殿等我么?怎么又跑过来了?
也不怕累着。”
语气听起来不像宠溺,也不像责怪。
宋微雨听后却很高兴,她靠在萧时衍的肩头:
“我就是想时时刻刻都陪在陛下的身边。”
随后她的目光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将领:
“处理尸体这点小事还要来惊扰陛下么?
不怕脏了陛下的耳朵。”
将领看着宋微雨另有深意的眼神。
思索再三后谢罪退了下去。
宋微雨挽着萧时衍的手走前返回前殿的路上。
盖着白布的运尸车一辆接着一辆从两人的眼前推了过去。
一个小小的颠簸一只手垂了下来露出衣袖的一角。
宋微雨立刻紧张起来。
她认出了那只手,是楚怜心的。
其实刚刚在前殿前她就看见了楚怜心的尸体。
她心里说不出来的痛快。
甚至还拿出刀毁了楚怜心的脸。
好像这样就能出了她和她共事一夫的怨气。
所以刚刚她才会突然出现打断将领的话。
现在楚怜心就在面前,萧时衍也正在看着。
她额头上不自觉地冒出了冷汗。
萧时衍目送着眼前的尸车一辆一辆地过去。
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那只手上,莫名的有些熟悉的感觉。
萧时衍的瞳孔微微放大,脚下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白布的一角被紧紧地被萧时衍捏在手里。
他深吸一口气,就在下定决心σσψ要掀开之际。
宋微雨发出一声惊呼后跌倒在地。
萧时衍转身,连忙把她扶了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宋微雨用力地抱住萧时衍,一边流泪一边指着尸车:
“陛下你没看见么?”
萧时衍狐疑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可是什么都没有。
“陛下,我看见了公主的弟弟,他说他要来找我们索命。”
宋微雨躲在萧时衍的怀中,害怕地双手捂着耳朵。
刚刚还有些怀疑的萧时衍冷笑一声:
“就凭他也配?没事的,有我在呢。
快把这些尸体拉去乱葬岗烧了,别碍着微雨的眼。”
说完他一挥衣袖,带着宋微雨就离开了。
将士们听了萧时衍的命令之后,不敢再停留推着推车离开。
宋微雨回头看了一眼被推出宫门的楚怜心,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夜幕降临,漆黑的幕布之下。
宫内欢声笑语,歌舞升平。
城外寂静无声,黑烟缭绕。
楚怜心的尸体就这样被扔进火堆之中,一点点焚烧殆尽。
两个士兵看着楚怜心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了头;
“你说都是帝妃,怎么公主就落的这样的下场?
公主平日里待人那么好,咱们陛下怎么就看不见呢?
死了居然连一句话都没有,还就这么给她烧了。”
又是一声更长的叹息:
“你说陛下不在乎,可攻城之前明确下令不得对城内无辜百姓动手。
就连公主的母亲也只是被囚禁起来。
还要骗公主已经自杀了。
你说陛下在乎,又逼着公主杀了自己的亲弟弟又逼死她。
果然,圣意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揣测的。”
两个人想了想,对着楚怜心的尸体跪拜了三下:
“公主,你一路走好。”
两个人抬起头时,看着一道道流星落下。
就像是楚怜心的陨落,也从萧时衍的眼底划过。
他今夜喝了不少酒。
看着殿外的流星时脑中恍恍惚惚闪过楚怜心的脸。
他环顾一周才惊觉殿上少了她的身影。
让楚怜心收个尸竟然磨磨蹭蹭耽误了这么久:
“她人呢?”
