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爱情短篇:清枚(已完结)
发布时间:2025-09-27 22:59 浏览量:1
从前他厌我入骨,甚至宁愿自毁容貌也要摆脱我。
直到我为他挡下一剑,“忘记”所有前尘。
我叫沈清枚,穿书而来,按理我应该有个清醒的头脑,可惜我继承了原主的恋爱脑,我也爱上了书中的男主。
我也喜欢是上了萧执,因为他真的很像我在现代暗恋的那个人,虽然那个人我还没来得及认识,就穿书了,也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了。
刚来时,我不信邪,觉得凭借我现代人的智慧和情商,还能走不出条活路?说不定还能把这座万年冰山给捂化了呢。
不过我得改变策略,追男人我没有经验,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
于是,我不再扮演着“深情女配”的角色,而是真心把他当做我的心上人来对待,眼神是真诚的。每日嘘寒问暖,送汤送药。
今天,是我亲手炖了足足两个时辰的冰糖雪梨羹,掐着他从校场回府的时辰,在他必经的那条长廊下,“偶遇”了他。
萧执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身姿挺拔,眉眼冷峻,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他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未曾扫过我,径直就要从我身边走过。
“萧世子!”我快步上前,拦在他面前,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甜美的笑容,我知道我以前给你带来了诸多困扰,但我发誓,从今往后我一定不会让你觉得我的出现是一件头疼的事。
我开心地将食盒捧到他眼前,“秋日干燥,我炖了雪梨羹,给你润润肺。”
送温暖是最好的方法了。
他脚步顿住,终于垂眸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没有温度,只有不耐。
“沈小姐,”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同样的把戏,你要玩到什么时候?”
我脸上的笑容有点僵,但还是硬撑着:“这次不一样,我炖了很久的……”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小厮极有眼色地上前,接过了食盒,赔着笑道:“多谢沈小姐,奴才替世子收下了。”
我知道,这食盒最终的归宿,不是他院里的泔水桶,就是他手下侍卫的肚子。
心里莫名地刺了一下。穿越以来,我告诉自己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也给原主一点念想。所以只要他没有明确拒绝我,还没有成亲,我都机会的。
看着他要离开的背影,一股说不清的委屈和执拗涌了上来。我追上去,再次拦住他。
“萧执!”我仰头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声音里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意,“京城里爱慕你的贵女那么多,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我到底哪里不好?”
他终于彻底转过身,正眼看我。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厌烦和讥诮。
他一步步逼近,将我逼退到廊柱旁,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
“沈清枚,你口口声声说心仪于我。那我问你,你究竟是看上了我什么?”
我下意识地想说些才华品貌之类的套话,他却根本没给我机会。
他猛地抬手,冰凉的指尖用力掐住我的下颌,迫使我与他对视,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是这张脸,只是这张脸,对吗?”他似乎有些不对劲。
我瞳孔一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原书里,原主就是一股脑的送萧执东西,根本没有很用心,只是想多看他几眼罢了。
萧执最厌恶的,就是原主只贪图他这副皮囊。萧执是聪明人,爱与不爱他是能感受到的。我现在似乎有些明白,萧执生气的原因,原主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其实连他的口味也不会记,吃什么过敏也不知道。
这可真是给我出难题了。
“既然是因为这张脸……”他冷笑一声,毫无预兆地,手腕一翻,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赫然出现在他掌心!
我惊得呼吸都停了。
下一刻,在我惊恐万分的目光中,他竟毫不犹豫地举起匕首,朝着自己的脸颊狠狠划去!
“不要——!”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和算计在那一刻灰飞烟灭。身体比思想更快,我几乎是扑了上去,用尽全力,徒手抓住了那锋利的刀刃!
