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结婚三周年那天,程砚把我送给别人当玩物 下

发布时间:2025-10-09 00:00  浏览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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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 13

“去找!”

程砚猛地站起身,对着助理低吼,声音因为极度的压抑而扭曲变形。

“立刻去把夫人找回来!不管她在哪里,用一切办法,把她带回来!现在!马上!”

助理从未见过自家老板如此失态的模样,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像是濒临疯狂的困兽。

“是,程总!”助理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安排人手。

程砚烦躁地扯了扯领带,那束缚感让他几乎窒息。他像一头焦躁的狮子,在偌大的包厢里来回踱步,所过之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后悔了。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他不能失去林晚。那个安静地、乖巧地待在他身边三年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成了他冰冷秩序里一个不可或缺的、温热的角落。

他不能容忍她以这种方式离开,还是被他亲手推开!

章节 14

寻找的过程,比程砚想象中要漫长和艰难得多。

李总的电话一开始无人接听,后来干脆关了机。助理派人查了李总常去的几家酒店,都没有找到登记信息。那辆载着林晚离开的车,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在了城市的监控网络里。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无比漫长而残酷。

每一分每一秒,对程砚而言都是凌迟。

他坐在空荡荡的包厢里,周围的霓虹依旧闪烁,却照不亮他心底那片不断扩大的、冰冷的黑洞。

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和林晚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想起她第一次为他下厨,把厨房弄得一团糟,端出来的菜却意外地可口;想起她在他熬夜工作时,悄悄放在他手边的那杯温牛奶;想起她偶尔看向他时,那双清澈眼眸里,小心翼翼藏着的、他曾经不屑一顾的爱慕……

为什么过去三年,他从未觉得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如此重要?

为什么直到可能彻底失去的这一刻,他才发现,那些他嗤之以鼻的温暖,早已成了他赖以生存的空气?

章节 15

凌晨三点。

手机屏幕终于亮起,是助理的来电。

程砚几乎是秒接,声音嘶哑紧绷:“找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助理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小心翼翼:“程总……找到了李总的车,在……在西郊的盘山公路下面……”

程砚的心脏猛地一沉!

“……车毁了,人呢?!”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救援队还在搜救,目前……目前只找到了昏迷的李总,伤势很重……夫人……夫人不在车里,可能,可能是在车辆坠毁前被甩出去了……山下树林太密,还在找……”

手机从程砚手中滑落,重重地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勉强扶住旁边的墙壁,才没有倒下。

盘山公路……下面是悬崖和密林……被甩出去……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头骨上,砸得他眼前阵阵发黑,耳鸣不止。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章节 16

程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赶到事故现场的。

警灯和救援车的灯光将黑夜撕扯得支离破碎,人影晃动,嘈杂的人声、对讲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他跌跌撞撞地推开试图阻拦他的警察,冲到悬崖边。

下面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夜风呼啸着从谷底卷上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泥土的气息。

“晚晚……林晚!”他朝着那片黑暗嘶吼,声音破碎不堪,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绝望。

没有人回应他。

只有山谷传来的、空洞的回音。

救援队的队长面色凝重地走过来:“程先生,我们已经扩大了搜索范围,但是……夜间搜救难度很大,而且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

后面的话,程砚已经听不清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片吞噬了林晚的黑暗,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也随着她一起,坠入了那无底的深渊。

他输了。

输掉了他最珍视的体面,输掉了他自以为掌控一切的游戏,也输掉了……那个他直到此刻才明白,早已刻入骨血的女人。

章节 17

搜救工作持续了整整三天。

程砚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不眠不休地守在现场。他昂贵的西装沾满了泥泞,头发凌乱,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曾经那个一丝不苟、矜贵从容的程氏总裁,此刻狼狈得如同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没有人敢劝他。

所有试图靠近他的人,都会被他那双空洞又骇人的眼睛逼退。

第四天的清晨,天色灰蒙蒙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搜救队员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找到了林晚。

或者说,找到了她已经冰冷的、毫无生息的躯体。

程砚得到消息冲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具被白布覆盖的、娇小而又扭曲的轮廓。

他一步一步,踉跄着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掀开那层白布,却又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他不敢。

