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结束后,她将一张银行卡塞给他:乖,我下个月结婚断了吧
发布时间:2025-10-04 18:21 浏览量:1
午后的阳光透过镂空雕花木窗,在书房的红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钟星禾静静伫立在书桌前,身形挺拔如初夏新竹。
她眼神平和地凝视着正在品茶的父亲,声音轻而坚定:“爸,我打算替钟若涵去农村。”
钟父手中的青花瓷茶杯微微一颤,几滴深色茶汤溅上檀木桌面。他放下茶杯,眉头渐渐锁紧:“你说什么?”
“我说,这次去农村,我要去。”钟星禾重复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钟父的脸色骤然一变:“星禾,你了解农村是什么地方吗?你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连厨房都没进过,怎么能承受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苦?
而且这次下乡是组织决定让若涵去的,你要是代替她,都不知道何时能回来,那你和疏野的婚约怎么办?”
钟星禾轻轻扯动嘴角,眼中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自嘲:“那就不履行了。”
“什么?”
“我连霍疏野也让她。”
钟父彻底震惊,猛地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你要把疏野也让给若涵?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他的吗?”
钟星禾没有回答,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抖。
她想起前世,霍疏野临终前对她说的话。
“钟星禾,如果有来生,希望你能成全我和若涵。”
那时,他军装浸透鲜血,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她,让她活下去。废墟的尘埃弥漫在空气中,她绝望地紧握他逐渐冰冷的手,哭得肝肠寸断。
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解脱和遗憾。
遗憾没能和钟若涵在一起,解脱终于不再需要对她负责。
霍家与钟家是世代交好。两位老先生在战场上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使得钟星禾和霍疏野从出生起就定下了婚约。
她从小就喜欢那个总是面无表情的小哥哥。
六岁那年,她偷偷把最心爱的糖果塞进他的书包;十二岁时,她熬夜为他织了一条歪歪扭扭的围巾;十八岁生日那天,她鼓起勇气亲吻了他的脸颊,他却只是皱了皱眉,说:“别闹。”
她以为只要努力就能融化那块冰,却没想到那块冰早已为别人融化。
钟若涵是她父亲从福利院领养回来的女儿。钟星禾一直把她当作亲妹妹对待,却从未想到霍疏野会爱上她。
他们结婚前夕,钟若涵被组织选中去农村,三个月后,她因一场高烧在乡下去世。同一天,从不沾酒的霍疏野喝得烂醉如泥,而她也意外发现了他的日记本。
“若涵今天穿了一条白裙子,我看得入迷,无法移开视线。”
“若涵做的点心虽然难吃,但我全部吃完了。”
“若涵,若涵,若涵...”
每一页都充满了对钟若涵的爱慕。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霍疏野不是不会笑,不是不会温柔,不是不会爱,只是他的笑容、温柔和爱,从未属于她。
后来,他们开始无休止地争吵。她说:“你要是喜欢钟若涵,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解除我们的婚约,我爱得起也放得下,你为什么要毁了我的一生!”
而他说:“你明明知道若涵身体不好,为什么不替她去农村?你是不是希望她死在外面?钟星禾,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他们就这样吵了十年,二十年,直到那场地震。她记得自己被压在废墟下,是霍疏野亲手扒开碎石,将她救出。他满手是血,胸口插着一根钢筋,却还紧紧地保护着她。
“钟星禾,给我走,活下去。”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如果有来世,我不会为责任压抑自己的情感,也希望你能成全我和若涵。”
如他所愿,真的有来世,她重生了,回到了钟若涵下乡前。既然这是他的心愿,那她就成全他们!
“爸,我已经决定了。”钟星禾轻声细语地说道,声音如秋叶落地般轻柔,“您去知青点把名字改了吧。”
钟爸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长叹一口气:“行吧。”
钟爸爸走后,钟星禾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整理行李。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在她纤细的手指上跳跃。
可是,她刚叠好两件衣服,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钟星禾!”钟若涵冲进来,眼睛红得像只兔子,“我刚才看到爸去了知青点,把你的名字改成了我的!你们又在搞什么鬼?”
钟星禾抬头,平静地看着她:“没有鬼,我刚刚知道霍疏野喜欢的是你,所以我决定把和他的婚约让给你,这次下乡,我替你去。”
钟若涵呆住了,然后一脸不敢相信:“不可能!爸爸怎么可能同意?我只是个养女,他从小就偏心你,怎么可能让我嫁给霍疏野,让你这个亲生女儿去下乡?你们一定又在计划什么坏点子,对吧?”
钟星禾突然站起来,身影在阳光下拉得修长:“钟若涵,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怎么,我说错了吗?”钟若涵嘲讽地笑,嘴角扬起一个尖锐的弧度,“从小到大,什么好的东西不是你的?现在装什么好人?”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钟若涵的脸上。钟星禾的手却在颤抖:“钟若涵,当年你父母在洪水中去世,我爸看你可怜才把你抱回家抚养,从小到大,我有的,你都有,我没有的,你也有!