“呃!”掌心传来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沿着我的手腕滴滴答答地落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匕首的尖端,离他的脸只有寸许距离,停住了。
萧执显然也没料到我会徒手夺刀,整个人都愣住了,错愕地看着我。
钻心的疼从手掌蔓延到四肢百骸,我的脸色瞬间煞白,额头沁出冷汗,身体因为疼痛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可比起手上的伤,更痛的是心。
我看着他眼中还未散去的决绝,那是一种宁肯毁掉自己,也绝不让我“玷污”分毫的狠厉。
原来,被我这样的人喜欢,对他而言,是比毁容还要难以忍受的耻辱。
原来,我所以为的“努力”和“深情”,在他眼里,不过是令人作呕的纠缠。
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所有的坚持和幻想,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我缓缓地、一点点地松开了握着刀刃的手。鲜血淋漓的手掌无力地垂落,疼得我几乎站立不稳。
我抬起眼,望着他震惊的神情,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散的风:
“萧执……你别这样……”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混杂着掌心的血,狼狈又绝望。
我是真的伤心,他现在对我的偏见如此大,我该怎么办呢,真的要放弃吗?
“我懂了。”
“我爱了你这么久,原来……是让你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那我……就不要了。请你不要伤害自己。”
说完这句,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身,一步一步,踉跄着离开。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我突然悟了一首歌,叫做“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手上的血一路滴答,像是在为我这场荒唐的穿书之旅,画上一个鲜血淋漓的句号。
走出他的视线,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和滚烫的泪水混在一起。
也好。这样,就没人看得出我哭了。
也好。从今往后,他是他,我是我,再无干系,。
我抬起未受伤的手,狠狠擦去脸上的泪水和雨水。可是我好不甘心啊……
"呜呜呜……”手,真的好疼,真疼啊……
雨幕中,我仿佛听见身后传来他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呼唤:“沈清枚?”
我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应,只是拖着剧痛而疲惫的身体,一步步走入迷蒙的雨帘深处。
放手,原来是这种感觉。可怜我还没开始恋爱就已经失恋了。
像是从心上活生生剜掉一块肉。
2那日从雨中回到府中,我因失血和心力交瘁,昏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时,掌心已被细细包扎好,表哥温子瑜坐在我床边,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和担忧。
“清枚,何苦如此?”他声音沙哑,想碰触我受伤的手,又怕弄疼我,最终只是替我掖了掖被角。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什么力气。“表哥,我没事了。休息几天就好了。”我理解了他为何不接受我的原因后,反而没那么怨他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还会想起他,不过我相信,时间会给我想要的一切。
我对外称病,闭门不出。关于萧执的一切,我都刻意屏蔽。府中下人小心翼翼,不敢在我面前提起“萧世子”三个字。世界仿佛真的清净了。
我用其他的事情来让自己忘记跟他的一切,主要也不想我的暗恋对象伤害自己。我开始学着经营原主母亲留下的一间小铺子,看账本,琢磨些新奇的花样子。
温子瑜时常来看我,带些外面的趣闻或精致的点心,绝口不提萧执。日子仿佛能一直这样平淡地过下去。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直到那日,我去铺子里查账,在后堂核对货品清单时,隐约听见前厅两个看似普通的顾客在低声交谈。他们声音压得极低,若非我恰好在静谧的后堂,绝不可能听见。
“……消息确切,明日西山围场,是个绝佳的机会。”
“哼,镇北侯世子风头太盛,碍了不少人的眼。这次定要让他有去无回。”
“弓箭手已安排妥当,只待他进入伏击圈……”
我的心脏骤然紧缩,手中的账本差点滑落。
萧执!不行,他有危险!
理智告诉我,不要管,不能再和他有任何牵扯。他那么厌恶你,你的警告他未必会信,说不定还会以为这是你新的纠缠手段。
可是……万一呢?
万一他们真的得手了呢?
我做不到明知他有性命之危,却冷眼旁观。
挣扎只持续了极短的一瞬。我几乎是冲出了铺子,甚至来不及回府换身衣服,雇了辆最快的马车,直奔西山围场。
一路上,我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腔。不断催促车夫快些,再快些。
我必须赶在刺杀发生之前告诉他!