第10章
萧时衍没有说名字,大殿上的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宋微雨心领神会,给他手中的空酒杯倒满了酒:
“陛下,公主说她想再送弟弟一程。
让我们别去打扰她。”
萧时衍仰头一口闷下杯中酒后,又重重地把酒杯放在桌子上。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向大殿之外。
宋微雨见状站起身想追上去:“陛下,你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吧。”
萧时衍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示意所有人别跟过来。
他脚步虚浮,方向却没有偏差过。
萧时衍慢慢悠悠的,再一次站在了楚怜心的寝殿前。
他扶着门把手轻轻一推,终于打开了白天没能打开的那扇门。
萧时衍的回忆也随着打开的大门涌现了上来。
他关上房门,看着未曾改变的格局布置。
被酒精麻痹地神经无限放大着他对楚怜心仇恨之下压抑许久的感情。
他曾经握住楚怜心的手用桌上的笔砚写下《硕人》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萧时衍拿起梳妆台上的眉笔,嘴里喃喃念着诗词。
他走到床榻前,做了以前最想做却没敢做过的事。
萧时衍倒在床上,整张脸埋在被子里。
这一刻他彻底放下平日里所有的伪装,贪婪地嗅着那一丝残留的味道。
那是楚怜心身上的味道。
即使经历了时间的消磨,淡淡的香气却充盈在萧时衍的鼻尖。
因为楚怜心的存在,那些不堪的过往也让他念念不忘。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没有那场变故。
萧时衍的眼角划过一丝泪:
“怜心…”
他的声音像是一声叹息,被风吹散在夜色之中。
萧时衍在醉意中慢慢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有人站在他的床前。
萧时衍睁开眼睛望过去,楚怜心穿着大楚的衣裙正对着他笑。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
最后坐在他的身侧:
“时衍,实在是抱歉,让你活在仇恨和自责之中。
这些年,你辛苦了。”
萧时衍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他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
从母妃离世之后,再也没有一个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从前他是最不受宠的皇子,无人在乎他的感受。
后来他成了万人之上的皇帝,所有人只关心他是不是个合格的君王。
楚怜心温柔着抚平他眉宇间的愁容:
“即使我说了千百遍了,但是师长的死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当时就那么走了,我很伤心。
其实一直没有来得及说,知道可以嫁给你的时候,我是开心的。
只是后来你对我做的一切,我真的好痛。
所以我此生都不会再原谅你了。”
萧时衍的眼皮不安地跳动了一下,紧接着他握住楚怜心的手:
“那就不原谅了,只要你能一直待在我身边。
这些都不重要。”
楚怜心抽回手收敛起了笑容,低头摇了摇头:
“不,萧时衍我要永永远远地离开你。
我要从你的仇恨中解脱了。”
萧时衍的神色立刻紧张起来,他抱住楚怜心:
“绝对不可能!我要你生生世世都留在我身后。
我们要一直相互折磨着对方。”
楚怜心迟迟没有回话,萧时衍放开她。
却发现她一脸痛苦,嘴角还挂着血迹。
“怜心,你怎么了?”
楚怜心露出一个浅笑,吻在萧时衍的嘴角:
“恐怕无法和你相互折磨了,我要走了。
此生,都不能相见了。”
萧时衍仅仅握着楚怜心的手不让她离开。
却发现她的身体正在一点点消散。
他无助地大喊出声:
“怜心,你究竟要去哪里?
不要,不要走!”
第11章
萧时衍突然惊醒,才发现只是一场梦。
他深吸两口气压下心底快要无法伪装的感情。
这次战胜回去后,要面对的是更加残酷的朝堂纷争。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任何事任何人任何感情都不能成为他稳固皇位的阻碍。
等到脸上又恢复成往常波澜不惊的样子时,萧时衍才擦去额头的汗。
他走下床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却在花园的拐角听见了宋微雨的声音:
“还没有找到陛下么?”
萧时衍看着她对着身边一个黑衣人冷着脸。
他好奇地停下脚步,偷听起了墙角。
“是属下无能,跟丢了陛下。”
萧时衍的眼神顿时寒冷如冰。
他没想到宋微雨一直派人跟踪他。
是她的意思还是丞相的意思?
没等萧时衍细细想来,就被打断思绪。
“楚怜心的尸体都处理干净了么?”
萧时衍的酒彻底醒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刚刚听见的话。
楚怜心的尸体?
萧时衍踉跄着后退两步,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明明白天的时候楚怜心还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
又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
萧时衍一遍遍地在心中劝服着自己。
这一定是楚怜心骗他的把戏。
一定是宋微雨弄错了。
一定是他自己听错了。
萧时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微微抖动的指尖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可接下来侍卫的话又撕碎了他的伪装。
“我们的人在乱葬岗亲眼看着楚怜心被扔进火堆的。
确认是烧得面目全非才回来通禀的。”
宋微雨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嘴角露出一副胜利者的笑容。
而在暗处的萧时衍面色铁青,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想起运尸车路过他面前时那只耷拉下来的手。
萧时衍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转头就向着宫门口的跑去。
他骑着快马奔驰在去往乱葬岗的小径上。
寂静无声的夜里,他只能听见耳边呼啸而过的疾风。
萧时衍颤抖着嘴唇,一遍遍地在心里祈祷。
可是越是这么想,他心中就更加不安。
萧时衍远远地看见乱葬岗上方燃烧的火焰。
两个士兵看见萧时衍的时候,相视一眼脸上全是错愕惊讶之色。
“陛下,您千金之躯怎么能来乱葬岗这种地方?”
萧时衍指着已经烧成灰烬的火坑,转头低声询问:
“楚怜心呢?”
颤抖的声线像是萧时衍现在一击就能垮掉的心里防线。
两个人害怕地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地回答:
“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全都…烧了。”
是真的,全都是真的。
楚怜心真的死了。
是他下令烧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萧时衍僵愣在原地,痴痴地看着慢慢冷却的灰烬。
楚怜心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为什么会死?谁允许她死的?
萧时衍本能地冲向火堆。
那些急切到快要脱口而出的疑问,他想亲口问一问楚怜心。
可他现在甚至连哪一个是楚怜心都辨认不出来。
萧时衍双目空洞地看着黑压压的天空:
“楚怜心死了,你们为什么不上报?”