这次下乡是组织抽中的你,我却代你去,婚约是我的,我也让给你,我什么都给了你,你还一口一个偏心?我们钟家不欠你的!”
钟若涵捂着脸,眼里闪过一丝怨恨,刚要反击,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脸色一变,下一秒,门被推开了。
霍疏野一身笔挺的军装站在门口,肩宽腿长,眉眼冷峻如刀削。他深邃的眸子扫过房间里的两人,最后落在钟星禾身上。
钟星禾呼吸一滞。上辈子临死前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他浑身是血,却用最后的力气推开她,让她走。她眼眶微微发酸,却强压下情绪,冷淡地问:“你来干什么?”
霍疏野皱眉,语气公事公办:“找你商量半个月后婚礼的事。”
钟星禾刚要开口说“不结了”,钟若涵却突然捂着脸,红着眼眶往外走:“既然姐姐和疏野哥要商量婚事,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作势要走,霍疏野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的脸怎么回事?”
钟若涵一愣,随即怯怯地看了一眼钟星禾,摇头:“没、没什么。”
霍疏野眼神骤冷:“是你姐姐打的?”
钟若涵眼眶顿时红了,拼命摇头。
霍疏野语气更沉:“没事,有我给你撑腰,你尽管说。”
钟若涵这才抽泣着开口:“组织抽了我去下乡,我就收拾点衣服准备带走,结果姐姐说这都是他们家的,不准我带,还让我把这些年他们养我花的钱都还给他们。”
钟星禾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钟若涵,你胡说什么!我……”
“够了!”霍疏野冷声打断,声音如冰裂,“若涵抽中下乡本就够可怜了,你还这样欺负她?她不就是欠你钱吗,我来替她还!”
说完,他直接对门外的警卫员道:“去把我存钱的保险箱拿来。”
钟星禾指尖发颤:“我不要你的钱!我没说过那些话,我也从没欺负过她!而且这次下乡的人是……”
“姐姐!”钟若涵突然打断她,眼泪簌簌落下,“我知道我只是个养女,也从未妄想和你抢过什么,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呢?”
霍疏野眼神更冷:“钟星禾,你不要仗着大小姐脾气欺负人,既然钟家领养了若涵,就必须好好对她!你若不肯养,那便我来养!”
警卫员很快把保险箱拿来,霍疏野直接打开,抓起里面的金条,一把一把往钟星禾脚下扔。
“这些够了吗?”
金条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钟星禾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上辈子,她解释过无数次,说自己没有欺负钟若涵,可霍疏野从来不信。在他心里,永远楚楚可怜的是钟若涵,嚣张跋扈的是她。
等金条丢完,霍疏野直接牵起钟若涵的手:“走,我送你去医务室涂药。”
钟若涵低着头,嘴角却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两人离开后,钟星禾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金条,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这么明显的爱意,她上辈子怎么非要结了婚才发现呢?
她抬手擦掉眼泪,轻声呢喃:“霍疏野,你放心,这一世,我成全你的意难平。”
霍疏野和钟若涵一走,钟爸爸就回到了家。他一跨进门,满地的金条映入眼帘,他皱起眉头问:“星禾,这是咋回事?”
钟星禾蹲下身子,一根根拾起地上的金条,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声音平静如水:“霍疏野给的,他说这是为了还这些年我们家养若涵的钱。”
钟爸爸听罢,深深叹了口气:“我早该看出来,疏野心里装的是若涵。”
“现在明白也不迟。”钟星禾把金条收拾好,递给爸爸,“爸,等他们结了婚,你找个机会把这些钱还回去,顺便告诉霍疏野,我们家对若涵一直很好。”
钟爸爸接过金条,点了点头:“你下乡的日子定了,正好和若涵的婚礼是同一天。”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刚才回来的时候,我收到了组织的通知,要派我出去工作一段时间,可能赶不上若涵的婚礼,也没法送你下乡了。”
钟星禾急忙说:“组织的事要紧,您先去忙。”
钟爸爸看着她,眼中满是歉意:“星禾,若涵有疏野照顾,我不担心,只是觉得对你有所亏欠。”
“爸,您别这么说。”钟星禾微笑着,眼角却有些湿润,“我会照顾好自己,等您回来,再去乡下看我。”
钟爸爸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再说什么,转身去收拾行李。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钟星禾就去了百货大楼。
听说乡下冬天特别冷,还没有暖气,上辈子钟若涵就是因为冬天穿裙子到处跑,发烧了不肯吃药,结果耽误了治疗,死在了乡下。这一世她既然要替钟若涵下乡,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可她刚到百货大楼,就看到霍疏野站在柜台前,一件一件地为钟若涵挑选衣物。晨光透过玻璃窗,为他挺拔的身姿镀上一层金边。
“这件棉袄挺厚实,你带上。”
“这条围巾挡风,别冻着。”
“还有这双手套,干活时戴上,别磨破手。”
钟若涵不好意思地拉了拉他的袖子:“疏野哥,够了,已经很多了。”
霍疏野却摇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这怎么够?乡下不比城里,条件艰苦,多准备点总是好的。”
站在远处的钟星禾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恍惚。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霍疏野,眉目温和,语气耐心,会为别人考虑得这么周到。
恍惚间,她想起了上辈子自己发烧烧得浑身滚烫,就躺在他旁边的床上,想让他帮忙倒杯水。可他只是坐在旁边看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位同志,你对象对你可真好!”售货员一边打包衣服,一边羡慕地对钟若涵说。
钟若涵下意识要否认,霍疏野却直接接过袋子,淡淡道:“谢谢。”
钟若涵红着脸,有些诧异地看向他:“疏野哥,你——”
霍疏野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就当是弥补遗憾。”
“什么遗憾?”钟若涵不解。
站在暗处的钟星禾自嘲地笑了笑,在心里默默补充:自然是弥补他不能娶到你的遗憾。不过这一世,他可以如愿了。
霍疏野没再接话,提着衣服转身,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她。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把钟若涵护在身后,眉头微蹙:“你来做什么?”
