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3年, 前夫深夜来电求我复婚, 我只问- 车祸那天, 你为何先

发布时间:2025-08-25 16:56  浏览量:1

离婚第三年,顾延的电话打来时,我正在给我养的仙人掌浇水。他说,简然,我们复婚吧。我差点手滑,把喷壶里的水全浇进那盆已经半个月没沾水的“金刚”里。

我把喷壶放下,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顾总,您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传来他一贯清冷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我今天下午三点到南城,机场路那家咖啡馆,我等你。”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连给我一个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是顾延,永远自顾自地安排好一切,然后通知我。从前我是他的妻子,现在我是他的前妻,这个毛病,他一点没改。

我看了看窗台上那盆仙人掌,三年前我从那个“家”里搬出来时,只带走了这盆东西。它浑身是刺,不需要精心呵护,给我一点阳光,就能自己活得很好。

我没打算去。

下午三点,我正在工作室里拉坯。湿润的陶土在我的指尖旋转,慢慢成型。手机在旁边的架子上疯狂震动,我瞥了一眼,是顾延。我没理,继续专注于手里的作品。

手机不知疲倦地响了十几遍,终于安静下来。我以为他会像三年前一样,在我拒绝他之后,便会带着他那可笑的自尊心,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可我错了。

半小时后,我的工作室那扇沉重的木门被一股蛮力推开。顾延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英俊的眉眼间是压抑的怒火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

他身后,跟着一脸为难的助理小张。

“简然。”他叫我的名字,声音绷得很紧。

工作室里还有两个来体验陶艺的客人,都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我停下手里的活,用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对客人们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私人问题,我很快处理好。”

我走到顾延面前,把他拉到门外,顺手关上了门,隔绝了探究的视线。

“顾延,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不耐。

他盯着我,黑色的眼眸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我说了,我等你。”

“我为什么要等你?顾延,我们三年前就离婚了,你忘了吗?离婚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着,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那份协议可以作废。”他答得理所当然,“我可以让律师重新拟一份,条件随你开。”

我被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态气笑了:“顾延,你是不是觉得世界上所有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到?包括我简然的回头?”

他皱起了眉,似乎很不理解我的反应:“我不是在施舍。简然,我们之间只是有些误会,没到非要离婚的地步。这三年,你也该冷静够了。”

“误会?”我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你管你和林薇薇在游轮上彻夜相伴,导致我一个人发着高烧在酒店里差点昏死过去叫‘误会’?你管你在我们结婚纪念日那天,抛下我去机场接她,叫‘误会’?你管你在她受了点委屈之后,不问青红皂白就当众指责我心胸狭隘,叫‘误会’?”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那些都过去了。”他生硬地转开话题,“薇薇她已经结婚了,在国外定居,我们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所以呢?”我看着他,眼神冰冷,“所以你现在是回收站,觉得我这个被你扔掉的垃圾,可以捡回去了?”

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简然,说话不要这么刻薄。”

“我刻薄?”我笑了,“顾延,你永远都是这样。你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错的永远是别人。是我不够大度,是我不够体谅你和你的‘好妹妹’,是我在无理取闹。”

“我没有这个意思。”他试图解释,语气却依旧强硬,“我只是觉得,我们没必要走到今天这一步。奶奶年纪大了,她一直念着你。公司也……”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我却瞬间明白了。

原来如此。顾老太太病重,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我们复婚。而他的公司,大概也因为失去了我这个“贤内助”在背后打理各方人情关系,开始变得一团糟了吧。

我父亲虽然只是个退休的老教授,但在南城学术界和文化圈里人脉甚广。当初我和顾延结婚,他不止一次利用我父亲的关系,为他的生意铺路搭桥。

而我,不仅是他的妻子,还是他的免费公关、行政总管、生活助理。他只需要在外面叱咤风云,回到家,永远有热饭热菜,干净整洁的衣物,和他父母那边被我安抚得妥妥帖帖的关系。

他失去的,不是一个妻子。他失去的,是一个让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完美工具人。

现在,这个工具人不想干了,他慌了。

“顾延,”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复婚。你听不懂吗?我、不、会、复、婚。”

说完,我转身就要回工作室。

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简然!”他低吼,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暴躁,“你非要这样是不是?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肯罢休?”

