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夫妻有15800退休金,我儿子有6000房贷,他们不带娃
发布时间:2025-10-22 14:04 浏览量:11
亲家夫妻有15800退休金,我儿子有6000房贷,他们不带娃也不出钱
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周明正在浴室里洗澡。
水声哗哗作响,像一场被困在狭小空间里的暴雨。
我刚把啼哭的女儿悠悠哄睡,手臂酸得像灌了铅。
那道光,在昏暗的卧室里,显得格外刺眼。
不是电话,也不是微信,是叫车软件的推送。
一条很平常的推送,提醒他最近有优惠券。
我的视线却被屏幕顶端那一行小字牢牢吸住。
“您的常用同行人‘小安’已上线,是否邀请TA一起出发?”
小安。
不是我。
我的微信头像是女儿的小脚丫,备注是“老婆”。
这个“小安”,是谁?
我点开那个软件,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缓缓收紧。
不需要密码,周明从不防我。
或者说,他认为我从不会看。
“常用同行人”的管理列表里,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我,头像是我们的结婚照,备注是“沈安”。
另一个,就是那个“小安”。
没有头像,只有一个默认的灰色人影。
我点进历史行程。
一条条路线,像一把把精准的标尺,丈量着我不知道的、属于他的另一个世界。
上周三,晚上十点,从公司到“锦江之星”。
上上周五,下午三点,从城西的“漫咖啡”到“春江花月”小区。
再往前,密密麻麻。
终点大多是酒店,或者那个叫“春江花月”的地方。
出发点,有时是他的公司,有时是一些我陌生的地址。
时间,横跨了过去半年。
半年。
三百多个日夜,我在孕吐、产检、阵痛和无尽的夜奶中挣扎。
而他,在城市的另一端,一次次,接上另一个“安”,去往一个个不属于我们的终点。
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不是孕期的那种翻江倒海,而是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
浴室的水声停了。
我迅速将手机放回原位,屏幕朝下,和我刚看到时一模一样。
我躺回床上,拉过被子,闭上眼睛。
黑暗中,那行字在我脑海里反复闪烁。
“您的常用同行人‘小安’已上线。”
像一个冰冷的法庭宣判。
周明擦着头发走出来,带着一身湿热的水汽。
他俯身亲了亲我的额头,动作和过去七年的每一天一样自然。
“睡了?”他轻声问。
“嗯。”我从鼻腔里应了一声,没有睁眼。
他以为我睡着了,动作更轻了。
他在床的另一侧躺下,卧室里恢复了寂静。
我能听到他平稳下来的呼吸,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我们之间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却像隔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那个黑洞,吞噬了我们七年的婚姻,吞噬了我全部的信任。
我没有哭,也没有质问。
我的职业教会我一件事:在拿到足以让对方无法辩驳的全部证据之前,不要轻易亮出底牌。
情绪,是最无用的武器。
它只会让对方警觉,销毁证据,然后用一百个谎言来掩盖第一个。
我不是一个喜欢“脏”的人。
无论是家里的地面,还是我的婚姻。
一旦脏了,我就只想把它清理干净。
用最快,最有效,最彻底的方式。
这件事的起点,或许不是今天晚上。
而是两天前。
两天前,周六,我婆婆张桂芬提着一锅鸡汤过来。
那锅汤,是压垮我们婚姻天平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
当时我正抱着悠悠在客厅里踱步,小家伙肠绞痛,哭得撕心裂肺。
周明在书房加班,一个项目到了关键节点,他已经连着半个月没有好好休息了。
门铃响的时候,我几乎是瞬间就烦躁起来。
张桂芬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地嚷:“哎哟我的乖孙,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没吃饱?”
她放下鸡汤,不由分说地就要从我怀里把孩子抱过去。
我侧身躲了一下:“妈,她有点不舒服,我抱着就行。”
张桂芬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很不高兴地瞥了我一眼。
“我还能把你女儿吃了?金贵得很。”
她把那锅鸡汤重重地放在餐桌上,盖子和锅沿碰撞,发出一声刺耳的响。
“给周明熬的,你跟着喝点,看你脸色差的,奶水能有营养吗?”
我抱着悠悠,没说话。
我的产假还没休完,但我已经开始在家线上办公。
我是个律师,带我的师父刚刚升了合伙人,事务所正缺人手,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白天带孩子,晚上工作,我确实很久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
周明的声音从书房传来:“妈,您怎么来了?”