“买衣服。”钟星禾语气平淡,绕过他们,直接对售货员说,“麻烦把你们这儿最厚的衣服都拿出来。”
售货员很快抱来一堆棉衣棉裤,又厚又笨重。
钟若涵看了一眼,面露嫌弃:“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也不能给我买这些啊,要是穿成这样去劳动,别人会笑话我的。”
霍疏野也皱眉:“不用你买,我给若涵准备的已经够多了。”
钟星禾淡淡道:“这是给我自己买的。”
“你自己?”霍疏野一愣,“这不是你的风格,你好好的买这些做什么?”
“我得走了。”
“霍疏野!”钟若涵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手捂着肚子,“我肚子饿了,咱们一块儿去吃点东西吧?”
霍疏野立刻放下了追问的念头,转向钟若涵说:“去国营餐馆怎么样?”
钟若涵点了点头,又转向钟星禾:“姐姐,你也一起来吧?”
“我就算了。”
“别这样,咱们是一家人,怎么能分开吃呢?”钟若涵不容分说地拉起她的手,“走吧!”
钟星禾尝试挣脱,但没能成功,只能被钟若涵半推半就地带到了国营餐馆。
在国营餐馆里,霍疏野点的菜都是钟若涵的心头好。红烧肉、糖醋鱼、清炒蔬菜,每道菜都点缀着钟若涵钟爱的香菜。
用餐时,他全程关照钟若涵,夹菜、盛汤,甚至帮她挑鱼刺。而钟星禾这边,筷子几乎没动过。
“姐姐,你怎么不吃呢?”钟若涵关心地问,“是不是不合你的口味?”
钟星禾抬头,语气平静:“我对香菜过敏,这叫我怎么吃?”
霍疏野愣了一下,眉头紧锁:“你咋不早说?”
钟星禾低下头,心中满是讽刺。她确实说过,不止一次。但霍疏野总是只记得钟若涵的喜好,哪里会在意她能不能吃?
这顿饭吃得沉默而压抑。饭后,霍疏野送她们回家。钟若涵在门口拉着霍疏野的袖子,依依不舍地小声说着什么,霍疏野低头听着,眼神中流露出从未给过钟星禾的耐心。
钟星禾不想看这一幕,转身就要回房间。
不久,钟若涵站在门口,看着她,声音柔和,却掩饰不住得意。“钟星禾,你今天都看到了吧?疏野哥对我多好。”“你真可怜,明明是你才是大小姐,和他有婚约的也是你,但他心里只有我。”
钟星禾平静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关上了房门,无视了她的挑衅。
第二天一大早,钟星禾被一阵哭声吵醒。她打开门,看到钟若涵站在霍疏野面前,哭得泪眼婆娑:“疏野哥,我昨晚把你给我买的东西都锁在柜子里了,但今早一看,全没了!”
霍疏野脸色一沉,安慰道:“别急,我一定帮你找回来。”说完,他立刻叫来警卫,下令搜查。
钟星禾站在门口,看着警卫们鱼贯而入,她的心突然揪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报告!在钟星禾同志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些!”
当警卫捧着那堆被剪碎的衣物走出来时,钟星禾只觉得天旋地转。
钟若涵的哭声突然提高:“姐姐,我知道你看不惯疏野哥对我好,但你也不能偷我的东西啊!”
她抽泣着,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你是大小姐,要什么有什么?我一个养女,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些,你把这些都偷走,是想让我冻死在乡下吗?”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进钟星禾的心口,她猛地抬头,对上霍疏野冰冷的目光。
“钟星禾!”霍疏野厉声喝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准再欺负若涵!你要什么有什么,怎么还是改不了你这嚣张跋扈的性子!”
钟星禾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是我拿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霍疏野,你信我一次,就这一次。”
但霍疏野已经转身,对警卫冷声道:“盗取他人财物,该怎么处罚?”