马车到了围场外围便被侍卫拦下,皇家围场,岂是寻常人能擅闯的。我急得不行,亮出身份,声称有十万火急之事要见萧世子。
侍卫进去通传,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刻都像是煎熬。
终于,我看到萧执的身影出现在围场入口。他穿着一身猎装,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几分莫名的神情。
他看到我后竟然会朝我走来,这是我没想到的。
“沈清枚,你……”他开口,语气少了些疏离,当然可能还是认为我又在玩什么把戏。
就在这一刹那!异变陡生!
一支淬着幽蓝寒光的冷箭,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从他侧后方的密林中疾射而出,目标直指他的后心!
太快了!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小心!”
我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都停止了。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意志,像一支离弦的箭,用尽全力朝他扑了过去!
“噗——”是利刃穿透皮肉的闷响。
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我背上,推着我向前踉跄,正好撞进他猛然转身的怀里。
他抱着我在地上滚了两圈,“砰”我的后脑勺似乎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眼前猛地一黑,耳边嗡嗡作响。
我似乎听到萧执难以置信的、带着一丝惊惶的怒吼:“沈清枚!”
我感觉到他手臂收紧,抱住了我下滑的身体。
真奇怪,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抱我。
意识模糊间,我好像看到他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出现了裂痕,写满了震惊和……恐慌?真好笑,他也会为我恐慌吗?
还是……只是因为我是为他挡箭而死的,会给他带来麻烦?
算了,都不重要了。黑暗彻底吞噬我之前,我只有一个念头:真好,这次……总算可以彻底两清了,还清了之前我对他的诸多打扰。
再次醒来,是在颠簸的马车上。后脑和后背的剧痛让我呻吟出声。
“清枚!你醒了?”耳边是温子瑜焦急而温柔的声音。
我费力地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表哥布满血丝的眼睛。然后,我察觉到另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
我微微偏头,对上了一双复杂至极的眸子。
好熟悉,但我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他就坐在马车角落,脸色苍白,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他的猎装上,还沾染着已经干涸的血迹。那双总是冷若寒霜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有关切,有愧疚,还有一丝……不知所措?
四目相对的瞬间,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我混沌的脑海。
“你是谁?我怎么看着你这么熟悉呢,我们认识吗?”
我明显看到他的身体剧烈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
我忽略他瞬间煞白的脸色,将目光转向满眼担忧的温子瑜,用更依赖、更熟悉的语气,软软地唤道:
“表哥……我这是怎么了?头好痛……”
温子瑜愣了一下,敏锐如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他立刻配合地握住我未受伤的手,柔声安抚:“别怕,你受了伤,我们马上回府。没事了,表哥在。”
我安心地闭上眼,不再去看他那张失魂落魄的脸。
3是的,那之后,我头部受伤,失忆了,到底要多久恢复记忆,谁也说不准。
失忆的日子,比我想象中要惬意得多。
我安心在府中养伤,后背的剑伤和掌心的旧疤都在温子瑜的精心调理下渐渐愈合。他每日都会来陪我说话,给我带些有趣的话本子,或是讲解些医理趣事。我们之间那种自然而然的亲昵,是个人都看得出。
而那个让我熟悉的人,也来了。此时我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萧执,我曾经喜欢的对象。
我捕捉到他们口中的曾经,我问我现在还喜不喜欢他,大家都告诉我,我和他闹掰了。
可惜了,他那张脸我是真的喜欢。
他来得频繁,却总是显得格格不入。第一次登门时,他站在我院门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身形挺拔却透着一股难言的僵硬。
“沈小姐,”他开口,声音干涩,“听说你喜食甜,这是京城最有名的桂花糕。”
我内心欢喜,但听说他宁愿毁容也不愿接受我,我觉得我得晾着他,“多谢萧世子好意。”我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无波,“只是太医嘱咐,伤口未愈,饮食需清淡。世子心意,清枚心领了。”
我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光黯淡下去,提着食盒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他沉默地站了片刻,最终将食盒交给了我的侍女,低声道:“那……等你好了再吃。”