他走出来,一脸疲惫,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
“我能不来吗?再不来,我儿子都要累垮了!”张桂芬的矛头立刻对准了他。
“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天天加班,回家还要弄孩子,这日子怎么过?”
她说着,眼睛却一下下地往我这边瞟。
我抱着孩子,站在客厅中央,像一个局外人。
周明接过他妈妈手里的汤:“妈,您别说了,沈安带孩子也辛苦。”
“她辛苦?她有什么辛苦的?”张桂芬的声音陡然拔高。
“她不上班,就在家看看孩子,做做饭,这叫辛苦?想当年我生你的时候,白天要下地挣工分,晚上回来还要给你喂奶洗尿布,我跟谁喊过一声苦?”
这是她经典的“想当年”系列。
我把悠悠抱得更紧了些,小家伙似乎感受到这紧张的气氛,在我怀里不安地扭动。
“妈,时代不一样了。”周明低声说,语气里带着恳求。
“时代怎么不一样了?生儿育女的道理,什么时候都一样!”张桂芬不依不饶。
她终于把话引到了她真正想说的主题上。
“你看看人家沈安她爸妈,两个人退休金加起来一万五千八,天天游山玩水,发朋友圈,日子过得多舒坦。”
“自己女儿生了孩子,也不知道过来搭把手。说是什么‘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方式,我们不干涉’,说得倒好听!”
“不干涉?我看就是自私!一分钱不出,一点力不帮,把所有担子都扔给你们小两口!”
“周明,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还了六千块的房贷,剩下那点钱,养孩子,养家,够吗?”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钉子,狠狠地钉进我的心里。
我爸妈确实退休金很高,他们是高级工程师,一辈子兢兢业业。
退休后,他们想过自己的生活,我觉得无可厚o非。
我们结婚时,他们全款给我陪嫁了一辆车,又给了我三十万的压箱底钱,我都拿来补贴我们这个小家了。
生悠悠的时候,我妈过来照顾了我一个月,因为和我婆婆育儿观念冲突太大,两个人闹得很不愉快,最后是我劝我妈回去的。
我说:“妈,您和我爸玩去吧,我们自己能搞定。”
我不想让他们晚年还被这些鸡毛蒜皮绑架。
可这些,在张桂芬嘴里,都变成了我娘家的自私和冷漠。
我抱着悠悠,冷冷地开口:“妈,我爸妈出不出钱,帮不帮忙,那是他们的自由。我们是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哟,说得轻巧!”张桂芬立刻找到了攻击的目标。
“你当然说得轻巧了!你不用还房贷,不用养家糊ل口!苦的都是我们家周明!”
“当初要不是你非要买这市中心的房子,我们会压力这么大吗?还不是为了你上班方便!”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
这套房子,首付是我家出的,房贷是我们两个人的公积金一起还。
写两个人的名字,是我坚持的。
我说,这是一个家,不是我一个人的。
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我的罪过。
周明站在我们中间,脸色煞白。
他看看我,又看看他妈,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出一句:“妈,你少说两句。”
这句“少说两句”,轻飘飘的,像一根羽毛,落在那熊熊燃烧的战火上,瞬间就化为了灰烬。
它没有任何力量,甚至像一种默许。
张桂芬更来劲了:“我少说两句?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周明,你就是太老实,什么都自己扛!你老婆娘家那么好的条件,凭什么一点都不帮你?”
“我们老两口,退休金加起来才五千块,身体又不好,想帮你们也是有心无力啊!”
她说着,甚至挤出了几滴眼泪。
我看着她拙劣的表演,只觉得无比荒谬。
我深吸一口气,把怀里已经睡着的悠悠,轻轻放进婴儿床。
然后,我直视着周明。
“周明,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不敢看我的眼睛,目光躲闪着:“沈安,我妈她没有恶意,她就是心疼我……”
“我问你,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爸妈应该出钱,或者出力,来帮我们分担?”
我一步步逼近他。
他被我逼得退了一步,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我……我没那么想。我只是……觉得有点累。”
他的声音很低,像蚊子哼。
累。
这个字,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谁不累?