我用力挣扎,却挣脱不开。他的手像铁钳一样,禁锢着我。

“放手!”

“不放。”他死死盯着我,“除非你答应我,跟我回去。”

我们俩在门口拉扯,里面的客人估计也听到了动静,工作室的门被拉开一条缝。

我不想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

“好。”我深吸一口气,停止了挣扎,“你先放开我,我们找个地方谈。”

他审视地看了我几秒,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最终,他还是慢慢松开了手。我的手腕上,已经多了一圈清晰的红痕。

我没去看那圈红痕,只是平静地对他说:“你等我一下,我跟客人交代一声。”

我回到工作室,跟两位客人道了歉,说今天家里有急事,体验课程的费用会全额退还,并且会赠送她们一人一件我亲手做的小礼物作为补偿。客人很通情达理,表示理解。

送走客人,我脱下围裙,拿起包,对顾延说:“走吧。”

我们去了他定的那家咖啡馆。

靠窗的位置,和他三年前约我谈离婚时,是同一个。真是讽刺。

“说吧,你的条件。”他开门见山,仿佛这是一场商业谈判。

我端起服务员刚送来的柠檬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让我混乱的思绪清醒了些。

“我没什么条件。”我说,“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同意。”

顾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简然,我没时间跟你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

“我也没时间陪你演戏。”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顾延,你是不是以为,我离开你之后,会过得很惨?每天以泪洗面,等着你大发慈悲来拯救我?”

他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让你失望了。我过得很好,前所未有的好。我开了自己喜欢的工作室,每天和泥土打交道,很安静,很纯粹。我不用再看你父母的脸色,不用再为你那些生意伙伴的太太们赔笑脸,更不用再忍受你那个‘好妹妹’时不时的挑衅。”

“我再说一遍,薇薇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他打断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过不去。”我摇摇头,眼神里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顾延,你知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吗?不是林薇薇。她充其量,只是那些稻草里比较显眼的一根而已。”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在他看来,我们之间所有的问题,都源于林薇薇。只要解决了林薇薇,一切都能回到正轨。

“三年前,我们去邻市参加一个拍卖会。回去的路上,下着大雨,我们出了车祸。”我慢慢地说着,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们的车被后面的货车追尾,撞上了防护栏。当时副驾驶的车门变形了,我被卡在里面,腿骨折了,血流了一地。”

我的声音很轻,很稳,听不出一丝情绪。

“我当时很害怕,我叫你的名字。顾延,你猜你当时在做什么?”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色苍白得像纸。

“你没有先看我有没有事,也没有打急救电话。你第一时间,是去捡你掉在脚边的公文包。因为里面有第二天要签约的一份重要合同。”

我看着他,轻轻地笑了。

“你抱着你的合同,确认它完好无损之后,才想起来,你的妻子还被卡在车里,生死不明。顾延,你知道我那一刻在想什么吗?”

“我当时……我只是……”他想解释,声音却干涩得厉害。

“你不用解释。”我打断他,“我在想,原来在你心里,我,简然,你的妻子,还不如一份合同重要。不,或许我连一件物品都算不上。物品坏了,你还会心疼。而我,在你眼里,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替换的附件。”

“那一刻,我就下定决心了。我要离婚。”

“不是因为林薇薇,不是因为你的家人,而是因为你,顾延。你这个人,根本没有心。”

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可我们这一桌的气氛,却凝重得像是要结冰。

顾延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徒劳地吐出几个字:“我……我不是故意的。”

“是啊,你不是故意的。”我点点头,表示赞同,“你只是本能反应。你的本能告诉你,合同比我重要。这就够了。”

这件事,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这是我们之间,最隐秘,也最致命的伤口。今天,我亲手把它揭开,血淋淋地摆在他面前。

我不想再和他纠缠不清。我需要一次性,让他彻底死心。

“所以,顾延,别再说什么误会了。我们之间,没有误会。只有我看清了现实。”我拿起包,准备离开,“复婚,不可能。以后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个曾经让我仰望、让我爱慕、也让我绝望的男人,此刻坐在那里,脸色灰败,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我看不懂的恐慌。