他没有多做纠缠,转身离开了。背影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我知道他只是出于对我的感谢。但我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纠缠,还是表现得有些冷漠。其实,他也确实不欠我什么。
侍女将食盒拿到我面前,打开。那桂花糕确实精致,香气扑鼻。我拈起一块,尝了一口,甜糯适中,是他费了心思的。看着他这样,我真有些于心不忍,我决定下次他来,就不那么对他了。
丫鬟说,若是从前,他肯送我一块最普通的点心,我大概都能欢喜上好几天。
后来,他又尝试过许多次。不过都没有来到我跟前,有时是送来珍贵的药材,被我以“表哥已备齐”为由婉拒。
有时是寻来稀有的兰花,说我院中单调,可以点缀。我看了一眼,真好看,但不知为何嘴巴就是不饶人,便淡淡道:“花草虽好,但过于娇贵,我懒于侍弄,还是更适合在世子府中。”
他现在还会笨拙地学着我从前在校场外等他的样子,在我去花园散步时,“偶遇”过我几次。每一次,我都只是客气地行个礼,唤一声“萧世子”,然后便借口累了,或者要去寻表哥,匆匆离开。
我能感觉到他目光一直追随着我,那里面充满了焦灼、无力,还有一种我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的……悔恨。
他为何会这样?我决定找个时间好好跟他聊聊。
这日,温子瑜陪我在水榭边喂鱼。阳光很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表哥细心地将鱼食掰成小块,递到我手里,又怕我探出身去危险,用手虚虚地护在我身后。
“慢些,当心晕水。”
我朝他笑了笑,正要说话,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站在不远处柳树下的萧执。
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阳光透过柳枝,在他玄色的衣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孤寂。
温子瑜也看见了他,微微蹙眉,但并未说什么,只是将一块更大的鱼食递给我,温声道:“清枚,你看那条锦鲤,颜色多鲜亮。”
我顺势望去,假装没有看见萧执。现在不是找他的时候。
然而,总有不长眼的人要来破坏这份平静。
礼部侍郎家的李小姐,素来与我不睦,也曾是萧执的爱慕者之一。她与几个手帕交游园,恰好路过水榭,见到我们三人这微妙的情景,忍不住出言讥讽。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沈大小姐。怎么,如今是换了目标,缠上温太医了?也是,温太医性子好,不像某些人,冷心冷面,缠了也是白缠。”她意有所指地瞟了萧执一眼,语气尖酸。。
若是从前,我定要反唇相讥,与她争个高下,然后在萧执那里落得个“泼妇”的印象。
可现在,我只是觉得无聊。
我尚未开口,温子瑜已面色一沉,上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李小姐,还请慎言!清枚伤病初愈,需要静养,受不得聒噪。”
那李小姐被温子瑜一噎,脸上挂不住,还想再说。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斩钉截铁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李小姐。”
是萧执。
他一步步从柳荫下走出,面色寒如霜雪,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那位李小姐。
“以往是萧某眼盲心瞎,不识明珠,辜负良人。”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水榭四周,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沈小姐于我有救命之恩,乃我镇北侯府上下敬重的贵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最终落回脸色煞白的李小姐身上,语气森然:
“今后,若再有人敢出言不逊,诋毁沈小姐清誉,便是与我镇北侯府为敌!休怪萧某……不讲情面!”
一瞬间,水榭内外鸦雀无声。
李小姐和她的小姐妹吓得花容失色,连告罪都忘了,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现场。
我站在温子瑜身后,看着萧执挺拔而决绝的背影,心里却意外地平静。
他这番宣告,确实足够震撼,足够有诚意。若是在我徒手夺刀之前,在我心死之前听到,我大概会欣喜若狂吧。
可惜,太晚了。我已经不记得自己以前有多爱他了。
他转过身,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到一丝动容。
我只是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语气依旧是那份恰到好处的疏离:“多谢萧世子出言维护。”
然后,我转向温子瑜,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依赖:“表哥,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温子瑜立刻点头,小心翼翼地扶住我,柔声道:“好,我们回去。”
经过萧执身边时,我没有再看他一眼。
我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我,像是要将我的背影烙穿。
回到房中,温子瑜替我斟了杯安神茶,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问道:“清枚,你……真的全然不记得他了?”