我十月怀胎,生产时疼了十几个小时,侧切的伤口至今隐隐作痛。
我每晚起夜三四次,喂奶,换尿布,睡眠被切割成碎片。
我一边带孩子,一边还要处理工作上的邮件和文件,生怕被职场淘汰。
我也很累。
可是我从来没说过。
因为我觉得,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是我们为人父母的责任。
他现在说,他累了。
因为他妈妈告诉他,他本可以不这么累的,如果我的父母愿意“帮忙”的话。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和周明之间,隔了一条很深很深的河。
河的这边,是我信奉的独立、责任、边界。
河的那边,是他和他母亲信奉的“人情”“依赖”和“理所应当”。
我们永远也无法真正地走到对岸去。
“好。”我说。
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我转身,对张桂芬说:“妈,汤我们喝了,谢谢您。时间不早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是逐客令。
张桂芬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我敢这么直接。
她还想说什么,被周明一把拉住了。
“妈,您先回去吧,我跟沈安聊聊。”
张桂芬被他半推半就地送出了门,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我说的都是为了你们好……”
门关上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没有看周明,径直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那天晚上,我们分房睡了。
这是我们结婚七年来,第一次。
现在想来,两天前的那场争吵,就是一切的预兆。
当一个男人开始觉得“累”,开始觉得他承受的一切“不公平”时,他就会向外寻找补偿。
也许是一场游戏,也许是一场宿醉。
也许,是另一个女人。
一个能让他觉得轻松、被理解、被崇拜的女人。
那个叫“小安”的女人。
周一早上,我像往常一样起床。
给悠悠喂奶,换尿布,然后把自己收拾妥当。
我化了一个很精致的妆,选了一套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
镜子里的我,面容冷静,眼神锐利。
看不出丝毫内心的惊涛骇浪。
周明走出房间时,看到我,愣了一下。
“你……今天要去公司?”
“嗯,有个重要的会。”我淡淡地说。
他走过来,想抱我一下。
我状似无意地侧身,拿起桌上的文件。
“快吃早饭吧,要迟到了。”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然后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好。”
早餐桌上,我们相对无言。
他几次想开口,都被我用“悠悠的奶粉好像快没了”“下午记得去缴燃气费”这样的话堵了回去。
我不想和他谈。
在我的主场,用我的规则谈。
而不是在这里,在这些充满了生活琐碎和伪装的空气里。
出门前,我对他说:“今晚早点回来,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他问。
“关于我们,还有这个家。”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我没有去公司。
我把悠悠送到了我妈家。
我妈看到我,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
我把孩子交给她,简单地说:“妈,帮我带一天,晚上我来接。别问,也别给我打电话。”
我妈看着我,没再追问,只是说:“去吧,家里有我。”
这就是我的母亲。
她从不用“我都是为你好”来绑架我,她只在我需要的时候,给我最坚实的支持。
我开着车,去了“春江花月”小区。
一个很新的楼盘,环境很好,安保也很严。
我在小区门口的咖啡馆坐下,点了一杯冰美式。
我需要咖啡因,来让我的大脑保持绝对的清醒。
我开始梳理所有的信息。
“小安”。
周明的手机。
叫车软件的行程记录。
“春江花月”小区。
这些是已知的点。
我要把这些点,连成一条完整的线。
一条可以呈上法庭的、完整的证据链。
我给我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她是我的心腹,跟了我三年,做事稳妥,嘴巴很严。
“小雅,帮我查个东西。”
“一个手机号,139,查一下机主的实名信息,还有她名下的资产,特别是房产。”
“另外,帮我调一下‘春江花月’小区3栋2单元的监控,从上周五下午两点到六点。”
“安姐,出什么事了?”小雅敏锐地问。
“私事。按我说的做,要快,要保密。”
“明白。”
挂了电话,我喝了一口咖啡。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让我的心也跟着冷静下来。
我在等。
等小雅的结果,也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中午十二点,小雅的电话来了。
“安姐,查到了。”
“机主名叫安琪,二十三岁,刚从江城大学毕业一年。”
安琪。
小安。
果然。
“她名下没有房产,也没有车。但是,‘春江花月’3栋2单元1102的业主,是周明。”
小雅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
“房子是去年十月买的,全款,一百八十万。钱,是从周明一张我们不知道的储蓄卡里转出去的。”
我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
去年十月。
我刚刚怀孕三个月,吐得昏天黑地,吃什么吐什么。
他一边给我拍着背,一边说:“老婆辛苦了,等孩子生下来,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而他,用我们婚后的共同财产,给另一个女人买了一套一百八十万的房子。
作为我们婚姻的“补偿”。
“监控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拿到了。上周五下午三点十分,周明的车开进地库。三点十五分,他和那个叫安琪的女孩,一起出现在2单元电梯口。两个人……很亲密。”
“安姐,视频我发你邮箱了。”
“还有,那个女孩,安琪,我查了她的社交账号。她在一个月前发了一张照片,是一枚玉坠,配文是‘谢谢周先生,这是我收到过最珍贵的礼物’。”
玉坠。
我放在床头柜首饰盒里,我外婆留给我的那枚玉坠。
成色极好,通体温润,是我最珍重的东西。
我一直以为,是家里遭了贼。
我甚至还报了警。
警察查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外人闯入的痕迹,最后不了了之。
原来,家贼,才是最难防的。