他的语气冷静到多出一丝杀意。
两个人急匆匆地请罪:
“陛下饶命,之前首领是想和陛下说的。
但是被…被威胁了。”
萧时衍的眼底迸发一出寒意。
他想起每次在他快要发现真相时,宋微雨每次都会意外的出现。
又是宋微雨!
萧时衍紧紧捏起了拳头。
愤怒快要把他理智淹没时,他眼中慢慢恢复了清明。
松开的手像是布下下一步棋。
良久萧时衍才再次开口:“她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第12章
萧时衍的语气里藏着痛苦愤怒,但更多的是想留却留不住的无奈。
“公主的手上脖子上全是刀疤,脸被匕首划面目全非。
甚至我们一开始都没认出来。”
士兵想到楚怜心的惨状,不禁打了个寒颤。
咽了烟口水才又接着说:
“但是公主走之前应该不是痛苦的,她的嘴角还能看出噙着笑意。
看着倒不像是死了,更像是…解脱了。”
他说完后迅速低下头。
萧时衍听着描述,痛苦的眉头越拧越深。
原来梦里她说的解脱是真的。
他和她的之后一面居然是在梦里。
天空一道闪电劈过,下起了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雨。
萧时衍一动不动地站在雨里。
雨水打湿他的脸颊,他终于肆无忌惮地流下眼泪。
“今天的事情,不要对外说出去。
否则你们两个的小命可以不要了。”
萧时衍威胁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他转头回了王宫里。
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一眼火坑,猩红的双眼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萧时衍又带好了伪装的面具。
第二天一早,宋微雨就找到了萧时衍。
“陛下,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大魏?”
萧时衍没有抬头,手里的笔也不曾停下。
“今天下午就可以回去了。”
他的声音冷冷的,没什么温度。
宋微雨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她烧过书桌,靠在萧时衍的身边伺候笔墨:
“陛下今日怎么有雅兴写起了《诗经》?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陛下这是在写我么?”
萧时衍不语,在宋微雨背过身时冰冷的视线一直盯着她。
“对了陛下,父亲写来了信。
宫里的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
只等着陛下的吩咐,陛下就可以让位了。”
萧时衍挑了挑眉,拦过宋微雨的腰把她抱在怀里。
“丞相办事,我向来很放心。”
两个人看似又恢复了往日的亲昵。
宋微雨夺过萧时衍手中的笔。
模仿着他的字迹写下一样的诗句。
她撑着头,满是不在意地提起了楚怜心:
“我这两天没看见公主,问遍了下人说是看见公主和一个男人跑了。”
萧时衍紧抿着嘴唇,右手不动神色地按在剑柄上。
宋微雨突如起来地转头,好奇地探究着他脸上的表情。
萧时衍轻笑了一声,整理了一下宋微雨的发丝:
“跑了就跑了。和你相比楚怜心根本不值一提。
我的后位是你的。”
宋微雨高兴地吻在萧时衍的嘴角。
阳光从窗外照进屋内,落在萧时衍的脸上。
一半光明一半阴暗。
萧时衍班师回朝时才发现事情进展得远比他设想的顺利得多。
在丞相的帮助下,宫内宫外终于都已经是他的人。
安抚好前朝,萧时衍在深夜来到了一座寝殿中。
推开门的瞬间,里面的人就冲上来给了他一巴掌,正是先太子。
萧时衍摸了摸被打的脸颊,指腹蹭过那点刺痛,脸上丝毫不见波澜。
他端起一旁侍卫准备的参汤,瓷碗边缘还凝着冷雾,递到先太子面前。
眼底的冰冷比殿外寒雪更甚,话里藏着毫不掩饰的杀机:
“兄长,你该认了。”
第13章
汤药被狠狠打翻在地,褐色药汁溅湿了萧时衍的铠甲下摆,瓷碗碎裂的脆响在殿内回荡。
先太子指着萧时衍的鼻子,胸腔剧烈起伏,气得手指不停哆嗦:
“逆贼!你这是篡夺皇位!”
“篡夺?”萧时衍扯了扯嘴角,冷笑着又重复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
“名不正言不顺的才叫篡夺。兄长别忘了,如今龙椅上坐的是我,传国玉玺在我手里,我是堂堂正正的大魏皇帝。”
“你…父皇当年就是这么教你的?教你背主忘恩,抢兄长的位置?”
“兄长,你还记得师长?”萧时衍眉峰骤然拧紧,语气里多了几分刺骨的冷意。
先太子喉结滚动,竟一时语塞。
父皇已经离世十几年了,当年他在御书房猝然长逝时,连句交代后事的遗言都没能留下。
就连萧时衍自己,都快记不清师长威严的面容。
但他忘不了,父皇病后,先太子是如何借着“兄友弟恭”的名头,打压他母族势力,把他送去敌国为质,
更忘不了这些年,那些依附先太子的旧臣,是如何在朝堂上处处针对他,妄图推翻他的皇位。
“你既记不起他,也该记着——你手下那些人,私藏兵符、勾结外敌,桩桩件件都够诛九族了。”
萧时衍缓缓拔出腰间长剑,剑刃映着烛光泛着冷光,“今日我来见你,不只是让你认栽,更是要告诉你,从你被囚禁的这一刻起,那些跟着你谋逆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萧时衍耐着性子又一次把汤药端到他面前。
“喝了吧,至少要比死在我剑下少点痛苦。”
看着先太子缓缓伸出手接过那碗毒药。
萧时衍心下了然,他转身离开。
推开门时听见身后痛苦的呻吟声。
他知道自己谋划了十几年的东西,终于牢牢地被他握在手里。
什么谋权篡位?