警卫犹豫了一下:“按纪律要去劳改所改造三天。”
“那就执行。”霍疏野冷声道。
警卫面露难色:“可那地方条件艰苦,钟星禾同志是女生,身子弱,恐怕……”
“身为军嫂,更该以身作则!”霍疏野打断他,“犯了错,就该受罚!带下去!”
当两个警卫架住她的胳膊时,钟星禾终于崩溃了。
“霍疏野!你连查都不查就定我的罪?”
她拼命挣扎,声音嘶哑,“你看清楚,我钟星禾要什么没有?会去偷她的东西?”
但霍疏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温柔地给钟若涵擦着眼泪。
“别哭,我再给你买新的。”
在劳改所的三天,钟星禾过得生不如死。
第一天,她被迫挑粪、除草,双手磨出血泡,腰酸得直不起来。
第二天,她被安排去搬砖,沉重的砖块压得她肩膀淤青,膝盖磕破,血浸透了裤腿。
第三天,她被罚去洗全劳改所的衣服,冰冷的水冻得她手指发僵,几乎失去知觉。
当她终于从劳改所出来时,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惨白得吓人。
刚走出去,就遇到文工团的同事:“钟同志,你怎么从这儿出来,团长找你,说有事商量。”
钟星禾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了文工团。
团长看到她,有些惊讶:“星禾,你怎么瘦成这样?”
钟星禾摇摇头,没解释:“您找我有事?”
“听说你要下乡了,你主编的那支舞蹈《春江花月夜》,三天后首秀,你还跳吗?”
钟星禾一怔。
这支舞,她花了一年心血编导,每一个动作都反复打磨,就等着在首秀上大放异彩。
“我跳。”她毫不犹豫。
团长松了口气:“好,那你回去好好准备,争取惊艳全场!”
钟星禾道谢离开,但当晚,她就接到团长的电话。
“星禾啊……”团长支支吾吾,“那个《春江花月夜》,你不用跳了。”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嗓子眼儿紧得跟啥似的:“这是为啥啊?”
团长叹了口气:“霍团长带若涵来辞职时,正巧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若涵说她也想跳这支舞,霍团长就让我把你的位置让给她。”
钟星禾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霍疏野明明知道,这支舞她花了多少心血去编排,每个动作都反复练习,就等着首演那天惊艳四座。
她手抖着拨通了霍疏野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一通,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啥事?”
“为啥要把我的舞蹈让给钟若涵?”她努力压着火气问。
霍疏野语气平淡:“若涵马上就要下乡了,以后就没机会接触这些了,我不想让她留下遗憾。”
钟星禾胸口起伏得厉害,声音都哽咽了:“那我呢?你明明知道我为了这支舞付出了多少心血!”
“钟星禾,”他语气不耐烦,“你已经是团长夫人了,就别贪得无厌了。”
团长夫人?
她苦笑一声:“霍疏野,你知不知道,这次下乡的人根本不是钟若涵,是——”
“疏野哥!”电话那头突然传来钟若涵娇滴滴的声音,“我切了水果,你快来尝尝!”
“知道了。”霍疏野应了一声,随即对钟星禾说,“我还有事,先挂了。”
“嘟——”
电话被挂断了,钟星禾握着听筒,手指尖冰凉。
演出当天,钟星禾不甘心自己辛苦编排的舞蹈被钟若涵毁了,于是在后台拦住了正在化妆的她。
“钟若涵,我已经把什么都让给你了,你为啥还要跟我抢这支舞?”
钟若涵对着镜子画眉毛,听到这话轻蔑一笑:“为啥?没为啥,就是看你不顺眼,这个答案你满意不?”
钟星禾强压着怒火:“你的舞蹈功底驾驭不了这支舞,要是跳砸了,会连累其他伴舞的,你不能这么自私。”
“谁说我要上台了?”钟若涵放下眉笔,转头看着她,眼里带着恶意的笑,“我不仅今天不上台,以后都不会上台。”
钟星禾心头一震:“你啥意思?”
钟若涵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文工团的演出过半,很快就到了《春江花月夜》的表演时间,可钟若涵迟迟没出现。
观众席开始骚动,霍疏野坐不住了,正要起身去找,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有人跳楼了!”
所有人都冲向窗边,只见钟若涵倒在血泊中,身下洇开一大片刺目的红。
“若涵!”
霍疏野脸色骤变,连忙冲下楼将她抱起,送往医院。
手术室外,钟星禾和霍疏野沉默地等待着。
直到深夜,医生才推门而出,遗憾地摇头:“虽然送来得及时,命保住了,但她的腿粉碎性骨折,以后恐怕不能再跳舞了。”
这话一出,走廊上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钟若涵被推出来时,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悲痛,她的目光越过众人,直直地落在钟星禾身上,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钟星禾心头猛地一颤,突然想起钟若涵之前说的话。
“我不仅今天不上台,以后都不会上台。”
原来如此!
她浑身发冷,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钟若涵竟然不惜毁了自己的腿,也要演这出戏!
可她图的是什么?