“知道了。”
我挂了电话,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坐在那里,看着窗外人来人往。
阳光很好,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忽然想起,我和周明刚认识的时候。
他也是这样,在阳光下,穿着一件白衬衫,笑起来眼睛里有星星。
他说:“沈安,我觉得你像一道光,把我的世界都照亮了。”
那时候,他刚毕业,一无所有,自卑又敏感。
是我一点点鼓励他,支持他,陪着他从一个职场新人,做到现在的部门主管。
我以为,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彼此扶持的伴侣。
原来,他早就觉得我的光太刺眼了。
他需要另一束更柔和、更温暖、更不求回报的光。
比如那个二十三岁的,年轻,漂亮,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会心安理得地收下他一百八十万的房子和不属于她的玉坠的安琪。
我没有打开邮箱看那个视频。
我不需要。
那些画面,我已经能想象得一清二楚。
我付了钱,走出咖啡馆。
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
我开车回家。
回到那个我和周明共同的家。
我走进卧室,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那个空了的首饰盒。
然后,我拿出我的笔记本电脑,开始起草一份文件。
一份《离婚协议书》。
以及一份《婚内财产约定协议》。
我写得很详细。
关于孩子的抚养权和探视权。
关于我们名下所有财产的分割。
包括这套我们正在住的房子,我们共同的存款,股票,基金。
当然,也包括“春江花G月”那套房子,以及那一百八十万。
周明是过错方。
根据法律,我完全可以要求他净身出户。
但我没那么做。
我不是要他死,我是要他为他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要让他明白,婚姻不是儿戏,不是他寻求刺激和安慰的避风港。
婚姻是一份合同。
签了字,就要遵守条款。
忠诚,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条款。
一旦违约,就要承担违约责任。
我给他留了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的百分之四十产权。
前提是,他要把那套给安琪的房子收回来,变卖,钱款全部作为悠悠的抚养基金。
另外,我起草了第二份协议。
《婚内财产约定协议》。
这是plan B。
如果他不想离婚,如果他还想挽回这段婚姻。
那么,他需要签下这份协议。
协议规定,他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工资卡,都归我管理。
他每个月,只能拿到五千块的生活费。
任何超过一千元的开支,都需要向我报备。
他不能再和他母亲有任何金钱上的往来。
他和他母亲的每一次通话,都需要开免提。
他必须在一个月内,处理掉和安琪的所有关系,包括那套房子。
并且,他需要带着我,去向那个女孩,拿回我的玉坠。
我要他当着我的面,告诉她,游戏结束了。
这两份协议,像两把手术刀。
一把,切除我们坏死的婚姻。
另一把,刮骨疗毒,看看这段关系还有没有救。
选择权,我交给他。
晚上七点,周明准时回了家。
他手里提着我最喜欢吃的那家店的蛋糕。
“老婆,我回来了。”他笑着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动。
餐桌上,摆着我打印出来的两份协议。
还有我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小雅发来的那段监控视频的暂停画面。
画面上,周明和那个叫安琪的女孩,在电梯口拥抱。
女孩的脸上,带着娇羞的笑。
周明的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轻松的满足。
他看到了桌上的东西。
他脸上的笑容,一寸寸地凝固了。
他手里的蛋糕,“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奶油和水果,摔了一地。
像我们支离破碎的婚姻。
“沈安,你……”他喉结滚动,声音干涩。
“坐。”我说。
我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主持一场普通的会议。
他僵硬地走过来,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灰。
“这是什么?”他问,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挣扎。
“证据。”我说。
“周明,我们结婚七年,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我陪你从一无所有,到今天的一切。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庭。我尊重你的事业,支持你的决定。”
“我以为,我们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但是你,用我们的共同财产,给一个比你小了快十岁的女孩,买了一套一百八十万的房子。”
“你偷走了我外婆留给我的遗物,送给她当礼物。”
“你在我怀孕、生产、哺乳,最需要你的时候,和她一次次地去酒店,去那个你们的‘爱巢’。”
我每说一句,他的头就低一分。
最后,他把脸深深地埋进手掌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对不起……”他从指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对不起,沈安,我错了……”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甚至不觉得愤怒。
只觉得荒谬,和疲惫。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说。
“我需要你做一个选择。”
我把桌上的两份协议,推到他面前。
“第一份,《离婚协议书》。签了它,我们好聚好散。房子归你百分之四十,那套给小三的房子必须收回,钱给悠悠。抚养权归我,你每周可以探视一次。”
“第二份,《婚内财产约定协议》。如果你还想维持这段婚姻,那就签了它。”
“你所有的财产归我管理,每个月五千生活费。断绝和你母亲的金钱往来,和她通话必须免提。一个月内,解决掉安琪和那套房子。还有,带我一起,去把我的玉坠拿回来。”
“周明,你选吧。”
他抬起头,满脸泪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沈安,你……你要这么对我?”