我捧着温热的茶杯,看着氤氲的热气,沉默了一会儿,才抬眼看他,微微一笑,反问道:“我应该记得吗?”
温子瑜看着我清澈的眼底,那里面没有迷茫,只有一片了然和冷静。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走到窗边,看着雨丝敲打着芭蕉叶。
想起刚才萧执站在柳树下,那孤寂的身影。
雨声渐密,我伸手,接住几滴冰凉的雨水。
掌心那道为他留下的疤痕,早已结痂脱落,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印记。
4萧执那日在水榭边的当众宣告,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京城。
镇北侯世子亲口承认“眼盲心瞎”、“辜负良人”,并将沈家小姐奉为“救命恩人”、“侯府贵人”,这消息比任何流言蜚语都传得更快、更猛。一时间,从前嘲笑我痴心妄想的人,纷纷转了风向,或真心或假意地开始称赞我“慧眼识珠”、“情深义重”。
我对这些虚名毫无兴趣,依旧闭门谢客,安心养伤。只是萧执来得更勤了,姿态也放得更低。可是他这个样子是我最不喜欢的。
我叫人将他请来,他似乎很开心。我问他,“你好像不是以前的你了?”
他看着我,默默道:“因为……”
“你说不出来,那我来说吧,是因为我不再追着你跑了,你不习惯?还是因为我替你挡过箭,你过意不去……“我细数着我过去为他做的那些事。
他激动地拉过我,眼角微微泛红,“你想起来了!”随即把我拉入怀中,紧紧抱着。
我挣脱来,“没有,都是听丫鬟们说的。他们说我以前眼里都是你,可是我已经不记得了。所以,我今天就是想与你说清楚,既然我以前那么喜欢你,肯定不是喜欢你现在这样卑微的样子。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他听出了我的意思,是要与他划清界限。
"我承认,我以前对你不好,但我……请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可以吗?“萧执恳求道。
“其实,你不欠我什么,反而是我以前给你添了诸多烦恼,我们和平相处吧。”我平静地说着。
萧执以为我还在生气,“你是还在生我的气是吗?也是,其实,我以前是喜欢你的,只是因为觉得你不够用心,才觉得你只是看上了我的脸,我才故意不理你的,其实我是想你更多的了解我,而不是表面的送东西给我。像是完成任务一样的。”
“任务?”这个词像是一个触发词,听到这个词,我脑海中闪现过一个画面,我对着空中的一个小布丁娃娃说话,它说要我完成攻略萧执的任务就可以保住我家人的命,那时我家正摊上事了。可是当时的我并不是很喜欢萧执这款人物,只是觉得他的脸不错,才多看了他几眼。
然后就发生了后来追着他跑的事。我摇摇头,我以前这么“混蛋”吗?为了任务,去撩拨一个陌生人的心?
然后现在好像成功了,又要抛弃人家?我是这样的不负责任的人吗?
看着眼前这眼圈泛红的委屈公子,我内心很是煎熬。
鬼使神差地我拉过他的手,让他靠我近点,勾住他的脖子,他顺势低下头时,不明所以时,我轻轻吻了他的额头。然后抱住他,用手轻拍他的背,”乖宝,没事了,姐姐在啊!“我像哄孩子一样地哄着这个受伤的人。
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刚刚突然觉醒了现代的记忆。看着这无比委屈的男人,还是这么帅的我曾经暗恋的脸,忍不住上了下手,哦不,是手和嘴。
这样和谐的一幕,好巧不巧被刚进来的表哥看到,他震惊过后,又愤怒地离开了。
这……是怎么啦?清醒过后,才发现,我正在吃萧执的“豆腐”,哈,这就尴尬了。
此时,萧执心情似乎好了些,在我转身即将离开时,他突然用力抱紧了我,“清儿,你这样是原谅我了吗?”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该怎么解释呢,我刚才只是圣母心泛滥?见色起意?