霍疏野还没等钟星禾反应过来,就急匆匆地跑到了病床边,焦急地问:“这是怎么回事?若涵,你怎么会突然从楼上掉下来呢?”
钟若涵紧紧咬住嘴唇,一言不发,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看起来心有余悸。
“别害怕,”霍疏野的声音变得柔和,“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钟若涵这才哆嗦着伸出手,指向钟星禾:“是、是姐姐她推了我。”
钟星禾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
“钟若涵!”她的声音都在颤抖,“你再说一遍?我推你?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钟若涵哽咽着说,“因为你嫉妒疏野哥让我代替你跳舞!我只是要去下乡,以后跳不了了,所以才想跳最后一次,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钟星禾气得浑身发抖,转向霍疏野时,眼眶都红了:“霍疏野,不是我!你可以让警卫员去查,问在场的人,当时那么多人看着,肯定有人看见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霍疏野脸色阴沉,目光在她和钟若涵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说:“去把目击证人找来。”
钟星禾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还好,他终究还是讲证据的。
但是当警卫员带着人进来时,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我亲眼看见,”那人信誓旦旦地说,“是钟星禾同志把钟若涵同志推下去的。”
钟星禾脸色煞白,看向钟若涵时,对方眼底的得意让她瞬间明白,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
“霍疏野!”她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发抖,“我真的没有推她!我发誓,如果我推了她,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够了!”霍疏野一把甩开她,眼神冷得骇人,“人证物证都在,你还要狡辩?”
钟若涵适时哭诉:“疏野哥,我的腿已经毁了,如果姐姐不能受到惩罚,那我我也不活了!”
说完,她作势要撞墙,霍疏野一把拦住她,转头对警卫员冷声道:
“把钟星禾从窗外丢下去。”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炸在钟星禾耳边,她瞳孔骤缩,嘴唇颤抖着:“霍疏野!你疯了?!”
两个警卫员已经架住了她的胳膊,钟星禾拼命挣扎,指甲在警卫员手臂上抓出几道血痕,却还是被拖到了窗边。
五楼的高度让人眩晕,夜风呼啸着灌进她的衣领。
钟星禾望着楼下漆黑的地面,浑身发抖。
“我不能没有腿!我还要跳舞!”她撕心裂肺地哭喊,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绝望,“霍疏野,你再去查查!求你了!”
霍疏野站在不远处,冷峻的面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无情:“现在知道腿有多重要了?当初推若涵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我没有”
话音未落,她已经被推出了窗外。
坠落的那一刻,钟星禾最后看到的,是霍疏野搂着钟若涵的背影。
剧痛袭来时,她恍惚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随即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时,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着鼻腔。
医生站在床边,语气沉重:“钟同志,你的腿以后恐怕不能再跳舞了。”
钟星禾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顺着太阳穴滑落,浸湿了枕头。
霍疏野站在床边,声音冰冷:“现在你知道若涵有多痛了?”
钟星禾缓缓转头看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霍疏野,如果有一天,你发现钟若涵欺骗了你,你会后悔这样对我吗?”
“若涵不会骗我,”霍疏野斩钉截铁,“我也不会后悔。”
钟星禾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好希望真相大白那天,你还能这么肯定。”
接下来的几天里,霍疏野始终陪伴在钟若涵的病床边,几乎未曾踏足钟星禾的病房。
就在这一天,好友林秀前来探望,意外目睹了霍疏野细心照料钟若涵的一幕,怒气冲冲地闯入了病房。
“星禾!霍疏野究竟是谁的未婚夫?我刚刚看到他对钟若涵关怀备至,简直”
钟星禾静静地凝视着窗外:“他本来就是钟若涵的未婚夫。”
林秀呆住了:“什么?”
“我已经决定代替钟若涵去乡下,”钟星禾转过脸,面无血色的脸庞上显露出坚定,“让他们结婚。”
林秀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你疯了?你知道下乡的生活有多艰苦吗?那里”
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被推开了。霍疏野站在门口,眉头紧锁:“你要去乡下?”
林秀满腔怒火,正要开口,钟星禾轻轻按住了她的手:“秀秀,你先回去吧。”
林秀离开后,钟星禾才平静地看向霍疏野:“如果我说是呢?”
霍疏野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若涵这些年在你们家一直过得不容易,现在又被选中去乡下,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要骗我说去乡下的是你,来吸引我的注意?钟星禾,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了?”
钟星禾闭上了眼睛,胸口涌起一阵剧烈的疼痛。
原来在他心中,她连说真话都像是在撒谎。
她自嘲地笑了笑,不再辩解,只是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霍疏野皱眉:“若涵心地善良,不想因为我们之间因为她产生隔阂,所以邀请我们去看新上映的电影。”
钟星禾摇了摇头:“我的腿伤需要休养一百天,现在走路都痛。更何况”
她看向他,“你不是想在钟若涵离开前好好补偿她吗?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自己去吧。”
霍疏野眉头微蹙,总觉得她的话里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但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缠着绷带的腿,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
“好好休息。”他转身离开时,军装下摆划出了一道利落的弧线。
钟星禾目送他的背影,轻轻抚摸着自己再也不能跳舞的腿,眼中一片绝望。
钟星禾在医院休养了一周后,终于出院回家了。
刚进家门,就听到钟若涵在客厅里炫耀。
“疏野哥昨天带我去看电影,还给我买了新裙子!”