“你是在审判我吗?”
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审判?周明,我是在给你机会。”
“我不是在和你吵架,也不是在闹脾气。我是在和你谈判。”
“我们的婚姻,出现了根本性的违约。现在,我们要么解除合同,清算损失。要么,重新签订一份补充协议,加上更严格的约束条款,让这段关系,能够继续下去。”
“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玩猜忌、原谅、再犯、再原谅的游戏。”
“我需要的是规则,是契约,是白纸黑字的保证。”
他看着我,眼神陌生得可怕。
“你变了,沈安"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很温柔,很体贴。”
我点点头:“是的,我变了。”
“是你的背叛,是你母亲的刻薄,是这日复一日的琐碎和消耗,让我变了。”
“我曾经也以为,爱可以战胜一切。后来我发现,不行。”
“能保护我和我女儿的,不是爱,是法律,是规则,是握在自己手里的钱。”
“所以,周明,不要再跟我谈感情,谈以前。那些东西,在你把钱转给安琪的那一刻,在你把我的玉坠从首饰盒里拿走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你亲手毁掉了。”
“现在,我们只谈条件。”
“签,还是不签?”
他死死地盯着那两份协议,手抖得厉害。
沉默。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卧室里传来悠悠的哭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我起身,走进卧室,把孩子抱起来。
小家伙在我怀里蹭了蹭,很快就安静下来。
我抱着她,走出来,重新坐在沙发上。
我看着周明,声音放缓了一些。
“周明,你看,这是我们的女儿。”
“她才三个月大。”
“我不想让她在一个破碎的家庭里长大,但前提是,这个家庭必须是安全的,是值得信任的。”
“我给你的选择,不是为了惩罚你,是为了重建这个家。”
“如果你选择离婚,我会是悠悠最好的妈妈,我也会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如果你选择继续,那我们就必须换一种方式相处。一种能让我重新建立信任的方式。”
“我累了,周明。我没有力气再去和你玩那些情感游戏了。”
“我需要看到你的诚意,你的行动。而不是眼泪和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
他终于有了反应。
他拿起那份《婚内财产约定协议》,一页一页,看得极其仔细。
他的脸色,随着每一页的翻动,都变得更加难看。
当他看到“和母亲通话必须免提”那一条时,他抬起头,声音沙哑:“一定要这样吗?她是我妈。”
“是。”我斩钉截铁。
“你的‘累’,你的‘不公平感’,你出轨的心理动机,至少有一半,来自于你母亲对我们这个小家庭的过度干涉和价值输出。”
“她不断地告诉你,你不该这么辛苦,是我娘家亏欠了你,是我拖累了你。”
“这种心理暗示,就像毒药,一点点腐蚀了我们婚姻的根基。”
“我必须切断这个毒源。”
“这不是不让你尽孝,而是让你明白,你的第一家庭,是我和悠悠。你的责任,首先是这里。”
“你可以在经济上适度帮助他们,但必须在我知情并同意的情况下。你可以在生活上关心他们,但不能以牺牲我们小家的安宁为代价。”
“周明,成年人的标志,就是学会建立边界。”
他沉默了。
这一次,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选择放弃。
他终于拿起笔,在协议的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周明。
那两个字,他写得歪歪扭扭,力透纸背。
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签完字,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倒在沙发上。
“沈安,”他看着我,“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
“但我还是想说。”
“和安琪在一起,一开始,确实是因为压力太大了。”
“妈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说我没本事,说你娘家看不起我。公司里,新来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厉害,我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被替代。”
“房贷,孩子的奶粉钱,每一座都像大山一样压着我。”
“我感觉自己在一个黑洞里,透不过气来。”
“安琪的出现,像是一束光。她很年轻,很单纯,她崇拜我,觉得我无所不能。”
“在她那里,我感觉自己又变回了那个无所畏惧的年轻人。”
“我承认,我贪恋那种感觉。我鬼迷心窍,给她买了房子,以为这样就能留住那束光。”
“至于那个玉坠……是她有一次来我们家,看到了,说很喜欢。我……我当时脑子一热,就……”
“沈安,我知道这些话很无耻,很可笑。”
“但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离婚。这个家,你和悠悠,才是我的一切。”
“我只是……走错了路。”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