他大概从没想过,我会把这件事记得这么清楚。在他看来,那或许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事故,他甚至可能已经忘了。可对我来说,那是终结。

我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走出咖啡馆,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抬手挡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终于,都说开了。

我以为,话说得这么绝,顾延应该会识趣地离开。

但我还是低估了他的执拗,或者说,是他对“恢复原状”这件事的执念。

第二天一早,我的工作室门口就停了一辆货车,工人们搬下来一盆又一盆的绿植,全是我喜欢的品种。龟背竹、琴叶榕、天堂鸟……几乎要把我小小的院子给堆满。

领头的工人递给我一张卡片,上面是顾延龙飞凤舞的字迹:【绿色代表原谅。】

我面无表情地让工人们把东西全部搬回车上。

“告诉顾先生,我不喜欢绿色。而且,我的工作室,地方小,容不下这么多‘垃圾’。”

工人们面面相觑,但看我态度坚决,只好又吭哧吭哧地把植物都搬了回去。

中午,我收到了一个巨大的花篮,999朵红玫瑰,俗气又张扬。卡片上写着:【红色代表热情。】

我直接让花店的派送员把花篮放在了工作室门口的垃圾桶旁边。

下午,我父亲给我打来了电话,语气有些无奈:“然然啊,顾延今天来家里了,提了很多东西。说想跟你……跟你复婚。”

我捏着手机,沉默了。

“爸,您是怎么说的?”

“我还能怎么说?我把他骂出去了。”父亲的语气里带着火气,“这小子,三年前那么对你,现在还有脸回来?他以为我们简家的女儿是什么?想扔就扔,想捡就捡?”

我心里一暖:“爸,谢谢你。”

“傻孩子,跟爸说什么谢。爸只希望你过得开心。你不想做的事,谁也不能逼你。”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顾延开始走迂回路线了。他知道我孝顺,想从我父母那边打开缺口。可惜,他算错了。我爸妈虽然心软,但在我的原则问题上,永远会站在我这边。

接下来的几天,顾延的攻势越来越猛。

他不再送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而是开始玩起了“渗透”。

他把我工作室旁边的那家铺子租了下来,开了一家咖啡公司。每天穿着休闲装,像个无所事事的贵公子,坐在窗边“办公”。说是办公,眼睛却十有八九都盯着我工作室的门口。

我的客人们进进出出,都要接受他目光的洗礼,一个个都觉得不自在。

有熟客跟我开玩笑:“简然,你这前夫是想上演‘霸道总裁追妻记’吗?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电视剧呢。”

我只能苦笑。

不仅如此,他还买通了我工作室的物业,每天早上,我的门口都会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我订的陶土、釉料,总会“意外地”提前送到。甚至连我工作室的空调坏了,维修师傅都会在十分钟内赶到,并且坚决不收钱。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搞鬼。

他用一种无孔不入的方式,试图重新挤进我的生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顾总,他放下了身段,变得……很有耐心。

这种耐心,比他之前的强硬命令更让我感到窒息。

因为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的耐心,他的示好,都只是一种手段,为了达到“复婚”这个目的的手段。就像一个程序员,在尝试了A方案失败后,换用B方案来解决同一个BUG。

他的核心,从未变过。

这天下午,我正在整理新烧好的一批杯子。一个穿着讲究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他叫周屿,是我在一次行业交流会上认识的,自己经营着一家连锁精品咖啡店,最近想跟我定制一批独家发售的咖啡杯。

我们约好了今天下午看样品。

周屿性格开朗,为人风趣,我们聊得很投机。他拿起一个天青色的杯子,在手里摩挲着,赞不含糊:“简小姐,你的手艺真是没得说。这质感,这釉色,就是我想要的。”

我笑了笑:“周总喜欢就好。”

“别叫我周总,叫我周屿就行。”他冲我眨眨眼,“不然显得我多老似的。”

我们正相谈甚欢,工作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顾延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刻意营造的“温和”笑容。