“前天我们去公园划船,他怕我冷,还把外套给我穿呢!”
钟星禾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马上就要离开了,这些事,以后都与她无关了。
直到这天傍晚,霍疏野突然来访。
他站在门口,军装笔挺,“婚礼在即,你的喜服还没准备。今天我有空,陪你去挑。”
钟星禾张了张嘴,想告诉他婚礼的新娘根本不是自己。
但转念一想,以霍疏野对自己的成见,说了他也不会相信。
“好,”她点点头,“不过我想带上钟若涵,让她帮忙参考。”
霍疏野微微蹙眉,但还是同意了。
到了百货大楼,钟星禾全程让钟若涵做主。
“你觉得这款怎么样?”
“这个颜色你喜欢吗?”
最后试衣服时,她甚至直接对店员说:“让她替我试吧,我们身材差不多。”
钟若涵愣住了,霍疏野也惊讶地看向她。
在试衣间里,钟若涵终于忍不住,一把拉上帘子,压低声音质问:“钟星禾,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是不是想报复我上次陷害你的事?”
她的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嘴角却带着得意的笑:“我告诉你,疏野哥心里只有我!就算你说出真相,他也不会相信你!”
钟星禾平静地整理着衣架上的喜服,头也不抬:“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你,这次和霍疏野结婚的是你,不是我。所以喜服喜鞋,当然由你来试。”
钟若涵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抿着嘴唇没再说话。
钟星禾以为她已经说服了自己。
然而,当她傍晚回到住处,正忙着打包准备下乡的行囊时,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推开,撞击墙壁发出“砰”的巨响。
霍疏野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令人害怕:“钟星禾,你今天带若涵去百货大楼,不是真的让她参考,而是警告她离我远点,是不是?”
钟星禾叠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一回来就把我送的礼物全还给我了,”霍疏野的声音冷得像冰,“还说你威胁她,如果她再敢靠近我,你就不会让她好过?”
钟星禾闭了闭眼,心中涌起一阵熟悉的痛感。
又是这样,钟若涵的老把戏。
“我说什么都没用,对吧?”她轻笑着,声音里满是疲惫,“既然如此,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霍疏野突然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你这是什么态度?”
“那你想要我怎样?”钟星禾抬头看着他,眼神平静,“我说真话你不信,说假话你也不信,霍疏野,你还想听我说什么?”
她用力挣脱,声音轻得像叹息:“算我求你,不管这几天钟若涵怎么闹,你都再忍忍。”
“因为三天后,一切都会结束。”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她也会得到她想要的。”
说完,她直接推着霍疏野往外走,在他惊讶的目光中,“砰”地关上了门。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主动赶他走。
霍疏野站在门外,手还保持着抬起的姿势。
他望着紧闭的房门,心中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走廊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如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钟星禾花了两天时间,将下乡的行李全部收拾妥当。
临走前一天,她约了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在国营饭店吃饭。
“星禾,下乡太苦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有什么事就给我们写信,别一个人扛着。”
钟星禾看着她们关切的眼神,鼻尖微微发酸。
她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喉咙火辣辣的,连带着眼眶也渐渐湿润。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们在给谁送别?”
钟星禾回头,看见霍疏野带着钟若涵站在不远处。
他一身军装,眉目冷峻,而钟若涵则挽着他的手臂,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当然是星禾啊,她马上就要下乡了,我们在给她办践行宴!”林秀没好气地答道。
霍疏野脸色一变,目光锐利地看向钟星禾:“你上次骗我还不够,这次又把你朋友叫上一起骗我?”
钟若涵红着眼睛,阴阳怪气道:“姐姐,你何必这样呢?明明下乡的是我,你却非要说是你。”
“你闭嘴!”林秀猛地拍桌而起,“钟若涵,我们忍你够久了,天天在这造谣星禾!”
说完,她冲上去就要打钟若涵,其他朋友更是一拥而上。
霍疏野下意识护住钟若涵,钟星禾怕朋友们惹上麻烦,连忙上前想阻止这场纷争。
谁知一片混乱中,霍疏野怒极了,抬手便是一推!
“砰!”
钟星禾踉跄着撞在一旁的柜子上,柜顶的酒瓶摇晃几下,直直砸了下来!
“星禾!”
玻璃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朋友的惊呼,钟星禾只觉得额头一阵剧痛,温热的血顺着脸颊流下。她抬手摸了摸,指尖一片黏腻。
可霍疏野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抱起吓哭的钟若涵,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最终,是朋友们将她送往医院。
“霍疏野这家伙真是个混球!”林秀一边帮她包扎伤口,一边气得浑身发抖,“他是不是瞎了?没瞧见你在流血吗?”