他怕看到那张脸,失去最后一丝血色,怕看到那双曾经盛满细碎光芒的眼睛,永远地闭上。

章节 18

林晚的葬礼很简单。

简单到近乎仓促。

程砚没有通知任何人,也没有举行任何公开的仪式。他把她安葬在城郊一个僻静的墓园里。

下葬那天,天空依旧飘着细雨。

黑色的墓碑上,只刻着简单的几个字——爱妻林晚之墓。

没有立碑人,没有生卒年月。

程砚独自一人,撑着一把黑伞,站在墓碑前。他久久地凝视着那张镶嵌在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林晚,微微笑着,眉眼温柔,是他记忆中最初的模样,也是他后来渐渐忽略、甚至厌烦的模样。

他曾觉得她过于温顺,缺乏个性,像一株依附他生长的菟丝花。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那温顺之下,藏着怎样一颗决绝的心。

她用最惨烈的方式,离开了他。用她的死,给了他最沉重的一击。

雨水敲打着伞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周围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松柏的呜咽。

章节 19

葬礼结束后,程砚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他变得更加沉默,更加阴郁,也更加……不近人情。

他疯狂地投入工作,用无尽的忙碌来麻痹自己,试图填补那个因为林晚的离开而出现的、巨大的空洞。

他遣散了家里所有的佣人,唯独留下了林晚生前住的那个房间,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自己也从不进去。

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直到天亮。偶尔睡着,也会被噩梦惊醒。梦里,永远是林晚离开时那个空洞的眼神,和那句无声的“再见”。

他开始收集所有与林晚有关的东西。她看过的书,她用过的茶杯,她遗落在梳妆台上的一根发绳……所有带着她气息的物品,都被他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他拒绝接受林晚已经死亡的事实。

或者说,他的潜意识里,根本无法接受。

章节 20

一年后。

又是一个细雨霏霏的日子。

程砚抱着一大束新鲜的白玫瑰,再次来到了林晚的墓前。

这一年,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几乎将那个李总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让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也将程氏的商业版图扩张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

可这些,都无法换来内心片刻的安宁。

他站在墓碑前,雨水很快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西装。他没有打伞。

照片上的林晚,依旧温柔地笑着。

他看着那笑容,心脏像是被无数细密的针反复穿刺,疼得他弯下了腰。

“晚晚……”他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年来从未愈合的伤痛,“我……我来看看你。”

回应他的,只有风雨声。

那些压抑了一年的痛苦、悔恨、绝望,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这个在外人面前永远强大、永远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终于崩溃。

他猛地跪倒在泥泞的墓前,伸出颤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墓碑上那张冰冷的照片,像是想要触摸那个早已逝去的灵魂。

“对不起……晚晚……对不起……”他哽咽着,语无伦次,“是我错了……我不该……我不该那样对你……”

“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我求你……”

滚烫的泪水,混合着冰凉的雨水,顺着他憔悴的脸颊滑落。他像个迷路的孩子,哭得浑身颤抖,泣不成声。

他失去了他生命里唯一的光。是他亲手,熄灭了它。

最终章

雨,不知何时停了。

天边泛起一丝灰白的光。

程砚跪在墓前,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眼泪已经流干,只剩下空洞的躯壳和麻木的疼痛。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双腿却因为长时间的跪姿而麻木不堪。

他的手,下意识地扶住了墓碑的基座。

一块冰冷的、似乎有些松动的石块,在他手掌的力道下,微微向内一陷。

程砚的动作顿住了。

他低下头,借着微弱的天光,看向那块石头。那不是天然的石块,而是后来镶嵌上去的,与墓碑的基座似乎并非一体。

一种莫名的、诡异的感觉攫住了他。

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用颤抖的手指,抠住了那块石块的边缘。

稍微一用力。

“咔哒”一声轻响。

石块被他取了下来。

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黑洞洞的洞口。

根本没有什么骨灰盒。也没有什么遗骸。

只有一张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泛黄的纸条,静静地躺在那里。

程砚的呼吸彻底停滞了。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逆流,冻结。

他伸出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探入那个冰冷的洞口,取出了那张纸条。

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将它打开。

上面,只有一行字。是林晚的笔迹,清秀,却带着一股刻入骨髓的决绝。

那行字,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地捅进了他的眼眶,烫伤了他的视网膜,也彻底焚毁了他所有的侥幸和自欺欺人——