“简然,看你这里有客人,我送两杯咖啡过来。”他说着,把咖啡放在桌上,目光却不着痕痕地在周屿身上扫了一圈,带着审视和敌意。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周屿愣了一下,随即很有风度地站起来,伸出手:“您好,我是周屿。”

顾延瞥了一眼他伸出的手,却没有握,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顾延。”

他的态度无礼又傲慢,周屿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我皱起了眉:“顾延,你来干什么?这里是我的工作室,我不欢迎你。”

“我只是来送杯咖啡。”他看向我,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仿佛我多么不近人情,“我们谈谈,就五分钟。”

周屿是个聪明人,立刻看出了我们之间的暗流涌动。他收回手,对我笑了笑:“简小姐,看来你今天有事。样品我先带回去,我们改天再聊细节。”

“不好意思,周屿。”我满怀歉意。

“没事。”他大度地摆摆手,拿起样品,转身离开了。

等周屿一走,顾延脸上的“温和”面具瞬间消失了。

“他是谁?”他质问道。

“我的客户。”我冷冷地回答,“现在被你吓跑了。”

“客户?”他冷笑一声,“我看他对你可不止是客户那么简单。简然,你什么时候眼光变得这么差了?”

“我的眼光是好是坏,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简直懒得跟他争辩,“顾延,收起你那套无聊的把戏。你以为你租下隔壁,做这些小动作,我就会感动,就会回心转意吗?你别做梦了。”

“我做这些,不是把戏。”他上前一步,试图靠近我,“我是真心的。简然,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机会?”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累很累,“我给过你机会。结婚三年,我给了你无数次机会。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

我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了过去。

那是一个冬天,很冷。我重感冒,发烧到三十九度。给他打电话,他正在陪林薇薇参加一个什么酒会。我在电话里声音都哑了,跟他说我很难受。

他说,简然,你先自己吃点药,我这边走不开,薇薇她一个人应付不来。

我一个人,深更半夜,打车去了医院。在急诊室里打点滴,冰冷的液体顺着血管流遍全身,从身体冷到心里。

邻床是一个同样在打点滴的女孩,她男朋友全程陪着她,一会儿喂她喝水,一会儿给她讲笑话。

我看着他们,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

我不需要顾延为我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想要的,不过是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能在身边。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要求,他也做不到。

因为他的世界里,永远有比我更重要的人,更重要的事。

“顾延,”我从回忆里抽身,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忽然觉得无比陌生,“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你想要的,也不是我。你只是习惯了我的存在,习惯了我为你打理好一切。现在我不干了,你的生活乱了套,所以你才想把我找回去。”

“这不是爱,这是自私。”

我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他精心伪装的外壳,露出了里面最真实、最不堪的内核。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是事实。

“你走吧。”我下了逐客令,“以后不要再来了。你再这样骚扰我,我就报警。”

顾延站在原地,定定地看了我很久。他的眼神很复杂,有震惊,有不甘,有愤怒,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茫然。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这一次,他走得似乎很决绝。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真的没有再出现。隔壁的咖啡店也关了门,恢复了最初的安静。

我的生活重归平静。我和周屿的合作谈得很顺利,第一批定制杯子很快就投入了生产。周屿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也是个不错的朋友。我们偶尔会一起吃饭,聊聊陶艺,聊聊咖啡,聊聊各自的生活。

他知道我离过婚,但从不多问。他给了我足够的尊重和空间。

我以为,我和顾延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顾家老宅管家的电话。

“简小姐……不,少夫人,您快来医院一趟吧!老太太她……她快不行了!”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顾老太太已经被送进了抢救室。顾延和他父母都守在外面,每个人脸上都是沉痛的表情。

顾延看到我,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抓住我的手:“简然,你来了!奶奶她一直叫你的名字,你快进去看看她!”

我甩开他的手:“医生在抢救,我怎么进去?”

顾延的母亲,我曾经的婆婆,看到我之后,脸色变了又变。从前她对我百般挑剔,此刻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走过来拉住我的胳我,声音里带着哭腔:“然然,妈求你了。你跟阿延复婚吧,了了你奶奶最后的心愿,好不好?”