钟星禾倚在病床上,眼神异常冷静:“钟若涵是他未婚妻,他站在她那边也是理所当然的。”
“星禾。”
“没事儿,”她轻声说道,“从今往后,我和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联系了。”
林秀眼眶泛红:“他迟早会后悔的!”
钟星禾微微一笑:“他会不会后悔,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霍疏野的婚礼当天,也是钟星禾启程下乡的日子。
天色还未亮,钟星禾就提着行李,将准备好的喜服和喜鞋放在了钟若涵的房门外。
她敲了敲门:“钟若涵,我要去下乡了,嫁给霍疏野的机会就摆在你眼前,如果你还不相信,那你就错过了。”
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打开。
钟若涵头发凌乱地站在门口,睡意朦胧的脸上满是惊讶。
她的目光从地上的喜服移到钟星禾手中的行李,眼睛突然瞪大:“钟星禾,你是认真的?你真的愿意替我去下乡,把疏野哥让给我?”
“是的。”
“为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钟星禾轻描淡写地说,“我已经不想要他了。”
远处隐约传来了迎亲队伍的锣鼓声,钟星禾看了看手表:“车队马上就要到了。反正我不会嫁,你嫁不嫁,你自己决定。”
钟若涵咬了咬嘴唇,最终迅速抓起喜服:“我嫁!”
她的动作飞快,好像担心钟星禾会改变主意。
不久,当迎亲的队伍热闹非凡地来到家属院时,钟若涵已经穿戴整齐,戴着红盖头,在众人的簇拥下兴高采烈地上了婚车。
而钟星禾,则提着那个早已打包好的行李箱,坐上了相反方向的公交车,前往火车站。
在站台上,她提着行李,静静地等待着列车的到来。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若涵!”
是霍疏野的声音。
钟星禾忍不住自嘲地笑了。
他到底有多喜欢钟若涵?今天是他自己的婚礼,他居然还跑来送她?
可惜他失算了。
下乡的是她,而他心心念念的人,此刻正在婚礼现场,准备成为他的新娘。
她没有回头。
“若涵!”霍疏野跑到她身后,呼吸急促,“如果你不想去下乡,我可以动用关系……”
钟星禾的手指微微握紧。
以前的霍疏野最是正直,从不会为任何人徇私舞弊。
如今为了钟若涵,他竟然连原则都可以抛弃。
“不用了。”她的声音很平静,“这是我应该承担的。”
“你还是回去看看你的新娘吧,会有惊喜。”
“我的车要开了。”她提起行李,头也不回地走向列车,“不用你送。”
“霍疏野,我们后会无期。”
列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景色开始倒退。
霍疏野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视野中。
钟星禾靠在窗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世,她终于放下了他。
也终于,放过了自己。
霍疏野伸手去抓她的袖口,她却已经坐进了车里。
“若涵!”他低声呼唤。
面前的女子没有回头,直接登上了列车。
霍疏野眉头紧锁,手还悬在空中,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压抑。
不是之前答应过会送她上车的吗?怎么突然就耍起了脾气?
还让他回去看新娘,这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但他只有站台票,只能送人,不能久留。
他只好返回站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哐当”一声,蒸汽火车的汽笛声随之响起。
他猛然回头,那辆绿皮火车已经慢慢开动。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车窗,看到里面有个人非常眼熟,无论是身形还是长相都很熟悉。
她低头似乎在阅读,虽然看不清她的正脸。
但他越看越觉得像某个人。
霍疏野的脚仿佛被钉在地上,呼吸突然停顿。
是钟星禾?
不可能。
他用力摇了摇头,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昨天他去了钟家,他们还在准备婚礼,她应该很期待这场婚礼。
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儿?
一定是他昨天没睡好,看花了眼。
“报告团长!”警卫员小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一丝焦急,
“婚礼那边宾客都坐满了,您这新郎要是再不回去,恐怕不太好!”
霍疏野收回目光,火车已经加速。
他想起钟若涵一直被钟星禾欺负,甚至破坏了他买的衣服。
所以他没必要给她好脸色。
“急什么。”
霍疏野拉了拉衣领,语气突然变得冷淡,“让她等着就是,想结婚的不是我是她!”
小张愣了一下,见他转身往火车站外走,赶紧跟上:“可是钟同志那边”
“她要闹,就让她闹个够。”
霍疏野的脚步停了停,想起钟星禾现在应该很得意。
他就有些为钟若涵感到委屈。
钟家对她不好,连钟星禾也欺负她。
所以他今天就是故意要为她出气。
他故意绕了远路,在街角的饭馆坐了一会儿,又逛了逛。
旁边的小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他也不敢催。
毕竟霍祈年的脾气可不好。
直到两个小时后,他才慢悠悠地往钟家走。
远远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嗡嗡的议论声。
声音虽然不大,但听得很清楚。
霍疏野推开门,满院的宾客都回过头,纷纷看向他。
“新郎官可算来了!”有人喊了一声,随即又压低了声音,“这都快晌午了,怕不是要悔婚了?”