没有愤怒,也没有感动。
像一个法官,在听取被告人的最后陈述。
他的痛苦,是真的。
他的压力,也是真的。
但这不能成为他背叛婚姻,伤害我的理由。
“柠檬很酸,但你可以把它做成柠檬水。”我说。
“压力很大,你可以选择和我沟通,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而不是去找另一个女人,寻求廉价的慰藉。”
“周明,你不是走错了路,你是选择了那条更容易走的路。”
“现在,你要为你的选择,付出代价。”
“明天上午十点,我们去‘春江花月’。”
他闭上眼,点了点头。
“好。”
第二天上午,我把我妈请来家里看孩子。
我妈什么都没问,只说:“去吧,早点回来。”
我和周明开车去“春江花月”。
一路无话。
车里的空气,冷得像冰。
到了3d栋2单元1102门口,周明的手停在门铃上,迟迟按不下去。
我看着他:“需要我帮你吗?”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开门的是安琪。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卡通睡衣,头发松松地挽着,素面朝天,一脸的胶原蛋白。
看到门外的周明,她眼睛一亮,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周大哥,你来啦!”
然后,她看到了我。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带着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这位是?”她问周明。
周明不敢看她,也不敢看我。
他低着头,声音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安琪,这位是……我太太,沈安。”
安琪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手紧紧地抓住了门框。
“太太?”她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目光转向我。
我看着她,这个几乎毁了我家庭的女孩。
没有我想象中的嚣张跋扈,只有一脸的惊慌失措。
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我没有兴趣和她撕扯,那太难看了。
我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以及,终结这场闹剧。
“安小姐,你好。”我平静地开口。
“我们能进去谈谈吗?”
安琪看了看周明,周明低着头,不敢给她任何回应。
她咬了咬嘴唇,侧身让我们进去。
房子装修得很温馨,是我喜欢的简约风格。
客厅的沙发上,还扔着一个男士的剃须刀。
是周明的牌子。
墙上挂着一幅很大的艺术照,是安琪的单人照。
照片里的她,笑得灿烂又明媚。
我忽然明白了周明说的“那束光”是什么意思。
那是我曾经也有过,但后来在婚姻的琐碎里,渐渐被磨灭掉的东西。
“坐吧。”安琪的声音有些发抖。
她给我们倒了两杯水。
我没有喝。
“安小姐,我就开门见山了。”我说。
“这套房子,是周明用我们夫妻的婚内共同财产给你买的,属于非法赠与。我现在,要求你把它还回来。”
“另外,去年十二月,周明从我家里拿走了一枚玉坠送给你。那是我外婆的遗物,对我意义重大。也请你,立刻还给我。”
安琪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她看向周明,眼里充满了震惊和质问。
“周大哥,你……你不是说你离婚了吗?”
“你说你前妻很强势,看不起你,你们早就没有感情了,只是因为孩子才没有公开……”
周明猛地抬起头,打断她的话:“别说了!”
我看着周明,心里冷笑一声。
原来,是这样的剧本。
一个被强势妻子压迫、渴望真爱的可怜男人。
一个拯救他于水火的、单纯善良的年轻女孩。
多么经典的谎言。
“安琪,对不起。”周明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羞愧。
“是我骗了你。我没有离婚。我爱我的妻子。”
安琪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她看着周明,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屈辱和愤怒。
“所以,我算什么?”她哽咽着问。
“被你骗的傻子?还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周明,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她哭得梨花带雨,看上去可怜极了。
我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我不是来主持正义,也不是来安慰受害者。
我只是来解决问题。
等她哭声渐歇,我才重新开口。
“安琪小姐,你的问题,你应该去问周明。”
“我今天来,只为两件事。第一,房子。第二,玉坠。”
“这套房子,如果你配合,主动办理过户手续,我们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如果你不配合,我们法庭上见。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拿回它,但那样,事情可能会闹得很难看。我想,你一个刚毕业的年轻女孩,应该不希望自己的名字和‘小三’‘非法侵占财产’这些词联系在一起吧?”