这本就是属于他的皇位。
楚怜心已经离开了一个月了。
天气慢慢转暖,曾经她亲手种在院角的海棠也开了花。
隐约可闻的花香萦绕在萧时衍的鼻尖,像极了夜夜出现在他梦里的楚怜心。
萧时衍还是不愿相信楚怜心已经离开了。
他自欺欺人地认为只要自己不踏足这里,楚怜心就还好好的在里面。
他轻声吩咐着身边的侍卫:
“你找几个得力的人,把楚怜心的东西都收拾一下。”
侍卫点了点头σσψ,欲言又止思索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之前按照陛下的吩咐,把公主的母亲囚禁了起来。
这两天她嚷着要见陛下,说是有话要对陛下说。”
萧时衍没有说话,侍卫也识趣地退了下去。
楚怜心的母亲没死,当初萧时衍只是把她囚禁了起来。
他想看见楚怜心痛不欲生的样子。
想让她也体会一下当初他失去至亲的疼痛。
所以他才让人谎报了消息。
萧时衍现在想想,当初做的一切还真是可笑。
他如期赴了约,在大魏一处偏远的庄子上看见了楚母。
她一见到萧时衍,就双手扶着他的手臂:
“怜心呢?怜心为什么没来?”
萧时衍眸光微动了一下,又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死了。”
楚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顿时就湿了眼眶:
“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你在骗我。”
萧时衍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任由楚母的拳头捶打在自己身上,耳边一声声是她声嘶力竭地质问:
“是不是你逼死她?一定就是你!
我苦命的女儿啊!
当初我就不应该看着她一意孤行和你牵扯上关系。
更不应该看着她背下所有的错让她替文阳赎罪。
都是我的错!”
萧时衍皱着眉头:“就为了和我说这些?说完了,那我走了。”
说完他就想离开,他怕再晚一点他就要在外人面前失态。
可萧时衍还没走出门口,就被楚母叫住:
“萧时衍,你知不知道怜心为你付出了多少?”
第14章
萧时衍缓缓转过身,盯着楚母的眼睛:
“她能为我做什么?”
楚母看着眼前的男人苦笑一声,为她的女儿感到不值:
“当年你在大楚被欺凌的时候,是怜心在她父亲的门外跪了三天才求来的诏令。
你以为就凭她一句话,你就能轻轻松松成为她的伴读?
如果不是怜心在背后给你撑腰,你在大楚能那么平安顺遂?”
萧时衍眨了一下眼睛,收敛起眼底的情绪:
“她不过是为了接近我,拿到大魏的地图罢了。
到现在了,你们还能把利用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萧时衍在说给楚母听,更是在说给自己听。
楚母却毫无保留地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什么接近?
那不过是文阳看不惯怜心处处护着你,酒后的胡言罢了。
怜心曾经还想请我出面,请求大王答应你与她的婚事。
如果她真的为了接近你,又何须为你做到这一步?”
想起往事,楚母的语气里多出无数的惆怅。
“怜心是最善良也是最傻的孩子。
当年你师长死后,她每天都活在自责之中。
明明和她无关的事情,却替文阳背下了所有的责任。
你一声不响地带着尸体回了大魏,她高烧一场还要跪在殿前为你求情。
求他父亲不要因为你发动战事。
她被关在牢里整日茶不思饭不想,就连昏过去的时候嘴里还在念着你的名字。
得知要来大魏和亲,她为了能见你一面,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她还傻傻地以为能和你说清楚,化解你心里的仇恨。
可是她都得到了什么?
没能保住的孩子,你无尽的折辱。
萧时衍,你根本就没有心!”
一声声的控诉就像是砸在萧时衍的心上。
萧时衍鼻腔发酸,煞白的脸上那双红了眼眶的眼睛格外夺目。
他没有想到楚怜心为他做了这么多。
那他呢?
他被仇恨蒙蔽双眼,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萧时衍甚至不敢再回想起过往的那些事情。
身后楚母的质问还在继续,萧时衍什么也听不进去。
他扶着门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庄户。
却在门口看见了匆匆赶来的侍卫。
他双手呈上一封信件,上面写着“萧时衍亲启”。
“陛下,这是我们在整理公主遗物是发现的信件。”
萧时衍缓缓地打开信封,熟悉的簪花小字映入眼帘。
寥寥几笔竟是楚怜心留下来的遗书。
“吾夫时衍,见字如晤:
前刺客之事,实非我所为,亦与大楚无关。
知你破城之心绝非我一人之力可转圜。
国若破,民若亡,怜心岂有苟活世间之理?