【程砚,连我的骨灰你都配不上。】

章节 21

空气仿佛凝固了。

程砚维持着那个弯腰取物的姿势,僵在原地,如同一尊瞬间风化的石雕。他死死地盯着那张纸条上的字,每一个笔画都像是淬了毒的冰棱,狠狠扎进他的眼底,刺穿他的神经。

【程砚,连我的骨灰你都配不上。】

没有署名,没有日期。只有这十二个字,带着林晚独有的、那种看似温柔实则决绝的力道,宣告了一个他无法接受的事实。

她连死,都不愿留给他任何可以凭吊的实体。

她早就计划好了。

从她接过那杯酒,从她对他无声地说“再见”,或许……更早。她就计划好了这场彻底的、不留一丝余地的逃离。用最惨烈的方式,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并且,连一点念想都不屑于留给他。

“嗬……嗬……” 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艰难而怪异的声音,程砚想笑,又想哭,最终扭曲成一个极其难看的表情。他握着那张轻飘飘的纸条,却觉得有千钧重,压得他直不起腰。

雨水浸透的西装冰冷地贴在皮肤上,但此刻,那种冷远远不及从心脏蔓延开来的、冻结灵魂的寒意。

她恨他。

恨到连骨灰都不愿留给他。

恨到要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他程砚,不配。

章节 22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后爆发的、野兽般的嘶吼,猛地撕裂了墓园清晨的寂静。惊起了远处枯树上的几只寒鸦,扑棱着翅膀仓皇飞走。

程砚猛地直起身,攥紧了那张纸条,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却又找不到敌人的困兽,双目赤红,疯狂地扫视着周围。

空荡荡的墓园,只有冰冷的墓碑和呜咽的风。

他的目光最终落回那个被他撬开缺口的墓碑,落回那个空空如也的洞穴。

没有骨灰。

什么都没有。

他像个傻子一样,在这一年里,无数次地来到这里,对着一座空坟,诉说着他的悔恨,流淌着他那廉价而可笑的眼泪!

她甚至都不在这里!她可能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冷眼旁观着他的痛苦和狼狈!或者,她真的已经死了,却用这种方式,给了他最后、也是最重的一击!

“林晚!林晚!你出来!你出来!!”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墓园嘶吼,声音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变形,“你告诉我!你在哪里!你告诉我!!”

回应他的,只有山谷传来的、空洞而嘲讽的回音。

章节 23

崩溃的狂怒之后,是更深、更无力的虚脱。

程砚踉跄着后退几步,脊背重重撞在身后一棵冰冷的松树上,震落了枝叶上积聚的雨水,淋了他一身。他却毫无所觉。

他低下头,再次看向手中那张已经被捏得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的字迹,因为纸张的褶皱而显得有些扭曲,但那份决绝,却愈发清晰地刺痛着他。

“连我的骨灰……都不配……”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一年来的自我折磨,一年来的悔不当初,一年来的痛苦煎熬……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以为他用工作麻痹自己,他用雷霆手段报复相关的人,他守着那个空房间,他收集她的遗物……这些行为,多少能弥补一些,多少能减轻一点他内心的罪孽。

可现在他才明白,在林晚决定离开的那一刻,在她写下这张纸条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彻底否定了他的所有。他的弥补,他的痛苦,他的眼泪,在她眼里,恐怕一文不值,甚至……令人作呕。

她不要他的忏悔。

她只要他永远活在失去她、并且连赎罪对象都找不到的、无尽的虚无和痛苦里。

她做到了。

章节 24

程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墓园的。

他开着车,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车窗外的世界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充满了生机与喧嚣,却与他格格不入。

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与林晚最后的片段,回放着那张纸条上的字。

每一个细节,都被他拿出来反复咀嚼,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线索,找到林晚可能还活着的证据,或者……找到她最终归宿的蛛丝马迹。

盘山公路下的搜救……只找到了李总,林晚“可能被甩出车外”……密林搜寻了几天几夜,最终只找到了她破损的、带着血迹的衣物碎片……然后就是这具因为“面部受损严重”而并未让他亲眼确认的“遗体”……