“至于玉坠,那是我的私人物品。你占有它,已经涉嫌盗窃。我希望你能马上还给我。”
我的话,冷静,清晰,不带一丝感情。
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剖开了所有温情脉脉的伪装。
安琪停止了哭泣,她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畏惧。
她大概从未见过我这样的“原配”。
不哭,不闹,不打,不骂。
只是冷静地,一条条地,跟你讲法律,讲后果。
她沉默了很久,终于从卧室里拿出一个首饰盒。
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我的那枚玉坠。
她把它递给我,手指在发抖。
我接过来,用纸巾仔细地擦了擦,然后放进自己的包里。
物归原主。
“房子……”她声音沙哑地开口,“我会配合你们办理手续。”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要周明给我一个解释。我要他当着你的面,告诉我,他为什么要这么骗我。”
我看向周明。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我选择当一个旁观者。
周明抬起头,看着安琪,满脸的愧疚。
“安琪,对不起。”
“我承认,我利用了你的年轻和单纯。”
“我压力太大了,生活一团糟,我需要一个出口。你就像那个出口。”
“和你在一起,我不用考虑房贷,不用听我妈的唠叨,不用面对我老婆的强势。我只需要享受你的崇拜和温柔。”
“我很自私,也很懦弱。”
“我编造了离婚的谎言,把你拉进我的烂摊子里。我把你当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但我忘了,你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也有你的人生。”
“对不起,我毁了你对爱情的想象。”
“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他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
安琪看着他,眼泪又流了下来。
但这一次,她的眼神里,没有了爱慕,只有失望和破碎。
“我明白了。”她说。
“周大哥,不,周先生。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我只是……替自己感到不值。”
“你走吧。房子我会尽快搬出去。手续办好后,我希望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她说完,转身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我和周明,被留在了那个充满了谎言和背叛的客厅里。
像两个闯入别人梦境的陌生人。
“走吧。”我说。
回家的路上,周明开着车,一直沉默。
快到家时,他突然开口。
“沈安,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看着窗外,没有看他。
“谢谢你……没有当众撕破脸,给我留了最后的体面。”
我冷笑一声。
“体面?周明,你误会了。”
“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我不喜欢脏。无论是动嘴,还是动手,都很脏。”
“克制不是恩赐,是我的教养。就像忠诚不是选择,是你的义务。”
他没再说话。
回到家,我妈已经做好了饭。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明,什么也没说,只是招呼我们:“快洗手吃饭吧。”
饭桌上,周明主动给悠悠换了尿布,又笨拙地给她冲了奶粉。
我妈看着,眼里闪过一丝诧D异。
吃完饭,周明主动洗了碗。
然后,他把他的工资卡,储蓄卡,信用卡,全都交给了我。
“密码是悠悠的生日。”他说。
“以后,家里的钱,都由你管。”
我接过那些卡,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我只是把那份签好字的《婚内财产约定协议》,放进了保险柜。
合同已经生效。
现在,是执行阶段。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的家,进入了一种奇怪的“契约化”运行模式。
周明每天按时上下班,不再有任何不必要的应酬。
回家后,他会主动分担家务,带孩子。
每周,他会把他手机的通话记录和微信聊天记录给我看。
他母亲张桂芬打来电话,他会自觉地按下免提。
张桂芬又在电话里抱怨我娘家不帮忙。
没等我开口,周明就打断了她。
“妈,沈安爸妈没义务帮我们。我们是成年人了,要靠自己。”
“沈安带孩子很辛苦,您以后别再说那些话了。”
电话那头的张桂芬,沉默了半天,然后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周明看着我,眼神有些忐忑。
我点点头:“你做得对。”
那套“春江花月”的房子,很快就办好了过户和出售手续。
卖掉的钱,我单独开了一个账户,存了进去。
那是悠悠的教育基金。
周明每个月从我这里领五千块的生活费。
有一次,他部门同事结婚,他需要包一个两千块的红包。
他提前三天,像写申请报告一样,写了一份“费用申请单”给我。
我看了,签了字,把钱转给了他。
他拿着手机,看着那笔转账,眼神很复杂。
“沈安,我们这样……还像夫妻吗?”他问。
“像不像,不重要。”我说。
“重要的是,它有效。”
“我们之间,信任已经破产了。现在,我们需要用最笨拙,最原始的方式,一点点把它重新建立起来。”
“就像储蓄。把每一次的坦诚,每一次的遵守规则,都当成一枚硬币,投进去。直到有一天,账户里的余额,能让我们重新感到安全。”
他没再说话。
我们的关系,在一种冰冷而有序的规则下,慢慢修复着。
家里不再有争吵。
代之以礼貌的沟通和明确的权责划分。
我不再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也不再试图用花言巧语来蒙混过关。
我们像两个合伙人,共同经营着“家庭”这个项目。
目标是,让项目平稳运行,让“悠悠”这个最重要的产品,能够健康成长。
有时候,夜深人静,看着身边熟睡的周明,我也会问自己。
这样的婚姻,还有意义吗?