唯有殉国而已。
师长之命,吾今亦偿还之,两清。
待吾之将死,方知恨意,远深于旧情。
怜心绝笔。”
斑驳的纸张上还有楚怜心晕开的泪渍。
萧时衍抚摸过她的字迹,眼前出现楚怜心一边流泪一边写下绝笔信的模样。
他张了张嘴,嗓子却像被什么堵住一样。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泪滴落在信纸上,和先前的泪痕重叠。
萧时衍低下头,一拳捶在门框上。
发出一声隐忍的压抑到极致的低吼。
萧时衍是真的后悔了,楚怜心也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第15章
萧时衍再次回到皇宫之时,宋微雨带着一群下人围了上来。
“陛下,你怎么才回来?
萧时衍看着身着皇后华服的宋微雨,嘴角扯出一抹笑。
他由着宋微雨指挥着替他换上龙袍。
在百姓的朝拜中,一步一步走向权利的最高位。
萧时衍正襟危坐,和一旁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宋微雨完全不同。
他脸上是惯有的面无表情,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
等下了轿辇,宋微雨想要挽着他的手接受众臣叩拜时。
萧时衍却冷着脸抽出了自己的手。
宋微雨还在一脸疑惑时,身后的士兵已经上前将她按住。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新帝的皇后。
你们怎么敢对我无礼?”
萧时衍面不改色地看着前方:
“哦?是么?朕何时下了诏书要立你为后了?”
身后的太监走上前,宣读了立后的圣旨。
宋微雨听见楚怜心的名字时,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
“陛下,你是不是写错名字了?
怎么可能是楚怜心?应该是我的啊!”
萧时衍踢开宋微雨拽着他衣摆的手,声音不大却带着绝对的威严:
“朕的皇后只能是楚怜心。
宋微雨,你算计朕算计的还少么?
派人跟踪朕的是你吧?
设计陷害怜心的也是你吧?
最后让她死无全尸的还是你吧?
这一桩桩一件件,我没有现在杀了你就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
萧时衍扫视了一眼震惊的宋微雨:
“脱了她的皇后华服扔进地牢里。
至于丞相,贪污行贿草菅人命。
逮捕收押,然后满门抄斩。”
萧时衍轻飘飘的话语间就定了宋家一门的生死。
他终于体会到了权利的滋味,可身边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
宋微雨双手紧紧抠着地面不肯离去,嘴里还在声嘶力竭喊着萧时衍的名字:
“萧时衍!萧时衍!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忘了是谁帮你走到今天的地位么?
又是谁当初承诺要爱重我一生一世?
还是说那些都是假的?”
在她的质问中,萧时衍一步步走向龙椅坐了上去。
他气定神闲看着宋微雨愤怒败坏的样子,心里生出快感。
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利用。”
萧时衍撑着头,一脸戏谑地看着宋微雨:
“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利用你。”
宋微雨怔愣了两秒,随后大殿上传出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萧时衍不耐烦地蹙了蹙眉头,随意地摆了两下手。
侍卫们立刻上前把宋微雨拖了下去。
刚才还吵闹的大殿瞬间变得寂静无声,萧时衍的心里更空了。
他没有回到自己的寝宫,而是去了皇后殿。
推门而入的第一眼就是楚怜心的牌位。
萧时衍让人把楚怜心生前的东西搬了过来。
就算是已经把整个房间塞得满满的,他也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萧时衍跪在牌位前,什么话都没说。
一滴滴的眼泪掉在地上。
心里的孤寂和悔恨已经快要把萧时衍吞噬。
他伸手将楚怜心的灵牌抱在怀里,哭倒在地上不起。
连日紧绷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释放了出来。
哭到精疲力竭声音沙哑,萧时衍才昏迷在地。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念着他的名字:
“萧时衍?你怎么还在睡?
快醒醒!”
第16章
萧时衍半梦半醒间张开眼,看见的是楚怜心。
他本能地拉过她的手,温热的触感让他喜极而泣。
萧时衍紧紧抱住楚怜心,整张脸埋在她的颈间:
“怜心,是我对不起你。”
楚怜心被萧时衍搞得满头雾水,她原本想推开他。
可萧时衍地位泪落在她锁骨上时,她全身一僵。
最后还是心软地拍了拍他的背脊轻声安慰:
“没事的,只是起来晚了没能给我画眉。
我没有怪你的。”
听了楚怜心的话,萧时衍才打量起周围。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回到了过去的某个时间点。
他激动地询问着楚怜心:
“怜心,我现在是在大楚么?还是人质么?”