天呐,我做了什么?后知后觉的我突然清醒过来,可是该怎么面对如今这失控的局面呢?
突然,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我装的)电视里的人在不知如何面对困境时都会用这招。看来还挺管用。
因为萧执抱着晕着的我正在大喊叫大夫!
表哥最后还是进来把萧执赶了出去,我才敢偷偷睁开眼睛。
“装得挺像的啊。”表哥一脸嫌弃地看着我,我知道他看不惯我刚才的行为,尤其是对萧执上下其手的行为。
“我……”我扭扭捏捏地试探着,”表哥,如果我吃回头草,你会打死我吗?”
话还没说完,一个脑瓜崩就到了我的额头!
“你呀!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放下他了吗?怎么又跟他搞在一起了,气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都得罪过他好多回了,现在好了,你告诉我你想和他再续前缘,你对得起我吗?"
这,我也不能跟他说我有两世的记忆吧,再说,俗话都说“烈女怕缠郎”我又是个颜控,我是真的喜欢那张脸呀。况且我观他也是很喜欢我的。而且我觉得我以前追萧执不用心,一定是缺少了我现代的灵魂,现在我们合二为一,这才是真正的沈清枚。
隔日萧执又来看我了,我趁表哥不在叫他留下来陪我聊天,因为我确实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反观现在的他,不再试图强行唤醒我的“记忆”,更像是一种沉默的陪伴和赎罪。
我心软,舍不得看他那悲伤的眸子,主动开口道,“你说你早就喜欢上我了,是什么时候?”
他欣喜看了我一眼,确认我是真的想听后,讲起了小时的事,“你还记得幼年时,我不慎落水快淹死时,大家都在笑话我,只有你找了一根棍子把我拉了上岸。“他看着我又苦笑道“我忘了,你失忆了。”从那时起,他就注意到我了。
“那你愿意再给我讲讲以前的事吗,我想听。也许我会想起来呢?“其实我早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我就是想听他多说话。
于是,那天画面尤其的和谐,还时不时传出我和他的笑声,他跟我讲了我们小时候的事,原来他还真是老早就喜欢我了,只是我以前根本没考虑过他,然后不知为何我又突然追在他后面跑了,他很害怕那是假的,又觉得我是在耍他,所以他宁愿没有拥有过。
原来他也是个会笑的人。
后来他问我,“我们算是朋友了吗?”我说是的。
我们就这样像朋友一样相处着,谁也没有再提爱与不爱的事,但我们都很关心对方。
我们关系更进一步的发展是在一个暮春的午后。
我伤势大好,难得有兴致去京郊的云栖寺上香还愿。温子瑜本要陪同,却被太医院急召入宫。萧执得知后,坚持要亲自带护卫护送。
马车行至一段相对僻静的山路时,异变再生!
十数名蒙面黑衣人从山林中悍然杀出,招招狠辣,目标明确——直指萧执!
“护住沈小姐!”萧执厉喝一声,拔出佩剑,将我牢牢护在身后,与刺客战在一处。他的侍卫也个个身手不凡,奋力抵挡。
刀光剑影,厮杀声不绝于耳。我躲在马车旁,心跳如擂鼓。
眼看侍卫渐渐不支,一名刺客觑准空档,手中淬毒的短刃如同毒蛇般,直刺我的面门!这一下来得极其刁钻狠毒,萧执若回身格挡,必然后背空门大露。
电光火石之间,我几乎以为自己在劫难逃。
然而,萧执根本没有丝毫犹豫!