没有激情,没有浪漫,只剩下条款和规则。
但当我看到悠悠的笑脸,看到周明笨拙地给女儿讲故事,看到他日渐清晰的责任感和边界感。
我又觉得,也许,这就是生活本来的面目。
它不是偶像剧,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的爱情。
它更像一部冗长的法律文件,充满了定义、条款、权利和义务。
只有读懂它,遵守它,才能在漫长的岁月里,获得最基本的安宁。
那天,是悠悠的百日宴。
我们没有大办,只请了双方的父母。
我妈和我爸来了,给我包了一个很大的红包。
我婆婆张桂芬也来了。
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话也少了。
吃饭的时候,她看着我妈,欲言又止。
最后,她还是没忍住。
“亲家母,我……我以前说话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
我妈笑了笑,很得体:“都过去了。我们都是为了孩子好。”
张桂芬低下头,小声说:“是啊,都是为了孩子。”
“周明这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没经过什么事,不懂得担当。现在成家了,有沈安管着他,我也放心了。”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我知道,这是周明和她沟通过的结果。
我看了周明一眼,他正低头给悠悠擦嘴角的口水,动作温柔又熟练。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身上。
那一瞬间,我好像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
只是,他的眼神里,少了些轻狂,多了些沉稳。
吃完饭,我爸妈要走。
周明主动说:“爸,妈,我送你们。”
我婆婆也站起来,说:“我跟你们一起走,顺路。”
门口,我妈拉着我的手,悄悄塞给我一个东西。
是那枚玉坠。
“戴上吧。”她说,“这是外婆给你的,是庇护,也是念想。”
我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热。
送走他们,我抱着悠悠,站在阳台上。
楼下,周明正为我爸妈打开车门,又小心地扶着他妈妈上了车。
他做完这一切,抬头朝我这个方向望过来。
隔着十几层的距离,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我看到他朝我挥了挥手。
我也举起悠悠的小手,朝他挥了挥。
我们的婚姻,像一间灯泡坏了很久的房间。
曾经,我以为换个灯泡就好了。
后来发现,是线路出了问题。
现在,我请了最专业的电工,也就是我自己,重新铺设了线路,制定了严格的用电规范。
房间里,终于又亮起了微弱的光。
虽然不那么明亮,不那么温暖。
但至少,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也许,这就够了。
晚上,我把悠悠哄睡。
周明走进房间,从背后轻轻抱住我。
“老婆,辛苦了。”他说。
这是他这一个多月来,第一次这么亲密地靠近我。
我没有推开他。
“悠悠的百日宴,谢谢你。”我说。
“应该的。”他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沈安,我知道,我们回不到过去了。”
“但我们,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吗?”
我沉默了片刻。
“我不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但我愿意试试。”
他把我抱得更紧了。
“谢谢你。”
就在这时,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的心,下意识地一紧。
那条短信很短,只有一句话。
“周先生,你母亲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吗?我有些担心。”
我的身体,瞬间僵住。
这个“我”,是谁?
是那个已经搬走的安琪?
还是,另一个我不知道的“我”?
周明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僵硬。
他松开我,拿起手机。
他的脸色,在看到短信的那一刻,变得极其难看。
他迅速地删掉了那条短信,然后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了桌子上。
他转过身,想对我解释什么。
“沈安,你听我说,这是个误会……”
我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熟悉的慌乱和心虚。
我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周明,”我说。
“看来,我们的补充协议,需要再增加一个附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