霍疏野没理会,直接往堂屋走。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屋传来摔东西的脆响,紧接着是几声尖利的哭喊:“钟星禾你个骗子!你故意的!你就是想看我出丑!”
“还骗我说让我嫁,结果新郎却不在,你就是让这些人来看我的好戏的!”
隔着一堵墙,加上院子里的吵闹。
他只能听到砸东西和叫骂声,却没分清是谁喊出来的。
霍疏野的火气“噌”地窜上来,指节捏得发白,果然是钟星禾在闹!不想嫁就明说,拿若涵当幌子算什么本事?
他抬脚踹在门板上,“砰”的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钟星禾你闹够了没有!”
“不想结婚就滚,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屋里的哭闹声戛然而止。
钟若涵转过身,红着眼圈,脸上还挂着泪珠。
“疏野哥,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结婚呢!”
此时此刻她温柔的语气跟刚刚完全不一样,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霍疏野的话卡在喉咙里,浑身的火气瞬间被浇灭,只剩下一片茫然。
“若涵?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早就来了,我还以为姐姐是骗我的”
霍疏野僵着身子,手悬在半空,实在有些手足无措。
“她骗你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哑。
“姐姐她说她要下乡,让我跟你结婚,你迟迟不来我以为是她故意编的谎话呢!”
霍疏野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突然间记起了昨天下午,钟星禾在百货商场选购的那些厚实衣物,当时他还以为她只是在做样子。
还有那些朋友也说要为她送行,他同样以为那只是做戏。
没想到她真的要离开城市,原来不是在骗他?
还有她在火车站说的惊喜,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疏野哥?你怎么了?”钟若涵摇了摇他的手臂,脸上泪痕未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但今天怎么来得这么迟?我都等你好久了!”
“没什么。”
霍疏野回过神来,调整了一下衣领,“今天路上有点事,所以迟到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故意迟到的!”钟若涵说。
旁边的小张突然插话,摸了摸头:“其实我们早上去了火车站,以为你要离开城市呢。”
钟若涵听到他是打算送她,立刻踮起脚尖在霍疏野脸上亲了一下:“原来你是来送我的?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霍疏野被她亲得一愣,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喜悦,嘴角也微微上扬,但心里那点刚冒出来的快乐,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慌。
他想起了火车站那个靠窗的身影,心里不由得猜测是不是钟星禾。
是她吗?
“时间快到了,赶紧出去敬酒吧。”小张在一旁小声提醒,打破了屋里的尴尬。
霍疏野点点头,任由钟若涵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院子里的宾客又围了上来,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尤其是落在钟若涵脸上时,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这就是钟家那个养女?”
“听说不是亲生的,是捡来的野丫头。”
“啧啧,跟她姐姐没法比,这明明是星禾的婚约吧,怎么变成她了?”
“霍疏野怎么就选了她?放着星禾不要”
议论声不大,却一阵阵的在耳边回响。
钟若涵听着脸色一阵发黑,几乎要把心情写在脸上。
霍疏野的眉头越皱越紧,手臂下意识地往回抽了抽。
他知道钟星禾的名声很好,但他从没想过这些会成为别人指指点点的理由。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
“疏野。”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他多年的好朋友周彭宇,他眼神里带着探究,“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不是你跟星禾的婚礼吗?你们分开了吗?”
“别问了。”
霍疏野打断他,语气有些烦躁,“这一切都是钟星禾安排的,我也是才知道。”
周彭宇愣了愣,见他脸色不好,识趣地闭了嘴。
礼炮响起来,红绸子落在霍疏野和钟若涵的肩头,他看着周围人半真半假的祝贺,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敬酒的时候,钟若涵端着酒杯,脸色依旧不好。
有人故意问:“若涵啊,你姐姐呢?怎么没来送你?”
“我姐有事情去了,所以婚礼暂时没办法来参加。”
满桌的人都面面相觑,眼里的嘲讽毫不顾忌,人人都猜测是她抢走了自家姐姐的婚礼。
霍疏野端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杯沿的酒溅出来,洒在虎口上。
“不提她了,吃饭吧。”
他低声说。
毕竟是大婚的日子,即使对霍疏野的做法有些不满的也不会不给面子。
因此吃完饭后,众人又开始起哄。
一直到深夜,才纷纷散去。
热闹的大院子一下子恢复了安静。
霍疏野灌了不少酒。
他带着满身的酒味回到了房间,发现钟若涵已经卸妆完毕,换上了一身鲜红的睡衣,坐在床边等他。
他一进门,她立刻站起身来迎接,伸出手想要抱住他的腰。
“疏野哥,今天你一定累坏了吧?”她的声音柔和得像水一样。
霍疏野侧身避开了她的拥抱。
“别碰。”
他按住她的手,声音有些嘶哑,“我的腰伤还没完全恢复,今晚先休息。”
钟若涵的手停在了空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上下打量着他:“你不是已经康复了吗?”
“但刚才又被人撞了一下。”
“那就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