楚怜心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萧时衍抚摸过她光洁无暇的脸颊,眼里是要溢出来的心疼。
楚怜心害羞地抓住他的手:
“萧时衍,你今日好生奇怪。
不仅唤了我的名字,还莫名其妙地哭了。
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你是遇到了什么…”
楚楚怜心的话还没有说完,萧时衍就吻上了她的唇。
她错愕地瞪大了双眼,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却了。
一颗心像是要跳出来一样,任由萧时衍握着她的双手索吻。
那么羞红从楚怜心的脸颊蔓延到脖梗。
她听见萧时衍蛊惑一般的声音:“张嘴。”
然后木讷地照着他说的,微微张开嘴唇。
迎来的是萧时衍更强势的掠夺。
真是太放肆了!
楚怜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这是她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她猛地推开萧时衍拉开距离,羞愧得本能就想给他一巴掌。
可看见他眼角未干的泪时,只是愤愤地甩下高举起的手:
“放肆!轻浮!无耻!下流!”
萧时衍看着羞红了脸的楚怜心一本正经地骂着他,直接没忍住笑了出来。
楚怜心气极了,哭着跑出了房间。
萧时衍追在她的身后,关上的房门差点打在他脸上。
迎面吃了一个闭门羹。
“怜心。”
“叫我公主。”
楚怜心闷闷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萧时衍连连点头:“好,公主。是我唐突了,我能看看公主么?”
楚怜心看着站在门口的模糊身影,原本都已经动摇了。
还是咬着牙拒绝了:
“不行,我现在还不想见到你。”
“那我就在门口陪着公主。”
萧时衍向来是说到做到,下一秒他就坐在楚怜心门口的台阶上。
他回想刚刚的举动,确实是太鲁莽了。
楚怜心现在还是未尽人事的少女,难怪会被他吓到。
萧时衍想起之前他和楚怜心的新婚之夜。
是他强迫了她。
即使她都已经痛到流眼泪,他也不允许她发出声音。
还把她赶到门外。
其实那天萧时衍说了谎话,他一点也不嫌她脏。
他是怕再看见她的时候,他会控制不了自己对她的感情。
萧时衍望着紧闭的房门,既然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他一定不要再让自己再让楚怜心重蹈覆辙。
萧时衍在门外一直等到传晚膳的时间,才等到楚怜心从房间里出来。
“一天没用膳了吧,进来吃一点吧。”
他看着楚怜心假模假样地板着脸,压下嘴角的笑意点了点头。
用膳时萧时衍挑完一块鱼肉的鱼刺,很自然地就放进了楚怜心的碗里。
见她没有拒绝,刚张了张口就被楚怜心打住:
“食不言寝不语,这还是先生教我的。”
所有到嘴边的话,又被萧时衍咽回了肚子里。
一直等到楚怜心吃完饭,他才试探地询问:“公主想出去走走么?”
楚怜心若有所思始终不语,良久才点点头。
两个人走在偏僻的一隅,静得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萧时衍看着楚怜心的背影,突然伸出手拉住她。
他扶着楚她的肩膀,眼神无比认真:
“怜心,我们成婚吧!”
第17章
“怜心,我要娶你,娶你当我的妻。”
生怕楚怜心没听清,萧时衍又重复了一遍。
楚怜心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她久久没有回话,萧时衍更着急了:
“你不愿意么?”
“当然不是!”
楚怜心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回答得太快。
别扭地转过头,却又被萧时衍掰了回来。
“就算是我现在自不量力,我也想和你说我爱慕的人是你。
公主呢?”
萧时衍盯着楚怜心,不愿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看见她坚定地点了点头,他悬着的心才放下。
“今天下午为什么躲着我?”
楚怜心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斟酌了一下才缓缓开口:
“太快了,快到让我害怕。
害怕你不是真心的,害怕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萧时衍听着楚怜心的碎碎念,视线慢慢模糊。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一点也不快,他甚至觉得太慢了。
如果可以明天他就想成婚,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完完全全地占有她。
可是他不能,这样会吓到她。
“不,是我觊觎公主已久。”
楚怜心没忍住笑了出来,下一秒脸上有浮现了愁容:
“只是你我的婚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成的。”
萧时衍勾起她的小手指:
“我会修书一封去大魏,只要有父皇的旨意就能顺利很多。”
“那我就去求父王,求到他同意为止。”
四下无人的夜里,两个人就这样私定了终身。
萧时衍甚至没有等到第二天一早,连夜写了一封信送回大魏。
十万火急,他祈求着能够再快一点。
第二天一早,楚怜心请求赐婚的消息就传到了萧时衍的耳朵里。
等他赶去的时候,就看见楚怜心一脸垂头丧气的跪在殿门口。
一看见萧时衍,又立马带上笑容。
萧时衍捏了捏她苦瓜一样的脸,跪在她身边:
“我们应该一起的。”
楚怜心趴在他的肩头,哭湿了他的衣服。
整整一天一夜。
任谁来劝就连萧时衍劝楚怜心去歇一歇,她都不听。
挺直着背脊跪在原地,不肯挪动一步。
直到最后楚怜心昏倒在萧时衍的怀里,终于等到了大魏的回信。
等到了赐婚的旨意。
大楚王宫内开始准备着两人的婚事,上下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除了楚文阳偶然冷嘲热讽萧时衍两句:
“别以为徬上我阿姐就高枕无忧了。
小心竹篮打水,最后是黄粱一梦。”
萧时衍冲他得意地挑了挑眉。
下一秒楚文阳就被楚怜心从身后揪住耳朵:
“我说了多少次了?萧时衍以后就是你的姐夫了。
你应该对他尊重一点。
是不是现在翅膀硬了,连我也不放在眼里?”