我看着这一家人,忽然觉得荒谬至极。

老太太病危,他们想到的,不是如何让她得到最好的治疗,而是利用她最后的时光,来逼我复婚。

“不可能。”我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你怎么这么冷血!”顾母尖叫起来,“老太太对你那么好,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带着遗憾走吗?”

“我冷血?”我看向她,“当初是谁,因为我两年没怀上孩子,就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不会下蛋的鸡?是谁,在林薇薇陷害我的时候,不分青红皂白就让我跪下给她道歉?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来求我?”

顾母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顾延的父亲叹了口气,走过来说:“简然,过去的事,是我们不对。可奶奶是无辜的,她一直最疼你。”

是啊,奶奶是唯一给过我温暖的人。可这份温暖,不能成为他们绑架我的筹码。

我看向顾延,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我今天答应了,才是对奶奶最大的不尊重。因为那是欺骗。我不会用谎言,去安慰一个即将离世的老人。”

“顾延,放手吧。为你自己,也为我,为奶奶。”

抢救室的灯,灭了。

医生走出来,遗憾地对他们摇了摇头。

顾母当场就哭昏了过去。顾父也老泪纵横。

顾延站在那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看着我,眼神空洞,嘴里喃喃道:“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你早点答应复婚,奶奶就不会死……”

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连最后一丝怜悯,都消失了。

这个男人,已经无可救药了。

我没有参加顾老太太的葬礼。

我只是在头七那天,一个人去了墓园。我在奶奶的墓碑前,放了一束她最喜欢的白菊。

“奶奶,对不起。”我轻声说,“我没能满足您最后的心愿。但我希望您能理解我。我和顾延,回不去了。”

“您放心,以后没有他,我会过得很好。”

我在墓碑前坐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

离开墓园的时候,我看到了顾延。他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身影落寞。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我们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遥遥相望。

他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顾总,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他朝我走过来。

“简然。”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没有理他,转身就走。

“等等。”他叫住我,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我们能……再谈一次吗?最后一次。”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奶奶的遗嘱里,把她名下百分之十的顾氏股份,留给了你。”他说。

我愣住了。

“前提是,我们必须复婚。”他补充道。

我缓缓转过身,看着他,觉得无比讽刺。

“所以,这就是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为了那百分之十的股份?”

“不,不是。”他急切地否认,“股份我可以不要,我只要你回来。简然,奶奶走了,公司也一团糟,我爸病倒了,我妈每天以泪洗面……我一个人,快撑不住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脆弱和无助。

“我需要你。”他说,“回到我身边,好不好?以前是我错了,我混蛋,我没有珍惜你。我现在知道了,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补偿你。”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悔恨。

如果是三年前的我,听到这番话,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然后不顾一切地回到他身边。

可是现在,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平静地看着他,问了一个问题:“顾延,你是因为撑不住了,需要我回去帮你收拾烂摊子,才来找我。还是因为,你爱我?”

他愣住了,张着嘴,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爱?

这个字,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他的沉默,已经给了我答案。

“你看,你自己都答不上来。”我笑了,笑得有些悲凉,“你还是和从前一样,顾延。你爱的,永远只有你自己。你需要的,也只是一个能让你生活变回正常的工具。”

“不是的……”他徒劳地辩解着,“我……我是爱你的……”

他的话,说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底气。

“别再说谎了。”我打断他,“我们都别再自欺欺人了。至于奶奶的股份,我会让律师去处理,宣布自动放弃。”

“简然!”他冲上来,想抓住我。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顾延,你知道陶器是怎么做成的吗?”我忽然问。

他被我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愣。

“是把一团泥,放在转盘上,经过无数次的揉捏、拉伸、塑形,然后放进一千多度的窑里,反复烧制。最后,才能成为一件坚硬、美丽的瓷器。”

我看着他,目光平静而坚定。

“我曾经就是那团泥,任由你和你的家庭随意揉捏。但现在,我已经烧制成型了。我很坚硬,再也不会为谁改变我的形状。如果非要让我回到你身边,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他急切地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把我敲碎。”我说,“把我敲成一地碎片。但是,顾延,就算你把我敲碎了,我也只是一堆没用的碎片,再也变不回当初那团任你揉捏的泥了。”