现在想来,处处透着蹊跷。

如果她真的在坠车前就被甩出,为何李总重伤昏迷,她却能“恰好”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一些似是而非的痕迹?那具“遗体”……现在想来,处理得太过仓促和“体贴”,仿佛就是为了阻止他亲眼确认。

一个大胆的、带着一丝疯狂希望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她可能……真的没死?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草般疯狂滋长。

章节 25

回到那座空旷冰冷的别墅,程砚直接冲进了书房。

他打开电脑,调出了一年前事故的所有调查报告、救援记录,以及后来他动用私人关系查到的所有相关信息。

过去,他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和悔恨中,刻意回避着这些细节,或者说,他潜意识里害怕去深究,害怕面对林晚确实已经死亡的事实。

但现在,不同了。

那个空墓穴和那张纸条,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醒了他。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他惯有的、在商场上分析对手的缜密思维,重新审视这一切。

救援队到达现场的时间……李总被救起时的状态和口供(虽然含糊其辞,只反复说车子失控)……找到林晚“遗体”的具体位置和状态描述(报告写得语焉不详)……负责处理遗体的殡仪馆……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一家当时合作、但规模很小的私人殡仪馆上。

当时助理汇报时,只说这家殡仪馆距离现场最近,且表示可以尽快妥善处理,他沉浸在巨大的打击中,并未深究。

现在想来,这未免太过“巧合”。

章节 26

“查!”程砚拿起内线电话,打给了他的首席特助,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一年前,负责处理夫人……处理林晚遗体的那家‘安心殡仪馆’,所有的背景、负责人、经手人,以及当时所有的流程记录,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查清楚!”

挂了电话,程砚靠在宽大的椅背上,闭上眼,手指用力揉着刺痛的太阳穴。

如果林晚没死,她去了哪里?她一个人,是如何策划并实施这一切的?帮她的人是谁?她为什么要用如此决绝的方式离开?仅仅是因为恨他吗?

无数个问题在他脑海里盘旋。

但无论如何,那个空墓穴和那张纸条,像黑暗中透出的一丝微光,点燃了他内心深处一丝近乎偏执的希望。

无论她是生是死,他必须知道真相。

他不能再活在一个由谎言和欺骗构筑的坟墓里。

章节 27

特助的办事效率极高,尤其是在程砚几乎是不计成本、不惜一切代价的要求下。

仅仅两天后,一份初步调查报告就放在了程砚的办公桌上。

“安心殡仪馆”在事故发生后半年就注销了。当时的负责人是一个叫“赵明”的中年男人,背景普通,但在事故处理后不久,就举家移民去了国外,时间点卡得非常微妙。

更重要的是,特助动用了一些非常规渠道,查到了当时的一个细节:前往接收“遗体”的,除了殡仪馆的车,还有另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式货车,在途中短暂停留并与殡仪馆的车有过接触。这个细节在当时的官方报告中被忽略了。

而关于林晚的社会关系,也有一条之前被忽略的线索。林晚在大学时期,有一个关系极好的闺蜜,叫苏晴。两人曾经形影不离,但在林晚嫁给程砚后,往来逐渐减少。而在事故发生前大约三个月,苏晴辞去了稳定的工作,开始频繁出国。事故发生后,苏晴更是如同人间蒸发,再也联系不上。

程砚看着报告上苏晴那张证件照,照片上的女孩笑得阳光灿烂。他依稀记得,林晚似乎提起过几次这个名字,但他从未放在心上。

一个殡仪馆负责人,一个失踪的闺蜜。

这两条看似不相干的线,在此刻,却隐隐指向了一个可能性。

章节 28

程砚立刻下令,全力追查苏晴和那个殡仪馆负责人赵明的下落。

与此同时,他做了一个决定——再次去盘山公路的事故现场。

一年过去,那里早已恢复了平静。悬崖边的护栏已经修复,山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程砚站在当初车辆坠崖的地点,俯瞰着下方茂密的丛林。搜救时的混乱痕迹早已被大自然抹去。

他沿着悬崖边缘,慢慢地走着,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寸土地。他不是在寻找一年前遗漏的线索,而是在试图代入林晚当时的心境。