每次都是以楚文阳惨叫声作为结束。
只不过转眼的时间,就到了萧时衍和楚怜心的大婚。
萧时衍躲开众人的敬酒,早早地装醉回到婚房内。
他看着乖巧坐在床上等他的楚怜心,心一热。
萧时衍走过去,缓缓掀开她的盖头。
“公主今天真好看。”
楚怜心根本压不住想笑的嘴角,害羞地别过脸。
“你老盯着我干什么?不应该喝合卺酒么?”
萧时衍憋着笑倒满两杯酒递到楚怜心面前。
他和楚怜心的手腕相交缠绕,像二人彼此纠缠在σσψ一起的命运。
两个人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的眼睛饮下了这杯酒。
以酒为盟,情深似海。
今朝合卺,缔结良缘。
两心相悦,合卺而酯。
萧时衍所有的遗憾在这一刻都被弥补了。
第18章
才一杯酒入喉,萧时衍就感觉有些醉了。
他的身体朝着楚怜心慢慢倾斜,眼看着就要吻上了。
婚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为首的楚文阳摔倒在地。
萧时衍尴尬地把头转向一边,握拳轻咳想要掩饰过去。
和楚怜心相视一眼之后,又都无奈地笑了出来。
楚文阳拍了拍身上的灰,在楚怜心上下打量的目光下强装镇定解释:
“我们可没有偷听墙角,就只是路过而已。”
自知逃不过楚怜心的眼睛,他只好破罐子破摔走到萧时衍面前。
楚怜心几乎是本能地就挡在萧时衍面前。
萧时衍低头看着有些生气的楚怜心,轻轻把她拉进怀里冲她摇了摇头。
他已经经历了一次,不会在容忍那些羞辱。
他更不想楚怜心为了他担心受伤。
萧时衍重新看向楚文阳,楚文阳却一反常态地端起桌上的酒壶:
“从前我那样对你是我不对。
在我阿姐的教导下我已经深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既然你以后都是我的姐夫了,那我们今天一笑泯恩仇。
从明天起,我要和阿姐一样和你一起读书,争取成为大楚未来的明君。
这壶酒,我干了!”
说着楚文阳就仰头将壶中酒一饮而尽。
萧时衍看着他这个样子,说不出来什么感受。
那些横在他们之间的仇恨已经不存在了。
可他还是无法那么坦然的面对楚文阳。
直到楚文阳喝得醉醺醺的时候,从腰间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簪子。
把一旁绑着大红花的立灯看成萧时衍,一本正经地念叨着:
“我知道跟你来大楚的还有个老头,他不能来参加你的婚礼。
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新婚贺礼。”
萧时衍看着那根发簪百感交集。
这是母妃临终前留下的凤钗,要留给他的未来的妻子。
今天这支簪子终于能送给了最正确的人。
萧时衍没有说话,朝着楚文阳深深地作了个揖。
楚文阳大着个舌头还在喋喋不休:
“春宵一刻值千金,努努力。和我阿姐早生贵子。”
楚怜心终于坐不住了,羞愤地指着门口:
“还不快把这个大醉鬼拖出去!”
一群人带着楚文阳嬉嬉笑笑地出了房门。
萧时衍轻轻抚摸着楚昭然红透了的脸,把发簪戴在她的发髻上。
楚怜心扯了扯他的衣角,声如蚊呐:
“你现在不应该帮我卸了这些钗环么?”
萧时衍怔楞了一下,后知后觉地领悟了这话的意思。
他牵过楚怜心的手坐在梳妆台前,耐着性子取下她头上的发簪。
偶然萧时衍起了坏心思,手指有意无意地掠过楚怜心的后颈。
看着她微微瑟缩的样子哑然失笑。
萧时衍抱起楚怜心,带着她一盏一盏吹灭烛火,只留下床头的那对龙凤花烛。
两个人拥抱着倒在床上。
一切都太美好了,美好得让他感觉不真实。
模糊的视线中,萧时衍抵着轻轻抵着楚怜心的额头。
情不自禁地问出口:“这不是梦对么?”
第19章
萧时衍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待楚怜心的回答。
他再次抵着她的额头,却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冰凉。
“怜心,你怎么了?”
萧时衍急切地问着下一秒却猛地睁开眼。
刚刚还在他怀里红着脸的楚怜心不见了。
他紧紧抱着的,是那块冰冷又坚硬的灵牌
刚才温情脉脉的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场梦。
“怜心!”