他完全不顾身后袭来的刀剑,猛地侧身将我彻底护在怀里,用自己的手臂硬生生挡住了那柄毒刃!
“呃!”他闷哼一声,手臂上顿时鲜血淋漓,伤口周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诡异的青黑色。
“萧执!”我失声惊呼,那一刻,什么伪装,什么冷静,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中毒了!刺客见一击得手,首领吹了声尖锐的哨音,众人迅速撤退,消失在密林中。
“世子!”侍卫们惊呼着围上来。萧执的脸色迅速变得灰败,冷汗涔涔,却还强撑着站稳,低头看向我,嘴角努力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声音却虚弱不堪:“别……别怕……没事……”
话未说完,他身体一软,直直地倒了下去。
“萧执!”镇北侯府乱成一团。
太医进进出出,神色凝重。那匕首上的毒性极其猛烈,虽及时服下解毒丹,但毒素已侵入经脉,萧执一直昏迷不醒,高烧呓语。
我守在外间,听着里面他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呓语,手脚冰凉。
“清枚……快走……”
“别……别伤她……”
温子瑜从内室出来,面色疲惫,对着我轻轻摇了摇头:“毒性太烈,世子心脉受损,若明日黎明前还不能醒转……只怕……”
我猛地站起身,推开内室的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萧执安静地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唇瓣干裂,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我走到床边,缓缓坐下,伸出手,轻轻抚上他滚烫的额头,拂开他被汗水浸湿的碎发。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滴落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
“萧执……”我哽咽着,终于不再掩饰,“你醒过来……你看着我……”
“你要是醒来,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早就恢复记忆了。我……”
我伏在床边,泣不成声。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极其缓慢地、用尽力气地,覆上了我的手背。
我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缓缓睁开的、虚弱却异常清亮的眸子。
他醒了。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眼底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和悔痛,只剩下一种如释重负的温柔和了然。
“你……恢复记忆了……”他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艰难,嘴角却努力向上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是!我早就恢复记忆了!我是装没恢复的!我就是想尝尝被人追的滋味!谁叫你让我追了那么久都不理我!”我哭着控诉道。
他听着我的控诉,眼底的笑意却更深了。他用力握了握我的手,虽然那力道轻得几乎可以忽略。
“对不起……”他看着我,目光虔诚而专注,“清枚……以前……是我蠢……是我有眼无珠……”
“你走了九十九步……我却连一步……都吝啬……”
他喘了口气,积蓄着力量,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往后……的一百步……一千步……一万步……都由我来走……”
“你只要……站在原地……等我就好……”
“好吗?”
我看着他苍白而认真的脸,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和祈求,所有筑起的心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我俯下身,将脸埋在他的颈窝,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除非你快点好起来,否则我永远不原谅你。
三个月后,镇北侯府张灯结彩,世子大婚。
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新婚夜,红烛高燃。萧执小心翼翼地挑开我的盖头,看着盛装之下眉眼如画的我,眼底是化不开的浓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他替我取下沉重的凤冠,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
曾经那个冷面冷心、宁肯自残也要摆脱我的萧世子,如今竟成了我的夫君。
我伸出手,轻轻抚上他脸颊上那道几乎看不见的、当年他欲自毁容颜时留下的极浅痕迹,又拉起他的手臂,看着那个为我挡毒刃留下的狰狞伤疤。
他神色一紧。以为我要生气不理他了。“以后不准留下任何疤痕了,否则……”
我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眼波流转,笑意盈盈:
“罚你……用往后余生,好好补偿我。”
萧执愣了一下,随即巨大的狂喜涌上眼底。他猛地将我紧紧拥入怀中,像是要将我揉进骨血里。
“好。”他在我耳边郑重许诺,声音低沉而坚定,“用余生,赔给你。”
红帐落下,烛影摇红。
窗外明月皎皎,见证着这场始于偏见、陷于辜负、终于真心的情缘,终于迎来了它的圆满。
折腰不为权贵,只为一人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