如果这一切是她策划的,那么坠崖点,车辆失控的方式……或许并非意外。

他走到一处相对偏僻的弯道,这里视野受阻,护栏也相对老旧(现已更换)。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地面和旁边的岩石。

忽然,他的目光被岩石缝隙里一点微小的、不自然的反光吸引。

他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将其抠了出来。

那是一枚极其细小的、已经有些变形的……金属纽扣?不,更像是一种特殊的卡扣或者连接件,材质很轻,像是某种电子设备上的。

程砚将其紧紧攥在手心。

这或许什么都不是。

但也可能,是拼图中缺失的关键一块。

章节 29

对苏晴和赵明的追查有了突破性进展。

赵明一家在海外似乎生活得并不如意,资金方面出现了问题。而苏晴,最后一次可查的入境记录,是在半年前,去了一个以医疗技术和宁静环境著称的北欧小国。

程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安排了私人飞机。

在飞往那个北欧国家的漫长航程中,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特助发来的、关于那个小国一家颇有名气的私人疗养院的资料。资料显示,这家疗养院环境极佳,保密性极强,专门接收需要长期静养或进行复杂术后康复的病人。

苏晴去那里做什么?

林晚……会不会在那里?

他的心,在希望与恐惧之间剧烈地摇摆。他既渴望立刻找到林晚,又害怕面对的可能是一个他更加无法接受的真相——比如,她确实还活着,但却因为那场“事故”而遭受了巨大的创伤,生不如死。

章节 30

飞机降落时,正值当地黄昏。

程砚没有休息,直接乘车赶往那家位于湖边森林深处的疗养院。

疗养院戒备森严,程砚的到访显然不在预约名单内。尽管他亮明了身份并表示愿意支付任何费用,前台接待人员依旧礼貌而坚定地拒绝透露任何入住客人的信息。

就在程砚几乎要控制不住脾气时,一个穿着白色医师袍、气质温婉的东方女性从内部走廊走了出来。

“程先生?”她看着程砚,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会来的了然。

程砚瞳孔微缩:“你认识我?”

“我叫陈静,是这里的心理医师。”女医生微微颔首,“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在陈医生安静而舒适的办公室里,她并没有直接回答程砚的问题,而是递给了他一个薄薄的文件夹。

“这是林晚女士委托我,在她离开后,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这里,交给你的。”

程砚的心脏猛地一跳,接过文件夹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离开后?

她果然在这里待过!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文件夹。

里面没有信,只有几张照片。

第一张,是林晚坐在湖边的轮椅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侧脸看着远方的湖泊和雪山,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释然。她的脸色依旧苍白,身形消瘦,但还活着!

第二张,是她进行复健时的照片,咬着牙,额头沁出汗水,眼神里却有一种顽强的生命力。

第三张……是她和苏晴的合影,两人对着镜头笑着,背景是疗养院的花园。林晚的笑容,不再是过去那种小心翼翼的、迎合他的温柔,而是发自内心的、带着点疲惫却真实的轻松。

最后一张,是一个小小的墓碑的照片,立在一片静谧的森林里,墓碑上的名字是——林晚。日期,就在三个月前。

照片背面,有一行熟悉的字迹,是林晚写的:

【程砚,我活下来了,也自由了。现在,我真的走了。勿念,勿找。】

章节 31

程砚拿着那几张照片,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跌坐在椅子上。

她还活着。

她真的活下来了。

在他对着空坟痛苦忏悔的一年里,她在这个遥远的国度,努力地活下去,摆脱了他的阴影,获得了她想要的“自由”。

她经历了坠崖(或许是计划的一部分)、重伤、治疗、复健……这一切,她都没有让他知道。

她甚至,连最后真正的死亡,都不愿让他知晓具体的地点。只留下了这几张照片,告诉他一个结果。

她让他体验了从以为她死亡痛苦悔恨,到发现空墓穴震惊愤怒,再到找到线索燃起希望,最后……得知她真正死讯的,新一轮的、更加彻底的绝望。

她一步一步,算准了他的反应,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用她的“死”,惩罚了他两次。