破镜,是不会重圆的。

这个道理,他现在或许不懂。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

说完这句话,我不再看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夕阳的余晖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的背上。

但我没有回头。

一次都没有。

从那天起,顾延真的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放弃了奶奶留下的股份,顾氏集团的内部斗争因此变得更加激烈,这些都是我后来从财经新闻上看到的。

顾延焦头烂额,几次因为决策失误,让公司陷入危机。新闻上的他,眼窝深陷,神情疲惫,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有人说,顾总失去了他最重要的左膀右臂。

只有我知道,他失去的,是一个再也回不来的人。

我的工作室经营得越来越好,和周屿的咖啡品牌联名推出的“四季系列”咖啡杯,成了爆款。周屿向我表白了,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午后,他捧着一束向日葵,站在我的工作室门口,笑得像个大男孩。

我没有立刻答应他。

我告诉他,我需要时间。我不想因为逃避一段过去,而仓促地开始另一段感情。这对我和他,都不公平。

他很尊重我的决定,他说,他愿意等。

一年后,我的个人陶艺展在市中心的美术馆开幕。

开幕式那天,来了很多人。我站在台上,看着台下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心里很平静。

演讲结束,我在后台休息。周屿走进来,递给我一杯温水。

“很成功。”他笑着说。

“谢谢。”我也笑了。

我们正说着话,助理敲门进来,表情有些为难:“简然姐,外面有位姓顾的先生,说想见你。”

我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咯噔了一下。

“让他进来吧。”我说。

周屿看了我一眼,体贴地说了句“我先出去”,便离开了休息室。

顾延走了进来。

他比新闻上看起来更憔……颓废。穿着一件满是褶皱的衬衫,胡子拉碴,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我们隔着一张桌子,相对无言。

“恭喜你。”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声音嘶哑。

“谢谢。”

“我……我看到新闻了。”他有些语无伦次,“你……你过得很好。”

“是的,我很好。”

他又沉默了。良久,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推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我问。

“打开看看。”

我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枚戒指。不是什么鸽子蛋大钻,而是一枚很朴素的素圈戒指,内壁上,刻着两个字:简然。

“这是我亲手做的。”他说,“我……我学了很久的银饰制作……我想……”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悔恨。

“简然,我知道,说什么都晚了。我不求你原谅我,也不求你回到我身边。我只是想告诉你……那次车祸后,我抱着公文包,不是因为合同比你重要。”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我吓坏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下意识地,就去抓离我最近的东西……等我反应过来,看到你满身是血地看着我,我才知道我做了多蠢的事。”

“我不敢跟你解释,我怕你不信。我怕你觉得我是在狡辩。所以我就……我就什么都没说。”

“还有奶奶……奶奶走后,我整理她的遗物,才发现她早就知道我们感情不好。她留给你股份,不是为了逼你复婚,她是想给你留一条后路。她怕我欺负你,怕你离婚后,一个人过得不好……”

他的眼圈红了,声音也哽咽了。

“简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

迟来的解释,迟来的道歉。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很平静。

如果这些话,是在三年前,甚至一年前听到,我或许还会心痛,还会动摇。

但是现在,不会了。

就像一个已经被冻死的人,你再给她盖多少床被子,她也活不过来了。

我把戒指的盒子盖上,推回到他面前。

“顾延,都过去了。”我说,“你的解释,我收到了。你的道歉,我也收到了。但是,我们回不去了。”

“我不恨你,真的。”我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我只是,不爱你了。”

爱,是支撑我忍受一切的动力。

当爱消失了,所有的忍耐,也就失去了意义。

他看着我,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曾经被他弃之如敝履的前妻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我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懂了。

他终于明白,他失去的,到底是什么了。

但懂了,又如何呢?

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

我站起身,没有再看他一眼,走出了休息室。

门外,周屿正靠在墙上等我。看到我出来,他直起身,朝我伸出手。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照进来,温暖而明亮。

我把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他握得很紧。

我知道,前面有崭新的人生,在等着我。

而顾延,和那些属于他的过去,都将被我彻底地,甩在身后。