萧时衍踉跄着从榻上滚落,双手仍死死箍着那块灵牌。
他像是一个溺水后濒临死亡的人,那块灵牌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浮木。
他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宫殿里只有他一个人。
窗外偶尔吹过呜咽的风声,是他幡然醒悟后的悔恨。
一切都是梦。
一个美好到让他不可置信,醒来后让他心被凌迟的梦。
巨大的失落和绝望如同潮水,将萧时衍彻底淹没。
他瘫坐在地上,脸颊贴着灵牌上刻着的冰冷字迹。
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打湿了木质牌位。
从那天起,萧时衍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一遍又一遍地描摹楚怜心的画像。
从初遇时那个拿着诏令、步摇微歪的公主。
到他伴读时伏案夜读的娴静少女。
再到宫宴上偷偷看他挑鱼刺时偷笑的模样。
皇宫的墙壁上挂满了楚怜心的画像。
萧时衍的御书房、寝殿,甚至在每日经过的走廊上,也挂满了楚怜心的画像。
他对着画像说话,批阅奏折时会突然抬头问她一句。
用膳时会为她摆上一副碗筷,仿佛她从未离开。
又过了一段时间,民间兴起玄学之术。
萧时衍开始秘密召见道士、巫医,悬赏天下能人异士。
只为了能寻找起死回生之术。
无论是道家的炼丹术,还是苗疆的蛊术,又或者是西域传来的神秘仪式。
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惜代价去尝试。
一次次希望燃起,又一次次破灭。
换来的只是更深的绝望。
天下人暗中议论的“皇帝疯了”的流言。
萧时衍确实是要疯了。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阴郁。
白天敷衍地处理完朝政后,就对着楚怜心的画像看上好几个时辰。
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那个再也回不来的人身上。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萧时衍又一次屏退下人。
独自一人待在挂满楚怜心画像的殿中。
他打开一个精致的木匣,里面珍藏着那封楚怜心的绝笔信。
信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崭新,边边角角已经有了泛黄的印记。
萧时衍抚摸着信件,眼神空洞。
“怜心,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是骗人的。”
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厉害。
“这世上,根本没有起死回生之术,对不对?”
殿内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他所念所想所问的那个人,再也不能回答他的问题。
第20章
萧时衍盯着那封泛黄的信,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彻底破灭。
他从大魏回到了曾经大楚的旧地,走遍了每一个留有他们回忆的地方。
宫殿前他们曾并肩走过的石阶,曾经一起打过雪仗的花园。
但哪里都没有楚怜心的影子,只有空虚和寒冷将萧时衍包围。
他太累了,已经厌倦了没有楚怜心的日子。
他踉跄着站起身,走到残破的窗边。
大雪覆盖了整个旧皇城,白茫茫一片。
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的血流成河。
曾经热闹的宫殿,如今都成了雪下模糊的轮廓。
像极了萧时衍那些褪了色的记忆。
他回到楚怜心的旧寝,打开那个随身携带的木匣。
里面除了那封绝笔信,还有第一次见到楚怜心时她带的那支发簪。
萧时衍把信和发簪拿在手里,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坐在那个积满灰尘的梳妆台。
生了锈的铜镜仿佛还能看见楚怜心曾经笑靥如花的样子。
“怜心,我又回来了。”
萧时衍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藏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
大楚宫殿皑皑的积雪之下是他和楚怜心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可是这里已经没有她。
只有回忆像冰冷的刀子,一下下凌迟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萧时衍没有再犹豫,从剑鞘中拔出了楚怜心自刎的那柄剑。
剑刃出鞘的寒光闪过他的眼眸。
萧时衍紧紧抱住那块刻着楚怜心的灵牌。
学着楚怜心自尽的样子将剑架在脖子上。
萧时衍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划破自己的颈脖。
一阵尖锐的剧痛瞬间炸开,萧时衍闷哼一声。
温热的血液汹涌而出,顺着他的脖子浸透了他的白衣。
滴滴答答地落在脚下积年的尘土里。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正随着鲜血的流出一点点逝去。
身体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轻。
视线开始模糊,呼吸也变得困难。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终于又一次看见了楚怜心。
不是那些他描摹了千百遍的画像。
而是很多年前那个明媚鲜活的少女提着裙摆,笑着朝他跑过来迎接他。
“怜心,你终于……原谅我了么……”
他吐出最后几个模糊的气音,头缓缓垂了下去。
殿内只剩下穿堂而过的风声,吹起散落的帘布。
仿佛还能看见坐在窗台前携手画眉的少年少女。
摇曳闪烁的烛火,忽明忽暗地映照着萧时衍倒在地上的身影。
身下那片渐渐蔓延的血迹红得刺眼。
雪花从破败的窗棂无声飘入,轻轻落在萧时衍的头发和肩头。
将他连同曾经那些美好的回忆一起覆盖在大楚的王都之下。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故事(上)在主页和评论区顶置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