章节 32

“她……是怎么……”程砚抬起头,看向陈医生,声音沙哑得厉害,他甚至无法完整地问出那个问题。

陈医生看着他,目光里带着一丝怜悯,但更多的是平静:“林小姐来到这里时,身体状况很糟糕,多处骨折,内脏受损,还有严重的脑震荡后遗症。她经历了多次手术和漫长的复健,非常坚强。”

“她从未详细提过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说是她想离开一段窒息的关系,而一场‘意外’给了她机会。她说,她需要彻底消失,需要真正的安静和自由。”

“在这里的一年多,她很平静。看书,画画,做复健,和苏晴小姐聊天。她说,这是她人生中,最艰难,但也最轻松的一段日子。”

“三个月前,她的身体状况突然急剧恶化,可能是旧伤引发的多器官衰竭。她走得很安详。按照她的遗愿,我们将她安葬在了后面那片她最喜欢的森林里。”

陈医生顿了顿,补充道:“她说,她并不恨你,只是你们之间的纠葛太深,太痛。她用那种方式离开,是为了彻底斩断。她希望……你能放下,开始新的生活。”

不恨他?

程砚想笑。

这难道不是最极致的恨吗?

恨到连报复都不屑于亲手给予,而是用她自己的生死,为他编织了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章节 33

程砚最终还是去了那片森林。

在陈医生的指引下,他找到了那个小小的、朴素的墓碑。没有照片,只有名字和生卒年月。

这一次,墓碑下面,是真的埋葬着林晚的骨灰。

她最终还是留给了他一个可以凭吊的地方。是在怜悯他吗?还是说,这本身也是她惩罚的一部分?让他明确地知道,他连她生前最后一段宁静时光都无法参与,只能在她死后,来到这个她选择的长眠之地。

他站在那里,久久无言。

没有像上次那样崩溃大哭,也没有愤怒的嘶吼。

只是觉得冷。

一种从骨髓里透出来的、永恒的寒冷。

他得到了真相。

一个比死亡更残酷的真相。

她活过,挣扎过,远离他,获得了自由,然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真正地、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自始至终,他都被排除在她的生命之外。无论是生,还是死。

章节 34

回国后,程砚变得更加沉默。

他依旧打理着程氏集团,手段甚至比以前更加凌厉高效。但他身上那种属于“人”的烟火气,似乎彻底消失了。他像一台完美运转的机器,精准,冰冷,没有情绪。

他再也没有去过任何墓园。

他卖掉了之前的别墅,搬到了市中心一套顶层公寓,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灯火辉煌。

他将林晚留下的那些小物件,连同那张纸条、那几张照片,一起锁进了一个保险箱,然后将钥匙扔进了大海。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将过去彻底埋葬。

他开始接受心理治疗,试图遵循林晚“遗言”里的“希望”,学会“放下”,开始“新的生活”。

他做得很好。

好到所有人都以为,程总终于从丧妻之痛中走了出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东西,早就死在了那个北欧森林的墓碑前,或者更早,死在他发现空墓穴的那一刻,死在他看到那张纸条的那一刻。

章节 35

一年后的某个深夜。

程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梦里,又是林晚离开包厢时的那个回眸,无声地说着“再见”。但这一次,她的脸突然变成了墓碑上冰冷的刻字,然后又化作灰烬,被风吹散,他拼命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

冷汗浸湿了睡衣。

他坐起身,打开床头灯,倒了一杯冰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城市依旧霓虹闪烁,车流如织,演绎着永不落幕的繁华。

他喝了一口冰水,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却无法浇灭心底那簇幽暗的、永不熄灭的火苗。

他知道,他这辈子都无法“放下”,也无法开始所谓的“新生活”。

林晚用她的生死,在他的灵魂上刻下了一道永久的烙印。

他得到了真相,却失去了救赎的可能。

他终其一生,都将活在她亲手为他构筑的、无形的坟墓里。

寂静的深夜,窗外是万丈红尘,窗内是形单影只。

程砚站在玻璃窗前,看着玻璃映出的自己模糊的影子,仿佛看到了那座永远囚禁着他的、透明的墓碑。

他抬起手,轻轻触碰着冰冷的玻璃。

“晚晚……” 他对着自己的影子,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这一次,连回音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